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 BY 一两文钱

你打伤的那个人。”

方漠楞了愣，转而仔细一想，不是Kevin那自然就是那个人了，他隐隐有点印象，可是已想不出来具

体的长相，模模糊糊是一张油头粉面的脸，十分欠扁。

他不知道那人怎么还有胆子跑到他跟前来，早知道应该好好再收拾一顿。

“他还敢来，跟你说了什么？”

为了不让方漠担心，苏凡刻意隐掉了自己的事，只认真地让对方以后以后一定要小心一点，他怕刘致

川真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要是这种担忧是别人说出来的话，方漠肯定会潇洒地摆摆手，一笑而过，然而这话现在出自身边一向

温吞的男人之口，这就意义不同了。

会主动关心他，这也是算是个很大的进步吧，于是听到这句话后，方漠没有一丝危机感，反倒心情愉

悦起来，要不是正在开车，他真想把对方抓过来好好“感谢”一番。

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是全无回报的。

苏凡并没有功夫去研究对方此刻奇怪的表情，方才撞到门框的手肘越发地疼痛起来，小心翼翼地想用

另一只手揉一揉，可是疼痛半分没少，指尖所触及到的是一块凹凸不平的东西。

意识到那是什么，心里顿时一跳，胆战心惊的低下了头，借着车窗外的灯光，那本该一片光滑的表盖

，此刻纵向裂了好几道口子，甚至连里面的指针都已经看不清了。

看了看方漠手腕上泛着光的表，苏凡心里觉得难过极了，并不是因为损坏了昂贵的东西而可惜，而是

……他也说不出来，脑袋涨涨地只好僵手腕上刚戴不久的礼物捂住。

手指摩挲着碎裂的表面，心情越发地乱糟糟。

倒不是担心方漠会骂他，只是心底很珍惜这其中所包含的情谊。

他这么遮遮掩掩地过了一路，想着方漠别发现才好，到家后立刻就将手上仿佛千斤重的东西取下来，

心里越是担心，举止就越发地偷偷摸摸。

趁着方漠去卫生间的时候，苏凡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小心地将这块短命的手表放进盒子里，尔后想了

想将它放在了枕头下面。

“你在藏什么好东西？”

方漠在自己家里自然也没有敲门的自觉，来去十分自由，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任何声响地站坐到了苏

凡的身边。

他倒是悠哉，然而边上的男人着实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下意识地身子往后倾，用受了惊的语调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你在藏什么？”方漠打量着床头放着的枕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该不是有什么秘密吧？”

苏凡心虚地往床头靠了靠，连忙否认：“没，没什么。”

他本就不善掩饰，慌张的表情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果然方漠怀疑地看看他；“我不信。”随后突然上

前就想将枕头掀开，“有什么秘密，我偏要看。”

苏凡隔在中间，没做他想，条件反射似地拿手挡住方漠压过来的身子，尔后看着对方一副气呼呼的样

子，又怕他真的生气。

犹豫了一会儿，抿抿嘴唇，这才拉住起身要走的男人，老实地说道：“你等等。”随后又将枕头下的

盒子递到方漠跟前，有些难堪地低下头：“不是什么秘密，对不起……这个东西被我弄坏了。”

盒子打开了捧在手心里，都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沉默了几秒，耳边传来略带无奈的叹息声，连

头顶的头发都被大力揉地发痛。

“你还真是……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方漠看着面色发窘的男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于是拉

长着脸，语气也不在客气的范畴：“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呢，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这个？”

“……”

方漠又坐到床边上，接过对方手中的盒子，看了看白天里甄选了半天的手表，随后将盒子盖上，安慰

似的跟苦瓜脸的男人笑笑：“为个死物这样，你还真是奇怪，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扔了吧。”虽然有些可惜，不过确实已经没什么用了。

苏凡一听，生怕他真的扔掉，于是赶紧将盒子又抢回来，急急地说道：“别扔，你已经送给我了。”

觉得不妥，又接着说道：“我想留着它。”

方漠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连方才摊开的手掌都忘了合上，他怕自己想多了，于是小声地问身边的人：

“你喜欢这个？”

苏凡并不知道言外之意，只点点头，紧紧抓着抢回来的盒子。

虽然不是期望中的答案，但方漠还是笑了笑，尔后将自己手上的表取下，仔细戴在苏凡的手腕上，凑

近吻了吻对方的唇。

“别再拿下来了。”

第四十章

苏凡也曾婉转地问过方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但每次都被对方以乱七八糟的理由给挡了回来。

可是那些表情别扭所说的话里并没有再出现喜欢之类的字样。

似乎那样千辛万苦的表白只要一次就够了。

三番两次地被回以同样的话，苏凡索性不再问了，盯着对方略带尴尬的脸，心情没来由地一阵愉悦。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一连几天的阴天，本就十分阴冷的天气，更显得寒冷刺骨，下班后人们从温暖

