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不知为现在的钟凯宁还是为将来的自己,尹漠言折起报纸准备结束这让人压抑的思考,不期遇,折过来的另半面竟然是邢远笑的灿烂的脸部特写,尹漠言一怔,瞟一眼周围已经睡熟的人,突然发起狠用食指猛戳邢远那张让人生气的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等幼稚的事,然后他把手里的报纸使劲团起一扔,赌气般闷在毛毯下,只求快速入睡。
六个小时后,飞机于当地时间晚上八点降落在法国戴高乐机场,尹漠言陪同钦泰总裁祁延连同其他随行人员入住女王酒店。
此次来巴黎,是为了和法国Amo公司谈一个合作项目,Amo公司预计针对中低端消费者开设二线品牌,而中国市场是他们主要的目标市场之一。他们准备选择一家已在中国服装市场有一定资质值得信赖的公司进行合作,依托已有的销售网络进行代理销售。
原本这样的合作并不需要设计师参与,不过鉴于尹漠言流利的法语以及日后对Amo服装销售前景的预测调研分析,上面希望尹漠言能给出一些针对Amo设计方面的专业评估意见,因此尹漠言作为谈判团队的一员一同来到巴黎。
时差原因,加上在飞机上昏睡了五六个小时,尹漠言晚上毫无睡意。此次的巴黎行他没有什么重责,也没有需要特别准备的材料,这样的随行如同旅游一样悠闲。他从窗户俯瞰着前方的卢浮宫、远处的埃菲尔铁塔,不自觉想起了以前自己在巴黎的求学生活。虽然毕业后也来过巴黎好多次,但每次忙于各种事物,竟一直没空闲再次如此认真的欣赏这些夜景。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也许习惯于向前看,但此时此刻,他情不自禁。
巴黎,这是他设计师梦想启程的地方,是每个设计师向往的时尚圣地;巴黎,有太多回忆与浪漫,但也在这里,见证了它们的瓦解与改变。尹漠言站在窗前,自己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的兴奋还清晰印在脑海,而现在,自己已然是名真正的设计师,但那种兴奋却早已不再。
他不喜欢感伤,也很少这样感性,忙碌的工作让他无暇于内心的变化,所以当他静下心来面对它们时竟有些不堪重负。看了看表,晚上11点,夜还很长,穿上衣服,尹漠言决定到外面找个地方喝一杯。
人还没走出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邢远的名字。
喂?接起电话,尹漠言应答着。
这个时间打电话,邢远一定知道自己在巴黎,而他八成也在巴黎,否则,尹漠言不认为邢远兴致好到早上六七点钟打电话消磨时间。
有没有兴趣出来喝一杯。邢远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你确定明天有精神参加你的会议或谈判?我可影响不起你的大事。
钦泰的一票人来巴黎谈合作,F.K知道这件事并不奇怪,可邢远此时在巴黎,那么说明F.K也在这里谈生意——F.K的执行总裁没那么多时间随便休假,至于两边抢的是不是同一份生意,尹漠言不得而知,作为一名设计师,他显然不需要知道这些,当然就算知道也不是他该插手的范畴。
呵电话里传来邢远的轻笑,看来他心情确实不错不谈公事,单纯享受一下巴黎的浪漫与美酒。
在哪儿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邢远的邀请来的正是时候,有个人共度良宵,好过一个人寂寞买醉。
Hemingway Bar
好。放下电话,尹漠言出门拦了一辆的士,消失在巴黎的夜色里。
尹漠言到达酒吧,邢远已经在里面找好了位子,见到他进来便示意他坐下。
尹漠言坐在邢远旁边,点了一杯Cognac aux truffes,邢远挑起嘴角看他
这么轻易就过来似乎不太像你的风格。
我是什么风格?尹漠言挑起眉角,看着杯里的酒,抿一口,无所谓的说道,直接约在客房我也会来,反正不都是一个意思。而且你兜里一定还放着一张RITZ的房卡,我没说错吧。尹漠言一边喝酒一边继续道。(Hemingway Bar位于RITZ酒店内)
邢远放松身体靠在座位的靠背上,约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省掉很多不必要的废话。
这也是废话,上身突然逼近到距离邢远那张帅脸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尹漠言眯起眼睛挑衅如果直白一点,说不定我会对你更感兴趣。不过现在,好在你有这副身体。说着他用纤长的食指顺着邢远敞开的领口向下滑动,隔着衣物在腹肌上恶意用力的按了按,挑起一个魅惑异常的笑。
