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啊。”
“什么?”我正式崩溃了。我难以致信地看着凌霄,玩?等等,这是什么世界?我觉得我之前将近二十年白活了,凌霄就像拿着根鞭子,把我之前无比纯洁的世界一鞭子抽碎了。
“你怎么确定他是玩?”我简直是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他说的。”
我沉默了,是的,我他妈无话可说了,我真想一脚踢开摩天轮的门,顺着架子我爬下去得了。
“对不起。”凌霄说。又是他妈的对不起,陶然的调查报告上关于凌霄的口头禅是不是应该再加一个上去!
“你对不起个蛋啊!老子说你是个M你他妈还不承认,你是傻B么?对不起不是该那人跟你说么?老子看着你挺聪明的啊,怎么二成这样!”我怒了,我真不明白,凌霄看上去不是这样的人啊,气定神闲,淡定得老子看着都蛋疼了,居然会甘心陪人家玩!
凌霄听着我怒发冲冠地一通骂,低着头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他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我,说: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你……”我一听这句真想把他拎起来从这扔出去,我指着他,“你他妈的……”
这句话没说完,我就那么指着他,定住了。
凌霄看着我,一动不动,眼里慢慢溢满了泪水,接着一颗颗从眼角滑落下来……
那一瞬间我有点不能呼吸了,这样整个人都被难以名状的悲伤包围着的凌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的眼泪划过脸庞,一滴滴地落在手背上,碎掉。我看着他的手,那种冰一样的触感沿着我的某条神经没规则可言的漫延。
“你……”我开了口却说不下去。凌霄抬手挡住眼睛,嘴角挑出个很漂亮的弧度,他冲我笑了笑。
突然就很痛,我那颗核桃仁的心,就这么哐的一下被他这个浸满泪水的笑给砸碎了。
我慢慢走到他面前,摩天轮这个小房子有点晃,于是我觉得我可能是有点被晃晕了,因为我做了一件明显有点神智不太清的事。
我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凌霄的脸,我想我应该是想帮他擦一下眼泪,是的,应该是这样,但是我却只是摸了一下他的脸,仅此而已。
凌霄握住我的手,冰凉的手有些颤抖,我的心也莫明其妙地跟着抖了一下。
“我真没想到你能傻成这样……”我弯下腰看他,我想安慰他,但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骂他骂习惯了,一下要找温和的词有点难度。
“乔杨。”凌霄放下遮住眼睛的手,看着我,眼里一片迷离的雾。
“嗯?”
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轻轻地把我往他那边拉,指尖的颤抖透过衣服传递到我胳膊上,我像过了电一样,他轻轻一拉,我就双腿一软,一条腿跪到了地板上。
我觉得有点不那么对劲,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顺从过,我就这么乖乖地被他拉进怀里,贴在他的胸前。
我能听到他的心跳。
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
摩天轮的小房子爬到最高处,阳光一下暖暖地扑进了来。
“乔杨。”
“嗯。”
“这是我的秘密。”
“嗯。也是我的秘密。”
第二十一章:另一个秘密
我有点郁闷。因为我觉得我有点心疼。
这辈子活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男人在我面前哭过。第一个是严格来说不是男人,他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们还都是小学生,因为我喝了他的牛奶而哭天抹泪的,弄得我十分内疚。另一个就是凌霄。我不仅看到他哭,而且是两次。
另外我还觉得我单膝下跪的姿势也很是有问题。这个如同是扑倒在他怀里的姿势,难道看起来不应该是我在哭么。
在我觉得膝盖开始有点隐隐作痛,想换条腿支撑的时候,凌霄松开了我。
“别难过了。”我换成蹲在他面前,掏出纸巾递给他。
“不好意思。”凌霄拿着纸巾脸上随便按了几下,两条伤疤又在我面前跳动。
“还有,”我伸手在他手腕上碰了碰,“这种事做一次就已经很傻B了,还能干两回啊。”
“就一次。”凌霄摸摸伤疤,笑了。
“真他妈狠啊,对自己能连上两刀。”我忍不住感叹,我验血型给扎一下手指头就觉得要了命了。
“不是没经验吗。”
“滚,”我蹲着不得劲,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没出息的蛋。”
“人要贱起来是很贱的。”
我就那么坐着,好一阵两人都没有说话,其实我还有话想问的,有个问题就那么梗在我嗓子眼儿那,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我和凌霄归根结底不是多么铁的关系,我也不想再和他有更多的纠缠。
从摩天轮上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就沉默着,一直到他说送我回家。
“我回学校。”
“嗯。”凌霄看我一眼,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这故事真他妈烂。凌霄车开走之后,我一个人蹲在西门的马路牙子上抽烟,我在心里重复了几十次这句话,最后烦闷地把烟头扔到地上。
我觉得我像个傻B。我给徐笑天打了个电话,我说我真他妈像个傻B。徐笑天沉默了一下,问我在哪。我看了一眼街对面生意最火爆的那家包子铺,说我在看姑娘们排队买包子。
五分钟后他出现在我视野里。
“蹲这干嘛呢,是挺像个傻B的。”徐笑天走过来在我旁边蹲下。
在徐笑天来之前,我是非常盼着他来的,我觉得自己相当郁闷,相当憋屈,相当……需要个人待在我边上听我说点什么,可是他来了之后,我又发现我除了继续像个傻子一样蹲在路边,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于是我保持沉默,徐笑天也没说什么,蹲我旁边盯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我从过往的车里数车牌尾数是双数的车,数到第34辆的时候,想起今天凌霄开的那车就是双数。我有点暴躁了。
“乔公子,再蹲一会我就真的要找个厕所了。”徐笑天站起来,弯着腰对我说。
“找个地方待会。”我跟着站起来。
“去哪?”
