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南宫虽然嘴硬,但打着颤的手臂泄露了身体的不适,怎么也挺不起身子。
“你快躺着吧。”白佑把他按下,沾湿了布覆在他额头上,嘴里念叨着:“你千万得好起来,不然没人帮我换药。”
南宫苦笑一声,想是身体不够强壮,一时无法适应奔累紧张,多休息休息就恢复了。
可实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到了晚间,身体时冷时热,意识都不清醒了,白佑守在旁边,一会给他擦汗,一会给他盖衣服,折腾得始终没合眼。等到快天明了,南宫渐渐好转,白佑才睡了下去。
喜鹊在枝头鸣叫,把南宫唤醒了。他抬头一瞅,看到了白佑近在咫尺的脸。
原来二人依偎着睡的,自己还被对方搂在怀里。
南宫登时脸色不悦,拨开了白佑的胳膊。
白佑显然还没睡够,嘟囔着:“再睡一会。”眼缝里见到南宫阴沉的脸,睡意大消,退着身子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一听脸更阴了,白佑头皮发麻,爬起来收拾东西,结结巴巴道:“那个……你有个习惯……睡着了总往人怀里扎……当然,也不完全怪你……我,我……我总是抱着被子睡,所以……”
南宫把包袱甩给他:“上路吧。”
“你的身体好了?”白佑打了个哈欠,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显然没休息好,但为避免单景人追上,他们不得不快马加鞭。
“恩。”南宫解下马缰,犹豫了一下,道:“多谢你。”
白佑一晚上的辛苦因这句谢一下子就消了,瘸着腿傻笑起来。
二人又奔波了几日,始终未见追赶的单景兵,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后来一条大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白佑记得陈舜跟他说过,此处江水宽广,须泛舟过江。
冬日江面泛着微波,一条船都没有,二人只能伐木做筏,划到对岸。
砍了半日的木头,南宫捶捶酸累的后背,继续伐木。
白佑本在江边扎绳,急匆匆跑了过来,拉着他往江边跑:“你看!”
南宫顺着他手指方向,发现江上有个黑点,像是捕鱼的水鸟,他不以为意地看了白佑一眼,这人真能苦中作乐。
“是艘大船!”白佑兴奋道。
“船?”南宫不信,等到渐渐近了,二人皆是吃惊。
原来是艘精美的三层画舫,不知道是哪个富贵人家这么有雅兴,冬景里游江玩乐。
白佑像见着希望似的,往前冲了几步,朝那离近的画舫挥手:“喂,喂!”
他声音响亮,这一叫招了群莺莺燕燕,凑在船柱前笑闹。
白佑往刺骨江水里淌了几步,也不管伤口泡水了,绽开一张笑脸:“各位姐姐,这是要去哪?”
其中一个女子应道:“去京城!”
应完复又跟别的姐妹打闹成一团。
如此甚好,正好捎带些路,免得他们疲累奔波,于是白佑扯着嗓子道:“姐姐们能否捎上小弟,如能相帮小弟感激不尽。”说完拱起手规规矩矩鞠了个躬。
他的动作又引得姑娘们一阵清脆笑声,这时有个管事模样的嬷嬷闻着动静走了过来,训斥那些个姑娘:“闹什么?还不快进去伺候老爷们喝酒去!”
那群姐妹无奈地依次离去,嬷嬷看着岸边衣衫褴褛的两个人,叉着腰问:“想登船?有银子么?”
白佑尴尬地笑:“路上走得紧,银子丢了大半。”
嬷嬷站在船头,啐道:“能上这画舫的,个个是有头脸的金主,没银子别痴心妄想!”说完数落左右众桨手,卖力划桨,休想偷懒。
“嬷嬷,我有一技之长!”眼见着画舫就要过去,南宫随着方向在岸上跑,大声叫着:“我能跳舞,为老爷们助兴!”
嬷嬷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可看不出来。”
南宫捧了两把河水泼在脸上,将满脸的泥污冲去,顺手散开了头发。
“南宫!”白佑一个劲拽他,低声叮嘱:“我们可以造筏,别冒险,免得生事。”
这时候嬷嬷已经往甲板前走了两步,寻思着这女子模样长得倒是挺周正。
南宫甩开白佑,拨了一下长发,眼睛注视着画舫,却在低语:“你怕冒险?”
白佑冲那嬷嬷直笑,小声回答南宫:“我不想送命。”
南宫妩媚地一笑,见那嬷嬷招呼了桨手靠近,耳语道:“都是些酒囊饭袋,你还打不过他们的几个下人?”
白佑叹了口气,见船要靠岸,抢在南宫前曲腿跳上甲板:“嬷嬷,我会演杂耍。”
“哦?”嬷嬷发现他带着伤,狐疑道:“你们不会是逃犯吧?”
