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长川 下——三颗心

“爹爹”，戈浩怔住了，眼前一阵迷蒙，心头一阵狂喜，“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么？”

“是，你就是在做梦”，戈剑锋转过头去，笑道：“我走了，你自己在这儿做梦吧！”

“爹爹”，戈浩看他打马走过丘陵，这才缓过神来，急忙跳上马去追，“爹爹，爹爹……你慢点儿”

戈剑锋的马越跑越快，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

“戈剑锋”，戈浩大声地喊，“你等等我！”

“驭”，戈剑锋停下马来，等他跑到身边，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笑道：“快走吧，趁着你叔叔还没有改变主意。”

“我们去哪儿？”

“雁门关。”

“到那儿干什么去？”

“打铁”。

“打铁？”

……

第四十章：孤烟大漠（大结局）

戈剑锋和戈浩离开蒙古草原，昼夜西行，回到了雁门关，戈家铁匠铺的大门被人撬开了，屋里的东西都被弄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灰尘，足有一个鞋跟那么厚。

“爹，这儿怎么回事？”

“准是土匪抢的。”

“土匪？这么猖狂。”

“这里天高皇帝远，官兵还不如土匪多。”

“那我们……”收拾。“

“阿？收拾”，戈浩想起在水边村的时候，戈剑锋如何使唤自己，苦着脸道：“这乱成这样，怎么收拾，不得累死我？”

“来吧，又不是你一个人做。”，看见戈剑锋动起手来，戈浩也跟着一起扫地擦桌子，把所有的东西归回了原位。

屋子显出了个模样，戈浩累得躺在床上，戈剑锋只歇了一会儿，又走去了后面的小院，不大一会儿，戈浩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噌’的跳下床来，就见戈剑锋端着饭菜进来，他走得很快，急着把碗筷放在桌上，“烫死我了，饿了吧，吃饭。”

“爹”，戈浩的目光有些惊讶，戈剑锋不看他，坐下吃了起来。

“这能吃吗？”戈浩问。

“废话”，戈剑锋笑着用筷子打了他的头，“不能吃，老子怎么过的这三年？”

“你这三年……都在这儿么？”

“是啊，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儿。”戈剑锋边吃边答。

“为什么阿？”

“我找你找了很久，找不到你，就在这儿安定下来了，你不要觉得这儿风沙大，住着不舒服，其实这里也有很多的好处，很自由，长住的人不多，来来往往的都是客商，说话办事也不用想太多，就是对土匪要小心一点，要不我们也住不踏实。”

“哦，我知道了，没关系，我觉得这儿挺好的，跟你在一起，住哪儿都行。”

“我也是”戈剑锋满眼的柔情。

吃过晚饭，戈剑锋又问，“你想洗澡么？”

“想啊，不过……这儿……能洗澡么？”

“能”，戈剑锋把戈浩带到院子边上的一个围墙里，墙顶上挂着满是漏眼的铁壶，“你站这儿，我给你倒水，你冲个澡，然后你再给我倒水，我洗。”

“那你先洗吧。”

“你先来”，戈剑锋说完，提来了一桶温水，倒进了铁壶里，戈浩脱了衣服，站在水下，戈剑锋看着他滑润的肌肤，忽的放下水桶，走进去，抱住了他……

小院里，炉火重新烧旺了，戈记铁匠铺又开起张来。

日子如水般的过，戈剑锋在屋外卖货，戈浩在院子里打铁，不知从何时起，戈浩很少再喊他爹爹，喊他的名字也越来越顺嘴，戈剑锋觉得，也许真如薛青所说，自己不再把他当成儿子管教‘欺负’，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不再把自己当成父亲，两人商定，戈浩改回自己的父姓，叫迟浩，如果戈浩做得到，也可以叫自己大哥，不过戈浩也说，叫大哥比叫名字更难，戈剑锋也就随了他去。

这日清晨，戈剑锋照常把打好的铁器放在长桌上，这些日子生意一般，他也就不再让戈浩打铁了，而是让他和自己一起做在门口，等着给过往客商修修货车，钉钉马掌。

几个孩子在不宽的街道上跑来跑去，欢声笑语，戈浩看他们玩儿得起劲，心情也很不错。忽然，前方沙尘飞起，几匹快马飞奔过来，眼见着一个小男孩儿吓得动不了步，戈浩快跑过去，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个滚，躲开了高起的马蹄。

“浩儿，没事吧”。沙子迷了戈剑锋的眼。

“我没事”戈浩站起来，让小男孩儿回了家，抖抖身上的土，走回铁匠铺。

“呦呵”马上的土匪笑道：“够灵活的阿，练家子？”

