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下——小鸢儿儿

情知他需要时间恢复，于是修格问：「哥替你清洗？」

「……」

「若不说话，哥当你同意了？」

他是个行动派，当他要抱起思凛去洗濯时，思凛开口：「我……自己来。」

「好，」修格没有驳回，道：「我会等在门外，洗好了叫我。」

思凛点头。

离开浴室的修格，在门外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头传来阵阵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他站在门外，强壮如他亦感到身体上传来一阵凉意，原来刚刚那十多分的折腾，他汗出如浆，上半身的浴袍吸取了自己身上的汗水，变得湿而潮。一碰到浴室外稍微流通的空气，身上都是凉的。

陪伴思凛的这一场战斗，比开几十场会更耗费他心神，尤其是凛凛在他怀里颤抖的时候，无法抬头面对他的时候，修格真觉得自己精疲力竭。

心中苦痛！堪比刀斧加身。

他没有保护好情人，他错估了情势，得知思凛被强暴的病历后他便该第一时间将他带来照管，这孩子从来很难真正拒绝他，只要他亲上门去软硬兼施，用些手腕，有些事他并非做不到，不过是因为他太过理智，所以保持冷漠，失去了良机。

他握紧拳头，心中自责，对Vacek更是恨到极处，修格是商人，从不轻易在自己手上沾血，买凶杀人不是他做事的准则，他做生意可以逼得人破产跳楼一无所有，也不在乎对手死活。但那终归是商场竞争，修格还是遵守普世法律、有底线的良好公民。

但是……如果是Vacek，修格眸色幽暗，他十分乐意送他下地狱！

门里头水声渐渐隐去，修格隔着门道：「凛凛，我要进去。」

模糊的一声回答传来，修格听不清，依然推门而进。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思凛还未着寸缕，皮肤被热水烫得发红，身上隐隐散发热气。他裸身站在那儿，神情已经不复刚才的激动，他道：「我没衣服穿。」

那些他脱下的衣物被凌乱堆在角落，想来是准备扔了。

没有低头逃避，没有闭眼不见，思凛看起来已经镇定了自己的情绪，道：「哥给我拿些衣服。」

修格微笑，说：「舒坦点了？」

「一些些吧！」思凛强笑，带着涩意，嘴角却显出倔强的坚硬来。

修格皱眉见他一身通红，道：「你当自己是虾，下火锅煮是吧！烫成一片红。」

「再几秒可能就会全熟！」思凛甚至开了个玩笑，他张开手臂，应当是想要一个拥抱但不好意思开口。修格慷慨地抱他，道：「凛凛，一切都会过去。」

思凛：「我知道。」抱着哥哥，他依恋之意更浓。

一会，他低头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

「跟我说这个？」修格责怪道：「对不起什么？」

「你应该心底也……」

「哥安慰你，你道歉？」修格故作不悦，「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这种反应思凛其实不意外，修格是那种为别人做得再多也不会主动表功的人，他做他认为当做之事，既然是他的责任所在，怎么会挟恩望报？

思凛索性抛开，注意到哥哥身上的汗味，说：「唉，我找衣服穿，你要不要再冲次澡？」

「去吧！」修格挥手道，他不爱婆妈，虽然摊上了楚思凛这么个家伙使他屡屡荣任最佳保母头衔，可这并不代表齐主席有一再卫冕的强烈企图心。

两人分头行事，一个去找最柔软的五百织细绵睡衣套上，把自己烫红的皮肤包起；另一个则率先收拾了浴室内所有的器具衣服，不让思凛再度看见，这才进了浴间淋浴。

这次走进来时，思凛就只看到一只大大的塑料袋扎口放在一旁，那一堆零乱的东西均消失无踪，思凛走过去踹了那口袋一脚，径自到按摩浴缸旁，打开水龙头替哥哥放了一大池热水，调好温度，自己坐在小矮凳上等他，臀上伤得轻，坐下去还能忍受，思凛就乖乖坐着等。