白佑咧开嘴,满脸悲苦:“我们兄妹俩自小没了父母,以卖艺为生,后来恶霸看上了我妹妹,要抢回去做小老婆,我不依,就被他们打断了腿,如今千辛万苦逃到此地,无处可去,正巧碰见嬷嬷,知道嬷嬷是菩萨转世,望嬷嬷收留,让我兄妹有口饭吃。”边说边哭,间隙冲爬上甲板的南宫施眼色,二人在嬷嬷跟前一个劲地哭。
奈何那嬷嬷见多了穷苦孩子,早练就一副冷血心肠,她抬起南宫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容貌,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开口道:“好吧,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留下你们。不过今晚得看看你们的本事。”
二人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被分别带去沐浴梳洗。
白佑换了身干净衣裳,一瘸一拐地走到廊间,遇见南宫的时候,差点认不出了,指着他道:“你……你怎么这副打扮?”身上那叫衣服吗?穿的倒像个妓女。
南宫擦着未干的长发,见左右没人,低声道:“你放心,我能保护自己。”说着指了指腰间暗藏的匕首。
白佑满心不悦:“你可别逞强,遇到危险一定叫我。”
“你放心。”
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引着南宫到别处去了。
白佑挠了挠脑袋,看到船那边几个姑娘冲他抛媚眼,笑呵呵凑了上去。
南宫被带到一处房间,丫鬟让他暂且在里面歇息,晚间的时候自会有人来唤他。
南宫进了房内,发现是一处寝室,虽然位于画舫内,却格外讲究。室内摆着价值连城的水晶熏炉,散发出淡淡麝香味,旁边立着四扇折屏,古木屏风的丝绢上画着江山夜雨图,技法高超,丝丝烟雨如临其境。
绕过屏风,垂着层层纱帐,被河风吹得飘逸摇摆,凭添几分旖旎。
南宫依次拨开垂地轻纱,发现最里面的卧床,倒是干净素朴。
他坐在床上等了不知多久,也不见有人来唤。轻纱在月光下轻舞,已经到了晚上,南宫身子一歪,侧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白佑在干什么?难不成已经为富户们表演起了杂耍?
正在迷迷怔怔间,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嬷嬷的声音难得的恭敬,随着开门声传了进来,随后住了声,门又吱呀关上了。
南宫立即坐直了身子,他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很稳,一步步行到屏风前。
南宫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隔着层层纱帐,他看到一个人,那人身形被勾出了大体轮廓,在纱帐上落下大片阴影。
南宫抓紧匕首,眼睛瞪得老大,他看着那个人脱了外衫,随手搭在了屏风上,然后转过身,挑起纱帐。
南宫手在哆嗦,他意识到了危险,随着那人挑开第二层纱,那种压迫感越来越重,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屏气抽出了匕首,不能坐以待毙。
轻纱飘舞,拂在来人的身上,把线条都勾得柔和了,那人离南宫越来越近,南宫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当来人拨开最后一层纱,南宫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听说,有人想我了?”
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冲南宫温柔地笑。
南宫失神,手一松,匕首掉落床间。
随后那人便覆在了他身上。
第106章
旖旎的纱帐内,二人正在激烈纠缠,南宫勾住刘正清的肩,与之唇齿交接,伸出舌头去热情回应对方。
刘正清压在南宫身上,大掌在白皙的肌肤上游移,摸遍了对方身体的每一处,激吻间隙叹着:“瘦了。”
南宫被他拨得只有几片纱挂在身上,弯腿去勾刘正清的腰:“硬了。”
刘正清压回对方的腿,轻啃他的锁骨,警告道:“挑战我的自制力。”
南宫抓着他的头发,见人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明显压抑着情欲。这是自己一直思念的人,久别重逢的欢欣令他激动地哽咽:“正清,吻我,吻我──”
刘正清猛地封住他的唇,托着南宫的后颈,让这个吻更加深入,舌头在温暖的口腔里侵占扫荡,让对方嘴里充斥着自己的气息。
“哈……”南宫马上败下阵来,歪在刘正清臂弯间大口喘息。
刘正清揽着他坐了起来,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抚着南宫的背等他平复呼吸。
“正清,我不是在做梦吧?”南宫扒上他的后背,隔着里衣,感受一道道伤疤。
刘正清咬了一下他的耳垂,问:“疼吗?”
南宫木然摇摇头,刘正清的手来到了他胸前,握住一边的柔软,轻轻挤弄,蛊惑道:“这样呢?”
南宫搭着他的肩,直起身子,却不敢去看对方。
刘正清会意地低下头,牙齿噙起粉红的乳头,含在嘴里吸吮。
南宫的双手在对方肩膀上颤抖,敏感地曲起身子躲避,被刘正清托住了后背,他仰起头,丝丝呻吟从喉咙里泄露出来,刘正清更是大力含吮叼弄,舌尖不时戏谑挑拨,不肯松口。
南宫感到全身羞得发烫,可对方却像是故意逗他,赖上那里捏吻不止,南宫突然去拨对方的头,胡乱叫着:“正清,别……”
刘正清把住他的腰身,贪婪一吸,就觉得嘴里润了液汁,他大口吸吮,那液体便从对方乳头里渗了出来,被他统统吞咽。
“你,你……”等到刘正清终于放开束缚,南宫脸上一片通红,又羞又气:“你故意的。”
刘正清舔着唇角的奶渍,意犹未尽地冲他笑,随后又俯下身,去逗弄另外一边。他对此乐不知疲,直到再也挤不出什么,这才放过红肿的乳头,转而亲吻赵锦的脖颈。
刘正清的手一直在白嫩的胸乳上揉抚,问着:“锦,还经常溢么?”
