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岳似乎也注意到叶晨。那天叶晨走到郭岳面前,一开始两人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看了挺久。叶晨的表情绝对是很欠揍的,郭岳也是半抬着头,有些不屑的上下打量着人。曲章远远的看到以为两个人是要打架。胡年丰也看到了,和曲章交换了个眼神正要过去拉人。就见那两个人突然笑了,叶晨一把搂上郭岳的肩膀,还在他胸上摸了摸,竖了竖拇指,像是在夸赞他的胸肌很结实。然后,郭岳和叶晨坐在那里,低头说起了悄悄话……笑的还挺开心。
胡年丰这些日子来都没有见到叶晨这么舒展放肆的笑容。
而曲章的记忆里,也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郭岳单纯开心的模样了。在他面前的郭岳总是皱着眉头有时候是惊恐有时候是硬装出来的凶悍……
“哈哈哈哈——”叶晨突然笑的挺大声。
众人都看向他。见他一手拉着郭岳的胳膊一手拍着那人的肩膀,眼睛咪在一起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而郭岳露出整齐的白牙齿,笑的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温厚的大狼狗。两个人一黑一白,一个壮一个纤细,大半夜的好像还算是挺不错的风景。
胡年丰看了眼曲章。见那人咬了咬嘴唇,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不久,就听到郭岳也“哈哈哈——”的压着嗓子笑了起来。
反正那天后来胡年丰不爽了,连续排了一个半钟头都不带休息的,就收工让众人早点回家洗洗睡觉明天继续……
不过接下去的几天郭岳和叶晨眼看着感情越来越好。最让胡年丰无法忍受的是,叶晨每天回家和他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倒是见他在排练厅里和那个大个子有说有笑的整个比朵花儿还灿烂。
胡boss终于受不了了。
那天晚上叶晨耷拉着脑袋在吃他做的面疙瘩。胡年丰自己累的不行,他这些日子睡不好,心里总觉得憋的难受,还是坐在叶晨边上。
“郭岳是曲章的发小。”胡年丰也盛了一碗。叶晨没想过他会找他说话,只是点头恩了一声。
“……你和他……很熟?”胡年丰也不吃面疙瘩。
“……我和他是同一类人,相见恨晚……”叶晨想了想,挺诚实的回答。
“……你……”喜欢他?
胡年丰觉得自己累傻了。没问下去。
“你吃完了早点去睡……”说完胡年丰也不管一动没动的夜宵,去洗澡。
叶晨愣愣的看了看指挥。歪了歪脑袋。
胡年丰收拾好桌子,整理好明天的文件材料。看到叶晨已经一个人趴着一整张大床睡的很香,连被子都没盖。
他坐在床边上。揉了揉他的脑袋,直到把人弄醒。
“睡到被子里去……”
“唔……”叶晨翻了个身,滚到一边,翻开被子钻了进去。脸侧着,很快就呼吸均匀的不动了。
胡年丰盯着那张脸看了很久。关了灯,躺进被子里,觉得心里还是不爽。
最后把叶晨翻了过来,拉过人狠狠的亲了半天。直到亲到叶晨醒了,开始挣扎。他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躺下抱着人睡觉。
换成叶晨被胡年丰莫名其妙的亲了半天,又被搂着,睁着眼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
另一边。
郭岳悄悄的溜进曲章的房里,以为人已经睡了,正要爬上曲章的床。
突然听到床上的人说了句:“郭岳,叶晨的过去不简单……你……”
“……我……我知道……”郭岳和曲章说话本来就会结巴点。