几分钟后修格打开干湿分离玻璃门，赫然见到忠犬小凛坐在一旁，脸上带着期盼的神色，讨好说：「我帮哥哥放了水泡澡。」

「泡澡？」

思凛殷勤点头连连。

天知道修格根本不想泡澡，除非是有某人愿意一起来。他没有拒绝，说：「哥正好累了，泡一下去除疲惫。来，凛凛椅子搬近些，陪我说话。」

思凛把小凳子搬到浴缸旁，修格踏入满池温热水中，这浴缸甚大，足够他高大的身躯在里头舒展，他背靠浴缸，正好可以和背后的忠犬小凛搭上话。

「能坐凳子？」

「……」什么问题！

「凛凛坐着无聊，去请卢伯准备一盆葡萄。」

「……」

「让人剥好皮，还得把籽仔细剔除，不然会咯伤了你。」

「……」

「还不去？」

忠犬小凛龇牙，「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宝宝不喜欢这样玩？」

「没有不喜欢。」思凛道：「我本来有很多话想对哥说，被你这一番询问后，那些由衷感激的话一下子都没影了，你成心的！」

破坏气氛啊！我难得几时打算文艺一下，把那些掏心掏肺的话都说出来，偏偏被这样打岔，如今脑子里只剩下葡萄葡萄……

修格摸他的头，宠爱道：「没影了就别说，哥哥会不知道？你手还不能使劲，不然过来替我捏捏肩膀，可比什么话都强。」

「以后替你做，行了？」

家长大人点头，嘉许道：「宝宝今天很识相啊！」

「……」

两人闲谈一阵，修格便惬意地泡澡，将身躯放松，温热的水荡漾周遭，水气弥漫的空间里，他闭上眼睛养神，显然是享受这样的舒适。

坐在一旁的思凛便无所事事，坐几分钟后屁股发麻，他便拿两手靠在浴池上，寻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休息。

135.生活6

查觉到自动趴近的人影，修格唇角上扬，露出奸诈的笑容。

思凛目不转睛盯着他，一时间忽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凛凛，来。」

「来？」

「进来！」不耐烦多说的修格顺手把人扯进宽广浴缸内，一手拉下他的睡裤，狼狈的思凛裤子还卡在脚踝，下半身已经被按进温热水里，清澈水中，可以清楚看清他悄悄抬头的欲望。

修格淡笑，「眼珠子如饥似渴，你瞒得了谁。」

思凛尴尬，今儿一连两次被抓到他意淫，偏偏对面的修格一直都是镇定无比，这样似乎显得自己是个色情狂！

「想了就说，哥哥还会不满足你？」

「……」思凛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下一秒，修格分开他双臀，就着热水的润泽，巨物狠狠惯穿了他。

他被按着承受，无法逃避，「啊……嗯……」地低吟发自口中，可怕的欲望在水中进出他，难以承受的尺寸更是将人逼到极致，他觉得下面真要裂了。

「凛凛，」修格拉他回头与之深吻，手指玩弄着他胸前的突起，下身持续不断地猛撞。

思凛脸红喘息，疼痛中夹着快感，眼角都带上媚意。

修格被他看得欲火更胜，加快动作，思凛「呜呜」几声，两人缠得更紧更浓。

今晚如同昨天一般，都将是个狂野之夜。

稍晚时刻，或者还会有葡萄上场助兴呢！

＊＊＊＊＊＊

隔天上午醒来的思凛全身酸痛，动一动手脚就腰疼腿酸，他无言看天外白云蓝天，肚子饿了，于是下床吃饭。

穿上家居服，走路一瘸一瘸，他昨晚后来是被做昏了吧，现在后面超痛，他寻来药抹上，抹下面子下楼觅食。

早餐甚是清淡，思凛苦脸坐下，餐桌上就他一人，吃了顿清粥小菜，疲累不堪的他就想回床上补眠，扶着腰要走开时，卢伯对他提醒：「先生说，照胃镜约在下午两点，要凛少一点准备好，他会陪同前往。」

