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琰哲回来的时候,蒋阳就发现他不对,虽然他跟平常一样,但是那就是一种感觉,感觉他在心里藏了点东西,是什么?那个电话跟他说了什么?重要到他不会跟别人分享?
蒋阳终于忍不住走到了郑琰哲身边,坐下,问:“哲哲,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大好。”
郑琰哲回过神,道:“没什么,蒋大哥今天不给家人打个电话吗?”
蒋阳笑道:“他们会接到我的祝福的,我现在只是想知道我的弟弟为什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呢?”
郑琰哲笑了一下:“没有,蒋大哥我有点累,你也早点睡吧,我先回房间了。”说完就回了房间,剩下蒋阳一个人在沙发上望着他的背影拧起了那永远平和的眉头。
40.军营
杜蒙放下电话,坐在旁边的花坛上,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抽出了手,军营里是不允许抽烟的。
今天,终于把憋了这么久的话说了出来,虽然他误会了,可能根本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但是,终于说出来了不是吗?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了很多,我变成熟了,可以有力量真正的保护你了。
哲哲,你从来都不知道吧,可能我什么时候爱上你的我也不知道了,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在我身后,陪着我,孤单的时候,失落的时候,悲哀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爱看你笑,你笑起来很好看,有两个小酒窝……
我说过,我想明白了就会回去找你,你等我,我能保护你,我一定会回去找你。
军营里也有庆祝活动,他不喜欢没有哲哲的热闹,就走了出来打电话,现在电话打完了,天空飘了点细碎的雪花,想起郑琰哲往他怀里塞手的时候,嘴角淡淡的勾起……
天色太晚,很暗,杜蒙回宿舍的时候忽然看到宿舍楼边有一个身影在旁边坐着,皱了皱眉,道:“谁在那里!”
那人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走出来,立正,敬礼,道:“教官!”
杜蒙表现一直良好,成绩非常优异,还立了两次二等功,被领导破格提拔,如今在带今年上来的新兵,这个人他没见过,就问:“哪个连队的?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结巴道:“报告,我叫赵文彻!是一连的!”
杜蒙点头,道:“怎么不去吃年夜饭,在这里干什么?”
赵文彻顿了下,说:“我……有点想家,想打个电话,但是……”
他已经走出了阴影,在路灯的照射下,能看出是个很白净的男孩子,眼睛亮亮的,年纪也不大,看到他杜蒙忽然想到了郑琰哲,也是这样,白白净净,大大的眼睛,永远亮亮的。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过去:“打一个,十分钟,十分钟后送到这里,我要交回。”
赵文彻一阵惊喜:“真的吗!”接过手机连连跟杜蒙道谢,走到一边打电话。
杜蒙站在路灯下,昏黄的路灯好像家里的路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在一个人的大年夜里感觉到一点温暖的感觉。
不大一会儿,赵文彻跑回来把手机交给杜蒙,勉强笑道:“教官,谢谢你!”
看赵文彻眼眶有点红,杜蒙什么也没问,回身就走。
赵文彻跑过去,对杜蒙说:“教官,你……也一个人过年吗?”
杜蒙回头看他,没说话。
赵文彻有点胆怯,鼓起勇气道:“教官,如果你也一个人,那咱们一起过年吧,我去食堂带点吃的出来,好不好?”
杜蒙面无表情道:“不必了,早点休息。”看见赵文彻失望的表情有点不忍,说:“当兵了要学的坚强一点,我当兵时比你还要小。”
赵文彻一怔,回过神来时,杜蒙已经走远了。
杜蒙没有回宿舍,他先去交还了部队管制的手机,又去巡视了他的新兵们,虽然说过年,也不要喝的太多,他管教新兵一直非常严格。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回到宿舍。
走廊里开着灯,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放着一个饭盒,拿起来,上面有一张纸条,写着:教官新年快乐。
略一想,就知道是那个赵文彻,杜蒙没有抬头,他知道赵文彻一定就在不远的楼道拐角看着他。打开门开了灯,又把门关好。
赵文彻在角落里看着杜蒙把饭盒拿了进去,长出了一口气,离开了。
屋里的杜蒙打开饭盒,里面是还散着淡淡的热气的饭菜,盖上盖子,翻身上床睡觉。
大年初六,结束了休假,杜蒙要带新兵去野外拉练,往返跑五公里。
清早,一声哨响,新兵就整齐的站在训练场上,在寒风中没有一个瑟缩。
正当杜蒙要下令出发的时候,一个士兵跑来,对杜蒙立正敬礼,道:“报告!一连教官昨晚受伤,领导决定一连今天跟杜教官一起训练!”
杜蒙回了个礼,道:“明白!”挥手叫一连过来,道:“排长出列!”
整齐划一的动作,站出了三个兵。
杜蒙一一看过,在第三个面前略停了一下,扫了一眼,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道:“入列!”
