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我各为其主,只好请你安眠于此地了!”
箭羽流星般飞出,从巴萨的心口穿过。马匹却还不知要停,行了数米,那个令人畏惧浑身浴血的敌将才栽下马去,结束了一生。
虽然隔得甚远,但箭矢穿透皮肉的闷响却好似响在耳边。燕昭然心中虽悲悯,也只能漠然地收回长弓。
这是战场,就算他再不情愿,也只能为了自己的命去取别人的命。
残阳如血。原上的一条小河,也郁积了血的颜色。
战后的景象是燕昭然最不愿面对的,鼻尖只嗅得到铁腥味,触目所及的残肢断臂,更令人作呕。
追击翰达耶的李篆在入夜的时候回来了。
“追上了,但他们几乎全是骑兵,看样子竟然还有十多万人,我讨不了好,只能回撤。”李篆道,“你们这边呢。”
凌玺冲在前面,左肩被射中,已经包扎好,道:“十万人,五万被歼,五万被俘。我军伤亡尚在计算,最低也不至于惨烈。”
他这次杀的最凶,大概是之前输的太惨,心里一直憋着,这次终于为之前死于琉军手下的五万人出了一口气。说起战果的时候,不免有几分激动。
李篆倒是平静:“可惜还是让翰达耶跑了。”
翰达耶跑了,追,只怕追不上;不追,让他回了国,招兵买马卷土重来,这仗就得挨下去慢慢打。
燕昭然很是懊恼,恨不得快马加鞭孤身一人赶上去,摸入营帐取了翰达耶首级。早知如此,就该跟李篆一道追上去,可惜当时糊里糊涂不清楚,指挥错了。
李篆在他面前,自然不会指责他有什么不对,只取了地图来细细分析翰达耶的路线,才说到伊若河是个险地,帐外隐隐喧闹,有人来报:“程将军到了。”
帐内,三人相视一番,都明了对方心思。这回来的,可就是个难对付的老骨头了。
程谈武须发都有些白了,看起来却还硬朗结实,一张脸板的严肃,看上去就不好相处。他大步走进营帐,先是环视一圈,视线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才停在燕昭然身上,沉沉道:“燕将军,我听说你此行让翰达耶跑了?”
别说燕昭然,就连李篆都是一愣——这人说话做事果然不留情面!半个字不寒暄,上来就指名道姓地指责,这个老将军,行事也太得罪人了。
难怪戎马多年,一把年纪了还守在砚南。
燕昭然心中喟叹,也不着恼,大方道:“本将军的确指挥不力,程将军教训的是。”
李篆收回打量程谈武的视线,不疾不徐地伸手,将方才铺开的地图卷好。
程谈武看见他动作,喉中一声冷哼:“怎么,三位将军还要避开我这个老人么?”
凌玺微微皱眉,才要说话就听燕昭然道:“程将军说笑了。我们都是为大启效力,共同对付琉国,自当齐心协力,哪来您说的避开不避开。只是今日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疲惫不堪了,不如明日再议。”
程谈武一眯眼,“明日再议……就和你们三?”
他不屑地弯了弯唇角,竟就这样转身出了帐。凌玺脸色早就不好,恨道:“我凌某最恨这些倚老卖老之人。”
燕昭然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一行更不安稳了。程谈武这个脾气,若不是背后有丞相撑腰,真不知该怎么混上将军。
既已说定明日再议,大家便收了东西纷纷去睡。第一个,手里的兵要重新分配就是个大问题,要好好想想怎么和程谈武商量。
荒郊野外没条件洗漱,那小河染了血更是不碰的。燕昭然换了身衣物,躺在床上不动。初冬的天没了虫鸣,听的最清楚的便是帐外巡逻的脚步声。
嗯……还有掀帘子的声音。
营帐熄灯还没几刻,这家伙就忍不住了。燕昭然在黑暗里笑了笑,抱着被子坐起身来,想说话,想问近况,想调笑,结果临到嘴边,竟一个字都没憋出来。
“啧,枉我想你想的摸进了帐子,你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结果,还是那人先开了口。
燕昭然脸一热,黑暗里模模糊糊看见闻莳挨过来,坐在床边,拿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很冷?上来和我焐焐。”
摸在脸上的手冰凉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一直在帐外候着。
闻莳收了手,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难为你这么主动,我该说多谢你给我暖床么?”
