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锦瑟

没想到自己竟然比不上一个男人。

「即使你对我有恨，也不该将无辜的人卷入，睿石只是个孩子。」

「想找你徒儿就出定风楼往北走，楼外备有一匹马还有一张出楼令，现在追上还来得及，之后别再回

来了。」既然楚浪是因为段玉楼而变得如此，她相信只要让段玉楼离开，一切就会恢复最初，楚浪永

远都是定风楼之主，她也能一直陪在他身旁。

为何谈紫衣会晓得是往北走？

望着她那张对自己仿佛存有妒恨的脸庞，他不懂自己何时惹怒她。罢了！此刻探究理由也太迟，不管

如何，他得先找到睿石才行。

领着出楼令，骑乘快马，段玉楼朝着北方匆匆而奔，他内心全系着睿石的安危。

很快地，中途果真看见前方有数匹急驰的马，他驾地一声，快马加鞭想要赶上，随即也抽出腰上的剑

，就在他赶上第一匹马时，迅速砍断其缰绳，让对方摔下马。

接着又与第二、第三匹连过数十招，也是将他们统统打下马，前面领头的方胜保见情况不对，心想继

续下去只会让段玉楼个个击破，于是连忙停下来要对付段玉楼。

「段玉楼，若你不想看见你徒儿死去，最好乖乖听我的话，要不然我就——」方胜保一手扣住被他抱

在胸前已经昏厥的睿石的脖子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到自己竟然能控制红楼的杀手，方胜保登时觉得相当兴奋。「哈哈哈，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杀

