陛下，您有了（生子）——李顽

不过嘛，皇韶杨倒也不是那么想要回到京城。

才离开京城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他去的地方也是屈指可数。

皇韶杨用皇家密语召唤来了在这个盐城的影卫——为了保护皇家安全，基本上，每个大城市中都安插了影卫，以备不时之需。

有了影卫护航，皇韶杨行走便大胆了许多（在魔教的时候，皇韶杨身边的影卫并不多，所以才会被左岸钻了空子，不然，以影卫誓死保护主人的品格，皇韶杨原本是不可能被抓住的），几天来在这座汾城各种“横行霸道”——相对于那些地头蛇而言。

这天，他到城外去玩，又逢一个美丽少女惨遭官兵调戏，于是非常正义凛然地——派出了影卫，将那些官兵们一个一个收拾了。

官兵很不服气：“这就是个青楼女子，你管什么闲事！”

那少女被皇韶杨疑惑地飘来的眼神气到，加上那群官兵已经被制住，便非常不服气地反驳：“即使是青楼也是有规矩的！现在是大白天，何况我没收你钱，更重要的是——我是老鸨，不是姑娘！”

哇，老鸨。

皇韶杨在心底默默地嚎了一句：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老鸨了！

于是皇韶杨认真对这少女打量起来。

少女被看得有些不开心，皇韶杨连忙道：“我只是没有见过真正的老鸨，难得一见，于是想仔细看看。”

少女被这话说得乐了，便道：“若是公子您不介意，来我家开的青楼逛逛？”

皇韶杨想了想，点点头：他虽然被绑到了青楼去，却是大白天去的，真正青楼景象，他的确是没有见过。

虽然影卫首领想要阻止，却被皇韶杨的眼神逼了回去：他有分寸。影卫首领无奈地退下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看着几天之前，还差点成为自己“终身居所”的青楼牌匾，皇韶杨面无表情，心底早就风起云涌、各种咆哮过了。那少女——她自我介绍时自称常安——常安拉着皇韶杨的手走进青楼，对青楼二楼间走来走去，还未施粉黛、眼眯着、嘴上哈欠不停的姑娘们大声道：“我刚刚在城外被人纠缠，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他姓黄（皇韶杨捏了个假名，叫做黄央）……你们日后见他如见我，小心给我伺候着！”

姑娘们一听，都停下脚步来看向皇韶杨。

皇韶杨虽然是皇帝，却是“独宠”皇后一人——加上皇韶安的生母悦贵妃，这些年也只有两个人。一时被这么多异性关注，皇韶杨还有些不适应。常安笑眯眯地拉着皇韶杨走上二楼，一个一个走到不同的姑娘前向他介绍：“这位是青琛……这位是蓝瑶……这位是紫瑄……这位是雪弥……”介绍到雪弥的时候，常安故作神秘地道：“雪弥姑娘可是我们楼里最美丽的！我看哪，跟那传说中的倾城比起来，也不差！更重要的是，这位可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皇韶杨听明白了，这是拉郎配呢。

常安还想要说下去，忽然楼下有个龟公叫她，常安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对皇韶杨道：“我先下去了，你还要看什么地方，让雪弥带你去吧。”皇韶杨微笑着点点头，常安便走了。

皇韶杨转过头，见雪弥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皇韶杨想起方才常安那番话，心想：自己毕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于不可能的人，还是不要沾惹得好。便搜肠刮肚地想要弄些不伤人的句子出来跟雪弥说清楚情况。

却见雪弥看了自己一眼，微微倾过身道：“请黄公子这边走，雪弥为您介绍一下这青楼的布置吧。”

皇韶杨点点头，跟了过去。

雪弥率先走在前面，不时地对皇韶杨说这边叫做什么，那边叫做什么。

又走了一会儿，雪弥忽然道：“不知黄公子要不要住在此处？”

皇韶杨忙不迭地道：“我自己有住处。”

“自己有住处，那就是有房子……”雪弥点点头，小声道。

“什么？”皇韶杨问。

雪弥慌忙道：“无事，雪弥只是想起了一些其他事情，不经意说出了声。”

皇韶杨“哦”了一声，看向远处一间看起来很有特色的竹楼：“那里是什么地方？”

雪弥笑起来，道：“是常安的住所。”

“哦。”皇韶杨又指向那竹楼旁一间红檐砖瓦房子：“在竹楼边直接建起砖房倒也不常见。”

“那是我住的地方。”雪弥笑了笑，“我和常安关系好，便就近住，只是她喜欢竹楼，便依她要的形式建了。”

“是这样……”皇韶杨“嗯”了一声，又问：“这汾城不知有什么特产吗？”

雪弥低下头想了想，道：“我听说长安街的尽头有家酒楼味道很好。”