“什么练家子”戈剑锋笑道：“也就是年轻。”他对着戈浩低声道：“进去。”

“我不”，戈浩坐了下来，仰面对上土匪的眼光，他的俊秀和冷酷令那土匪愣了片刻，土匪跳下马，走了过去，想用手里的马鞭去挑戈浩的下巴，戈剑锋连忙拦住他，“这位大哥，他年轻，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浩儿，快去，给大哥倒杯茶。”

“是”，戈浩忿忿然走进屋去，拿了杯茶，重重往桌上一放，他力气不小，有几滴茶水溅到那土匪的靴子上，土匪有些不快，用马鞭指着戈浩，“你，给我把靴子舔干净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戈浩笑问，但戈剑锋已然看到他眼中的戾气。

“算了大哥，我帮你擦了吧”，戈剑锋拿了布，蹲下来给那土匪把鞋擦干净了，心中暗道：“想活命的就他妈快滚。”

“戈剑锋，你干什么？”戈浩气急了。

“给我进去”戈剑锋把他推进屋内，返回来笑道：“大哥，你想要什么，这桌子上的东西，你随便拿。”

“这些”，土匪用鞭子翻了翻那些铁器，一脸看不上的样子。马上的几个土匪笑道：“我们想要屋里那个。”

戈剑锋的火气已经顶到了脑海，但今天街上有很多老人孩子，如果现在动了手，引来大队土匪，定会伤及无辜，还会牵扯到驿站里的官兵，只好笑着说了句，“他一个男人，你要他干什么？”

“老子不喜欢男人，但他长得比这关里的娘们还漂亮，我得把他带回去尝尝鲜。”

“大哥饶了他吧”，戈剑锋又拿出些银两，“这些都给你。”

“行，给你个面子，反正老子现在有急事，先放着他，我们晚上再来。”土匪拿了那些银两，又卷了几把铁器，扬长而去。

戈剑锋关了门，走进屋子，戈浩肺都要气炸了，见了他，开口喊道：“你干嘛？这么忍他们，不是你拦着，我早宰了他们了。”

“你给我闭嘴”，戈剑锋气道：“长着一副惹事的德行，非要杀人才高兴。”

“我就这德行，怎么了，不是我要杀人，是他们找死。”

戈剑锋气坏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棍子，喝道：“裤子脱了，给我趴床上。”

“你为什么打我？我哪儿做错了？”“脱。”

“我不脱”。

“行”，戈剑锋气得把棍子扔在了床上。

一整天下来，戈剑锋只在后院打铁，戈浩给他水，他喝，给他饭，他吃，可就是一句话也不跟他说，戈浩的性子哪受得了这个，憋到晚上，实在憋不住了，“好了，好了，你别不理我了，我认错还不行。”

戈剑锋仍然不理他，戈浩把棍子放到他的手里，“打，打，打，我给你打。”说完，他脱掉裤子，趴在了床上，“轻点儿啊，别太用力了。”

戈剑锋走过去，佯着喝道：“脱光了。”

戈浩回头看他，戈剑锋笑着把他的头按回床上，动手剥光了他，屋内呻吟声起，两人在床上翻滚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戈浩撑住窗沿，“有人……”

戈剑锋喘息着，“这帮土匪……真他娘的来了……”

“怎么……办……呃……呃……”

“杀了他们……一个也别留。”

“好……听……你……的……”

十几个土匪包围了屋外，听到屋内放浪的声音，透过微开的窗缝，几人看到戈浩赤身伏在床上，吟叫着，承受身后的冲撞，不禁大笑起来，“这小子还真是干这个的，没亏了他这小模样。”

两人完了事，戈剑锋走了出来，看着这些土匪，笑道：“都来了。”

“来了”，四五个土匪跳下马来，解着自己的裤子，“没你事了，你外边待着就行了，我们弄完了就走，放心，我们不会太狠，以后还得常来呢，哈哈哈。”土匪们笑着走进屋去。

“浩儿，麻利点儿。”

“知道了。”窗户‘碰’的落了下来，屋内的灯也暗了，几声闷哼传了出来，等在外边的土匪觉得不对劲，全都拔出刀剑，冲了进去……戈剑锋坐在门口，悠然的嗑着瓜子……

过了一阵，门开了，戈浩走出来，从戈剑锋手里抢了个瓜子，“我的活办完了，该你了。”

“什么该我了？”

“收拾啊，屋里那么多人，我们晚上怎么睡。”

“谁说你的事完了？”

