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一见到叶煦心里防线就瞬间塌陷,鼻子一阵酸,正好又感冒,两条清水鼻涕就挂了下来。叶煦抬
手就给他把鼻涕擦掉了。李国辉在一旁站着,看着这两人间的暧昧,心想反正谈的事也谈好了,站着
也是碍事,笑笑地过来说,“我有别的事,先走了。”
叶煦没理他,全部心思都在苏扬身上,爱走爱看随便。
“怎么了你?”他问苏扬。
苏扬看李国辉走了,问,“他找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他弄点正经事做,我觉得挺好。”叶煦温和地说。
苏扬没去问具体内容,看李国辉的态度,猜想也不会有什么了,哦了一声后鼻涕又往下滑,叶煦又抬
手擦。
“还是你最好了。”苏扬说。
“恩?”叶煦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我用纸巾擦鼻涕,我妈不心痛我感冒只心痛纸巾,可是你却用这么贵的袖子给我擦鼻涕。”
叶煦看他感冒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可再怎么可爱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往床上带,怎么着也得先往医院去
。车子开往医院的路上苏扬一直在抗争,说死也不去,随便一个感冒上个P医院,二十几年都是这么
过的,挂号排队要等死人的。叶煦拗不过,好在也没发烧,随了他,往药店买了点药。车子开到W市
一条新路时,路上又没什么人,苏扬说我能不能开一下你的车。
“等你考了驾照再说,”叶煦说。
“没钱。”
“我帮你报。”
“你又把我当MB。”
“那我给你钱,你再给我钱,我再去报。”
“切,有区别吗?”
“叶煦,你让我开一下嘛。”苏扬哀求。
这家伙用这种口气说话,叶煦还真有点受不了。
“好了好了。”叶煦下了车,反正自动档的车跟玩具车似的很好操作。
苏扬一上手就开得飞快,一百五十码的时候叶煦喊停车。
“这不是高速,高速也不是这么开的。”
苏扬停了下来。
“爽啊。下次跑车让我开开看。”
“你晚上是不是有什么事?”开快车发泄情绪不成?
叶煦刚才第一眼看到苏扬时就觉得他不对劲,一直被他的感冒转移了注意力了。否则一般苏扬不会这
么主动自己跑来找他,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啊。”
“有什么话不用对着我还藏着。”叶煦揉乱了苏扬的头发。
“叶煦,你说钱是不是真的很重要?”苏扬问。
“你在为钱烦?”叶煦不答反问。
苏扬还是把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跟叶煦说了。
“你在难过她对你家的态度?”叶煦猜。
苏扬点头。
叶煦就知道,苏扬这样的人,性情一直是淡的,没什么真正往心里去的东西,无非是内心受挫了钻了
牛角尖。
“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我爸是她唯一剩下的儿子,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其实村里的人,为这个事情兄弟父母子女反目的很多,很多人多年后虽然生活条件有很大的改善,但
当时的决裂仍然让他们不相往来了。在他相对单纯的生活环境里,听说过很多不堪入耳的事,但亲眼
看到的,只是这么一点,他觉得人性竟只是如此而已。这是苏扬第一次见识到钱的威力。
叶煦无言。他可以给他很多,也可以让他亲眼看看钱到底重不重要,可是他知道,苏扬都不想要,而
且他不见得因此更快乐。他突然发现爱一个人,不仅仅是动心那么简单,对待他的方式似乎更为重要
,而这一刻他不知道该用哪种方式。
“我在想是不是很多感情上的东西还是从金钱上能体现,因为她的选择,我们失去金钱的同时她也失
去了我对她的感情。”苏扬思索着。
“如果她真的失去了你对她的感情,你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感情是说不理就能不理的东西吗?”
叶煦说。
叶煦不擅安慰人,但苏扬听后还是想通了些。奶奶伤了他的心是肯定的,可是小的时候她抱过他,也
曾经宝贝过他,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淡掉了他也不清楚,可是他说不管她,也只是气头上说说。
这时李萧萧就来了电话,叶煦装听不见,其实又立着耳朵在密切注意着。李萧萧说大白刚刚死了,这
么多年,像亲人一样的,虽然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很突然。她还说好在只是机体衰竭,寿终正寝,这只
狗活那么久相当于人类的一百多岁,算长寿而且也没什么病痛。她虽然难过,但也感觉安慰,苏扬还
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她。对这狗,他多少也有感情,于是让叶煦送他回去看一下。快到时,叶煦远远地
看到了他十多年没见到的那只白狗躺在地上,那时候路灯刚亮,大白刚好躺在路灯下,隔老远还能看
得出毛发明显的不好了,是稀疏的。白狗身边蹲了只牧羊犬,这应该是多年前苏扬提过的那只公狗,
他看不清它什么眼神,但背影看着就让人倍感凄凉和心酸,就这样死守着一动不动。李萧萧他们家人
倒也厚道,没去打扰。叶煦和苏扬坐在车里和它们隔了三四十米,谁也没下车也不想去惊动。
其实,它们还是幸福的吧。
寒假很快结束,苏扬和李萧萧又踏上了去学校的路。依旧是春运,人满为患的车站,多数还是返潮的
农民工,车站很吵,有婴儿的哭声,咳嗽声,骂声,组合成了麻雀一样的叽叽喳喳声,也有给婴儿换
尿布的,乱吐痰的,背着被子提着红白蓝塑料袋大包小包地挤进挤去的人,脏乱一片。每年几乎都如
此,对于经常这个时候出去读书的他们已经习经为常了。脚才刚踏到S市的土地,秦公子就来电话了
,问他到了没,苏扬说刚到,秦公子说自己正在车站附近呢,自靠奋勇说来接人。
“你问我几点的班车,不会就是特意跑来接我的吧。”
“是也不是,反正我无聊。”
“你那个小廖呢?”
