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钟离突然说。
祁寒愣了愣,下床去拿手机,顺便把脏衣服扔垃圾桶。
钟离给经理打电话请假,经理说刘辉已经给了他一星期假期,钟离挂掉电话,冲祁寒扬扬手机,笑:“一星期假期,哈哈。”然后直接掰掉电池,手机随便一扔。
“……你……”祁寒张嘴,话说不出来,满心纠结。
钟离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人,钟离是他养大的孩子……不心痛是假的。
钟离揭开被子一角,邀请祁寒上床。
两人赤裸着,抱在一起有种沉痛的温馨感。
钟离睁大眼盯着天花板,全无睡意,道:“八年,八年来我每天做梦,都为姐姐报仇。结果等来哥的死讯……小寒,你不知道那种冷飕飕的感觉,能把人逼疯。”
“从小姐姐就疼我,妈妈身体不好,全是姐姐照顾我。妈妈去世后,姐姐独自出去打工供我读书,小寒……半年后,再见姐姐是在医院,自杀未遂。”
“姐姐见到我,不说话,一直哭。终于趁我打水的时候,从医院跳了下去,三楼……头着地,脸上全是血……小……”
祁寒轻轻拍着钟离后背,这是钟离从未说出的伤。
“姐姐死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哥拯救了我,他让我上学,让我有目标……八年来,上学跳级,累得每天睡几小时,我忍了下来。”
“恨并没让我觉得痛苦、寂寞,因为哥陪着我。即使我们很久才能通一次电话,话也不能多说。但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可是,他死了。”
“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身体算什么?男人还要贞操吗?这只是一种手段而已,总有天我会加倍要回来。”钟离突然睁开眼,里面全是狠劲。
祁寒紧紧抱着他,无话可说。
他们都是复仇者,说珍惜,那真是天大的笑话。但钟离毕竟是他养大的,目的就是能帮自己,说到底自己也是祸首。
如果……让钟离不报仇,他是否活着也是问题。所以,许多事理不清,但心痛是真的,钟离从来都没错。
“睡吧,等下给你做好吃的。”
“恩!”钟离往祁寒怀里靠靠,这时候有个信任的人在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钟离真的累坏了,很快睡着。
祁寒抱着钟离躺了会,起床,打电话请假,去超市……
祁寒想过让钟离成为吸血鬼,那样他想杀谁真的很简单。
今天,祁寒终于否定这个假设。
钟离有许多机会杀刘强、刘辉,经过刘跃的事,他肯定知道只要一句话自己能达成他愿望。
钟离不如此做,坚持用损人不利己的方法来复仇,是想弄得他们身败名裂,看他们尝尽痛苦后才结束。
毕竟——死比活着容易。
而且复仇者活着目的是复仇,目标消失后,也没活着的必要。
钟离一生多苦多难,报仇后,祁寒希望他能忘掉这一切,真正的重新开始。
或许劝他放弃,走上另一条道路才合适,看上去那是条阳光大道。
但祁寒自己都劝服不了自己,怎么劝说钟离?
说大度、宽容都是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他懂钟离,所以不能劝。
这个死胡同,天注定。
亲人的死,冷眼旁观?放任他们任意妄为,让更多的人经历这种痛苦么?
还是依靠不知何时到来的报应?
钟离、祁寒都不信天,只靠自己。都是乖孩子,从来都喜欢按照游戏规则来。
所以,注定如此吧!
钟离醒来已经天黑,厨房传来喷香的鸡汤,光着身体跑去厨房,看祁寒围着围裙忙碌着。
看看天色,不由笑出声来,道:“孩子,你不去上班啊?”
“大爷请假不行啊,还有你那是什么意思?”祁寒握着汤勺,怒视裸着的钟离。
钟离咯吱咯吱的笑,跑回房间洗脸刷牙穿衣服,一气呵成。
祁寒站在原地想钟离怎么这么能忍,明明伤得很严重,居然还能跑?
“人不舒服,躺床上,我给你送房间。”祁寒喊道。
结果钟离完全无视他的提议,穿着衣服,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完全没有病人的自觉。
祁寒走去挡在电视前面,怒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钟离撑着头,看着祁寒笑。
“喂喂喂……”祁寒被笑得全身发毛,最后哼了两声,逃厨房去了。
菜上桌,全部是清淡的饭菜,钟离挑剔的道:“哎,小寒你厨艺太差了嘛,一点味道都没。”
“不吃拉倒。”
“说说还不行,脾气真大。哎,谁让我是病人呢?没人疼没人爱的。”
祁寒怒:“你还知道你是病人啊!病人就要有病人的自觉啊,笨蛋。”
“……习惯了。”钟离突然意味不明的说一句,很是伤感的样子。
祁寒蹙眉,钟离又道:“小寒,你真是温柔的孩子。以前认识一个人跟你一样温柔……比你还温柔,呵呵。”
“……不想要笑就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还是很好奇,“那个人是谁?”