“鸿运。”
“哎哟我靠!”徐笑天喊了声,鸿运是个电玩城,离我们学校15站地。
“喊毛。”我直接往车站走。徐笑天愣了一下,跟上来。
29路开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有点头痛,这车先经过工学院才绕到我们学校,现在车上满满的全是工学院的学生,加上站台上还有十来个我们学校等车的,我一看这架式,又有点蛋疼。
“娘西皮的,都赶着这个点出去放风呢。”
“随便找个地方待着得了。”徐笑天把胳膊搭到我肩上说。
“喝东西去。”我最终决定。
徐笑天捧着杯热奶茶,透过雾气看着我。
“这位爷,你他妈什么也不说,我怎么安慰你?”他看了我半天,说。
“滚蛋,”我舀了一勺凤梨沙冰,刚放进嘴里就感觉牙要冻掉了,“擦!”
捂着腮帮子,半天缓不过来。徐笑天把奶茶推过来,拿走我面前的沙冰。
“到底怎么了?”
我握着奶茶趴到桌上,想了很久,才说了句我今天碰上凌霄了。然后呢?徐笑天问我。
我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凌霄说那是他的秘密,我也打算保密了,可我又在徐笑天面前开了口。
“我就日了!服务员你们这有氧气罩吗!憋死我了!”徐笑天冲吧台后面的小姑娘喊。那姑娘愣愣地看了他半天,说医院有。
“我从中午到刚才一直跟他在一起,他说了点他的事。”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心里在斗争,我要不要说,要不要说,说吗,我答应了凌霄不说,不说吗,不说我怎么证明我傻B了……
“然后呢?”徐笑天伸手在我头发上抓了抓。
说吧,徐笑天不是别人,徐笑天是哥们儿,徐笑天是知道我秘密最多的人,徐笑天是我目前为止最信得过的朋友,徐笑天是唯一对我说过“什么事都有我呢”的人。
于是,从百盛碰到叉6开始,牛排,楼上大妈,游乐场,海盗船,姑娘的脸,摩天轮,钱包,照片,好朋友的男朋友,还有……眼泪。
我觉得我从来没有如此思维混乱,口齿不清,语无伦次地说过话。我就那么趴在桌上,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
徐笑天一直没有说话。我终于说完了,我说,没了,就是这样。他拿出烟来叼上:
“我等着听你说你哪儿傻B了呢。”
“他一直说他喜欢我啊。”我觉得我说出这句话来就很傻B。
“但是他又念念不忘别人,所以你觉得相信他喜欢你这事很傻B?”徐笑天帮我总结了一下。
“差不多吧。”徐笑天这句话一出来,我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堵在胸口的什么东西给一下掀开了,就好像他帮我确定我的确是一个傻B之后,我一口气才稍微顺过来了点。
“你又没跟他谈恋爱,在意这个干嘛。”徐笑天捏了捏我的下巴,淡淡地说。
我看着他,徐少你哲人啊!我在意这个干嘛呢,是啊,老子管球你喜欢谁为谁死呢,关我屁事?
“可是……”我为什么很失落?
“可是什么?”
“老子很不爽,不是我跟不跟他谈恋爱的问题。”
“你挺霸道的,没发现么?”徐笑天眯缝着眼看我。
“嗯?”我霸道,霸道这词不是应该跟乔朵朵联系在一起才最贴切么。
“你可以不喜欢他,但你受不了他喜欢别人,还喜欢得挺疯狂的,是吧?”
“你……大爷。”
我一下泄了气。我没想到原来我是这样的人,这让我有点郁闷,我一直觉得在乔朵朵十几年来的磨练之下,我应该是个宽容和气的好青年。
我很想否定关于我霸道的这个评价,但一下找不到合适的,站得住脚的证据,因为我的确就是这么回事,今天一直梗在我嗓子眼里想问凌霄却又没开口的那个问题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我非常想问他,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换个话题。”我必须逃避现实,这话题必须就此打住。
“我和陶然掰了。”徐笑天很配合,迅速地换了一个话题,并且这个话题很抓人。
“为什么,她考虑之后说分?”我脑海里闪过陶然那天那个冰天雪地的强大气场。
“没,我说的分,没法处下去了,她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了就算愿意在一起,也跟演戏没什么区别,想想还是算了。”
“那她什么态度?”
