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之无关风月 下+番外——苍鬼

作者:苍鬼  录入:08-23

——原本他是想曝光那些照片的。封闭的拍摄,却在拍摄尚未完成的时候曝光了剧照,而且曝光的正是朱砂。不知道那位以严格着称的杰瑞导演会怎么对待罪魁祸首的朱砂。

玮杰的阴暗心思本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精力去照顾自己内心那个怨毒的小恶魔了。因为这个男人,这个叫傅存光的男人,实在太他妈讨厌了!

“我讨厌你!你给我滚蛋!滚得远远的啊啊啊啊啊啊啊~”玮杰崩溃地大叫。

“你讨厌我是你的自由,可骂人是不对的,骂长辈就更不应该了。傅玮杰,这不是我第一次教育你,你还不改,我就只能用别的方式让你长点儿记性了。”

“你才姓傅!老子叫玮杰,滚你妈的随随便便给老子加个见鬼的狗屁姓在前面!”少年气急败坏,满足粗话,语无伦次。

“我的确姓傅,作为我的儿子,你也姓傅。”面无表情的傅存光拉过儿子的手臂拖进旁边一间无人教室,“咔嚓”一声落锁,转身抓住意图跳窗而逃的少年,按在腿上“啪啪啪”照着屁股打了起来。

“你……你混蛋!你他妈的没养老子一天,你他妈凭什么打老子!你,你……你还敢打老子屁股!”少年张牙舞爪地挣扎着,粗口连续不断地爆着。巴掌极富节奏地落在屁股上。

少年又羞又恼,照着嘴边的大腿“啊呜”一口死死咬住……

……

这些,朱砂都不知道。

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朱砂一直都在跟着剧组拍《ⅩⅢ科》,就连黄钟奖颁奖典礼也没有去。

颁奖典礼上,主持人还是当初朱砂获得最佳新人奖时候的主持人,大屏幕上播放着获得提名的几部影片的节选片段。《暗恋》选的是朱砂穿着牛仔裤白衬衫走在离开家乡去往城里的路上的片段。

那是一条经常走大卡车的水泥路,龟裂的路面坑坑洼洼,尘土飞扬。路边有着大片的菊芋,鲜艳的花朵上蒙满了尘土。尘风吹起他遮挡着眼睛的头发,眼镜下一双忧伤的眼。

还有他一力承担下罪名的时候,他望着镜头,问:“姐姐,你不恨他吗?他让你有了孩子却不娶你,他总是……跟这么多女人纠缠不清……”那样苍凉的绝望,三千尺寒冰般绝望下的解脱和茫茫白雪一样的迷茫,还有,这一切背后的……孤独苦痛。

最后的画面取了他被警察带走时回过头来,温柔地望着自己的姐姐,无声地说:“我爱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明明没有说出的话,却重若千钧地落在每个人的心头。

想爱而不能爱,不想爱却爱了。

虞颜坐在椅子上,近乎贪婪地看着大屏幕上朱砂的脸。毛毛,他的毛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他忍不住思念飞去洛杉矶的时候,仅仅几个小时,毛毛累得睡了,他却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睡,就那样抱着他,一遍遍地吻着,吻着他的额头,吻着他的眉眼,他的唇。

原本他以为见到毛毛以后一定会忍不住要了他的,可是见面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更舍不得让他痛。

原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坠入了爱里,就是一样的俗人。

最后结果揭晓,最佳男配角花落《暗恋》,朱砂未出席,虞颜替他领奖。

那天的虞颜一改以往时尚潮流的形象,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手工西装,打着领带,在一个个争奇斗艳或潇洒帅气的艺人中间显得那么稳重可靠。

他站在领奖台上说:“我来替我家朱砂领奖。”