的办公室里走出时，都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恨不能裹个被子上街。

然而冷虽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算不得坏，被寒风吹着的时候，嘴角也都显出僵硬的上扬趋势，人

们的开心全都来源于老板的大发慈悲。

一向苛刻的上司最近总接二连三地反常，这次的元旦节，竟一连准了两天的假期，人们不得要领地同

时，纷纷在在心里乐开了花，甚至于从前那些惹公愤的行为，通通既往不咎，这一点难得的善良被放

到无限大。

晚上两人依旧老样子在外面吃了饭，席间方漠的表情颇有些不自然，苏凡神经比较粗，并没有太注意

到，对他而言此刻的饭菜吸引力比较大一些，工作了一天，肚子从下午就开始不安分。

不计形象地大口吃了几勺鸡汁饭，险些被噎到，喝水的间隙，苏凡陡然发现方漠面前的盘子里竟没怎

么动。

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太过吓人，苏凡有些尴尬地看着对方微微皱起的眉：“你怎么不吃？”

方漠也不说话，只看着他，单手撑着下巴，胃口缺缺地拨弄着盘子里的饭，隔了一会儿突然低下头说

道：“这两天不用上班，有什么打算？”

苏凡不明白为什么这句普通的话，对方要摆出这么怪异的表情，想来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能够放得上台

面的兴趣爱好，于是摇摇头，他怕自己要是老实说看电视之类的话，会扫了方漠的兴。

意外地没有挨骂，对方只是低头揉了揉额头，苏凡抓着勺子，主动凑近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

“也没有……”

“……”

“那个……”尾音拉了好长，方漠这才面带窘色地说道：“过两天是我的生日。”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以前也没有多在意过，然而这次不知为什么就想告诉对方，好像这样就

能让距离稍微拉近点似的，犹豫纠结了好久，还是没能用最婉转的方式说出来。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要生日礼物，实话。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苏凡总觉得一贯面容沉静的男人，此刻脸上的颜色有些反常，可还没等他

多观察一会儿，对方又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啊，听到……”苏凡惊醒似的擦了擦嘴角，也不晓得这突然插进的话题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仔细

一想又没来由地心跳了跳，犹豫地看着方漠，询问礼物之类的话，到了嘴边又赶紧咽了下去。

按道理说，告之对方生日这种话，换来的不应该是甜蜜的回应才对吗？祝福的亲吻，烛光晚餐，甚至

……那什么之类的，统统都该出现才是。

可是现在刚起了个头，方漠就觉得自己真是彻底被冷场了，偏离了正轨十万八千里去了，让他都提不

上兴趣再说下去了。对面的男人整一个榆木脑袋，偏又摆出一张无辜的表情，让人没法骂下去。

乏善可成的一张脸，嘴边还可笑地沾了粒米饭，傻瓜似的，这么暗自泄愤着，心里却只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失望。

方漠喝了一大口冰水，胸闷的感觉这才好了些，一个劲的告诫自己千万别太着急了，于是表情僵硬地

放下杯子后，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就随便说说。”随后也不理会自己的

表情有多吓人，一个劲地催促道：“快吃吧，别这么盯我看，我脸上又没饭。”

苏凡愣了愣，尔后也就听话地低下头吃饭，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却找不到任何东西来

弥补，敷衍地吃了几口，片刻前来势汹汹的饥饿感，此刻却是消弭无踪了。

他本就没有太敏感的神经，任何事情都要比别人慢一拍，人情世故他依旧模模糊糊地不得要领。

虽然方漠看起来还如以往那样对他温和，但是他知道对方心里还是生气了，因为这之后对方就再也没

有提过这件事情。

＊＊＊＊＊＊

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大概是外面呼啸的风声太过骇人，呆在温暖的屋子里反倒是度假的最佳方

式，慵懒地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方漠坐在铺着柔软毛皮的椅子上看着书，突然就听持续了许久的电视声音戛然而止，陡然间安静下来

的环境让他暂且放下了手中的书。

“你去哪？”

苏凡正围着一条泛灰的围巾，样式虽不好看，但相当实用，笨手笨脚地绕了几圈，几乎裹住了大半张

脸，戴上帽子后，只隐约露出两只小小的眼睛。

听到男人的问话后，苏凡把围巾往下拉了拉，嗡嗡地说道：“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

“……见个朋友。”

方漠孤疑地看着他，还想再问什么，但最终只淡淡地点点头，拿过一边的书，装模作样地接着看。

哪里会有什么朋友，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不想追根究底罢了，两个人生活还是得保留些隐私。