赵文彻虚了一口气,还以为杜教官会跟他说话呢!收心站在队伍里,喊着响亮的口号跟着杜蒙跑出军营。
这里不是南方,冬天寒风凛冽,新兵们虽然已经训练了半年,但跑了大约两三公里的时候就有几个明显的有点坚持不住了,但看到杜蒙那面无表情的脸,又都憋了回去,没敢说话。
每次野外拉练都会有一辆车跟着,如果有意外,能够应急,但此时,显然没有一个敢去触杜蒙的眉头,杜蒙的严厉在军营里是出了名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力过硬,能当教官,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眉毛上挂了一层白霜,脚步声有些凌乱了。
杜蒙暗道:今年的兵体能太差,才这么远就不行了。
心里有气,放慢速度,到一个边跑边走的新兵身后,猛地一脚踹过去。
那新兵被踹的一个趔趄,立刻绷直身体向前跑。
杜蒙大骂:“早上没吃饭吗!力气都就饭吃了吗!到了指定地点才能休息,要是不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回去每人做一百个俯卧撑!”
听了杜蒙的话,新兵不敢说话,都暗暗地加了把劲,十公里的路,说也不想再做一百个俯卧撑了。
前进了不远,就听后面一阵骚乱,杜蒙跑过去喊道:“继续前进!”把一个新兵让了出来。
杜蒙看了一眼,是摔了,冬天的雪地踩实后比水泥还硬,那个兵一脸冷汗,疼的站不起来。
他低头按了几个位置,拿起对讲机道:“来一下队伍后面,有兵员摔倒了。”
过了一会儿车开过来了,下来几个医生把伤兵扶进去,那伤兵抬头冲杜蒙勉强一笑道:“谢谢教官。”
杜蒙觉得这一声十分耳熟,留意的看了一眼,原来是赵文彻,满脸都是冰霜,竟没认出来。
淡淡的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向前跑去。
赵文彻被扶到在车上,随行的医生一边给他擦药按摩,一边说:“就是拉伤了肌腱,过几天记好了,小伙子身体好,没关系的!”医生有四十多岁了,很和蔼的笑说。
他点点头,望着向车窗外杜蒙坚实的背影,眼睛露出崇拜的光芒……
41.生病
刚洗完澡的杜蒙穿着墨绿色的背心坐在床上擦头发,有人敲门,他道:“进来。”
进来的是一瘸一拐的赵文彻,端着个饭盒有点紧张的说:“教官……我……我看你没吃饭,就给你打了点吃的……”
杜蒙看也没看道:“不用。”
赵文彻有点失望,垂了头。
杜蒙擦完头发去挂毛巾,发现赵文彻还在那里站着,皱眉问:“还有事?”
“啊?”赵文彻愣了一下,连忙说:“没事,那……教官休息,我先走了。”
杜蒙点头,看赵文彻有点尴尬的微微红了脸,忽然道:“军人要抗打压,如果有技能上的问题不明白可以来问我。”
赵文彻受宠若惊的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道:“是,教官!”
看着那亮晶晶的眼睛,杜蒙有一瞬间的走神,哲哲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很大,很亮,睫毛长长,很漂亮……
赵文彻见杜蒙一直盯着他看,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不在看他,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情绪很炽热,却又好像不在他的身上停留,透过他的身体看着哪个没有他的方向……
“教官?”赵文彻轻声叫道。
杜蒙回过神来,冒出一句:“你的眼睛很亮。”
赵文彻呆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杜蒙就道:“回去吧。”语气也别刚才温柔了很多。
他礼貌的道别出门,脸上蓦地通红,拖着跛腿慌乱的向楼下走去。
春暖花开,赵文彻坐在窗前看杜蒙训练新兵,那种英姿飒爽的风采让他实在移不开目光。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注定不能跟别人一样平稳的走过人生,他很贪心的想找一个愿意跟他一起渡过岁月的人,而这个人,他希望是杜蒙。
原因?每次想到这里,赵文彻都会很甜的笑,他都永远不会忘。
“喂!”室友叫道。
赵文彻回过神来,问他:“干嘛?”
好像刚练习回来,室友身上一身汗味,熏的赵文彻直捂鼻子:“李承泽你干什么去了!快洗澡!洗澡去!!!”
李承泽满不在乎的道:“男子汉身上谁还没点味啊!怎么了你,又看人训练哪?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啊,知道你想拔尖也不至于天天趴这儿看啊,要不是都是男兵我还以为你看上谁了呢!”
赵文彻怒道:“洗澡去你!说什么呢!”
李承泽举起衣服闻闻,若无其事的道:“有吗?我怎么没闻见?”
赵文彻抄起身边的书就甩了过去。
赶走了李承泽赵文彻再看窗外已经解散了,杜蒙早不知去哪里了,泄气的趴在窗前,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李承泽洗完澡回来,走到窗前,一只手臂圈起赵文彻,道:“解散了,一起吃饭去啊?”