“还干什么？”

“去，把土匪窝连夜给他端了，要不明天他们也得来人搅和。”

“好嘞”，戈浩一听来了劲，“听你的我才忍着，依着我，早给他端了。”他拿了几把剑，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把你的鞋给我。”

“干什么？我一会儿还得接你去呢！”

“给我，你穿别的，又不是只有一双鞋。”

“就这双最舒服。”

“给我”，戈浩几乎是扒下了戈剑锋脚上的鞋，上马出城去了。

过了寻常的夜晚，迎来寻常的清晨，戈剑锋远远看到戈浩策马回来，他一身血迹，手里还提着一双鞋，那很像他的鞋，不同的是，这双鞋很干净。

戈浩跳下马，“给，把这鞋换上。”他不容分说的帮戈剑锋换上鞋子。

“这个……是我的么？”戈剑锋转了转脚。

“是啊，干净吧，一人两口，都舔干净了才死的。”

“你这小子，恶心不恶心”，戈剑锋笑着把包裹里的衣服扔给他，“快换上，别吓着人。”

“是。”戈浩穿着衣服，“家里头那些人呢？”

“都送衙门门口了。”

“那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走。”

隆冬过后，又是一年的春季，雁门关的城门上换了旗子，戈剑锋看着，叹口气道：“你叔叔有本事，这天下是他的了。”

“那还不好，我们俩就彻底自由了。”戈浩晒着太阳，懒懒的。

“怎么说？”戈剑锋笑问。

“我是谁啊，我是皇上的亲侄子，你说，我们是不是彻底自由了。”

“也对阿，那以后我就指着你混了。”

“那还用说”，戈浩满脸的得意，他忽然把脸凑到戈剑锋眼前，嘿嘿一笑，“戈剑锋，咱俩商量件事儿行么？”

“什么事？”

“我……能上你一次么？”

“不能。”

“为什么？”戈浩绷着脸。

戈剑锋笑道：“就凭老子为了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就得一辈子让我上。”

“行，行，行”，戈浩瞪他一眼，“我说不过你，我让你上，让你上……小家子气。”

“浩儿，说正经的，我想回家看看。”

“好啊”，戈浩乐得跳起来，“我早在这儿呆够了，走吧，走吧，我们这就走。”

两人回到中原，来到幻清山下，他们没有上山，只是打听了一下，得知家里人都还安好，戈剑锋也就放心了，他拉着戈浩的手走在大路上，战争的痕迹很重，四处都很破败，除了两边的山川，风景依然秀丽，戈剑锋向四处的山峦看看，“浩儿，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水边村出来的么？”

“记得。”

“那……我们能回去看看么？”

“到……那儿去干什么？”戈浩心里一沉。

“我想去看看他，看一眼就出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戈浩松开他的手，“要去你自己去吧。”

“嗯……也行……你找个客栈等我，我去去就来。”戈剑锋指着前边的客栈，“就那儿吧，你在那儿等我，我明天早上走，有个二三天准回来。”

“行”戈浩咬着牙“你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戈剑锋起了床，戈浩也起来，淡淡道：“我送送你吧，你别再迷了路。”

“好啊”。

两人在山路上走着，不快也不慢，离那水面的入口越来越近了，戈剑锋道：“你回去吧，我认得了。”

“哦”，戈浩停了步，看着戈剑锋走远，突然大喊一声，“戈剑锋，你能不能不去？”喊完，蹲在地上哭起来。

戈剑锋回过头，无奈的望着他，看他哭着不起身，向前快跑过去，抱起他，哄他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去，我再也不见他了，我们走还不行。”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走”，戈浩拉起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直到两人跑不动，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等到气息平顺，戈剑锋看四处无人，把戈浩拉到怀里，吻着他的脸，“小混蛋，你不想让我去，干什么不早说，非让我多跑路。”

“我就是不想让你见他，你以后再提他，我就走，再也不理你了。”

“嗬，你现在有种了”，戈剑锋笑道：“是不是因为你叔叔当了皇上了。”

“是又怎样”，戈浩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我娘早就派人给我送信了，她说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她会让人保护我的。”

“行啊，那你想去哪儿？”

“我哪儿都没去过，哪儿都想去？”

“那你不用我跟着了吧。”戈剑锋作势起身。

“别”，戈浩知他心里所想，拉着他的胳膊道：“我听话，不管我是谁，我永远都听你的话，除了你去见他。”

戈剑锋笑了，“小混蛋，你当我象你一样心胸狭窄，我是不想让你叔叔利用你让我为他出力，你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