钟离笑眯了眼:“前男友。”
“……”祁寒默,看来钟离并不是只有复仇一条路走,只是那个人明显离开了。而祁寒坚持这么做,恐怕是想走入真正黑暗吧!
吃完饭,钟离突然说了句:“是我先离开的。”
“……哦!”祁寒愣了下,看来钟离对那人感情不是不深。
只是他是复仇者,爱是枷锁,钟离背不起。或许钟离走这步棋,真正原因是想忘了对方,给予自己惩罚?
祁寒沉默,许多话他说不出口,甚至没有资格。
第二天,钟离缠着祁寒要出去玩,“你不是请了假,反正没事。实际上,你没必要请假啊,还请一星期。没工资,我饿死怎么办?”
“饿死活该。”祁寒咬牙切齿的道。他觉得昨天对钟离稍微温柔点后,他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太拽了。
“呜呜,小寒你欺负病人,没有爱心的坏人,呜呜。”
“病人就乖乖该去床上躺着。”祁寒怒,又叹气道:“算了,我看看好点没,好了咱们就去玩,你想去那里都行,全程陪伴行了吧?”
钟离乖乖翻身趴在床上,脱掉裤子,露出白白的屁屁。
祁寒看看,又给他上药,对上钟离期待的双眼,无奈道:“你乖乖静养,好了带你去玩。”伤没好,又不想让钟离失望,找个折中的办法。
钟离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应一声。
钟离被祁寒强迫的在床上躺了两天,无论钟离怎么闹,他就是不松口。
看他好得差不多,才勉强带他出去。
祁寒实在没想到钟离想去的地方是游乐园,玩了几个项目后,他终于明白。
钟离选择这时来,恐怕是认为以后没机会了吧!或者是为了怀念,为那个前男友。
第5章:欺负祁寒
“呵呵,阿夜艳福不浅啊!”阿力揶揄着。
祁寒瞪他一眼,阿力笑笑当没看见,挺直腰继续服务客人。
祁寒郁闷坐在角落,索性什么都不理,偏偏有人不识趣。
钟离朝祁寒挤眉弄眼,别有深意的道:“阿夜,人缘不错嘛!”
“到底谁害的啊?”祁寒郁闷得生不起气来。
明知他在请假中,钟离却坚持拉他来夜色,名曰看他工作的地方,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明显是故意整自己。
没看到经理的脸色堪比锅底吗?
婉拒又一个热情客人的邀请,祁寒索性闭眼休息。
钟离在旁边碎碎念,道:“哎,小寒真是受欢迎啊!”
“你怎么到同志吧上班啊,被一群色狼围着多危险?莫非小寒你是……那个?”
“不准叫我小寒。”
“恼羞成怒了。”
“钟离!”祁寒怒。
“呵呵。”
“小寒,小寒……”
祁寒忍。
“小寒,小寒……”
忍无可忍,“叫魂啊!”
“那是谁?”钟离努努嘴,淡定的问。
祁寒无聊的看过去,是个长发,长相、气质都无可挑剔的男人。
对方也在看祁寒,四目相对。
男人微微一笑,冲祁寒举杯,祁寒心中一跳,站起身,拉起钟离走,无暇回应同事的关心。
走出酒吧,顺从的钟离突然挣脱掉祁寒的手,严肃的问:“谁?”
“以后看到他绕道走。”祁寒严肃的回答。
钟离追问,“到底是谁?”
“……不认识。”
钟离嗤笑,“当我白痴?”
祁寒白他一眼,“不是。”
“那……”
“你是相当白痴。”说完,直接往前走,不理钟离在身后骂骂咧咧。
那个男人……是吸血鬼。
即使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但祁寒从对方身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只是对视他就忍不住想逃。
他究竟是谁?
明明已经非常低调,几乎没使用血族力量,怎么会被吸血鬼盯上,而且这手表没用吗?祁寒心中充满各种疑问,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
酒吧回去后,钟离倒变得十分乖,也听话的呆在家。
“小寒,我怎么总有种被你照顾的感觉呢?”钟离郁闷的道。
“……不准叫我小寒。”这混蛋现在才发觉吗?祁寒怒。
“可是你明明是弟弟的说。”
“……”祁寒愣,他都忘了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照顾钟离,完全是把自己当成钟离唯一依靠的人,他心目中的哥哥……实际上他就是。
只是在别人眼里,变得比较奇怪。
祁寒故作轻松,道:“这就是成熟的魅力啊!”