了楚浪便能换你徒儿一命，要不然……就等着看着他死吧！」

「我已经立誓不再杀人。」

「为了你的徒儿，我劝你最好改变誓言，否则的话……嘿嘿嘿，我实在也不想杀一个无辜的小孩儿呢

！」与他说话的表情不符，方胜保似乎非常想使劲杀了睿石。

段玉楼一手持剑，怒瞪着方胜保，却无法反击，只因徒儿的命就在他手中。

「好了，你最好乖乖照办，三天之后带着楚浪的头到邪盟来找我，现在让开不准挡着我！」方胜保粗

声喝令。

段玉楼心系睿石的命，只得放下手中的剑，然而，就在方胜保以为应该没事之时，他怀里的睿石突然

清醒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挣脱摔下马，连滚三圈，起身朝着段玉楼而跑。

「别跑！给我抓住他！」唯一的人质居然逃走，面对的又是红楼的杀手，方胜保慌地大叫。

「师父！」睿石用尽力气快步跑着，身后方胜保策马追着，眼看他就要再次抓住睿石时，段玉楼纵身

一挥，刹时斩断他的手臂。

听见惨叫声，鼻间闻到腥味，睿石不敢回头看那血淋淋的一幕，急忙奔到段玉楼身后。「师父，对不

起！徒儿差点害了您。」

「傻瓜，平安就好。」面对徒弟，段玉楼恢复平日温柔的神情，继而又转过头注视脸色苍白的方胜保

。「我不杀你，快走吧！」

即使心头有怨恨，但如今都失去一条手臂，方胜保只能含恨离开。「我们走！」

随即，也带着睿石上马，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进。

「师父，我们要上哪儿去？」

「去一个能暂时保护你的栖身之所。」带着睿石，他会分心保护他，因此他必须另外找个地方先安顿

他。

「师父，徒儿不想离开您。」

「放心，等事情结束，师父会去接你。」

「您要去哪儿？」

「去保护另一个人。」他不清楚定风楼里有什么问题，但肯定有二心的人，他必须回去提醒楚浪。

「……是楚大哥吗？楚大哥很厉害，根本不需要你保护。」

「睿石，师父保证很快会去接你，好吗？」他承诺。

「师父，您一定要小心，徒儿等您来接我。」

断了一条手臂的方胜保，赶不及到邪盟，急忙回定风楼求医，正好遇上谈紫衣。

「你这臭女人，是你告诉段玉楼的对吧？」他按着疼痛不已的手，面色惨白。

「是又如何。」谈紫衣面无表情承认。

「都是你害我断了一条手臂！」

「段玉楼未免太手下留情了，怎么没有一剑杀了你？」谈紫衣冷眼以对，声音毫无温度。

「你这什么态度？难道不怕我跟楚浪说？」

「要说就去说啊！就怕你根本没机会说而已。」谈紫衣冷冷轻笑，笑容艳丽，却藏着一股阴寒。

谈紫衣神色冷淡，丝毫没有和自己共谋的感觉，看得方胜保胆战心惊，总觉得不太对，他转身想逃时

，一把剑却已挡住他的去路，是青环。

「段玉楼呢？」

「青环，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过是一名护卫而已，岂敢以下犯上？」

唰的一声，方胜保另一只手臂也应声断裂，顿时血流如注，惨叫声回荡，他痛地跪了下来，不停扭动

身躯，这会儿连谈紫衣也吓了一跳，好残忍的手段。

一脚踩上方胜保的身体，楚浪冷冷质问：「段玉楼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他带着他徒弟就走了，楼主……我真的不晓得啊！哇啊——」

楚浪再一剑刺入方胜保的腹部，问︰「他人在哪里？」

方胜保痛得唉声连连。「啊、啊！我真的不清楚，我……」

最后一剑没入方胜保的眼窝，只闻他惨烈一喊，抽搐几下后就不动了，一旁的人见状，纷纷屏住呼吸

，看出楼主此时心情很差，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惨死的人。

「楼主，对不起！是属下保护不周，辜负您的交代。」帮着找寻睿石，一回头便不见段玉楼的身影，

都怪他太大意。

楚浪看也不看青环，拔起剑，笔直走向谈紫衣。「你背叛我是吗？」

「楼主……」察觉楼主有意要杀谈紫衣，青环很紧张。

「他人呢？」耐性告罄，接下来任何一个人只要说出让他不能满意的答案，他都不再给第二次机会。

「楼主，我一直很喜欢您。」

剑，立即挥下，若不是青环迅速挺身挡住，只怕谈紫衣早已香消玉损。他双手握住剑，忍住痛楚。血

，啪答地滴在地面，楚浪丝毫不动情，冷冷注视谈紫衣。

「即使我恨您，仍旧忠于定风楼，既然您不要定风楼，那我就拿走了。」面对不留情的楚浪，谈紫衣

心死，没有丝毫惧怕。

感觉到楚浪还想再杀谈紫衣，青环急忙恳求。「楼主，属下求您不要！」

淡淡冷哼，楚浪放开剑，转身便走。

「他往青剑山庄去了。」她一直有派人跟在段玉楼身后。即使心底绝对没有背叛楚浪，也绝不开口承

认。

青环赶紧要跟上，楚浪却道：「既然你已无心在我身上，就别再跟着我。今天我离开定风楼日后不会

再回来，楼主之位谁有本事谁就拿走。而你的去处，就随你了。」语毕，他径自离去。

双膝一曲，青环跪了下来，谈紫衣立刻扶住他。「你刚刚其实不必救我的。」那一瞬间，她想过就算

是死也无所谓。

「定风楼需要你。」说完，青环努力站起来。

晓得青环想做什么，谈紫衣阻止他。

「他已经不要你了，你还要追上去做什么？」

「我这条命是楼主给的，我只忠于他一人。」

望着青环离去的背影，谈紫衣叹道，她的心也只忠于楚浪一人，无奈她终究是名女人，需要有人成为

她的依靠。

楚浪与定风楼……她最后只得选择永远不会背叛她付出一切的定风楼。

当段玉楼师徒抵达青剑山庄之后，还没见到公孙昭，就被徐敬华带领的一群人团团围住。

「段玉楼，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乖乖就擒吧。」晓得公孙昭有联络段玉楼，他便率众守在青剑山

