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衫接过水杯,不由自主的问:“那么国王得到他追求的爱了吗?”
尹政轻轻的叹了口气,摇头,“当然没有,因为那个人不爱国王。国王是用行动告诉恋人,他可以放下尊贵的身份,像个普通的百姓一样,走在妻子的身后。换个说法,可能你就理解了,国王那样做,无非是告诉那人,他可以给他平等的爱情。只是可惜,那人不爱他。”
时衫晃了晃水杯,头顶的水晶吊灯在杯中投下柔橘色的光影,妩媚而又养眼。
故事很动听,但决不能因为一个动听的故事,就否定了尹政的危险。
“尹先生,文件呢?”时衫在许久的沉默后,忍不住开口。
尹政倚着满是浮雕花纹的磨砂玻璃玄关,目光深邃而幽冷。有的人就是这样,他越是安静,你就越是莫名紧迫,从而产生畏惧。
“尹先生……”
“明天还有时间,今天就这样吧。”
时衫心里一沉,一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在想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尹政坐在身边,去抚他头顶碎发,目光柔和下来。
这一刹那,时衫突然的一怔,身体本能产生抗拒,向着相反的方向躲去。
尹政愣了愣,那手就这样抬着,僵在两人中间。很快,尹政悻悻放下手,刚刚压下的那股业火再次复燃,沉沉的问:“为什么?”
时衫被问愣了,来不及回答,他躲闪不及,被尹政一下拉了过去。尹政按下他的挣扎,仿佛不甘心,把他抵在沙发上亲吻起来。那吻强悍而霸道,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尹政在亲吻的间隙,又问了一遍,目光也较之刚才犀利许多。
时衫战战兢兢的,哪里知道尹政两遍为什么,问的到底是什么。那种恐惧一旦在心底升起,就一发不可收拾。那尹政的目光又咄咄逼人,本能的,只知道瑟缩着向后躲,却被地方牢牢桎梏在沙发与他的胸前狭小的空间。
时衫吓坏了,口不择言,脱口反问:“什么为什么,我哪里知道?”
他虽然惊慌失措,但是他才问出来,尹政却当即听明白了。
“在你的同事面前,你很健谈。然而从回来到现在,你和我说的话少的可怜。”尹政在亲吻的空隙,板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一字一顿,“所——以——我——很——生——气。”那神情严肃的有些好笑,甚至给人一种看到某个受到冷落的怨夫的错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时衫的反应。与其说嫉妒在作祟,不如说时衫一直不肯松懈的戒备更让他恼火。
“生气?”时衫低喃,有点难以理解。这人的变化也太快了,至少那时还能轻松的讲个故事,这才多久,变脸就说自己生气了。再看那架势,很有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感觉。
事实证明,尹政的确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这点不容置疑,而且气了一路。
什么时候被放开的,时衫脑子晕晕的没感觉,他还是迷糊的时候,尹政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他。那种目光,就像猎人在欣赏兀自做徒劳反抗的猎物,倨傲而又胸有成竹。他不屑费力去捉,只能猎物自己丧失反抗气力,而他要做的,就是等最后拿手轻轻一捏。轻而易举,收获目标。
虽然,这个世界有人喜欢做猎人,但不代表他的猎物会心甘情愿束手待毙。偏差就出现在尹政对时衫说,今晚,我期待你履行合同的义务后。那时候,他们的阵地,已经转移到了卧室。
“尹先生……不行。”时衫剧烈的挣动,犹如笼中的困兽,为自己寻找最后的脱身机会。他本来因为合同,已经从心理上妥协了。然而真的要去做,却是说什么也无法坦然面对。
尹政不由分说,把人再一次按牢。他对天发誓,他最初不想把事情搞成这样。偏偏时衫整整两天别别扭扭,甚至寻找各种机会武装自己,就像套上一层无形的机甲,武装的简直就像一只钢甲刺猬。这让一向为所欲为惯了的人连续两天失手,心理如何受得住,以至局面再一次失控。
失手,不代表没有应付的对策。于心不忍的后果就是自己憋着。
“十三,不要迫使我把合同拿出来。”尹政也觉得这个威胁过于小儿科,而且用过一次不想再重复使用。可就是这东西,反而能震慑住他。果然,时衫面色一变。
橘色灯光下,略苍白的脸色和若隐若现的哀伤眼神,让尹政多少有点不忍心,伸手理顺他鬓角的乱发,声音也软和了下来,“放松,慢慢你会习惯,其实这应该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
时衫没有动,怔怔的,茫然又无措。习惯、愉快的过程,会吗,可能吗?