南宫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本来已经没了,就是你,你……吸出来的。”
刘正清听罢抵上他的额头,低语道:“我喜欢这美味。”
南宫却越过他的肩膀,去看浮动的轻纱,眼睛里蒙了一层水色。
刘正清猜出他想到了什么,把人紧压在怀里。
月色朦胧,江面上波光粼粼,时间一点点流逝。相拥的二人静静依偎着,享受属于他们的宁静。
过了许久,刘正清长叹了一口气,告诉对方:“锦,我其实不喜欢孩子。”
“骗人,你不必安慰我。”赵锦躺在他怀里,动都未动。
刘正清吻着他的长发:“我没骗你。”
南宫闭了一下眼,思及旧事,悠悠道:“当初在三王府哄嘉哲的时候,你明明提议,我们也要生。”
刘正清想了想,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赵锦仰起头追问:“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么?”
刘正清捧着他的头,去吻对方动人的眼睛:“我那时只是觉得,你若执意不肯和我在一起,给我留个念想也好。”
赵锦环住他的脖子,深深感受到刘正清往日的苦涩。
“正清,你到现在仍无法放手,你喜欢我,舍不得放开我。”赵锦把整个身子都腻在对方身上。
“恩,我爱你。”刘正清吻着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起身为对方盖了被子。
南宫不解地见人坐在床头,深情款款地望着自己,抓着被边问:“忍下去了?”
刘正清失笑:“一会就好。”
“你若是想……可以……”与话语相反,南宫眼神游移,身子也往被子里缩。虽然与对方有过数次激烈的性事,但那时候刘正清头脑不清醒,是凭着本能交合,如今人恢复了,南宫想起往日种种大胆荒唐,害羞起来。
刘正清拨着被子,让对方的头重新露出来,大掌在细腻的面颊上抚着:“你累了,睡吧。”
南宫伸出手叠上脸颊上的手掌,满足地闭上了眼。
正清总是这么温柔地对他,不愿意强迫他,为他着想……南宫半睡半醒间,意识到刘正清正在吻他的手指,便安心地睡着了。
刘正清执着南宫的手腕,将五指一一吮遍,这双手不似以前那么娇嫩,手心里落了茧,掌心布满密密麻麻沟壑般的纹路。这些日子,对方受了不少苦,刘正清是知道的。
刘正清痴迷地吻着那些痕迹,低喃着:“我的锦……”
他静了一会,突然顿住了,渐渐皱起了眉。
一群姑娘见白佑长得年轻讨喜,便乐意与他笑闹,白佑从她们口里得知,姑娘们来自京城的沁芳院,因南北富商们谈生意,嬷嬷安排了她们作陪。
天晚了,白佑担心南宫出事,不时往廊那边张望,一个姑娘掩着嘴笑了:“你妹妹被带到刘老板寝房里了。”
她这话不仅白佑吃惊,其它姐妹也都觉得奇了。
“刘老板?”白佑觉得这称呼好耳熟。
有一个嘴快的姑娘抢着说:“这艘画舫的主人,也就是沁芳院的东家。”对先前那姑娘道:“怎会进了刘老板的住处?”
先前姑娘道:“我也纳闷,是偷听嬷嬷那么吩咐的。”
“刘老板……他叫什么?”白佑拽着一个姑娘的袖子问。
“说出来吓死你,”那姑娘用手指点他的额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刘正清!”
白佑脑袋里轰隆一下,他早就该想到,南宫经常叫着这人的名字,原来是刘正清……不对,刘正清不是中意北阳的六王爷么?他恍然大悟,赵锦……六王爷……赵锦就是南宫!但南宫明明是女人……
“不行,我得去看看!”白佑从女人堆中慌张地往外挤。
一个女子拦住他,笑道:“你放心,刘老板可是有意中人的,他不近女色,你妹妹不会有事。”
“就是,你妹妹真好命,我们姐妹想去伺候都没那福气呢。”
这时丫鬟来传话,嬷嬷让白佑去给客人们表演杂耍。
南宫睡得安稳放松,一觉醒来,看见了床顶的木雕,幔帐,轻纱……一张俊脸靠近自己,在额头印了一吻。
“醒了?”
南宫揉揉眼,赶紧揽住他,磨蹭刘正清的脸,不让对方离开。这是真的,真的是正清。
烛光摇曳,不知到了几更天,南宫补充了精神,渐渐明白过来,问道:“正清,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吧?还让嬷嬷故意戏弄我们。”
刘正清似在发愣,过了一会才道:“恩,顺便处理些生意。”
南宫面色不悦:“这么说很快又要回南山派了?”
刘正清点头,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南宫,南宫读不懂他的意思,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