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中+番外——小鸢儿儿

作者:小鸢儿儿  录入:09-04

那个人会比我更好,不让你生气,不让你烦心,不会一天到晚惹乱子,当然,也不会像我这样,伤你的心。

对不起,我爱你,可是,或许我更爱自己,希望自己是完整的,活出真正的颜色和精采来。

修格,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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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道曙光尚躲藏在浓云后面,整个天地之间一片灰扑扑的黯淡,人们都还在梦乡留连,空气里满满都是迷蒙的雾气。

思凛早已经穿好轻便的衣物,一个金属外壳的行李箱搭在他脚边,他昨天半夜便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衣物,将随身物品整理清楚,分类归存。至于修格对于他的私人馈赠,太过贵重的资产,与金钱相关者,全部收拾出来,一一标上说明,整齐放在他房间的桌上。

行李其实不多,思凛本来就是个喜欢简单的人,他只放入了自己带来的旧衣,他的手记,他喜爱的书籍,一些两人出游时购买的小小纪念品;那些修格替他添置的高档衣物、订制的名表、给他的跑车钥匙,通通留了下来。

思凛将手机的SIM卡取下,将修格送的手机放到桌面上,他犹豫了下,拉出颈间他装病时他哥费尽心血求来的翡翠佛像,之后虽然装病被拆穿,修格当然不会要回去,于是他便时常戴着。

一片真心退回,是否过于残忍?但那翡翠碧汪一片,极品翡翠没有个几十万欧元是买不到的,还是考虑到过于贵重,思凛把佛像也取下装入丝绒盒子,不曾带走。

他唯一没有退回的,是修格送给他的订情戒,思凛把它珍而重之的收入随身提包内层,仔细包好。

当城堡里响起忙碌的人声时,指针也才刚指向六点不久,思凛已经该打包的都整理妥当,他没有听见隔壁房间任何动静,想必修格还在睡,于是便慢慢走下楼来,身后的伤还是疼得让人皱眉,思凛扶着楼梯一阶一阶地走,拖着步伐来到饭厅,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李大厨师在小厨房里忙碌,一看见他已经起来了,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诧异道:「我的老天,这怎么啦!你竟然会这么早起。」

思凛站在桌边,倒一杯白开水喝完,说:「我睡不着。」

「哎呀,好好的年轻小子也喊睡不着,可怜!来,我给你做你爱吃的,开菜单出来。」

思凛瞄了一眼时钟,道:「起司、蛋、还有面包就好,如果有热牛奶,顺便给我一杯。」

「这么少?」

思凛伤疼心疼,如何吃得下,道:「胃口没开,饿了再跟你说。」

李大厨飞快动作,一下子就替他端来热呼呼的香料面包、太阳蛋、一小碟切片起司,当然,还好心地另外替他煎了肉片,送他一大壶牛奶。

思凛苦笑,站在桌边吃,李港生都在城堡这样久了,大概也猜的出来发生的什么事,他识趣地一句多的话也不讲,然后送来了比较清淡好入口的堤鱼抹酱。

任他送什么来,思凛都是用塞的吞进喉咙里。其实一点都没有食欲,不过是在耗时间等修格起床罢了。

每天清晨七点,雷打不动,修格一定这个时候起床,有时去游泳、有时候晨跑,运动一小时后沐浴,八点准时早餐。

时针似乎走的格外慢,可有时候又觉得,时钟的速度太快了,如果能拖一刻,便晚一刻分别。思凛好容易挨到六点五十,把叫醒修格这个工作从卢伯那里抢来,端着一杯温水,在卢伯不赞同的目光下走上楼。

修格疲累过度,今天醒得格外迟,他睁开眼睛时,思凛正帮他把房间里的落地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映入,身边的位置冰凉一片。

朦眬里看见清瘦的高挑身形立在窗前,修格好心情地笑起来,「你也会这么早起,太阳打西边出了。」

思凛返身走回床边,把托盘里的500C.C.温水递给他,修哥接过来拿在手上,先不忙着喝,「今天这么乖,一大早给我端水,以前逼你起来晨运就会跟我耍赖,来,凛凛过来哥亲一下,当作奖励。」