赵文彻没精打采的起来,表示同意。
食堂里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菜没剩几个,赵文彻走到打菜的阿姨面前还没张口,阿姨就道:“小赵啊,杜教官还没来呢!”
赵文彻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指了指杜蒙爱吃的一个菜。
阿姨笑了:“老规矩?”
他点点头。
阿姨利落的盛了一份扣肉放起来,道:“你对杜教官还挺上心的,每次他没来你都让我留菜,没吃就算你账上,不就一个电话嘛,你还挺仁义的!”
赵文彻窘了,端了菜赶紧走人。
李承泽已经塞了一嘴,看他回来,道:“又去……问啊?”
赵文彻瞪了他一眼道:“吃你的得了!对了,管住你那张破嘴啊!敢多说一个字灭了你!”说罢还拿筷子敲了敲他的碗。
李承泽“嗯嗯”的答应着,表示明白。
“怎么教官还没来啊?”队伍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赵文彻皱着眉头,也很着急,杜蒙从来不迟到的,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出现?
等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兵员们有点躁动不安,纷纷猜测杜蒙干什么去了。
最后等来的不是杜蒙,是一个士兵,宣布杜蒙今天身体不舒服,上午的训练取消,下午安排其他教官来。
解散后各人回宿舍,赵文彻却在训练场犹豫,要不要去看杜蒙,他为人冷淡,恐怕不会让谁去照顾他,剩他一个人在宿舍里怎么办?
李承泽注意到赵文彻不安的样子走过去,道:“你担心啊?”
赵文彻犹豫着点点头。
“那就去看看嘛!杜教官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从没骂过你啊,去吧去吧!”李承泽认真的说。
赵文彻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向杜蒙宿舍楼方向走过去。
门没有关,赵文彻一推就开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床上的人盖着行军被,微微蜷缩着,冷硬的眉毛皱着,脸色微红。
“教官?”赵文彻轻声道。
杜蒙极低的哼了一声,动了下嘴唇。
赵文彻拧着眉头,看着杜蒙的样子急得要死,就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杜蒙发烧了么?发烧了是不是该物理降温?
对!降温啊!
他跑到水盆边拧了一个湿毛巾敷在杜蒙头上,可能是因为头上有了一丝凉意,杜蒙睁眼看了一眼,又睡了过去。
赵文彻呼了一口气,坐在杜蒙床边,看着杜蒙的面容,无比的幸福。
正在酝酿情感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下了赵文彻一跳,连忙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医生和王少校。
赵文彻赶紧立正敬礼。
王少校是主理这次新兵训练任务的,基本新兵都认识他,他打量了赵文彻一眼,道:“哪个连的?在这干什么?”
“报告,一连赵文彻!”赵文彻道:“杜教官病了,我想来照顾他!”他自己都意外这时自己有这么大勇气说了这句话。
王少校不置可否,对医生道:“李医生,你先去看看。”回头对赵文彻说:“你现在这里看着杜教官,好好照顾他!”
“是!”赵文彻心里一阵狂喜。
医生去给杜蒙试了体温,说了一大堆术语,总结过来就是要休息,输液,最好这一个星期都不要出去训练了。
王少校听了对赵文彻说:“听见了吗?”
赵文彻先是一愣,然后响亮的答道:“是!”
扎上输液针,送走来人,赵文彻光明正大的坐在床边,看着杜蒙英俊的脸,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又马上缩了回来,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42.初见哲哲
凉凉的,什么这么舒服?
杜蒙迷糊的醒来,眼睛却沉重的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教官!你醒了么?”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杜蒙皱了眉,嘶哑着嗓子说:“怎么是你?”
赵文彻道:“是我啊教官!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叫大夫了!他说你是太累了,睡醒就行了,可是你也睡得太久了!”
杜蒙撇了下头,道:“吵。”
赵文彻一下住了嘴,半晌才轻声道:“教官你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去?”
杜蒙没说话,微微摇了摇手表示不必,道:“我还有点累,你先回去吧。”
回去?那怎么行?赵文彻急道:“不可以!我是……我是王少校留下照顾教官的,教官病没好我不能走!”
杜蒙在军营里绝对服从命令,听了这话,也没什么表示,动了动,发现手背上还插着针,就一歪,眯上了眼睛,打算再睡一会儿。
头越来越沉,意识也模糊了,看来自己真的需要休息了。
看杜蒙又睡着了,赵文彻也坐了下来,看着杜蒙睡觉时舒展开的眉毛,棱廓分明的脸,紧紧抿着的唇,他忽然觉得浑身一热。
就亲一下,不会被发现吧?紧张的观察杜蒙,他睡的样子和过去的两天一样,那时推他都不会醒,现在……也不会醒吧……
只……亲一下……
这种念头像魔鬼一样越来越大,他鬼使神差的就凑了上去,两片唇马上就要相合的瞬间,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