掰着手指头算,其实不过几日不见,但一言一笑都像是隔了许久。燕昭然心头涌起眷恋,羞恼也顾不得了,只笑道:“被子里还不够暖呢,这谢字先欠着罢。”
第二十七章:初雪
闻莳似是察觉到他今日不同以往,也没动作,只坐在床边,借着一片昏暗瞧着他。燕昭然被他这么一瞧,不自在道:“还不上来?这么黑有什么好看的。”
闻莳抬起双手,冰凉的手捧着他的脸,凑近了忽然在他唇角一吻。
“……?”
“不看见你的时候不觉得,这一见面,却觉得很是思念。”手从燕昭然脸上滑下,揽住了腰,头也搁在颈间,闻莳轻轻吁出一口气,调侃道:“这话是不是太酸了?”
燕昭然庆幸帐子里没有光,闻莳看不见他脸红,忙道:“你先上来。”
闻莳勾了勾唇角,依言放开揽住他的手,解起了自己的衣衫。脱得只剩贴身小衣了,才爬上床来,示意燕昭然往里挤挤,他睡外边。
本就是临时搭起来的营帐,床窄的只供一个人睡。燕昭然面朝里头,听着身后闻莳动作的声音,不一会儿,后颈和耳朵就感觉到了闻莳呼吸的热气,一条胳膊也伸过来搭在他腰上。
燕昭然不自在地挪了挪,感觉身后某一处的触感有些不对,像是那里多隔了一层布似的。
他皱紧了眉,试图转身面对闻莳。
“怎么了?”闻莳帮着把他压在身下的长发弄出来,铺在枕上。
燕昭然面无表情地伸手,在闻莳肩上揉了揉。
闻莳立刻面色发苦:“你倒是下得了手……”一边无奈地任由燕昭然扒掉他的亵衣,露出左肩,那一块果然用布包扎着,还透着一股子药的气味。
没有血迹,看起来不是太严重,燕昭然也就没了心疼,只疑惑道:“怎么伤的?这里竟然还能有人伤你么?”
闻莳一向自诩武功高强,实际上也真的武功高强,此次竟然受了伤,为了面子也难怪他要向燕昭然隐瞒这个伤了。不过翰达耶那边竟然有能伤闻莳的高手,倒是出乎燕昭然的意料。
闻莳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什么?又不是天下无敌,自然也会受伤。我前几日想去偷偷烧了琉军的粮草,没得手,就这样了。”
燕昭然仿佛看见闻莳夜间一个人摸去琉军营地的样子,然后被围困而负伤逃跑……闻莳狼狈的样子难得一见,他光是想象了下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闻莳瞪他,也不管被扒了一半的衣物,悻悻地把燕昭然抱个满怀,“要不是想快点赢了这场仗,让你早些跟我走,我也不会这么急躁要烧他们的粮草。”
燕昭然“嗯”了一声,但声音里还是带着笑意的。于是闻莳不满地龇龇牙,一口咬在他唇上。
一开始惩罚意义的轻咬,却因为几日不见而变得缠绵起来。闻莳含住燕昭然的下唇吸了吸,似乎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抖。
体温和气息,还有唇间的香软,令闻莳轻轻吸气,心痒地伸出舌,诱哄着燕昭然张开唇。慢慢探入,卷住缠弄,却觉得怎么吻都不够,感觉唇都有些红肿了还是舍不得放开。
燕昭然从不知道一个吻也能这样热烈而震撼,从这个漫长的吻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以为天要亮了。身体早已经动了情,他有些为难地往后撤,推着闻莳想让他放开些。
闻莳却不肯松手,即使在这样的黑暗里也能模糊看见他眼里的情欲。他又在燕昭然的唇上落下数个啄吻,含糊道:“给我罢,今天真的想你,忍不住了。”