思凛往后退一步,低了头不讲话。

修格讶异道:「又怎么了?身后伤很疼吗?一起床就跟我闹别扭。」

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思凛终于抬起头迎视修格坦诚温暖的目光,鼓起勇气道:「哥,我们分手吧!」

修格定定看他,像在确定他神智是否清楚,半晌后才道:「凛凛,我听错了吧!」

思凛握紧手指,又清楚说了一次。

修格的神情冷下来,还以为小东西心里有事,他压下气,尽量平静地道:「凛凛,再拿这种事情随便玩笑,哥会发火的。有话跟我直说就是,来,到我身边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哪里委屈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要分手。」

这样直接没有回旋余地的回答,直刺进修格心里,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严肃冷酷,所有的温情和微笑倏地消失,立刻勃然大怒。「你有胆再说一次!」

可怕的压迫感迎面袭来,思凛头皮发麻,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当下昂着脖子,道:「修格,我没办法再和你相处了,只能选择分开。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今天我就会离开。」

修格怒火直往头顶上窜,气得几乎想一巴掌打过去,思凛没有闪躲的意思,闭上眼睛等,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只听见耳畔「碰」的一声,修格把手上的水杯摔在地上,玻璃杯砸得粉碎。

「分手?」修格粗暴地把人整个扯过来,居高临下地怒瞪着他。「我们哪里不能相处?你哪来的什么鬼理由决定要分开?嗯?给我说清楚!」

「修格,你先冷静,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可是个性不适合的人在一起,只会增加彼此的痛苦……」

「楚思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用再提,我要听真正的原因。」个性不适合?笑话,爱情还没消失前,哪里有什么个性!

「修格……」

「说!」

「哥……」思凛看着修格暴怒的脸,觉得心中大痛,他痛苦地说:「我看见你书房里的监视系统了,画面都是我的房间,你一天24小时监控我,是不是?」

76.分手2

修格静默了几秒钟,冷冷地问:「就为了这个原因?」

「为了这个原因,就已经足够。」

「所以你可以问都没问我,一大早冲到我房里,绝决地要求分手?假如我刚好不在家,你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开车出门,再也不回来?」修格冷怒地问,行李都收拾好了,你打算来我房里说一句「分手」,然后转身就走吗?

你当我这儿是哪里?旅馆还是酒店?

齐修格是你什么人?三年多来累积的感情你一丁点都不在乎?

思凛默然,无奈地说:「我不会那样做,这种大事一定要当面告诉你,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凛凛懂的。」

「那意思是我不懂?」

你懂,你怎么不懂!你只是从来不把它当一回事。思凛无力道:「哥,你的指责有欠公允,别忘了,我从来不可能一个人出门,保镳根本寸步不离。何况,我现在连大门都踏不出去,我怎么走?」

现在的修格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正用尽努力把火气压下,思凛这一番话委屈里隐含埋怨,其实也是控诉,还是旧事重提,在在剥尽了他最后一点耐性,修格怒斥道:「凛凛,保镳的事情我们谈过了!我告诉过你多少次,那是为你的安全!你一提再提,现在连分手都拿出来要挟,你把我们谈妥的协议置于何处?」

「我们谈妥了协议,你愿意做的退让,是因为你还有24小时录像监控,你把我的希望和要求当作什么?那纸协议对你来说,根本就是一场笑话吧!」

笑话!的确在修格内心深处是不关注那什么协议,就当作给孩子的玩具哄他罢了!因为思凛提出来的内容本身就没有意义,换一个大点的笼子而已。

「凛凛,要说到笑话,那哥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不想要保镳,想要完全的自由,当然可以!等到你哥破产一文不名的那天,这些限制通通都没有了。我们可以手牵手一起到市场去买菜,坐地铁回到小小的公寓里,你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吗?」

思凛不喜欢他轻视的语气,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如果修格不要这样有钱,或许他们的爱情会更加美满。他坚持道:「那样生活,没什么不好。」

修格不屑跟他辩,一个男人,没有象样的事业,人生等于白活。再说,凛凛啊!你开过十万块欧元以下的车子吗?你穿过一件十块钱的衣服吗?