「我不想去。」思凛说：「不想去。」

卢伯道：「别再调皮，卢伯听了都生气。」

「我哥呢？」

「书房，吩咐过不许打扰，先生要你休息。」

昨晚痛快吃饱了就跑，今天面都没露！思凛一想自己这样子还要去医院检查，但是他深知抗议无效，闷着脸回房蒙头大睡去也。

下午一点十分，他姗姗来迟地走下楼梯，修格在大厅里等他，看着他故意拖延的样子，问：「凛凛该说什么？」

「这……对不起，」思凛只好道：「让哥哥等我，我会改进。」

修格敲了他头一记爆栗，道：「下不为例。」

思凛摸头，稍微开心了些。

因为是坐直升机去的，所以思凛在半空中的狭小环境中，把身体都赖在修格身上，修格本来在看文件，后来思凛没骨头似地一直要吸引自己注意力，就花了些时间叮咛他：「做完检查，养身体的事医生会给计划，我丑话先说，敢不配合一项，屁股开花，懂吗？」

「我的同意权呢？」

修格爱惜地笑：「这项不包括在内。」

思凛也料到了，说：「我就知道。」他不提出意见，此时他已经可以更完全地信任修格，就当默认了哥哥的主控权。

抵达医院后，思凛被几名白大挂的医生们迎接，带去做必要准备，他心中讶异医生人数众多，修格陪着他一起去，路上解释：「等会哥也一道做健康检查。你照完胃镜后，也替你安排全身的健检。」

思凛暗暗叫苦，说：「我身体不适。」

「乖，」修格道：「别撒娇，没用的。」

思凛脸绿，觉得自己被当成小鬼头看待，气愤地走在前头，走路时身上某些地方酸得很，完全没发现后面的修格低头忍笑。

可怕的科学仪器伸进食道里，思凛恶心反呕着被折腾，心里开始发誓赌咒这辈子绝对要仔细照顾他宝贝的胃；好不容易捱完这项，其它繁琐的检测又开始了，他只在中途的时候见到过修格一次，哥哥面无表情，好像在听医生报告，一旁护士正给他抽血，修格瞄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医生说话的内容上。

思凛心中「喀通」一声，暗叫不好，他感觉到：齐修格主席生气了，而且是生很大的气。

这促使他在接下来所有的检查中都神思飘荡，非常惶恐。

昨天甜言蜜语还在耳畔，「哥哥爱你」之类的，回忆此段可以减低他内心的紧张吗？

当然不行，就是因为「哥哥爱我」，所以他一旦充分了解道我过往三年是如何糟蹋自己，我就会很惨很惨。

他抬头问医生：「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我们医院会用最速件处理你所有的检体，大部分的结果，会尽量在今天之内提交。」

「呜……不会吧。」

医生对他如丧考妣大惑不解，思凛说：「没事。」

花费了大把时间做好健康检查，思凛最后走出来时，修格已经在等他。

「哥，你怎这么快，不是也要健检？」

「我今天的状况，不适合，后来做了一半而已。」

思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他觉得答案绝不会是他想听的。

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走在修格身边，他道：「咱们回家，应该还有时间，我想好的要做什么色拉，哥你觉得……」

「以后三餐由厨师动手，菜单特殊设计过，你做不来。」话声冷淡。

「……」

两人沉默着走到医院楼顶停机坪，直升机巨大的螺旋桨不停转动，思凛顶着气流钻进机舱里，修格随后跟上，然后直升机起飞，在飞回古堡的这一路上，修格一句话都没说。

那种隐怒的样子，思凛想了想，本想蹭过去替狮子顺毛，犹豫了半天，还是待在自己位置，离哥哥好几公分远，把视线放到外面的天空上。

我说个笑话会不会好点？

那三年我们都分手了，你现在生气没理吧！

他生气没占道理，可我在怕什么！我也是一男人，偏偏熊得要命！

当直升机抵达了古堡上方，思凛终于鼓起了勇气，他拉起修格大叔的手，严肃了脸色，很认真地对他哥说：「好了，你别这样，不是什么大事，我……」他停顿半晌，「我……承认我惧内行了吧！」