“……小寒,好想知道你脸皮的有多厚。”钟离汗。
祁寒羞涩的笑,“比你的稍微薄一点。”
“……”
两人呆在家,闲着无事就斗斗嘴,关系亲近不少。
不开心的事默契的选择遗忘。
假期过得特别快,特别是快乐的假期。
假期最后一餐,钟离下厨做菜,全是荤菜。
鸡鸭鱼肉,样样齐全。
从酒吧回去,怕被生气的经理吼回去上班,祁寒直接把手机电池给取了。
上班才开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合作愉快,搭档。还有,谢谢!”信息简短得连署名都没有,但祁寒知道是谁。
上班换好衣服,被叫去经理办公室。
进去,经理的怒气跟火山爆发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不是朋友出车祸吗?怎么有时间来酒吧玩,谈情说爱,不负责任的小子。矿工,扣三倍工资。”
“……”原来经理也会生气,后知后觉的发现,“那这个月不是白干了吗?”
“有意见?”明君危险的看着他。
“不,我的荣幸。”
惨遭两小时的毒舌残害,祁寒有气无力的走去大厅。
“被经理训了吧?别看经理平时温和,发起火来跟火山喷发似的。阿夜,来试试新品,别在意,我们每个人都被他训过。”看见他,公子立马对他招招手。
端着色彩漂亮的鸡尾酒,祁寒感动的看公子一眼,心中感慨,这就是同事爱啊!
也没多想,直接喝下。
然后,“噗……”喷了。
将杯子重重一放,祁寒苦着脸,问:“怎么又苦又辣,什么东西啊?”
“很难喝吗?”公子露出失落的表情。
“额……”祁寒汗,好像他干了不好的事。
“噗,哈哈!”
“……”看公子突然笑起来,祁寒满头黑线,终于明白这丫是故意的。
祁寒咬牙切齿,“公子!”
公子眨眨眼,很是无辜的道:“谁让阿夜有了爱人就不理我们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阿夜的好朋友呢。”
旁边的同事赞同的点头,还抱怨惩罚太轻。
祁寒很冤枉,“那不是爱人啊!”
“切!”众人不屑的一哄而散。
祁寒有苦说不出。
事实证明,同事爱都是天边的浮云。
惨遭经理语言攻击之后,又遭酒精毒害,最后还得顶着巨大压力,签下各种不平等条约。
居然让他下班一个人打算酒吧卫生,人间惨剧啊!
独自打扫完卫生,祁寒换衣服关门下班。
刚转身,就见街对面路灯下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对方冲他露一口白牙,笑。
祁寒沉着脸转身,以最快速度冲过去。
对方显然料到他的动作,踩着路灯往上跑,祁寒跟着追上去。
那人召唤出数百只蝙蝠挡住他的视线,等他解决掉碍事的蝙蝠,那人早已离去。
祁寒并没想过加入血族,更加不想了解。
祁寒确定自己没做危害血族的事,他总共见过三个吸血鬼。
第一个是他父亲、第二个是长头发男人、今天是第三个,今天的吸血鬼并没给祁寒太大压迫感,他才想抓住对方,问清目的。
毕竟他只想报仇而已,将心底那颗刺彻底拔去。
连续几天碰见吸血鬼,祁寒不会天真认为纯属偶然。长头发吸血鬼暂且不论,今天这个明显冲着他来。
明明手表戴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难道血族内部发生什么事?
因为祁寒知道,只要他安分,血族不介意有他这么个小吸血鬼在外流浪。
祁寒想破头也想不出原因,索性放弃。
他在意的是复仇计划是否受影响,今天的事让他了解到他的力量并没大到改变一切的地步。
而且,钟离的做法祁寒始终有点介意。
本想跟钟离商量是否改变计划,结果钟离不在。
祁寒坐在钟离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想钟离大概以后很难回来。
既然如此,那加点助燃剂也行吧?祁寒笑笑,给钟离打电话。
铃声突然响起,刘辉抬眸看他,钟离正要站起来,被刘辉一个眼神制止。钟离脸色不变的按下通话键,柔声道:“小寒,还没睡吗?”
“你没回来我怎么睡的着?”祁寒委屈的道。
“你睡吧,我可能不回来。”钟离看刘辉一眼,很无奈,不知祁寒突然间要玩什么。
祁寒可怜兮兮道,“阿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吗?”
“……恩,回来给你打电话。”然后不等祁寒多说就挂了电话。
刘辉含笑看着他,给他剥了一只虾放在钟离碗里。
钟离看不懂刘辉心思,乖乖吃了。
今天去上班,就被叫进刘辉办公室,刘辉温柔的说些关心的话语,下午下班带着他跟客户吃饭,忙到凌晨才回来。
又被刘辉请到他家,一起吃宵夜。
莫非都强上了,才想起培养情调?还是刘辉会为偷吃感到抱歉?钟离觉得刘辉脑子坏掉了才这么干。
吃过宵夜,刘辉跟钟离随意聊聊,亲自送钟离去房间,给他准备睡衣,浴缸放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