台下是无数的媒体,无数的相机和摄像机,他就那样站在台上,对着所有的人,骄傲地说“我家朱砂”。

可以想象那些媒体们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不在乎。

圣诞节,虞颜回英国老家。

混蛋哥哥更有气场了,看见他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虞颜果断无视之。

哥哥的意见可以忽略,但父母的不能。虞颜很奇怪地发现父母原本略带无奈的接受态度有了变化。

母亲有意无意间的试探好像很介意毛毛的人品。

“妈妈,毛毛是个很好的孩子,真的很乖巧,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虞颜这样对自己的母亲说,可是母亲却叹了口气,说:“颜颜,恋爱中的人总是不清醒的,妈妈和爸爸接受你的性向,可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找一个适合你的好孩子。”

天下父母心,纵然负了别人家的孩子,也总是希望自己孩子好好的。

虞颜拿了朱砂的照片给自己的母亲看,还找了朱砂演的电影,“妈妈,你看,毛毛真的是个很优秀的孩子。”

可母亲的担忧似乎仍然不减,“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唉,会演戏的男人……”

虞颜叹息着按下不断抽搐的眉角,“是贺祈禹那混蛋说了毛毛的坏话罢?”

“颜颜,他是你哥哥……”

找到症结的虞颜怒气冲冲地下楼,看到了正在帮忙往圣诞树上挂彩灯的贺祈禹。

“砰!”虞颜照着贺祈禹脚下的凳子就是一脚,凳子倒地,而凳子上的贺祈禹——平安落地。

早在虞颜蹬蹬蹬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贺哥哥就听出弟弟的怒气了,就猜到这个家伙会使坏,果不其然。

话说这小子下手可真黑。越来越黑了。小时候顶多就是偷偷躲在门后等他出门的时候突然把门关过来让他一头撞门上,更多的也只不过是把芥末混在抹茶里抹到他的蛋糕上。不管怎样,那时候都是偷偷摸摸做的,现在居然敢当着面直接坏了。

“贺祈禹,你,给我上来。”

贺爸爸抱着个闪闪的大星星正想让大儿子挂到圣诞树最顶上,结果俩儿子竟然就这样走了……

无奈的贺爸爸摇了摇头,忘树兴叹。

这时候,老管家恭敬地走到他的身边,“老爷,让我来罢。”

贺爸爸看看老管家的老胳膊老腿,在看看自己更老的胳膊腿,算了,再找个佣人来。

另一头,被弟弟叫上楼的贺祈禹悠闲地跟在弟弟身后,看着弟弟坐在书房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自己则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佣人进来送上红茶和点心,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去,贺祈禹不紧不慢地拈起点心送进嘴里。

“你对爸妈说了什么?嗯?”

贺祈禹咽下嘴里的点心,又品了一口茶, “刚才跟爸在楼下说你小时候,去跟女孩子比谁撒尿撒得更远,还有,你抱着狗狗亲亲结果被狗咬了鼻子……”

“谁让你说这些!”虞颜眯起眼睛,“你怎么不跟父亲说某人第一次收到情书,很认真地写了回信给人家,结果被人家告知放错了书包,能归还否?某人那么自作多情的事情怎么不说?嗯?啊,对了,我记得某人还在回信里对人家说了自己的名字罢?‘不必叫我学长,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是么?你还有这种糗事?”贺哥哥很淡定。

“明明是你!”

“你已经羞耻到记忆错乱了么?算了,反正哥哥就是用来给弟弟擦屁股的。”

“呸!谁要你擦屁股!明明小时候闯祸之后都是你让我给你背黑锅的!”

——虞颜已经忘了自己找贺祈禹上来的目的了。

直到管家上来叫这兄弟两个下去吃饭,虞颜才发现自己又被贺祈禹给牵着走了。

“乱进谗言的小人!”

