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骨——雪沿

作者:雪沿  录入:07-14

以免被那些阴寒的怨气侵袭致病抑或是被烦闷怒极的鬼魂们拉进湖底。

黑水凝魂,恰恰还有火红的彼岸之花斑斓的点缀岸边。那一幕望去,真是一幅奇异的景色。——黑色

的湖水,火红的花朵,金色的夕阳。

“这里很美。”

小秋扶着撒迦叶,停步鬼湖岸边。

那一碗碗猩红的汤药发挥了神奇的效果,肩上的伤已经好了,尸毒也消解的很快,虽然现在还没有完

全拔除,但撒迦叶已能够在旁人的帮扶下蹒跚行走。

“小秋,你是用这种花给我熬药的么?”撒迦叶蹲身采下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放到鼻端浅嗅。淡淡

的草味的清香,那些如须爪般的花瓣蹭到脸上有点痒痒的感觉。

顺手将这朵绯红的曼珠沙华戴在鬓角,撒迦叶目光浅淡的望着泛出金光的黑水。

“不是。”小秋垂手侍立,安静的答道。

“那是什么呢?”

“一品坟。”小秋的声音依旧安静,带着不易察觉的诡丝。

撒迦叶回头仰望着小秋,唇角漾起一抹轻柔的笑,那鬓角的花朵,夺风摇曳。好像一只翩然起舞的蝴

蝶:“‘一品坟’是什么呀?”

小秋似乎被撒迦叶深蓝色的眸光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淡漠。他不再看着撒迦叶,而是将目光调到

鬼湖彼岸的那高大雄浑的宫殿——拜火教的烈火宫。

“白色的叶,黑色的花,一百年才开一次。”小秋顿了一顿:“珍贵得如同生命般的花朵。”

“哪里会有这样的花朵呀……”撒迦叶似乎被小秋的解释迷惑了,眯着眼睛想象着这种花朵的模样。

突然,一抹淡青色的身影从他眼见晃过。

虽然只有一瞬,却令撒迦叶的心猛然跳凸了一下。

清——

彼岸,那从烈火宫中拾阶而下的青衣人不就是清么?

依旧是那弯月般的眉目,带着几分妖媚的双眸,高挺的鼻梁,尖巧的鼻尖,微红而丰润的嘴唇。果然

是清啊!

“客人!”小秋一把拉住了正欲奔走的撒迦叶。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撒迦叶挣扎着低吼,可小秋的手却像铁钳般将他牢牢抓住。

“放开我……”大病初愈,撒迦叶挣扎了几下就没力气了,只好半倒在小秋的身畔眼睁睁的望着那个

青色的身影从出现到消失。

“首护法大人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小秋在他的耳边轻声解释。

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他都不肯过来看我一眼么?

“今日是我教施传灯大会的日子,首护法大人赶去主持大会。”

撒迦叶只感到一阵落寞,一阵悲凉。仿佛当年的玄将尘骗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撒手不管的那种落寞

与悲凉。可当时,还有自己可怜那个痴傻的尘;而现在,还有谁来可怜痴傻的自己呢?

“清,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嗫嚅的仿佛对自己说。

“首护法大人既然将您带回教中,就一定不会不管您的。”小秋的声音清冷清冷,犹似还冒着寒气一

般的飘入撒迦叶的耳中,像是一阵凉爽的风吹散了他的疑虑。

回头,依旧是那少年淡漠的表情。白净的脸蛋,微薄的嘴唇,但那双不大的很眼睛却散发着坚定的光

芒,直射在清离去的路上。

撒迦叶点了点头,突然发现这才十一二岁的小小少年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质。他淡漠的外表下,似乎

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缓缓流动。抬眼望去,远方的天空早已五彩斑斓——从金黄到橘红到深褐到浅蓝,

最后沉淀在黑蓝色的苍穹中。

小秋的目光从远方调到眼前的人身上。

象牙般洁白光亮的脸,还有那望不见底的深蓝色瞳仁。

第二十六章

傍晚从鬼湖岸边回来,果然是受了寒气。

撒迦叶躺在床上拥着一层薄被,头疼发冷,出了一身虚汗。头脑也有些不清不楚,隐约觉得小秋来过

。依旧是服侍他喝下那一大碗猩红的汤药,然后就端着空碗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于是开始做一个迷蒙的梦,从一朵曼珠沙华开始的梦。

梦中极其混乱,有人在呐喊,有马在嘶鸣,刀光剑影,朦朦胧胧间有一个身影。

那人,是谁?

幽蓝的冥火,雪白的法衣,还有他鬓角的那一朵夺风摇曳的鲜艳红花……

阴冷的风吹起他卷曲的长发,彷如蚕丝般润滑飘逸。斜阳下他缓缓的转过脸来……啊,那是一双深不

见底的幽蓝的眼睛!