皇韶杨听到，很高兴地想：‘明天去尝尝’。

他满心欢喜着第二天的安排，便没有看到雪弥眼中的若有所思。

魔教那边。

许帷明摔了本日的第十三本折子。

“皇韶杨不是本教的人，你们何苦要如此处心积虑接二连三地想要置他于死地？！”许帷明没说出口的更伤人的话是凭你们也能做到？

左岸一言不发，只是站在许帷明面前。

“本教的事情不好好整理清楚，《拂玄经》还没有找回来！你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

左岸轻声道：“《拂玄经》是被皇韶杨带走了。”

“左卿用！”卿用是左岸的字，许帷明轻易不会说出口的。这次讲出这个字来，说明许帷明是真的生气了：“你再无脑也要有个限度！”

许帷明抓了一把折子右手狠狠一甩，那些折子便通通摔在了左岸的脸上：“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皇韶杨，是被你的人抓走了！《拂玄经》自然是真的不见了，但究竟是不是皇韶杨带走的，你不知道？左卿用，你再闹脾气也要知道分明！这《拂玄经》只有可能是被自己人拿走了！《拂玄经》是本教镇教之宝，若是被拿走，必定是被敌人得到！你该去查的是真正拿走《拂玄经》的那人是叛教了还是依然潜伏着！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自大又无用，想不到你还自私！为了陷害皇韶杨，你不惜让所有人去朝皇韶杨的角度去追查《拂玄经》，这反倒合了那内奸的意！这说明，他因为你被掩护了，因为你，他可以继续出卖本教情报！你还不懂吗？还是说，你这猪脑子是要魔教上下通通因为你这左卿用死光了，你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可笑的错误？！”

左岸身体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属下真的没有想到……”

“白痴……白痴！”许帷明狂躁地踹翻了案桌：“给我找出那个盗走《拂玄经》的内奸出来——立刻去做！你傻站着做什么！”

左岸领命，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第十二章：青楼（二）

这日，常安苦恼地在青楼中踱步。

皇韶杨好心地走过去向她打听情况，常安“唉”地叹息一声，道：“青楼生意不好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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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韶杨转身想走，被常安一把抓住：“黄公子，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啊？”

“建议？”皇韶杨环视青楼一圈，默默道：“这种方向不是我的专业，我还是不妄自提出意见了。”

“不要这样啊！”常安死死地揪着皇韶杨的袖子不肯松手：“最近青楼生意冷淡，我把楼里的姑娘一个一个问遍了，谁都交不出办法来，不然，我也不想麻烦黄公子的啊！”

皇韶杨默默地心想：原来是踱步给我看的。

皇韶杨自然是想不出办法的，便问道：“你请教过雪弥姑娘没有？”

“雪弥？”常安一怔：“呀！还真没有问过呢！”

皇韶杨连忙将袖子从她手里扯出来，边整理衣服边道：“你不如去问问雪弥姑娘，如她这般冰雪聪明的女子，一定很能想出有趣的办法，来提高青楼效益的。”

常安点点头，道：“没错没错，你看我，这段时间太愁人了，连问雪弥也忘记了。”紧接着，她又露出一付非常八卦的嘴脸问：“你怎么知道她冰雪聪明呀？你关注她？”

皇韶杨扶额道：“也不知是谁每天在我面前念叨雪弥姑娘这样做乱中有秩，那样做别出心裁，总之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呢？”

常安吐了吐舌头，跑掉了。

皇韶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一笑。

这常安看起来甚是没有心计，让遭受了十八年朝廷中勾心斗角的皇韶杨只觉得非常难得。可惜这位姑娘是……呃，怎么说？老鸨？年纪轻轻便沦落风尘。皇韶杨想起自己和常安的初见，不由得浮上了一些同情，心想，等自己回京后，不如收了这位姑娘做妹妹，再给她指个夫婿。毕竟，青楼女子总是被大众看轻的，就像上回，这常安姑娘只是去了趟郊外，便被纠缠，若不是自己及时经过，也不知她会受到怎样的遭遇。

虽不知她是如何沦落的——不过，既然是老鸨，也许是承了母亲的店子也说不定。

但小小年纪便只能做这种事，心中总该有不甘，常安姑娘却还能每日开口欢笑，真不知这女孩子怎能如此坚强。

虽然柔弱的女子更惹人怜爱，但皇韶杨不同。

柔弱的女子的确值得怜爱，但越是坚强外表的人其实内心便越是脆弱。

该说这是感同身受吧。

乔精明面前的他，就是百官面前的他，严肃、淡漠、冷静。

这是从小作为太子所受到的教育。

皇韶杨也就是这么实行的。

可是他偶尔也会脆弱——但帝王的面具带久了，便习惯了。

再难过，面上也不可能看得出来。

只是，离开京城了这么多天，皇韶杨不需再演戏，那冷静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从皇韶杨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对自己的嘲笑。