他这样想着，在书后露出苦笑的表情。

“中午我买饭回来。”苏凡临行前又转过头来。

“随便吧。”

方漠也没有看他，眼睛只扫在书页上，尽管并没有聚焦。

第四十一章

苏凡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头静悄悄的，先前还在看书的男人，此刻居然已经相会周公去了，翻开的书

还搁在肚子上，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是连呼吸声都很轻柔的小睡，躺椅上的人却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兴许是在梦里遇着了什么大事。

屋子里很暖和，空调一直都处在恒温状态，不过感冒这种事哪怕在伏暑的天气里都会中招，这时候自

然也不该大意，苏凡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搁到桌上，想了想又到卧室里拿了一条毯子给方漠盖上。

怕惊醒对方，连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可即便这样，感知神经超级敏锐的方漠还是在那轻微的动作中

醒了过来。

“回来了？”

“嗯。”

“朋友看完了？”

“……是啊。”苏凡手里还拿着盖了一半的毯子，不晓得该不该及时撤回。

方漠揉了揉眼睛，浅睡片刻的脑袋清醒得也快，注意到身上未全面落下的毯子，嘴角顿时翘了翘，顺

势便勾住苏凡的脖颈，直将对方拉到自己跟前，温柔地吻了上去。

弯着腰的姿势固然很难受，不过苏凡还是乖乖地回应着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右手不自觉地压在鼓囊囊

的口袋上。

方才在屋外被寒风吹冷的脸，此刻居然神奇般变得热热的。

＊＊＊＊＊＊

方漠也没有追问那个地底下冒出来的朋友是谁，只是心情颇为惆怅地吃了一番豆腐，临了还颇有深意

地掐了苏凡一下，以此泄愤。

不过那不轻不重地一下，在苏凡的眼里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震慑，他只微微诧异地看了方漠一眼，转念

想想大概是对方另类的示好方式，于是做了然状跟对方笑笑。

“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这样说着，苏凡的嘴巴还是微微翘着，有趣似的怕怕男人的肩：“吃饭吧。”

“……”

桌上的菜色很是普通，依旧是两人吃惯了的几道菜式，苏凡怕凉了，特地一路小跑回来，可是外面的

天实在冷得够呛，才一小会儿的时间，足够让原本热腾腾的温度消失殆尽，餐盒中的汤汁微微有些凝

结。

苏凡拿着盖子有些失望地盯着这几样不争气的东西，随后拦住想要动筷子的某人：“我去厨房热一下

，很快。”

“不用了。”方漠抬起头，筷子还拿在手里，“别麻烦了，就这么吃吧，我反正也不太饿。”

“可……”苏凡犹豫着还保持起身走开的姿势，不晓得到底是该坐下还是去厨房，他反正是没关系，

菜凉一点对他毫无影响，不过方漠可不一样，像这样平心静气地毫无抱怨，倒让他觉得越发地不忍心

起来。

见苏凡还一副要将餐盒拿走的样子，方漠叹了口气，盯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就现在这样咱们还有的吃，要是经你到厨房那么一遭，咱们保不准就得饿肚子。”

“……”

苏凡被这不晓得是刻意婉转还是有意提醒的话弄得一愣，转念想起上次的事，于是也不好逞强，挠挠

头也不再争辩什么，就乖乖挨着方漠坐下吃饭。

他倒是心疼对方，可无奈自身的条件有限。

方漠吃了一口色泽还算得上是诱人的茄子，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夹了一块丢到苏凡的碗里：“还行，

温的。”

两人很快地吃了饭，方漠照例当个饭桶的角色，吃完就闪，剩下的事情通通与他无关，然而这次苏凡

并没有立刻起身收拾碗筷，而是拽住他的衣袖，示意他等等。

“有事？”

“嗯。”

苏凡应话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盒子，十分精致以及……眼熟，眼神飘忽地递了过去。

方漠愣了愣才恍然大悟似地接过来，末了还不确定地问了句：“送给我的？”

不是没想过会收到礼物，其实在暗地里不晓得期待过多少回，哪怕嘴上再嘴硬，可心底还是无法遏制

地冒出这样的念头，如今幻想了许久的情景真到了眼前，他倒一时摆不定表情，脸上淡定，心里恨不

得要放鞭炮。

直到苏凡脸色发红地点点头，方漠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的东西他见过，方才光顾着激动，忽略了盒子的外观，然而此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盒子里泛着

哑光的手表他都是见过的，甚至无比熟悉。

“你修好了？”方漠摩挲着意外的礼物，那上面原本碎裂的表盖此刻变得光滑如镜，找不到任何瑕疵

。

“……嗯，是啊。”

苏凡用献宝似的目光看着方漠，可心情忐忑了好一会儿，才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类似于惊喜一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