燕昭然没取笑他,而是认真考虑了下——其实他也有些忍不住了,身体上的疲惫也顾不得了,只想和闻莳一起放纵一番。但这里是军营,不说硬梆梆的床板,外面的守兵,完事后就连擦洗的水也没有,更别提润滑的香膏了。
闻莳却不容他多想,已经强硬地拉开了他的衣带,露出胸膛,低下头咬住一边红果吸吮起来。燕昭然差点叫出声,连忙捂住嘴,却抑制不了鼻间的轻喘。
手上没有挣扎,心里更是顺从。今日的闻莳,是他从小的梦,交付给闻莳他的一切,燕昭然都是乐意的。
闻莳的吻并不怎么耐心,而燕昭然也好不到哪去,只觉得身体从未这么热过,心里好像很空,又好像很满。
闻莳在他肚脐上重重亲了几口,忽然停下动作,跪在燕昭然腿间,伸手去床边散落的外衣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样东西。
燕昭然看不清那是什么,还没发问就被闻莳扑上来连亲了好几口,只听他得意道:“这东西我一直随身带着,果然用上了。”
那似乎是一个小盒子,闻莳小心地打开盖子,一股淡而不腻的清香便萦绕开来。
燕昭然叹了一声捂住了眼——果然是香膏么?他对闻莳带着这玩意儿的行径有些哭笑不得,闻莳却已经拿手指蘸了一些,伸向了他身下。
有些凉,有些滑——燕昭然有点紧张,情不自禁地缩着肩膀,摆出了一个防备的姿势,甚至想要将腿合拢。闻莳手上的动作不停,很执着地画着圈,侧头在他支起的膝盖上亲了亲:“放松,昭然,师兄不会让你疼。”
又来了,什么师兄哥哥的,他以后绝对不叫了!肉麻!
燕昭然这么愤愤一想,也就不再那么紧张。闻莳试探着伸入一指,随即被里面的火热紧窒迷住,恨不得直接挺枪而入,又偏偏得忍着,连额上都出了汗。
嘴上哄着,手里动着,他倒也温柔,慢慢才伸入了三指抽弄。燕昭然不痛,却觉得这感觉实在是奇怪不适,不由道:“快点……”干干脆脆做完了了事吧!
闻莳闻言也不多犹豫了,抽出手指就换了身下的大东西。龟头抵在柔软的穴口,浅浅磨蹭了好几下,才尝试着往里浅浅送入。
燕昭然本来下意识地屏着气,又觉得这样身体太紧张,才放松了呼吸,饶是这样,从身下传来的感觉还是太震撼了——火烫而坚硬的触感,被向内挤压和挺入,那种感觉令他觉得自己一瞬间脆弱了起来,身体和心都敞开到了不设防的极致。
——闻莳终于停了下来,他吁出一口气,温柔地俯身,在燕昭然面颊上吻了吻。
燕昭然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打入了一个热楔,然而呼吸之间,有种能感觉到闻莳脉搏的奇妙。一切经历都是陌生的,奇妙的,虽然不适,又很莫名其妙的快乐。但闻莳实在有些太粗太大了,燕昭然狐疑地摸了摸肚子,有种错觉自己被戳穿了。
“难受吗?”闻莳没有动,在他的脸上耳朵上脖子上不断印下轻吻。
燕昭然也不敢乱动,连说话都更小声了:“还好,只是有些胀,不太舒服。”
闻莳笑了笑,轻微的颤动让燕昭然觉得身下也颤了起来。他心一横,抬起双腿缠上闻莳的腰,困难地撑起头吻上闻莳的唇。
“你动罢……”
闻莳哼了一声作为回应,紧紧搂着他开始前后抽插。那感觉一开始有些干涩,但随着力道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快,燕昭然只觉头昏眼花,差点随着闻莳的节奏叫了起来。
闻莳忽然一个用力,戳在了他体内一点上。
“唔!”
燕昭然捂着嘴睁大了眼,刚刚那里……?