“为什么现在的你总是不听话?记得过去,你最乖,什么都听四哥的啊。四哥可以为你放下全部,只要换回你的那份感情。为什么,你离我越来越远?”尹政俯下身来,吻着他黑亮的眼睫,如痴如醉的低喃,仿佛身下的人已经是他最爱的恋人。
尹政在动手解他的衣服,时衫不可遏制的一阵颤抖。如果有可能,他很想逃走。上天入地,能跑多远就多远。然而此时此刻,无法抗拒的被动,令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尹政将他两手死死按在身侧,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挣不脱,逃不掉。
时衫不停晃着头,躲避尹政亲吻,最终没能如愿。湿滑的舌头霸道的顶开齿关,在他口腔里恣意横行,舌战的同时,抢夺着口腔里的空间,让他避无可避。他们都极力喘息着,一个强悍的施与,一个被动的承受。
渐渐的,缺氧造成的后果越来越明显,时衫面色由情欲带起的潮红慢慢转为紫色。尹政马上就发觉了,于是亲吻改成人工呼吸。
26.二度失控
“十三,放松。”尹政轻拍了拍时衫清隽的脸颊,语气透着一丝担忧。他是心疼的不得了,但是这个时候如果要他停下来,他又控制不住。如果能控制住,早就停下来了。这是明摆着的事情,遇到时衫,再禁欲隐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本能。在这件事上,二度失控,无可避免。
时衫吞咽了自己的哽咽,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好过了点。想动动手,又觉得哪里不对,目光下移,才发现尹政提着他的手腕,正亲吻他的手背。
一个激灵,他迅速撤回手,撑着身子向后挪,尹政马上欺身压过来。
时衫始终搞不明白,尹政为什么会喜欢和男人做。他有女朋友,说明他的性取向并不异常。
时衫是不知道,作为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帝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昔日的爱人,那种汹涌在心头的激动,只怕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可以形容的出来。尹政本就是个自我控制能力极强的人,平时禁欲而隐忍,哪怕面对张丽,也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唯独面对时衫的时候,就好像他能触发他内心深处某个感情的原点,让事态总是变得失控,收手不及。如果不是担心过于亲近会增加时衫的恐惧,尹政会用那纸合同要挟,每天迫使他就范也说不定。
没这么做,说到底,还是爱更胜欲望一层。
时衫没有过去的记忆,尹政痛心又无可奈何,尽管想他想的要命,一时倒也不会乱来。
“十三,别怕。”尹政一边安抚,一边继续解他衣服,“别害怕。这本身是个很愉快的过程,习惯了,你会喜欢的。”尹政脱下他的牛仔裤后,手毫无预兆的,握住了某个柔软的器官。这个刺激过于突然,使得时衫的身子瞬间弓起,全身紧绷起来。
尹政吻了吻他的唇角,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臂,轻笑,“怎么,没用手解决过?”