对着李萧萧,苏扬不敢讲全名。
“你能不能不提那个人渣。”
苏扬看了眼李萧萧。
“秦帆说要来接我们。”
李萧萧不是很意外,她已经听苏扬说了,这位大少爷大年初二去过他们那里了,而且听苏扬的意思他
们现在还成朋友了。不过苏扬这么对着她说,多半是征求她的意见,若是她不愿意,他就叫他别来。
“接呗,转两趟公交才能到学校呢。”李萧萧不是个扭捏的女生,时当那点事情,谁都没安好心,如
今可以图个方便,干吗跟自己过不去。
叶煦公司一开始正常上班运行,就又忙了,但是再怎么忙,苏扬的事他还是放心上。那小子说和姓李
的妞一起的叫他别去车站接。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儿子专程去接个高中学弟,尽管是从小认识,但也
是非常玄乎的事情,就算是派司机也是很令人怀疑的,苏扬是不让接的,他就只好等着他到学校后,
带他去看看两人以后的窝。
叶煦看到苏扬左边秦帆,右边李萧萧的时候心里也怪不爽的,一个是女人,可以名正言顺呆他身边,
还有一个是同学,一样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反倒他却成了异类只能远远观望。上次应该真下包老鼠药
毒死秦同学的,搞得现在便宜了他有机会整天绕着他的苏扬转。
第五十四章
叶煦给秦帆下了包老鼠药。
半小时后他看着老鼠药把秦同学揪走了,才慢悠悠给苏扬去了个电话,说在他楼下等他。
苏扬下楼的时候找不到人,叶煦降了车窗,苏扬才发现。
“我靠,怎么又换车了,你这样太刺激穷人了。”苏扬边说边上了车。
“俗话说命苦不能怨政府,别提啦。”叶煦一脸痛苦状。
“你?哈。”苏扬干笑一声,
“被那帮吃皇粮的看上了,于是我就把它嫁掉了。”叶煦开出了学校。
“黑啊。这是什么世道啊。不给不行吗?”苏扬心痛了,虽然不是他的东西。
“不给办不成事啊。不过也不是给,是借。”叶煦纠正。
“这不明抢暗夺吗?”苏扬想,这借是有去无回的,之所以借,恐怕是那帮吃皇粮的找个名义而已,
拿了就是收受贿赂啊。
“恩哼。你嫌我开显眼的车,你以为我想显眼吗,不显眼,买一辆人家要一辆。回头我还得给他们报
销油钱罚单,保养维修。”
“CAO,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啊。可你嫁掉一辆可以赚回几千几万辆,牺牲也是值得的啊。”苏
扬说。
他曾设想过了,读的这个专业不是自己喜欢的,本来打算毕业后考公务员去,他性子淡,没什么特别
追求,就想着安安稳稳上上班好了,可是他想整天面对那么一帮人,自己会不会也腐掉。在那个环境
下,难保不会。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叶煦弹了苏扬脑袋一下。
“听你这么一说我在想后年这时候还要不要考公务员呢。”
“考啊,干吗不考?我都想去考。”
“你不是吧。上市公司总裁的儿子,富二代呀。”
“咱比不上官二代舒服啊。你有没发现我一天到晚忙得像条狗?生意做再大还得跟他们点头哈腰。”
苏扬笑,说,“有,忙得像条狗绝对有。不过真想见见你是怎么点头哈腰的。”
叶煦当然不可能点头哈腰,官儿们盯着钱,谁见过财神爷给人发钱是点头哈腰的呢?