邢远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不同以往的尹漠言,感受到腹肌上的压力,盯着眼前人的目光一动不动,随后他微倾上身,在尹漠言的耳边低语我会做到你哭为止。
明显的'嗤'一声鼻音嘲笑,尹漠言也侧过脸在邢远耳边那你还等什么。
邢远几乎是用拖的把这个要命的妖精弄出了酒吧,把他压在还没关合完全的电梯角用力吮吻。
尹漠言全面回应了邢远急切的冲动,与深入的舌发生着最激烈的摩擦与纠缠。
两人都急不可耐,甚至等不到进入房间。他们跌跌撞撞的拉扯着彼此,还没分开的唇舌又再度深入贴合,直到终于弄开碍事的门锁,两人早已衣衫凌乱。
倒在床上,邢远把尹漠言压在身下,一刻不停的啃咬他已经被唾液润湿的下巴,用手粗鲁的将他整个上衣撸起。
他宽大的手掌放肆而贪婪的游走在尹漠言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加重的力道仿佛让手中的每一道纹路都充分体会与另一片肌肤的紧密摩擦的触感。舌头描绘出因用力而绷紧的颈部筋脉,犹如吸血鬼即将啃噬上含有温热跳动的脉搏,猛的,邢远用牙齿擒住尹漠言的脖颈,直到听见尹漠言不知欢愉还是疼痛的呻吟,才移开齿贝,用舌头去抚慰那些凹陷的痕迹,销魂到致命的折磨。
尹漠言紧紧咬住下唇,感到唇部强烈的充血。颈部疼痛的刺激,让他像受伤的兽一般变得异常敏感而具有攻击。他两只手死命扯住邢远的衣领向后翻去,没有完全解开的衣扣立刻卡住邢远的脖子,迫使他因瞬间的窒息顺着力道抬起头来。
尹漠言没有放手,黑暗里他似乎能想象出邢远此时缺氧而涨红的脸。他猛的放开手,一口咬住扬在自己眼前的下巴,满意的听到邢远喉间一声闷吭的呻吟。
他用力撕扯邢远的衣物,直到碍事的纽扣伴着面料裂开的声音崩断,然后将身上的人拉向自己。他的手顺着同样赤裸的邢远的侧腰探下去,感受着手下肌肉线条蕴含的力量,他甚至敏感的感受到贴在自己胸前的两个凸起,满意的笑了:
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要做到我哭为止。喘着粗气,尹漠言仍不忘调侃的说道。
好好记着,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说着邢远捏上尹漠言右胸一点,力道之大让尹漠言瞬间失了呼吸。
一声强烈的呻、吟回荡在漆黑的客房,没有丝毫放松,邢远含上另一边,另一只手直抵尹漠言的脆弱。
啊……三重刺激伴随着不同的质感,疼痛,滑腻,抚慰,让尹漠言的主动权全面沦陷。
希望你不至于只有这点耐受力,游戏才刚刚开始。抬起头,邢远看着眉头紧缩的尹漠言,恶意的一丝嘲讽,随即再次低头在他微启的嘴唇上妄为占领。
尹漠言侧过头配合着邢远的深度舌吻,这个男人灵巧的舌再次证明了他不俗的吻技。
一手插入邢远的短发,此时的尹漠言不再玩笑,他放任的沦陷进这个销魂的深吻里,用力将邢远的头压的更低,更多,他要的还有更多。
微微仰起头,尹漠言把自己的身体向下移去,另一只手毫不犹豫的伸进邢远内裤边缘,那里巨大的炙热让他浑身一震。这个男人是他满意的,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邢远的呼吸越发粗重和不稳,他毫不犹豫的一把扯下尹漠言身上最后的织物,强大的反弹力让尹漠言狠狠疼痛了一下。
是你太心急。看着尹漠言正欲开口的嘴唇,邢远用拇指制止了他要说的话。
托起尹漠言一边大腿,邢远就这样直冲进来,尖锐的疼痛让尹漠言尽可能极限的弓起后背,炙铁般的热力和强硬让他难以自拔的陷入矛盾的兴奋与痛楚中。最终当邢远一直摩擦在他后背安抚性在手掌转为托稳他的腰臀之后,快感如暴风雨般激烈而急迫的将尹漠言完全淹没,他像失去方向的孤舟卷进漫天海水,无力反抗,意识渐失,直至彻底灭亡……
当一切平息,尹漠言仰面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他的身体还残留着高潮未退的轻微战栗,他疲劳到不想睁开眼睛,过于激烈的情事让他口干舌燥,他没力气说话,更没力气移动。身旁,他听见邢远和自己一样在大口喘息,两个人难得默契的同时沉默。
过了一会,略微恢复些体力的尹漠言仍然没有睁开眼,感到身边床垫的压力变化,他知道邢远已经坐起了身。
'啪'的点起一支烟,邢远坐在床边问
今天怎么这么激烈,心情不好?