“礼尚往来而已。”——为了个外人把自己亲哥哥赶回英国来,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正合我意。你轻易放弃反而不好玩了。”

“你他妈才好玩,你全家……就你一个好玩。”

“说出‘你全家’这样的话,你就已经输了,我亲爱的弟弟。”

“滚你‘亲爱的’。”

“颜颜,不要说脏话。”母亲在餐厅听到那兄弟俩的吵架,温柔地劝说着。贺哥哥背向餐厅,朝着自己的弟弟露出胜利的笑容。

贺家规矩食不言,战争告一段落。可虞颜并没有专心吃饭。他在想毛毛,在想,也许自己该明确地表态了。

吃完饭,虞颜正襟危坐,第一次正式地,向全家人公开——

“我有恋人了。”

“唔,什么时候分手?”贺哥哥漫不经心。

虞颜意外地没有暴怒没有跳脚,而是冷淡地扫了贺祈禹一眼,说:“我死以后。”

这话一出口,贺祈禹皱起了眉头,父亲母亲的神情也都凝重了起来。

“之前贺祈禹可能跟父亲母亲说了一些他的坏话,但是我的爱人,没有比我更清楚他的,贺祈禹没有发言权。”

“我是你哥哥。”贺祈禹沉声道。

“在这件事情上你的表现像一位哥哥么?嗯?”虞颜和贺祈禹是坐在餐桌同一边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乜斜着看着贺祈禹,面色却认真而严肃。

“他的记录并不好。在你之前,他跟两个男人交往过,甚至跟其中一个……”

“在你订婚之前,你跟几十个男女上过床,贺祈禹,你的婚约者是否应该一次为由否定掉你?”

“虞颜,我只是逢场作戏。”

“难道认真的恋爱比逢场作戏更可耻?”

两兄弟的争执越来越激烈,贺家父亲母亲却只是在一旁坐着,看着,听着,虽然神情严肃,却没有打断他们的意思。总有些话要说清楚讲明白才能够让问题暴露出来,然后才能解决。

“你一定要跟那个男孩子在一起?”贺祈禹已经不再是刚开始的逗弄弟弟玩了,他有些生气了,眉头微微皱起,声线也压得更低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一下子散开,让人心惊。

然而虞颜却毫无退避之意,他的目光认真坚定,看了自己的父母一圈,然后直直地迎上贺祈禹的视线。

“哥哥,我要跟他结婚。”

那样认真的,坚定的,执着的声音,无法让人怀疑这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决定。

“胡闹!”很少喜怒形于色的贺祈禹明显地表达了他的愠怒。

“你为什么一再阻止我?贺祈禹,毛毛没有什么过错,今天就是换一个人,不管是谁,你都不会同意,我说的对不对?贺祈禹,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

贺祈禹恼怒地瞪着他:“你该跟一个女人结婚……”“开什么玩笑!”虞颜打断他的话,“贺祈禹你根本没有喜欢过任何人,没有任何立场跟我谈这件事情!”

“好了。”眼看这兄弟两个就要打起来,贺父终于开口阻止了这个话题。

“改天把那孩子带回家来看看罢。”父亲一句话做了决定,然后对贺祈禹说,“你来一下。”

番外:兄弟相杀(贺祈禹)

跟一般人印象中的豪门不同,贺家有钱,很有钱,但同时贺家也很低调,更没有那些为了财产的尔虞我诈,夫妻离心。

从各种方面来说,这样家庭环境里养出来的孩子衣食无忧更无心理负担,应该是个天真烂漫的才是。

然而贺祈禹这孩子自小就很深沉。这是让贺家父母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只能说,贺祈禹是个怪胎。

怪胎贺祈禹四岁那年,母亲给他生了弟弟。

母亲在挺着大肚子的日子里,一直在对贺祈禹说:“将来你就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它软软的,小小的,很可爱。满满地等它学会了说话,就会叫你哥哥。你要好好爱护他……”

母亲说了很多贺祈禹刚生下来时候的事情。母亲看自己的孩子总是美好的,因此在母亲的描述里,四岁的贺祈禹对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弟弟或者妹妹抱了很大的期望。