“说是就像原来那样就行了,反正原来也没怎么样,总之是分手不能由我来提,什么时候她想分了,她就宣布。”徐笑天挺平静,还笑了笑。
“面子啊,人家是校花,就这么被甩了,说出去太丢人。”
“随她吧,这事本来也是我不对。”
我觉得陶然是个很神奇的姑娘,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四处宣扬,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保持现状,然后由她挑个日子决定分手事宜,这要换了别人,徐笑天不定是什么下场了。
我正想着要不要安慰一下徐笑天,雄壮的国际歌突然响起,把吧台里的小姑娘都给逗乐了。徐笑天掏手机,看了一眼,对我说,罗威。
“干蛋。”
威哥的声音属于中气十足的爆发式,我隔着张桌子都隐约能听到他扯着嗓子在喊,开杀……乔公子……烟雨……群P……
徐笑天挂上电话站起来:“去天路吧,你号引起血雨腥风了。”
我非常震惊,老子两天没上号了,居然还能有这等威力!关键是就算我上号,也惹不出什么大事来,顶多就是变个大象站在洛阳向GM示个威什么的,怎么这会就血雨腥风了?
“威哥开你号挖矿,被个清心居的傻B抢了,然后就开骂,骂完就去下战书,当然,你死了……”
“你他妈才死了。”
“你号挂了,然后烟雨的出来一队帮你杀,现在变成烟雨和清心居开战了……”
“等等,烟雨的帮我号杀个鸡毛啊,又不认识他们。”
“操,你不是零下七度的娘子吗!”
我和徐笑天赶到网吧的时候,威哥和陈志远正坐在那噼里啪啦打字呢,我凑到威哥身后,正好看到他一敲回车,屏幕上显示:不爽就继续,老娘怕你不成,你妈个蛋!
再一看,他上的是我的号!
“我干你啊!你他妈用老子号说什么呢!”我一巴掌呼到威哥后脑勺上。他回头一看是我,激动了。
“你怎么回来了,快他妈上号,马上要开杀了我双开老卡机。”
“你不就挖个矿吗,怎么挖到比武场PK这么大动静。”我一边开机一边拦着威哥企图再次摸向键盘打字的手。
“你问志远,我就操了,明显找茬!”
“清心居老早就想和烟雨的开杀了,争第一大帮么,你又是七度的老婆,正好拿你挑事……”陈志远看也没看我,手在键盘上飞舞,骂人骂得整屏都是被屏蔽的乱码。
我顶号上去,就看一堆站在我号周围打口水战,我头都大了,我说刚才不是我本人上的,要开杀就杀,骂人就算了。
蹲墙头等红杏:乔你组队,双方当事人做队长下战书,七度马上上来。
乔公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蹲墙头等红杏:故意找事的,跟你朋友没关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准备组队,徐笑天凑过来看了一眼,说:“宝贝,你就这身装备去PK,你是卧底吗?”
“老子一年四季就这一身,怎么地吧。”我看了看装备,的确是有点郁闷,这PK不比杀怪,有一个躺地上了,就有可能让一队都躺下。
系统:你的夫君[零下七度]在茅房上线了。
零下七度:去家里拿装备,全套都有,速度。
七度一上号就直接给我甩过来这么一句。为了不让队友因为我而掉经验,我只能迅速飞回家中,打开柜子开始拿装备。每拿一件,威哥就在我旁边叫一声,我操!全套装备穿好以后,我打开人物属性看了一眼,当时就决定,下次七度再让我拿装备,我绝不再装B不拿。
我组上队,加上七度和三个烟雨的人,对方抢先下了战书。七度在队伍频道里简单地安排了一下战术,说,接吧。
我是一个安分守纪的老实玩家,玩这么久,也就是跟徐笑天几个瞎玩,顶多是以前陪他跟七度玩似的杀几场,像现在这种几百号人观战的PK,老子真是第一次参加,而且身上还穿着一套价值好几万的极品装备。
昏天黑地的杀了四十多个回合,快一个小时了,胜负才基本看出来了,七度队尽管因为要加我而不是平时的固定队伍,但实力还是挺强,打到最后,对方不再反抗,但明显很郁闷,对方队长对七度说,再杀一场。七度拒绝。对方撂下一句话,不杀就真人。
我愣了,真人?
我们服是个地方服,也就是说,服务器的名字就是地名,所以玩家大多是本地人,也经常见到杀得不爽叫真人的,但从来没听有谁真的真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