时衫表情一僵,马上一股愧色浮上,立即扭了头,回避尹政好奇的目光。
被人掌握了那个器官,尤其又是很被动的情况下发生的,从心理上讲,有种难言的羞耻感。而且,那个器官很快就充血了,这让他更难以自持。时衫难耐的扭动着,却发觉那根本无济于事。尹政的动作时徐时急,很有技巧的挑逗着脆弱的敏感,任你的意志力多么坚强,也会在此刻,轻而易举被对方摧垮努力维系的心灵防线。
“唔,住手……求……啊……嗯……”一阵短促的喘息过后,是一声尾音绵长的呻吟,时衫没能坚持住。他来不及求尹政放过他,就被那种极致的感觉抛上云端。
身体仿佛一下就轻了,只剩急促的喘息。眼前一片水汽朦胧,让他分不清置身何地。你说这是瑰丽的天堂也好,你说这是恐怖的地狱也罢,总之,大脑此刻一片混沌,分不清方向。
时衫闭眼喘着,高潮的余韵还未去,精神上有所放松,但是身体依然有些紧绷。这是一种很矛盾的精神和肢体反应的错位,以至尹政这时也不敢硬来。上一次,时衫挣扎的太过厉害,尹政急于行事,并没有帮时衫解决。今天他想让他彻底放松下来,不要把过程搞得和上刑一样,没想到时衫竟然青涩到如此地步。
尹政还是有点慌了,低头吻他顺着眼角滑下的泪水,“十三,别哭。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事的,没事的。听我说,人都会有生理需求,这是本能,没什么。别怕,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十三,深呼吸。听我的,深呼吸,对,就是这样。”尹政吻干净他脸上泪水,小声引导,并用一只手轻抚他蹙起的眉心。
时衫虽然意识朦胧,却能听到尹政的话。呼吸过于急促导致心脏跳动加快,这个感觉非常难受。他不愿给自己徒增痛苦,所以也就按照尹政说的,深深吸气,缓缓的吐出,然后再深深的吸气。
尹政见他呼吸趋于平稳,这才又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不要紧张,这是人类本能。”
时衫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尹政不得而知。他现在只是很小心的抚摸着,温柔的亲吻,没有过于刺激他的敏感。时衫仍是不受控的抖着,较之刚才,情绪上略平复。
“十三,四哥爱你。”尹政目光不错的去看时衫迷离的双眼。那对眸子此刻氤氲着朦胧雾气,看不到一点焦距。
“四哥……是谁?”时衫茫然低喃,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微弱。整个身体软软绵绵的,非常萎靡。
尹政一声轻叹,低头在他喉结处吮舔。
时衫原本游离的意识突然一下收拢。他的头枕在枕头上,最初一直是仰着的,这时察觉了异样,稍微调整了下头部的角度,脑中轰的一声。他马上就想到了什么,奋力推尹政。
尹政被推的一愣一愣的,“怎么了?”
“求你……求你……”床头灯的光线已经被调到最弱,偏橘色,很柔和。灯下时衫脸颊晕起淡淡的潮红,整个身体蒙着一层浅绯色。双眸含着两汪水,时衫几乎带着哭腔,“求你了。”
时衫在求什么?尹政当时没反应过来。见人哭了,尹政赶忙又哄,“十三,是弄痛你了吗?”