那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带着两道惊电般的蓝光一闪而过。伸手想去触碰,淡淡在指尖化作云烟。

“是谁……”

“是我。”清从背后环住陷入梦魇的撒迦叶,轻柔的拭去他额头的冷汗,顺便抚摸着他象牙般洁白光

滑的脸颊,直到停滞在那仍碎碎念的唇齿间。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那萦绕鼻端的来自苗疆的冷香。撒迦叶微睁开眼,感觉一个阴柔的怀抱包

围住自己,还是那般寒冷。

“清,是你么?”惧怕的轻声询问,生怕一个回头,便失去了身后的那人。

“是我,我来了。”

卷曲的长发从修长苍白的指缝间滑落,那人弯月般的眉目依旧冷艳,微红的唇角勾起一个笑——绝美

如薄雪中绽放的冬梅。

“好冷啊,清,你抱得我好冷。”撒迦叶拥起薄被,竟是往里挪了挪,离开了清的怀抱。

微微的一愣,那卷曲的长发背后有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锐利。

“撒迦叶,你第一次说我很冷。”清的声音更加温柔,一只手轻轻放在撒迦叶的肩上。

撒迦叶的肩颤了颤,终于缓缓转过身来——那澄清如湖水般的深蓝色眼眸,终于又见面了。

清再一次伸出双臂将撒迦叶揽入怀中。

撒迦叶没有拒绝,小白兔一般乖顺的低垂着头埋在清的胸前,用细细小小的声音问道:“我以为你会

把我丢在这里不管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呢……你以为我是第二个玄?”清颔首轻吻怀中人光洁的额角,温柔得湮灭他断断续续

的话语,只是他双眸中在没有一滴怜惜。

“又做了那个噩梦?”

怀中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清低首思忖,捏起撒迦叶尖巧的下颌逼迫他仰视着自己。两人相隔不过寸许,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彼

此的气息间或可闻。

“实在太像了,就像是完整的复制过来一样。”清凝视着撒迦叶的脸喃喃的道

“什么太像了?”

清低头嗤笑,弯月般的美目形成了一个月牙:“我说你的这双眸子——”

“和你父亲撒日罗实在太像了!”

眨了眨眼,不明白清为何笑得这样邪肆。自己本来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难道遗传父亲的特征有什么

可笑的么?

“不论外貌如何相似,但本质是不可能复制的。你,始终不是你的父亲!”清的眼眸,锐利的伤人,

几乎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剧毒。

撒迦叶害怕了,不敢正视清那张过分冷艳的脸。挣扎摆脱捏着自己的手,却发现下颌已被那几根苍白

的手指捏得生疼:“清,你怎么了?快放手啊,我很疼!”

“呵呵,我很好啊。”清复又笑起来,美目弯成月牙,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寒。

“不!”撒迦叶终于挣脱了下颌的束缚,立即蜷缩到床角,怯怯的瞄着清。

“实在太好了。”清伸手想抓住一片衣角,却被床角的人躲开。

撒迦叶一动不动,脸上有孤高的光芒,然而,眼神最底下却是闪烁着隐秘的恐惧。

清微笑着伸出手,目光不带有一丝危险,依旧是那般的温柔爱怜:“撒迦叶,一直以来我对你很好不

是么?我很爱你不是么?你一定要相信我……”

撒迦叶的眸光骤然一变。

此时的清依旧是那么冷艳,明亮的眼波如同一汪春水,潋艳盈盈又深不可测。他光洁的额头上那飞扬

的炎凤散发幽暗的辉光,仿佛昭示着什么正在飘散。

那是……杀气……

撒迦叶的脸瞬间惨白,颤抖的睫毛,僵硬的唇角紧紧抿着,深蓝色的双眸盯住眼前的人。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清依旧是笑:“我等着……见到你的这一天。”

“我们,在九华山就已经见过面了?!”撒迦叶已吓得不敢动,鼓足勇气问出这一句。

“呵呵……我是说,以我的真面目见你的这一天啊!”

清像猎豹一般敏捷的扑过去,一把将撒迦叶压在身下。清的长发,垂落到床上,和撒迦叶披散的卷发

混在一起,缠绕纠葛。

被压在下面的人终于笑了,唇边掠过一抹落寞,淡然的笑。与此同时,浓重的悲哀在刹那间通过他的

眼,准确的传达给压在上面的人。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早已告诉你了,我是颀清。”清故意压低声音说,眼神中竟带着疯狂。

“迦摩青……”珍珠似的泪,终于被逼了出来。顺着眼角,流进了那迤逦的长发里。

“迦摩青早已死了!”清蹙眉,恶狠狠的盯着撒迦叶:“迦摩青……为了救他亲爱的阿罗师弟下山,

早已葬身在灵鹫山的星月谷!”