听到曲章的耳朵里,他以为是郭岳在不好意思。
他心里堵着。也真的累,躺了下去。想着郭岳难得那么开心也是件好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真心的希望有一天郭岳能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好好的过正常人的生活。
好像也是挺好的。
郭岳站在黑暗里没敢动。被曲章吓了一跳。那人明明刚刚在车上睡着的,怎么回到家反倒不睡觉了。
他等了好一会儿,觉得床上没动静了,曲章的呼吸也顺畅低沉,这才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在心爱的人脸上亲了口,捞进怀里……
……
离贝九公演还有最后一周的时间。
两边市里文化部的官员都来看过彩排。在隔壁市门票早就销售一空,因为合唱团的的品牌效应这些年做的很好,只是以前都是和小乐团合作和单独的合唱表演为主,演出贝九还是第一次。那边的领导过来都趾高气扬的挺为自己的合唱团感到骄傲。
而交响乐团这边,除了胡部长亲自来过以外,也没有其他领导真心的关心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古典乐团。市里的文化部经费多数都拿去搞现代歌舞和邀请影视歌星来开演唱会了,没有人真心的关心小众的古典乐。
胡部长都是自己过来。每次看到叶晨就像见到亲儿子一样,特别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直夸他把乐团带领的特别好。权当他那个鞠躬尽瘁,每天工作16个小时的亲生儿子是摆设。
每次胡部长亲昵的夸叶晨,都让团里的人都憋了一肚子的笑。
胡部长来的那天叶晨发现胡年丰脸色一直不太好。好像大家彩排休息的间隙也缩短了很多。
胡年丰破天荒十一点就让大家结束。叶晨觉得不太对劲。晚上回到市里,进了胡年丰的车,他伸手摸了摸隔壁人的脑袋。吓了一跳。
——这个胡年丰绝对是演技派的。叶晨心里叫嚣着。
胡Boss的脸上一层虚汗外加烫的要命。
可是明明昨晚睡前还好好的,早上也好好的。
厄,因为胡年丰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每天睡前醒来都要把叶晨亲一遍。叶晨每天都装睡,但是今天早上的温度绝对是正常的。
为了确认早上的人是好好的,叶晨拉过胡年丰的衬衫,对着那张好看的嘴唇亲了下去。
果然,口腔里,也烫的不行,和早上的温度不一样。
胡年丰半睁着眼看叶晨,那人蹙了蹙眉,嘴唇是胭脂色的,脸上白白净净的在夜里的灯下很好看……他头很疼,身上也酸,白天撑着才勉强站了一天,现在一下子都松了下来,觉得全身都没力气。
倒是想着,得开车回家。
叶晨亲完了,舔了舔嘴唇,放开人,见他要去发动车子立马抓住那只手,凶巴巴的:“胡影帝,都烧成这样了,别逞强了。”
说完,把胡年丰从驾驶座上拉了下来,塞到副驾驶坐里面,趴在人身上把安全带系好。又摸了摸那个人的脑袋。坐会驾驶座上,吸了口气。
“你有驾照没?”胡年丰转过头虚弱的问。
“没。”叶晨回答的理直气壮。“不过我经常开黑车。保证撞不死你。”
……
胡年丰也就不管,闭上眼睛休息。到家了,叶晨连拉带拽的把人弄到二楼,让人躺在床上,把家里的柜子翻的乱七八糟的。
胡年丰半眯着眼睛看不下去,问他:“你……干嘛呢。”
“我上回病了你不是给我吃药,那药呢?”叶晨已经把胡年丰的衣柜翻的惨不忍睹,他胡boss原本叠的好好的白衬衫都皱巴巴丢在地上。
“在厨房上面第二个柜子的盒子里。衣柜里不会有药的……”胡年丰倒是笑。他喜欢看叶晨没头没脑少根筋的样子。
“哦……”叶晨就把所有翻出来的衣服塞进柜子里。啪的关上门,看到衣服没有掉出来就满意的去厨房里继续折腾。