富贵郷里长成的小孩,哈佛一年学费多少钱?你名下的房产有多少人工作一生也摸不到边?

「凛凛,你说这话,不嫌自己太过空泛?或是矫情?」

思凛冷漠地回道:「富而无骄,做人基本道德。」

「理想主义!」修格被他顶撞得,真想笑出来,勃发的怒火也消了点,怎么被他气得半死了,还觉得他这么可爱,「当初如果没有一定能力照顾你,哥也不敢追你,这才是现实!」

「我可以照顾自己!」思凛气极,「而且,我不需要这种照顾,24小时全年无休的监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24小时监控你?」修格看着他一脸坚决的情人,「应该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看到那套系统的?」

「所以,你不否认?」

「监视系统的确是我命人装的,整个城堡里到处都是摄影机,我有什么好否认?」

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思凛的心里更为绝望,他悲愤说道:「为什么要这样?我有什么好让你监视的?就算是再亲近的人彼此也需要空间和隐私,你怎么可以把我当成动物园里的猴子猩猩,整天供你观看?」

修格看他情绪激动,当下放软了声音道:「凛凛,你抬头看看我住的房间,门口就有小型摄影机,它会录下每个进门的人;落地窗外的阳台下方、上方墙壁,你看不见的地方,也都有摄影系统。城堡的入口大门、中庭的大花园、狭长的林间道路、后头那一小片森林,在树枝叶子掩映间,隐藏着摄影机。所有城堡的外墙每隔一段距离也都有监视器,更别提我我们住的建筑物里了,走道、客厅入口、宴会厅的死角,你不是第一天住在这儿了,应该了解这只是保安的一部分,毕竟家里这么大,虽然有保镳,总不可能面面俱到、时时刻刻注意所有地方。这样做,一方面是保护里面的人,同时,也为了防止窃贼侵入,哥喜欢收藏画作、雕像之类的东西,既然喜欢,就要承担风险,总要做好保全措施,以防万一才对,你说是不是?」

思凛并没有理会他的长篇大论,「大厅和林间道路那是一回事,那是公共领域,我的卧房内部,是私领域,如果政府在时代广场放监视器,没有人会有异议;但是,你在时代广场旁的民宅装设摄影机,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犯罪,不管你是谁,都没有权利这样做。」

修格对他解释道:「凛凛,你的愤怒,我都知道,也可以了解。我不会否认我做过的事,但那都有原因。」

「什么原因?」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

「我家是百年大族,家族成员为金钱、继承权内斗,从没断过。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祖父生病卧床时,被有心人买通护士,注射药物致死,可是外表全然看不出来。他又是老派人,有妻有妾,每一房为了争产斗得你死我活,我父亲大房长子,祖父猝死对他最为不利,本来安排好的接棒局势被一下子打乱,在这场争权里,又要对付利欲熏心的亲朋叔伯,还得堤防同样有继承权的异母弟弟们,分外艰难。」

思凛抿紧了嘴唇,冷静听他说。

「凛凛,万幸后来父亲还是获胜,但是家业在内斗中耗损甚巨,我父亲一怒之下,索性跟他们明确分割财产,不再往来。他从此也深深明白家族企业的弱点,于是决定将股票上市,任用专业经理人,不再让任何家族的旁支分支入公司任职,除了自己直系的亲属以外,其它人宁可给一点股权,每年分股利养着他们,也不肯再让自己陷入事事掣肘的狼狈。」修格将陈年往事说完,不无遗憾地道:「祖父死亡的真相,过了十多年历经波折,才得以大白,凶手原来是依附二房那边的同族堂兄,可缺乏直接证据,一直无法制裁凶手,而祖父尸骨已寒,这件事情,一直是我父亲心中最大的隐痛。」