庄外头。

「徐掌门人，敢问庄主呢？我有要事找他。」

「哼，你还以为自己是白公子吗？你的身分如今已经被我们识破了，也别想再隐瞒了。」一想到他是

红楼杀手，他就愤愤难平。

晓得徐敬华清楚自己的身分，段玉楼也就没与他多谈。「我想见庄主，请让我与他见上一面！」

「是想让庄主成为你的靠山吗？哼，你救了楚浪，如今是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是庄主也无法保住你。

」

听见外面骚动的公孙昭连忙步出，看见双方一触即发的情况，随即喝止。「住手！徐掌门人，这里是

怎么回事，您怎会在此？」

「段玉楼自投罗网，庄主，你来得正好助我擒住他接受审判！」他就不信今天还会让段玉楼逃走，对

于红楼的杀手，他相当憎恨。

「段玉楼……我到底该叫你一声白公子还是红楼的杀手？」

「如今在下只是段玉楼。」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自己是红楼的杀手吗？」公孙昭再问。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不管你们要对我做什么，都请别为难我徒儿，他是无辜的。」注意到睿

石在听见自己是承认是红楼杀手之后露出惊愕的表情，一股强烈的痛苦自胸口涌出，没想到秘密最终

还是曝光了。「庄主，我另有要事待办，想先请你照顾我徒儿，等事情处理完毕，我会回来，到时候

无论你们想怎么审判我都可以。」

公孙昭点点头。「好吧。」

徐敬华可不满。「这种人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徐掌门人，我自有主张。段玉楼，你可以放心去处理你的事情。」

「多谢庄主。」

「师父，我……」睿石满脸为难，清楚现在不是追问师父是不是红楼杀手的事情，不知怎地，他就是

不想离开师父，他有个预感，就怕这一离开，他们师徒将永远不能再重逢，一思及此，他不免忐忑不

安。

「睿石，相信师父，师父一定会回来带你走。」睿石牢牢抱住段玉楼一回，才放开他，公孙昭这时走

近，双手便扣住睿石的肩膀，顿时令他动弹不得。

徐敬华趁机拔出剑抵着睿石的脖子威胁。「段玉楼，你要是敢离开，就看着看你徒儿死在你面前！」

公孙昭吓了一跳。「徐掌门人，你？」

「师父，你快走！」可恶，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要拿自己的命来要胁师父，想到自己居然

再次连累师父，睿石相当自责。

「没想到徐掌门人是正道赫赫有名的人士，竟然也做出要胁之事，而且还是抓着一名小孩儿，真是汗

颜。」段玉楼握紧拳头，气愤不已。

徐敬华忍不住骂道︰「哼！你这家伙少说废话，也不想想自己过去杀人如麻，现在居然还大剌剌出现

在我们面前，不杀你，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尤其是我的挚友赵武，他就是被你们杀害的！难道

你敢否认？总之，你今天踏进来就别想离开。」

闻言，睿石瞠目，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师父不但是红楼杀手，爷爷他们也是死于红楼的杀手！

现在他到底该相信什么？

「徐掌门人，此事与我徒弟无关，还请别为难他，你要抓的人是我，等我事情处理完毕绝对会回来，

请相信我。」

「哼，你的话能信吗？」

公孙昭仍紧紧抓住睿石不让他挣脱。

「师父，您怎么会是红楼的杀手！您才不是！是他们胡乱想栽赃，千万别为了徒儿乱承认。您别管徒

儿，快走吧！」即使动弹不了，睿石还是拉开嗓门吼。

「哈哈哈——段玉楼，没想到你的徒儿还真相信你呢。红楼的杀手竟还可以教出这样可爱的小徒弟！

」徐敬华忍不住嘲讽。

「我师父才不是红楼杀手！你们少骗人！」此刻，睿石只想回到师父身边，师父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他一定有委屈的，他要相信师父。「你快点放开我，我要回师父身边去！」