胡年丰这里又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叶晨回来了,拿了杯水和药让胡年丰吃。
“去拿那个白色的,这个是治感冒,我是发烧……”胡年丰嗓子疼,拿了水要喝,结果那水冰的要死,他还是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有比没有好。
叶晨又跑去换了药片。总算是让人吃下。
“厄,你饿不,我去叫外卖。”
“恩……”胡年丰咳了两声,用手捂着嘴。“我先睡,你晚上睡沙发上去,被子在柜子里,别踢被子。”
“我睡床就好。还能看着你点。”不过他心想,如果胡年丰真挂了,团里的各位大概会很高兴把,不用再受这种疯狂的排练折磨。
“如果是流感会传染给你。”
“没事。”叶晨拿了药自己也吃了颗,对胡年丰笑了笑:“你看,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
晚上胡年丰就出汗了。快天亮的时候他睡得一直挺安稳。早上醒来头也不疼,但是身上有些虚。叶晨照例是卷走了一大半的被子。他可怜巴巴的身上有一半是露在外面。
想着自己很多年都没有头疼脑热过,还不是身边这位爷每天和他抢被子,他才活生生的被冻出病来的。
胡年丰边想边笑。帮叶晨把被子盖盖好,下床去弄吃的了。
昨晚他睡得早,也不知道叶晨吃了什么。
……
那天胡年丰又英姿飒爽的虐团员到早上两点。叶晨观察了很久,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这家伙昨天是那副狼狈样。
心里对胡年丰的敬业精神佩服的五体投地。
晚上他和郭岳坐在台子上,问他生病的人应该吃什么。
郭岳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因为曲章最近很辛苦他整个把人当病号一样的照顾,说了一堆容易消化安神的东西。什么中药炖鸡,白萝卜炖鸽子肉啥的……
叶晨觉得那些技术上他都不太容易达到。最后终于问了句:“你就说,有没有我能做的。”
郭岳上上下下把叶晨看了个遍,还把他的手拉起来左右看了看说:“就你这少爷的命,我看弄个小米粥能不糊就挺好了。”
于是叶晨立马去拿了笔。在自己的曲谱后面的空白页上,写小米粥的做法。
郭岳见他那么认真,也就边说边抬眼看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叶晨的中文写的真不咋地。郭岳的中文也写的不好,于是两个人抵着脑袋,你写一点我加一点,整个最后还是鬼画符,相互鄙视鄙视,不过都挺开心。
远远看去,整个两小无猜,一猫一狗在调情。
胡年丰装作自己没看到。
曲章看了会儿,也换了视线,当做自己没看到。
16、贝九
胡年丰的病早就好利索了。叶晨还在家里折腾那个小米粥。
他和打了鸡血一样的每天晚上都在做。从一开始焦焦糊糊的苦味,到后来的太咸,太甜,不知道什么怪味,到最后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有太生的,太烂的……各种花样,胡年丰都尝过。
有一天吃完以后金枪不倒的胡boss还闹肚子折腾了一宿没睡好……
叶晨倒是没什么,每天自己也都吃,好像一直很享受。
而贝九的公演也到了。
第一场是在邻市的演出。乐团每天没日没夜的练习彩排在合唱团领导那边的口碑很好。合唱团要保护嗓子每天都是下午一点排练到晚上七点就散。中间还有各种休息。而乐团几乎和排以后都是早上十一点开始排练到凌晨几点未知。
敬业精神可想而知。
这次演出胡年丰和曲章给每个人都定了新的演出服。女士都是现在最流行的蕾丝连身长裙,男士都是贴身西装。首席和指挥的着装有些不同,只是稍微变了些样式,整个统一性和和谐性都是胡年丰和曲章挑选了很久的。大家拿到新的演出服都眼前一亮,明显比起前的要高级不止一个档次。