可是弟弟生下来之后,贺哥哥失望极了。

新生下来的婴儿红红的,丑死了,就像是扒了皮的猴子。

——当然,以上比喻贺祈禹是不会说出口的。说出来之后说不定自己就会被扒了皮。

浪费我这么多的期待,讨厌死了。四岁的贺祈禹决定讨厌这个丑丑的小猴子。

而虞颜的任性和霸道,在一出生就露出了苗头。一不如意这个小东西就会嚎嚎大哭,这让贺祈禹更讨厌这个弟弟了。

后来,虞颜渐渐长大,越来越漂亮,可因为贺哥哥先入为主的印象,始终都不觉得自己的弟弟有多可爱,每当和弟弟一块出去别人称赞虞颜长得漂亮的时候,贺祈禹都相信——

这些人都瞎了眼了。

但怪胎贺祈禹总是一边如此腹诽着一边微笑着暗地里用劲地拍着弟弟教育道:“说谢谢姐姐。”

——比起阿姨这个称呼,女人们往往更喜欢别人叫她姐姐。贺祈禹早就知道女人是种虚伪的生物。

小时候的虞颜懂得什么?他早就听惯别人夸他漂亮了,你说他漂亮可爱像个小天使?他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别人夸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他不懂为什么要说谢谢。

本来心里就不情愿,加上混蛋哥哥拍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其实很疼,于是小小的不懂伪装的虞颜就大哭起来。

不懂礼貌还总是哭的弟弟和懂礼貌嘴巴甜的哥哥。渐渐地,人们对贺家的两个小孩就形成了这样的印象,那些一开始被虞颜的长相“迷惑”的大人们也逐渐被哥哥贺祈禹拉拢了过去。

天真的虞颜怎么懂得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家那个混蛋哥哥不仅虚伪,还总是欺负自己,最讨厌了!

虞颜到底跟贺祈禹是兄弟,怎么可能就这样乖乖被欺负,于是粉嫩嫩的虞颜决定反击。

把白鞋油偷偷挤进哥哥的牙膏;在哥哥的牙刷上撒尿晾干了再放回去;在哥哥上体育课的前一天把他的运动服偷出来,把屁股后面的线偷偷挑开;早上赖床,在哥哥起床之后偷偷溜进去,掀开哥哥的被子在他床上撒尿什么的……这些看起来无比幼稚拙劣的恶作剧就成了虞颜每天琢磨的事情。

坦白地说,比起贺祈禹在“无意”之间向弟弟提起“贝琳达夫人家的李子真是香甜,前几天还送了我几个,原本想慢慢吃的,竟是忍不住在路上就全吃完了,不过颜颜你就没希望了,贝琳达夫人不喜欢顽劣的孩子”,然后过上一两天,再次“无意”地在闲聊中提起“原来,狗这种东西,越是叫得厉害就越是不会咬人的。你看,谚语都说了‘咬人的狗不叫’,贝琳达夫人家的狗就是叫的狗不咬人罢”,导致虞颜当真去偷李子被狗咬,回家还被父母教育,虞颜的道行实在太低了。

就这样,你来我往,兄弟相“杀”的戏码从虞颜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持续着。

欺负弟弟也渐渐成了贺祈禹生活中跟吃饭喝水睡觉一样必要的事情。他从来都没觉得欺负虞颜有什么不对,几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谁让那小子这么欠扁呢。

——直到,虞颜上学,被别人揍了。

如上所述,虞颜总是用一些很明显很拙劣的手段对付他哥哥,甚至根本不避讳爸爸妈妈,相对而言,哥哥的手段就更隐蔽一些,用一个很通俗的词儿来说就是蔫坏,背地里坏。

贺家父母看着小儿子如此顽劣,对他也没根本没报什么大的希望,只是看着这孩子本质不坏,使些小坏也无伤大雅,而且看他自己玩得也挺高兴的(虞颜:高兴的是那个混蛋贺祈禹!),也就放纵小儿子这样了,反正,还有个大儿子顶着呢,又不指着小儿子继承家业。

推书 20234-08-23 :指间沙之无关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