“我求你……给我留一点面子……好不好?”时衫闭了眼睛无声的哭,却把身体紧绷的力量稍稍放开。尹政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这是有条件的同意了那个所谓的义务。
作为一个男孩子,时衫从来都不觉得哭是件难为情的事。从小就爱哭,只要他小嘴一扁,泪珠子在眼眶一打转,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他爸他妈也就不忍心责备他了。为了这个,时衫的大哥小时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时衫高中时,他那次辍学被他爸抓住狠狠教训了一顿后结束。
那个时候,他下了狠心,要好好上学,毕业后要好好挣钱。挣了钱,给父亲看病,让哥哥娶个好姑娘回家。所以,他对自己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能哭,哭是软弱的表现。
时衫从没想过,生理的欲望能彻底颠覆一个人的意志。这让他措手不及,心底的那道防线立时就坍塌于无形。从某种意义上讲,比上一次,还要折磨他。
因此,在意识到根本无法阻止后面发生的事情后,他求尹政,给他保留最后的面子。
——不要把吻痕,留在那么明显的位置,他还要上班。他不想,再被同事取笑。
卧室的光线很暗,厚厚的窗帘几乎垂到地面。暗淡的灯光投在雪白的墙壁上,映出两个模糊的身影。
尹政捧着时衫的头,两眼饱含深情,吻了吻他额头,浅浅一笑。他的目光热切、渴望,希望时衫能回应他哪怕一个期待的眼神也好。看起来,希望有大多,失望亦有多大。时衫眼睛紧紧的闭着,握紧了双拳,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尹政暗暗叹气,把手伸向他大腿根部。
看他紧张的再次绷紧双腿,尹政叹道:“别紧张。”
时衫那副认命的姿态让尹政颇是无奈,然而箭已经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这次他的耐心够用,没有像上次那样操之过急,下手时浅尝辄止,手劲恰到好处。很快,时衫趋于平稳的呼吸再次急促,皮肤一寸寸升温。尹政有点要把持不住了,匆匆拿出一瓶透明的液体。
就在这时,时衫突然睁了眼,看到那个瓶子,呆了呆。一阵羞愧,意识到下面将要发生什么,他咬紧牙关,忽然翻了个身,背对尹政。
尹政一怔,立刻就明白了。时衫不愿正面面对这种同性间的性爱,既然无法逃避,他就选择用这种隐晦的方式,为自己保留最后那份尊严。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合着淡淡的哀伤,在时衫身后响起。
为什么,明明被强迫的是我,难过的却是你?
这时已经接近午夜,窗外狂风大作。闷了整整两天,终于要迎来一场期盼已久的秋雨。
那风,卷起地面来不及打扫的落叶,漫天飞扬。
沉闷的雷声轰隆隆,由远及近。
滚滚浓云在高空渐渐接近,天空忽明忽暗。不及归家的路人在这时呼吸一紧。
尹政的房间突然被一道白练照亮,厚厚的窗帘竟然没能阻止那道耀眼的白光。
白晃晃的光影下,身体同样蒙着一层绯色的尹政,此刻正把一个个爱怜的蜜吻落在时衫背上那两道经年不退的深疤上。
啪的一声霹雳炸响。于此同时,时衫攥紧了身下床单,发出一声不大的痛呼。尹政马上吻了过去。
尹政进入后没有马上动,他明显感到身下那具身体抖动的频率在加剧。那种瞬间被撑开的胀痛,立即吞噬了时衫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
胡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过程!时衫牙齿咬的咯咯响,身体抖得好比窗外那风雨中的枯叶……
27.畸形真相
那一夜的风雨一直持续到凌晨才风住雨歇。
早上太阳蹿升,晨间第一缕朝阳毫不吝惜把一片淡金色洒遍大地。
经过一夜雨水洗涤,天空呈现少有的湛碧,分外透亮。
就连空气,也揉着雨后泥土的芬芳,格外清新。
尹政起的比较早,这会正在厨房进进出出的忙碌。自从那天发现时衫胃不大好,就在他的饮食上,格外注意。
你不能说尹政有点小题大做。对于一个曾经痛失最爱的帝王来讲,没有什么比无法挽回那还年轻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你可以说,当年胤祥一死,带走的,不止是他的一条命,也是一场隐在权利之下的、不掺杂任何政治成分的君臣之恋。那场爱情,旷古烁今,曾经有着近乎惨烈的凄美。
早餐准备好了,尹政看看时间,上楼叫时衫。
时衫本来也快醒了,尹政一叫,立刻就睁开眼。脸色还有点泛白,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打不起精神。他的头发很乱,又用手毛躁的抓了抓,于是显得更乱了,蓬蓬的像个鸟窝。
他还有点恍惚,尽管知道自己是被尹政唤醒的,却还是没来由的心里冒出一句,他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