前段时间胡年丰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专业化妆团队,给乐团每个人都做了定妆造型。每个人画完妆都要他亲自看过点头了才算完,不行的,就回去改,改到他觉得漂亮帅气为止。
叶晨那天被折腾的够呛,先是被一个男化妆师弄了两个小时,最后是一个人妖妆,整个乌糟糟的烟熏妆。胡年丰看了差点没把手上的笔给折断。然后换了一个女化妆师,出来的效果又像是偶像明星小白脸,挺娘的。好看是好看就是胡年丰看着不爽。然后又换了一个年纪大点的化妆师,胡年丰嫌弃画的太呆板,又换了个最年轻的,胡年丰嫌不庄重。最后眼看着叶晨要爆脏话了。胡年丰说:“你把妆洗了,就素颜直接拍吧。”
最后叶晨素颜。身后一群俊男靓女,大家正装排队,胡年丰站在最前面的乐团宣传照就出炉了。宣传照是一个系列的,每个乐器声部都有自己独立的海报,大家拿着乐器各种帅气优雅的pose,不得不承认美人都是三分姿色七分装饰。海报上连团里最胖的定音鼓小夏都帅的不行,还圆乎乎的给人一种信得过的邻家大哥哥的感觉。因为定音鼓就他一个,定音鼓也够大,放在一起特别霸气,那张一致被认为是所有宣传照例平拍的最成功的。
当然还有指挥和副指挥,指挥和首席单独的照片。
叶晨盯着宣传照里的自己。可能后期有修过图,他耳朵上的耳洞都不见了,脖子上的疤痕也看不出来,手上拿着小提琴眼睛随意看向前方的样子,恩,挺人模鬼样。
他顺便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指挥——
反正也就那样,帅的惨绝人寰,眼睛炯炯有神,那眼神绝对是演出来的,平日子都是讨债的模样,外加冷冰冰凶巴巴……
最后曲章统计了下想自己留下海报要自己做纪念的人。结果叶晨看到他和指挥单独拍的那张要加印40份。他记得团里一共才三十四个姑娘……
曲章看着数据对叶晨笑的很有深意。
演出那天,邻市的剧院门口就挂着巨幅的合唱团的宣传照,旁边是管弦乐团的宣传照。两张宣传照一放在一起乐团就立马甩了合唱团十条大马路。合唱团里各种大妈大婶还有大叔大伯,穿着老式的演出服。而乐团这边是清一色的帅哥美女,男子各个像高富帅,女子各个白富美。
宣传照上还有下一场演出的订票热线和网址。
胡明朗和年巧玉到的时候,就见到一群姑娘指着儿子的乐团叽叽喳喳的激动讨论,抬头看了看他们都挺开心的。
到了剧院的大厅,两人更是被乐团的各式小幅宣传照给萌到了。
“哎呀,这小伙儿真俊,这姑娘怎么那么水灵灵,还是吹长笛的,哎呀,好可爱……”年女士一直很激动,最后看到叶晨和胡年丰的合照,更是捂着嘴,问胡明朗:“老头,我们走的时候把这张偷回去咋样。小晨好漂亮!”
胡明朗想了想说:“不用偷,让小丰多映几张就好。”
“能弄成明信片那样的吗?我好拿去送人……”
而此时在后台。
乐团里每一个人都安静的坐在那里。他们都已经按照定妆照上的美美的画好了妆,打理好自己的仪容。
胡年丰一个个检查了一遍。对每个人都说了些叮嘱的话。
最后到了叶晨。
他看了看,微微叹了口气说:“按平时的走就行。”
说完,双手拉了拉叶晨的脸,摆出一个笑脸:“能保持这样,最好……”
大家都笑了。
叶晨拍掉boss的手,低头也偷偷的笑了起来。
他讨厌再一次站在首席的位置上拉琴,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以来,大家没日没夜的练习,都那么的苦,很多姑娘都内分泌失调的吃中药调理,连胡年丰都病了,他不是没有感觉的。大家谁都没有谁抱怨过,连请假的都没有。
刚刚最后一次彩排,和叶晨听过的最牛逼的乐团演奏版本还差很多,但对于这个半吊子乐团来说,绝对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