思凛认真地倾听,他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内情和发展始末,但是并不接话。

「思凛,从此我们家族有一个传统,私人的领域,也会加装监视器,当然,对影片的处理,一定非常小心、谨慎。或许对你来说,会觉得不能接受,不过,那就是一个形式而已,防止意外发生。」

「……」

「凛凛,你仔细想想,我一天有几个小时待在书房?通常我不在家的时候比较多吧!如果我回来了,处理公事之外,十有八九的时间,都和你在一起,你真人就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还要去看冰冷的录像?」

「……」

「往深一点说,我这样忙,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监视着你,更不容许其它人代为监看,所以这套系统,存粹备而不用!事实上,我不曾认真看过它几回,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出现异常,我做的动作,是在一段时间过后,将之销毁。」

「……」思凛还是不说话。

「怎么?还不肯相信我?」

「如果你不看,为什么要装?」他质问道。

修格真是好话说尽,但是眼前这小东西认死理,并没有被说服。「凛凛,记得你上次装病入院的事情?」

「记得。」

「你的病房里,也装了摄影器材。」

「什么?」思凛震惊。

「你天天在房里偷吃药丸,我并不知情,若非Dr. Bred透露真相,调出监视录像证实,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修格凑过来,用略带诱哄的口吻,说道:「凛凛,我要是有心想时时监控你,怎么会做到这么无能的地步?你总该相信你哥的能力,要是下定了决心看死你,保镳什么的,就会对你形影不离,至少也会对你暗地监视,怎可能让你入图书馆见汪霖三个多月,我竟然一无所知。」

思凛有一点疑惑,审视着修格温柔的神情,似乎言之成理,可是……

「凛凛,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哥都考虑好了,替你留下自主的空间。大学里你的交友,我会提醒你,但我可曾强迫你?保镳跟着你保护安全,但是我可没有命令他们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你爱跟谁说话,喜欢陪谁吃饭做功课,这些小事,我过问没有?」

「没有……」

修格说完一笑,把人搂过来亲了一下,问:「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还跟我嚷着要分手吗?」

思凛被他亲,没有推开,也不曾回应。「你不该装摄影机。」

「那是一种传统,一种预防措施,知道你在意,说出来,你肯住那房子吗?」

「……」沉默,思凛敛眉思考,「修格,那是你家族的传统,可是我想问你,你也监看自己或思观吗?」

毫无犹豫的回答,「当然。」

「你的录像画面由谁来看?」

被步步逼问,修格脸上隐隐有薄怒的痕迹,他忍下心头情绪,是因为他不想现在就和思凛撕破脸。「密码在我手上,思观也知道。」

「那思观的密码,也在他自己手上?」思凛绝望道:「这不是很荒谬吗?只有我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真是对待家族成员的方式,那么我应该被告知,观看影片的密码,我也应该要知情。」

「……」

「哥,还是那句话,如果不会看,你为什么要装呢?」心中的疑惑已经得到证实,或许这的确是齐家的传统,修格顺势施为,并非有心为之。

可是思凛清楚:修格纵然不是每日时时关注,他装这些东西依然有监视的意味在里面,有什么意外可以回来查看。

什么叫意外?窃贼入侵一种,第二种,指的当然是他,楚思凛有任何异常举动,都逃不出齐修格的法眼。

「思凛,我该解释的已经都解释了,你还不能接受?」

「对,我是没办法接受,没办法对这么变态的事情习以为常,修格——你知不知道,我是怎样的相信你,从不怀疑你所做的一切,当我看见那个画面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其它事情我都退让了,保镳、生活作息、你的诸多限制……」思凛闭上眼睛忍住懦弱的泪水,「我怕你生气,怕你伤心,我常常以为,只要再多忍一次,就可以度过我们的磨合期,跟我最爱的人终老……可是,我发现你要的东西无穷无尽,远远超出我的底线,如果一切都给了你,都顺着你,我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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