许帷明对自己很懂，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都可以看出来。

这么多年，他是惟一一个可以看出自己不开心的人。

所以许帷明是不一样的。

可是他现在被送来了泷州，许帷明却没有派出哪怕是一个人来寻找自己。

皇韶杨不是不能对自己说：他是教主，他要为魔教考虑；也许左护法制造出了许多事端，都是为了拖住许帷明的行程；也许……

但越是看起来坚强的人越是脆弱。

越是心灵脆弱的人越是自卑。

他可以为了许帷明说出任何借口，但他说服不了自己。

皇韶杨阖上眼，慢悠悠地叹出一口气。

隔日。

常安笑眯眯地凑到皇韶杨面前，对他道：“有法子了！”

皇韶杨合上手中的书，转过头去对她微笑着问道：“什么法子？”

“雪弥真是聪明，一口气给我列了好多个法子让我选择呢！”常安高兴地道。

皇韶杨一边“嗯嗯”地应答，一边微笑着：“那究竟是什么法子呢？”

“呵呵，你肯定想不到——不如你猜一猜？”常安道。

皇韶杨摇摇头，想都没有想地回答：“猜不到。”

“不猜你怎么知道你猜不到？”常安撺掇着让他怎样都要吐出一个答案。

“改建？”皇韶杨试着问。

常安“啊”地大声尖叫道：“你怎么知道！”

皇韶杨连忙捂住耳朵：“我只是猜猜大约是改建，我可不知道究竟是改建成什么样子啊！”

常安“哦”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常安又露出神秘的笑容说：“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听了可不要太佩服这主意啊！”

“嗯嗯嗯……说吧。”

“那就是——建造小倌馆！”

皇韶杨怔了一下，道：“什么？”

常安“哈哈”得意地笑着道：“小倌啊，最近不是很多人都在养男宠吗？就是他们！抢了我们好多的生意！我这么抱怨的时候，雪弥却说，不如我们就推陈出新一下，一半是女人住的青楼，一半是男人住的小倌馆！”

皇韶杨皱起了眉头。

他内心其实一直非常不喜欢男人以色侍人，但又说不出口反对，只好道：“你愿意就去做吧，也许改建后真能大红大紫呢。”

常安非常得瑟地说：“借你吉言啦~”再次跑掉，据说是去请雪弥吃饭感谢了。

皇韶杨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怎么还祝贺，间接助长这种邪门歪风呢？何况……罢罢罢，这世上，甘心以身侍人的男人毕竟很少，常安也许只能找到清倌吧。更或许，常安改建了房子以后，没有找到男人愿意成为小倌呢？做不到的事情往往都是三分钟热度，等常安消退了热度，也许能够放弃这一想法？

皇韶杨又叹了口气，心道：这青楼生意不是挺好的吗？夜夜歌舞升平、夜夜琼浆玉露、夜夜美人公子，在他看来，这里到了晚上简直就是热闹到了极点，却不知她为什么如此追求“好生意”，这“好生意”的极限究竟在何处？

第十三章：青楼（三）

令皇韶杨想不到的是，常安竟然没有多久就招揽了一批“人才”。

那些男子或妖媚或英挺，在常安口中说，就是“各有优势”。不过出乎皇韶杨意料的是，这间青楼比他想象中赚得多，即使那批男子数量还算可观，常安竟然也能通通吞下。

“以后呢，你住这边，你住这边……”常安笑眯眯地给那群男子安排住处后，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皇韶杨再不适应，木已成舟，也只能无奈了。

这些天，雪弥和常安日日夜夜都在钻研扩建青楼的事情，由皇韶杨看来，那雪弥姑娘更像是半个老板而非在这里卖艺的姑娘。她协助管理偌大一个青楼产业竟然一点不觉吃力，皇韶杨忍不住猜测起这么有才的女子又是如何堕落风尘的？

咳咳……她要不要再收个干妹妹？

皇韶杨在盐城过的是神仙般闲适的日子，这样的轻松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就更加要珍惜了。

正当皇韶杨边走，边感慨唏嘘间，竟被他撞见了一个熟人。

“王弟！”皇韶杨不自觉地将还是太子时候的称呼脱口而出。

那人听了这一唤，先是一愣，再是一惊。

他左顾右盼了半天才发现皇韶杨的所在，慌忙跑了过来：“皇……”

“叫我黄央。”皇韶杨戏谑地眨眨眼。

“哦！”

“韶析，你怎么来了盐城？”皇韶杨疑惑地问。

皇韶析——皇韶杨的表弟看起来十分忧愁：“我找人呢。”

“私自离开封地可是大罪。”皇韶杨有些担忧，虽然他是皇帝，但若是被御史抓住把柄，他也无法徇私。

皇韶析笑着摆摆手：“我自然是做好完全准备才出来的。”

皇韶杨这才放下心，自己这个弟弟，的确是不做没把握的事情的人。

“可是，黄央哥你怎么也来了盐城？”皇韶析问道。

“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