「你……什么？」修格眯起眼睛。

思凛心跳加速，硬着头皮说：「我惧内，我就怕你，老婆……」

机舱内顿时安静了数秒。

修格大叔突然地笑了，这孩子又开始调皮了，怕一路上费尽心思想要平息我的怒气呢！他脸色稍霁，摸摸凛凛黑顺的头发，无奈道：「好吧！哥哥不骂你，都这么大人了，自己要学会好歹，晚餐后到书房写张保证书给我。」

思凛悬着的心终得以放下。

修格拍拍他俊美的侧脸，戏谑道：「等下记得去做饭，知道吗？老婆。」

被别的男人叫老婆的感觉实在是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以后还是都叫你哥。」

直升机轰鸣声中，安稳降落。修格并没有回答，思凛心想修格定是不想响应这无聊问题，散漫地步下座机，头发被风吹得乱翻乱卷，修格走回来拿大衣替他披上，「冷不冷？」

思凛赶忙道：「冷，冷，很冷。」

「走，进屋去！」

两个人，挺和谐美满地一道走了。

＊＊＊＊＊＊

晚餐时刻

修格和儿子思观已在座位闲聊，就听到不远处厨房一阵忙乱的声响，思观率先道：「爸，你没事折磨阿凛做什么，明知他是个大少爷，从小没碰过菜刀。」

「一个人长这么大，连一碗菜都做不出，人不能这么惯。」

「为什么不能，阿凛不会作菜，他也不需要会，这不有爸和厨师吗？」

「你不需要抱不平，我以前宠他太过，现在该改一改了。」

谈话间，思凛端着一托盘出来，他走路慢条斯理的，倒有几分高级餐厅中侍者的样子，他将托盘放在餐桌上。

三个精致的白色瓷盘中，都分别放上红色西红柿、切丁的黄色甜椒与鸡肉，杂以爽口的苹果和香瓜小丁，下面衬着几叶带着水珠的美生菜，芦笋烫熟后切段摆盘放于一旁，至于色拉最重要的灵魂酱汁，则是油醋味道，油红的酱汁淋在盘子底部，顺带装饰了整道菜肴。

原本以为会看到最简单的生菜拌色拉酱，没想到竟然还有摆盘装饰，思观啧啧称奇：「看不出来阿凛你真会作菜。」

思凛有些羞赧，「第一次做，可能不好。」

「凛凛，坐下来，一起吃饭。」

将自己捣弄了一两个小时的成品放到两人面前，思凛其实挺开心的，他拉椅坐好，卢伯替他们摆好餐具，并陆续端上热汤和中式的米饭菜肴，今晚的餐点是中西合壁，偏清淡的口味，都是一些清蒸炖煮类。

修格叉起芦笋蘸上酱汁尝了一口。思凛期盼地看着他，显然是想要得到评价。

过了一会，修格简单地评论道：「可以。」

可以什么？餐桌上其它两人看着他，思凛有点失望。

「可以常常作菜，」修格不轻易赞人，淡淡道：「以一个新手的水平而言，这样的表现可以了。」

思观可不像其父那般吝于赞美，他拿起色拉叉品尝一番，将鸡肉和水果丁等一一吃过一轮，笑嘻嘻道：「阿凛别沮丧，依我经常出入各式餐厅的经验，你的这道色拉吃得出新鲜的蔬果滋味，鲜甜可口，端出来请客是绝对够资格的。」

思凛自己也是个美食家，这下换他自己亲自尝了数口，脸上没有出现什么享受的表情，半晌后他道：「果然是还可以。当家常菜可能不错，要和大厨师比还天差地远。」

他是个嘴刁的人，纵然是自己做的，不到档次他也不想多吃，因此在餐桌上倒是一昧吃清蒸鱼和马铃薯炖肉等厨师做出来的菜肴，色拉不过是尝了开始那几口而已，修格在一旁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默不吭声地把那盘色拉吃得干干净净。

思观也很捧场，自己眼前的色拉他也吃得很多，这下子反倒是思凛尴尬了，他说：「不必刻意捧场。」

修格说：「坐近些。」两人原本就是比邻而坐，于是思凛挪过座椅贴得他更近，然后修格便拿起思凛餐具，将清烫芦笋段蘸了酱汁喂入他口中，道：「其实没有不好，你认真品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