“他真是一个白痴,一个不愿承认自己喜欢男人的白痴。”

撒迦叶仰面躺在床上,怔怔的听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斜睨着清不停的流泪。

“现在,你牢牢记住——我是颀清!”清笑着问。

“报……复……”哆嗦着嘴唇吐出这两个字,已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错!”清伸出一根手指在撒迦叶的面前摇了摇:“要报复的话二十几年前我就上巫山了……”

“那……你……?”

“神骨!”清的表情忽而变得严峻,目光如电,盛气凌人:“当然是为了神骨!”

******

这是清冷的秋夜,山风从破窗中闯入,在屋中盘旋一阵又从屋中逃出。

夜凉如水,月华似银。

有微弱的星光凉凉的在他的脸上滑动。他转过脸来,背着光,依旧是如此冷艳脱俗,如此消瘦灵动。

那一双弯月般的眉目竟是透着阴冷,深邃,仿佛一口枯井。每一寸眸光,都能杀人。

“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总是这么寒冷么?”

“你想要的迦摩青早就死了!现在的颀清,是用千年的寒冰和鬼湖岸边的曼珠沙华做成的!”

撒迦叶颤巍巍的撑起身子,颤巍巍的靠在床帮上,静默的凝视着窗前的人:“尘……我比你还要傻啊

……”嗫嚅着念出这一句,声音只在他自己的喉咙间打旋,口齿开合,却并未出声。

“撒日罗在巫山上布置了极厉害的结界,二十几年来别说是人,就是连一只山雀也别想飞到山顶。”

清向前走了几步,那象征着拜火教首护法身份的炎凤黯然失色,如同雕刻般生在他的左额。

“巫神教的教主?在你父亲之前,你知道谁是巫神教的教主么?”

撒迦叶索性闭上了眼睛,既不去听,也不去想。

“是青龙王——星宿王的师兄!”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父亲。是因为有师傅星宿王的帮助才能在巫山栖身,以至于后来学成青龙王的

术法造诣。若是凭借他自己的实力,你父亲怎么可能成为大巫神教的教主呢?”

流泪,不停的流。

撒迦叶明白清说的都是事实,心里似决堤般地疼痛。他深蓝色的双瞳中眼泪再也流不出来,而流出来

的,是深入骨髓的悲伤。

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仰面躺在床上流感眼泪的人,邪肆的笑,冷艳而张狂。

一如初见啊!

“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如果恨我,恨我父神,为什么不在初见时就杀了我。”

“我说过了,为了神骨啊!我怎么可能杀你呢?我不仅不杀你,还要留着你。”清挥挥衣袖,走过来

跪爬在床上,手指碰触到那些卷曲的发。发湿了,被泪水浸湿了。

撒迦叶的眼珠动了动,眼神调到了清的脸上。还是依旧的美,很美的清,却有如此阴冷的心啊。

“我说……撒迦叶,比那不存在的尘,还要痴傻,还要悲惨啊……”

“你总是让我相信你。而我,真的就相信你了……”撒迦叶的声音已经沙哑,却清晰的吐出这几个字

“哈哈哈……”清狂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是啊……被背叛的滋味怎么样?你现在感到痛苦

吗?”

“你父亲这么严密的防守也终于被突破了。到底是谁?是谁在一年前攻上了巫山?是谁烧毁了巫神殿

?是谁杀死了巫神教的人?你父亲……他又在哪里?”

“连我们拜火教也不敢轻易染指的巫神教。世界上,到底还是有许多深不可测的力量啊!”清的眼中

闪着光,他左额的炎凤同样闪着光。清的脸已不再冷艳,而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凸出的眼球,猩

红的嘴唇,悚然如来自地狱的艳鬼。

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有灰色的死寂。紧紧咬着唇,用一种倨傲的姿态对视着清。

“你不说话么?”清咬牙切齿的说,苍白的手指捏住撒迦叶的两颊,逼迫着他张开嘴,可是却不能从

他倔强的喉咙中逼出一个字。

“所有的呵护啊,所有的温柔啊,竟然就像站在巫山顶上的星月台了望的云雾一样。那么美丽,却也

那么虚幻。转身,就散了,就没了。不是么?”

“本来就没有得到,谈何失去呢?”

捏着撒迦叶两颊的手徒然放开,清瞪大了眼睛:“说……你梦中的那个人是谁?他长得什么样子?梦

见了神骨么?”

“我不记得……我失忆了……”撒迦叶眼珠动了动,惨白的嘴角最终吐出了这几个字。

“好啊!”清眯起眼睛,他左额的炎凤流光溢彩:“你父亲果然留了一手?——他封印了你的记忆!

撒迦叶不动,双眸木然的盯着帐顶。

清突然抓住撒迦叶的双肩,将他抓了起来剧烈摇晃,低吼道:“快给我回忆你那个梦,都梦见了什么

?快回忆!”

“不要……清……放……放手……”撒迦叶几乎被摇得散架,扔倔强的拒绝回忆。

“哼!”清一把将撒迦叶摔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如破碎的娃娃般仰面倒在床上的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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