尹漠言没想到被自己归为下半身动物一类的邢远会这样敏感,他很想狠狠的回他一句'一共做过两次,你怎么知道上次不是冷淡'来锉锉他自以为是的锐气,可又在心底泛起一丝没必要的感动,尽管他知道这一句所谓理解并不算什么,也许只是这个脑子过于精明的人习惯性对别人的揣测罢了。
于是他只是睁开眼,说了一句我口渴。
邢远回头看着瘫在床上的尹漠言,笑了,然后起身拿来两瓶瓶装水。
尹漠言真的很渴,他伸手要接邢远递给他的水,谁知手举到一半邢远又将水收了回去,然后把盖子拧掉再次递过来。
尹漠言心中有一丝迟疑,他没想到邢远竟是事后对床伴如此细心的人,又或者他没想到因为这样的举动自己对邢远产生了微妙的心理变化。
撑起身体喝水,尹漠言想着以后还是尽量少接触的好,他不想给自己找多余的麻烦。
扔掉瓶子,尹漠言勉强站起身走向浴室,看着地上只能称做布片的衣服,尹漠言说借我件衣服,等下我要回酒店。
今晚住这吧,衣服明早叫人送来。还在吸烟的邢远说的自然。
不太好,毕竟我们是两个公
司的,而且你明天还要和我抢生意。尹漠言想走,就不会找不到借口。
我和Amo谈判的时间在下午对于双方所谓的商场避嫌,邢远似乎并不在意就算影响不太好,换来搂着你睡一夜也不错。
尹漠言猜不准邢远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事前调情大可无妨,但事后如此却未免太过暧昧。他想起之前那句看似关心的'心情不好?',一时间不知道邢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而显然自己不能再为这样的'无心之言'而产生心境变化。
你喝了我的水,留下抵水钱。摇了摇手里的矿泉水空瓶,邢远一脸理所当然。
心底一笑,这似乎是只有他能想到的理由,明码标价的利益关系总能让人放心,越是没条件越是要小心,既然明确只为一瓶水,尹漠言也没必要再自作多情的延伸,即便明知道不是对等交易,只要双方已达成协议,也算亮明了底牌,今夜一过就此两清。
很贵的水。说完尹漠言走进浴室。
门外,邢远拿着空矿泉水瓶子,心想,这的确是一瓶很值贵的水。
第九章:塞纳河往事
第二天一早,和Amo的谈判很顺利,事情处在初步接洽的阶段,双方还都没有抛出实质性问题,沟通也主要集中在一些表面的设计、前景、发展前景等方面。尹漠言兼职翻译,偶尔在设计上给出一些看法,一上午的工作也做的分外轻松。
心情不错的一行人走出Amo大楼,告别了总裁之后,其余的人计划到巴黎的名胜去逛逛,虽然还有后续谈判要准备,但脚踩在浪漫之都的土地,平时习惯了埋头苦干的人似乎也嗅到了浪漫的气息,想要让自己放松在世界上最浪漫的国度。
尹漠言下午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如果有空,拜访昔日大学好友是不错的选择,但既然同事们计划统一行动,并且推举他这个留法学子当导游带大家转转,他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于是欣然同意。
正在尹漠言一行人边商量午饭食谱边计划下午行程的时候,亲切的中文从街道对面响起:
尹漠言!