闻莳的动作也是一顿,随即试探着更用力地撞向那里。在得到燕昭然粗重的呼吸和无力的一拳之后,他满意地抵在那一点上,小小地磨了起来。
顿时,血脉里像是布满了爬虫,不能算是痒,但又很像是痒的一种感觉传遍全身。燕昭然咬住唇,手往顶在闻莳小腹上的肉根摸去。
但闻莳比他快一步,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握住了摩挲起来,调笑道:“现下舒服了么?”
身体里的爬虫还在爬,被闻莳抵住磨蹭的地方叫嚣着不满足,燕昭然摇了摇头,终于狠狠地小声道:“你……快些动!”
闻莳得意得想大动一番,可惜这床不甚结实,怕响的太大声会引起帐外守兵的注意,只好尽量快而用力地不断挺进。燕昭然从未碰过女人,第一次经历这么强大的快感,只撑了片刻就射了。闻莳却坚持了许久,直到燕昭然第二次射出,才跟着一起射了。
他倒也知道这里不是合适地方,便没有射在燕昭然体内,抽出来随手撕下一片被单,裹住射了。
被子里两人都汗涔涔的,喘息不断。燕昭然腰有些酸软,觉得后穴火辣辣的不适,疲惫得恨不得立刻睡过去。闻莳拿着撕下来的被单,擦净两人身上痕迹,揉成一团扔到床下,又搂住燕昭然亲吻片刻,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这一晚,好梦安眠,静夜无声。
第二日一早燕昭然还是早早的便醒了。身为将军,无论他前一夜什么情况,都能自律地在一个点醒来。他从床上坐起来,果不其然腰背都不太舒服,后穴更是觉得像没合拢一般的怪异。帐子里一股麝香味,久久不散。
他瞪着身旁好眠的闻莳,脸红地后悔自己竟然就这么冲动地把自己交了出去。恨恨地想捏一捏闻莳俊美的脸,又舍不得下手,看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慢腾腾地穿戴好衣物。
“你今日,怕是骑不了马了吧?”身后一道带着笑的声音响起。
燕昭然披上盔甲的动作半点不停,头也不回地道:“不劳闻大人费心,本将军再不济,也不至于不能骑马。”
“啧啧啧,我的小昭然就是倔,半点也不肯示了弱。”闻莳道,等着燕昭然回头。
燕昭然果然回头瞪了他一眼。
闻莳立刻敛了调笑的神情,有些愧疚有些温柔地招了招手:“过来。”
燕昭然走近,被闻莳勾住脖子拉下头,轻轻吻在唇角。
“抱歉,昨夜是我冲动了,原不该在这里就要了你,”闻莳眼中有些心疼,“害得你这两天要受苦了。”
“没……没什么,”被闻莳早起的慵懒表情迷花了眼,又完全转不开视线,燕昭然只能盯着他一张好看的脸胡乱道,“我也不是很难受……”
闻莳眨眨眼,又吻了吻他。这次吻得却缠绵,半晌没有放开。
“……好……好了!”燕昭然终于挣开,抹了一把嘴,恼道,“快起来,再过一会儿外面那小子就要进来了。”
闻莳懒洋洋地拿过衣服开始穿,眼神却还是时不时扫过他。
燕昭然被看的甚不自在,道:“我先出去,引开外面的守兵,你看准了时机出去,莫要被人看到了。”
闻莳点点头,往自己唇上一指,“那再亲一下罢。”
“……”
燕昭然直接转身出了帐。
然而一抬眼,帐帘外的景色倏忽之间映入眼中,简简单单,再没有任何杂念。
昨夜竟下了雪。
茫茫的原野,昨日还是一片绿,而现在,一眼望去只余苍苍雪白。比任何时候都冷的风刮过,天上云聚云散,在草原上投下片片深白的影子。
原始而纯粹,这风光粗犷而豪气,让人有跪下膜拜的冲动。
这是晋北的初雪,冬,已经来了。
第二十八章:计划
这场雪来的未免有些太早,这一来就更追不上翰达耶了。早上草草一合计,众人决定先回道成补充物资,其余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