“我啊,不知道多羡慕赵小丰他们。”苏扬听叶煦提过赵小丰,S市市长的儿子现在还是市政府上班
的。
“他们三天两头单位发东西,不是券就是卡,还有很多来路不明的现金,法定节假日又多,请个假还
不用扣钱,过年过节又是发钱发物品,我他妈过年过节还得给别人发东西。”
“喂,你行了啊,这么说我们这种人连日子都不用过了,我也想过年过节给别人发东西,那也得有才
能发啊。”苏扬还真没想到这位叶少爷牢骚还挺多。
“其实,我还是喜欢自己这个状态的,所做的是我喜欢的。我爸已经帮我创造了一个好的品牌,我的
理想就是做出有自己风格的商品。跟多数人比,我还是幸运的。”
苏扬怎么会不知道他对自己工作的热爱,乐此不疲地参加各种活动,公益与非公益的,如此努力地拓
展事业,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根本比不上他的事业重要。想着想着,不自觉对着叶煦的侧脸哼
了一声。
叶煦听着那一声哼,猜想苏扬是怪自己忙着冷落了他。说道,“哼什么哼,晚上补上这阵子漏掉的。
”
苏扬脸一下子烫了,这个容易脸红的性格真是改不掉。还有,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呀。
叶煦先带的苏扬去了家居商场购买一些生活用品,还买了些厨房用品。
“一个锅一万多,金子做的吗,吃了它炒的菜能长生不老?”苏扬说。
叶煦拿锅铲轻敲了一下苏扬的头,“看东西就看东西,一天到晚盯着标签看,没出息。”
“喂,资本家,你说就我们这样,消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以后能一起好好过日子吗?”苏扬问。
“我想吻你。”叶煦是完全答非所问。
“我去看看有没有更贵的锅。买个最贵的。”妈的,威胁谁。
苏扬找到了个最贵的,放进了购物车。
“这个好,三万一口,你一定喜欢。”苏扬对着叶煦笑。
“我说什么来着,命苦不能怨政府,找了个败家子回来过日子,拿口三万多的锅煮泡面,我得上哪买
那么好的泡面跟锅配。”叶煦装苦闷。
“找了个爆发户,不趁一起过的时候享受一下,还等什么时候。”苏扬又拿了把一千多的铲子。拿的
时候心都在颤抖。
两个男人逛这些用品,别说是两个身材体型和脸蛋都很搭的帅哥,就算是两农民工也是非常惹人注意
的,沈云老远就看到他们这个组合了,很兴奋地跑了过来。没多久,藤井也过来了。过了个年,两人
间的气场完全不同了。
苏扬拉了沈云去了一边,“好上了?”
“好上了。”沈云倒也直白。
苏扬嘿嘿笑。
四个人最后去了叶煦新买的房子,苏扬原来还以为没住过人要整理半天,原来精装修东西一应俱全,
也没什么好弄的,他这下明白了叶煦为什么先带他去买生活用品也没先带他来看房子。可是他很奇怪
,他有答应说要跟他一起同居吗?他记得没正式答应呀。可是刚刚挑的拖鞋什么的是怎么回事?默认
了默认了。
这天居然是情人节,既然大家碰上了,沈云准备在这新家开伙,一块儿过得了。和苏扬去买了菜,两
人聊了聊春节发生的事,苏扬说自己的事被人发现了,沈云捏了把汗,真的假的啊,可怎么办啊,苏
扬说叶煦说没什么,沈云放了心,谈到和藤井,反正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居然还说了句所谓归宿就
是不知不觉走到的地方。
“什么叫不知不觉,那是人家藤井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决心所致。”苏扬说。
沈云不置可否。
沈云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苏扬吃得一如既往的饱,叶煦和藤井一如既往地爱聊,藤井最后居然说,
回去辞了工作,给叶煦打工,问他要不要收留。叶煦乐开花,又不想表现太明显,其实吧,这个小日
本他是真的很欣赏,设计的大楼好看又实用,对市场了解充分又有独到的见解,见识也广,还有很多
人都没有的激情。他是想一步步挖他过来的,没想到人家那么干脆。
小日本居然是住在附近的,怪不得也在附近购物,酒足饭饱后,又留下一烂摊子走了。
“怎么办?”苏扬皱眉。
叶煦摊手,眉毛微微一蹙,“女人的事,我可不干。”
“有本事你找个女人给你干。”苏扬说。
“我喜欢找你干。”叶煦在他耳边低喃,那声音,磁性啊,性感啊,笑得那个暧昧啊。
“我CAO。”苏扬被他的热气喷到耳朵,半个身子都感觉麻了。
“床我都铺好了,宝贝。”
“铺好就铺好呗。”装傻。
“我们洗洗好睡了。”叶煦催促。
这个睡是静态还是动态,苏扬心里可清楚着。
“不洗。”其实他很久没好好洗澡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叶煦在W市的时候,这都多久了,想想都不
好意思。不过好在没好好洗并不表示没洗,他出门前才洗过澡的。
“哦,不洗也没关系。”某人开始在他脸上和身上裸露的皮肤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手也在他身上四
处游走,所到之处皮肤都像是被电到了似的麻麻的。
苏扬觉得每次隔上一两星期再见上一面,就特别容易冲动,怪不得人家说什么小别胜新婚,没两下自
己倒开始配合了。一触即发的状态,他却突然说,“啊呀,坐了一早上的车,身上有点脏,还是洗洗
吧。”无视叶煦那勃发的欲望无处发泄,跑浴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