众人抬头一看,一个西服革履的男子正过马路往这边走来。
简诚?尹漠言稍感意外。
熟人么?同事问道。
哦,我大学时的学长。尹漠言解释,并向同事介绍刚走过来的男子简诚。
打过招呼,一位同事说,看来你们要好好叙叙旧了,那我们先走吧,以后再让你给我们当导游。说完,其他同事也表示同意。
好吧,下次一起,今天你们好好玩。尹漠言和同事们告别。
看着其他人走远,简诚才看向尹漠言,注视的眼神仿佛包含太多情绪,却只轻轻道出一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尹漠言淡淡的回应,将眼神移开别处。
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吧。
尹漠言没再看简诚的眼睛,只是一个午饭,反正自己也是要吃饭的,尹漠言在心里默默地想。
塞纳河畔一家露天餐厅,尹漠言和简诚面对面坐在一张精致的餐桌两边,和煦阳光里的塞纳河波光粼粼,蜿蜒穿梭过这座古老而又现代的美丽城市。
简诚和尹漠言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流动的河水,各怀心事。水面上宛如艺术品的古桥,一艘艘满载观光客的游船,河两岸惬意喝咖啡的人群,塞纳河依旧温柔的流淌,仿佛时光倒流,退回到一切尚未改变。
尹漠言在心中叹下一口气,此情此景熟悉的恍如昨日,那时他和简诚也是这样坐着,没有昂贵的衣服,没有香醇的咖啡,没有美味的食物,甚至没有座椅,但那时的他们比现在快乐,比拥有这些奢华的物质享受后快乐——那时的他们拥有纯真,拥有梦想,拥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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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漠言认识简诚是在搬进学校宿舍的时候,大三的简诚正在帮忙接待新生。同样的语言,同样对设计的热爱与追求,让两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很快走到一起,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对设计的看法,也经常一起去看各种设计展。渐渐的自然变成一对亲密的恋人。
那时的简诚,身上具有一种艺术家的浪漫气质,可以激情澎湃的憧憬对美好的向往,又时而带着着淡淡的忧郁。他们会大半夜的跑出去在塞纳河边坐一个晚上,或从早到晚一直泡在卢浮宫里,他们啃着法棍看遍了巴黎周边的所有美术馆,省吃俭用用打工赚来的钱去西班牙感受热情的阳光欣赏高迪如梦如幻的建筑。他们在校外租了一间不大的公寓,连续几天几夜兴奋的设计、制衣,彼此启发,他们在这间住所兼工作室的公寓里做爱,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对彼此的占有和欣赏,在那段日子,快乐的不真实,工作、学业、爱情、激情以胶着融合的姿态占据了他们全部的生活,他们深陷在狂热的感情里,异常充实与满足。
那时的尹漠言迷恋简诚身上的这种东西,简诚疯狂的爱让他几乎失去自我,他以为他们一定不会分开,他们的爱情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
在两个人热烈的交往一年之后,按照ESMOD学院三年制教学简诚毕业了。简诚没有如愿的成为设计师,退而求其次的进入一家法国服装公司做品牌营销。两人并没有因为简诚工作性质的转换产生分歧,仍然住在一起,尹漠言继续读书,只是由于简诚的忙碌,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以前少了。
渐渐的,简诚的应酬越来越多,夜不归宿也越来越频繁,尹漠言并没有多问,虽然还没有真正入行工作,他也明白这个圈子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和心知肚明的潜规则,他不会幼稚的要求简诚对自己所谓忠诚,在这一点上他一直看的很开,与肉体关系相比,事业上的追求更重要,对于这个行业的规则他理解,而他更看两个人的感情,毕竟那才是他认为重要的部分。
简诚的脾气越来越不好,当艺术家般的情绪化遇到工作上的刻板,这种曾经让尹漠言深切迷恋的热情转化为越来越容易爆发的脾气和愤世嫉俗的歇斯底里,他不再向往艺术的浪漫,变得世故又自怨自艾,这让尹漠言多少感到疲惫而失望。虽然大多数时候,简诚还是那个非常爱他对他极好的爱人,但尹漠言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