徐敬华觉得睿石吵闹，连忙重喝：「住嘴！你师父就是红楼杀手，他都承认了，事实摆在眼前，你还

不懂吗？」红楼杀手杀了赵武一家，他非报此仇不可。

「徐掌门人，你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只求放我徒儿，他是前相爷赵武之孙，既然你认识赵武相爷

，还请你好生照料睿石。」

听见睿石是赵武之孙，在场的两人皆受到震撼，尤其是徐敬华。

「他真的是赵武之孙？」

「他叫做赵睿石，的确是赵武之孙。」终于，段玉楼决定坦承一切。「他的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那

是赵武送给他的生辰之礼。」

徐敬华连忙伸手在睿石的颈子上摸索，果真找到一块玉佩，上头还有个赵字。他见过这玉佩，是赵睿

石满月时，赵武赠送的。「你真的是赵武的孙子……幸好你还活着，幸好啊……」

原本要拿自己威胁师父的人突然老泪纵横，睿石傻了眼，不晓得如何回应。

就在段玉楼要松了口气之时，突然间，情况生变，公孙昭突然一剑刺穿徐敬华心窝，众人全诧异他意

料之外的举动而忘记反应。

「庄主，你！为、为……」

「要问我为什么吗？只能怪你认识赵武了。」公孙昭抽出剑神情瞬变，再一唤，随即有数十人冲出山

庄将徐敬华的门徒团团包围。「将这些人带下去，若想逃走就得死，若想活下去，你们自己知道该说

什么话。」

「你杀了我师父，我跟你拼——啊！」

那人还没到公孙昭面前，他已经被剑贯穿胸膛，倒地不起，众人见状，纷纷不敢吭声，只能随着那些

人离开。

段玉楼仅冷冷注视公孙昭，不发一语。

「哈，你不愧是红楼杀手，竟然如此冷静。本想利用你来杀楚浪，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赵武之孙，差

点毁了我的计划。」平时浩然正气的一个人，今日却变得十分狰狞。「段玉楼，还亏我十分欣赏你，

本来我还希望与你共治这江湖，怎知你竟然和楚浪那种祸害来往，真令我失望！」

「你已经是正道之首，为何还要这么做？」

「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吗？邪盟、定风楼也都是我必除的目标，不过第一个要死的就是楚浪，想到曾

败在他手上，这面子我定要讨回来。段玉楼，这回可真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反正你是红楼的余孽，

早晚都得死的，不是吗？七杀已经先你一步在地府等你了。」

「你们杀了七弟？」

「他也是红楼的杀手，当然得死，他死时我告诉他是你出卖他，他还瞪大眼似是不相信呢。」为了得

到想要的一切，即使要他杀一名小孩也做得到。

「放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放开我。」睿石拼命挣扎着。「师父！」

「杀人凶手……应该是你面前的师父吧。你师父是红楼的杀手，你的亲人就是死于红楼的杀手，但就

不知是哪一个杀手杀的。要不，我可以帮你问问，好让你晓得到底是谁杀了你一家人。段玉楼，你就

告诉他，到底是谁杀了他爷爷杀了他一家子人？记得可要诚实一点，千万别欺骗你的宝贝徒儿。」他

使剑抵在睿石的脖子上，一道红色的痕迹渗了出来，看得段玉楼怵目惊心。

尽管自己内心的怒火已达顶点，段玉楼仍然不敢有半分的莽撞，就怕公孙昭真会杀了睿石。「……睿

石，杀你爷爷的人——是我。」

睿石一下子忘记反抗，呆呆地站着，眸底盈满不信、怀疑以及失望。杀害爷爷、杀害爹娘，让他无家

可归，再也见不着亲人，没有亲人疼爱的人竟然是——师父？！

不！不——他绝不相信，那么疼爱自己的师父怎可能是凶手，不，绝对不可能！

「我不相信，不是师父，你不要逼师父乱说话，师父，跟徒儿说实话，不是您对不对？您对徒儿那么

好，怎可能会杀害徒儿的亲人，不要骗徒儿了……求求您！」这五年来除了起初想到爹娘还会哭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