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庄林是两种观念两条路,如果真在一起了,肯定还会有不少摩擦。庄林没什么谈恋爱的经验,一味
温柔退让,这也不利于两个人长久发展。
当然这些考虑他是不会告诉庄林的,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庄林就是那种只要把一个人放在心上,
那就算自己再苦再受罪,都会对他好到骨子里的。
这种人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一谈一个死。不过既然他都已经决定了……薛子尧往主卧那边看了看,
就让他试试看吧,啥时候置之死地了,说不定也就重生了。
其实这时候,薛子尧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嫉妒。
第二天早上,庄林很意外地接到了辛仲远的电话,说公司上午有一个重要会议,他走不开,想把检查
安排到下午,不知道可不可以。庄林连忙说没有问题,正好上午没有班,能提前把辛仲远以前的检查
数据整理好。双方很愉快地挂了电话,庄林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毕竟辛仲远几乎从未对他这么主动客
气过。昨天半夜主动找他,今天又主动打电话,突然之间就改变了这么多,看来,薛子尧那家伙的激
将法加情敌法还真有用。
薛子尧打着哈欠看到庄林在沙发上偷偷发笑,故意冷哼了一声。
庄林扭头一看,那人正歪歪扭扭靠在卧室门框上,随口说道:“起来了?”
薛子尧没回答,闭着眼睛走进卫生间洗漱,没多久出来了,人也精神了许多,到庄林面前,突然变得
严肃,说:“昨天晚上少说了一句话。”
庄林抬头,“什么?”
薛子尧微微歪了头,露出灿烂地笑,向他伸出手掌,“祝你好运。”
庄林一愣,觉得好笑,心里却很安慰,他也把手伸过去,没有握住,而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两个人都笑了,毫无挂碍的笑,毕竟他们早就说过,先是朋友,才是床伴。
现在床伴有了归宿,他就应该大大方方的祝福。
从厨房端了庄林准备的早餐出来,一边吃一边说,“我奉劝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一点一点地把他
的别扭性格正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攻占他的身体,让他对你渴望不止。”
“你行了吧,说不了几句正经的。”庄林脸上无奈,心里却开始犯嘀咕,其实薛子尧说的不是没道理
,说起辛仲远对他的改观,应该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吧。
下午庄林专门请了男性产科的主任和当年参加男性生子计划的一个专家,辛仲远一看这阵势,还以为
自己出了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心里有些发毛。庄林看出来了,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安慰他,“没事儿,
两位老大夫理论水平和实践经验都比我足,让他们看看我放心。”
辛仲远一怔,看着庄林又去忙碌的背影,手掌留在自己肩头的温度还未消失,只是他的话说的很奇怪
,那种很自然的亲密,好像自己的怀的……真是他的孩子一样。
赶紧甩了甩头,辛仲远心想,他那金屋藏娇正热火着呢,自己怎么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其实庄林还是自私的,整个检查过程由他一个人从头进行到尾,因为辛仲远的身体,他不想给别人看
。哪怕只是自己,辛仲远在检查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排斥,尤其是在进行那些比较私密的项目,他
经常会紧张地浑身都紧绷僵硬起来,胸口憋着,大气都不敢出。这时庄林只能一遍一遍的让他放松,
但效果甚是不好,不仅不好,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
专用仪器试图进入辛仲远体内的检查一次一次失败,庄林没耐心了,“你怎么回事?又不疼又不痒的
,就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你这么紧张,就算进去了,结果也不准。”
一看他话唠体质下降毒舌体质上升,辛仲远就知道他生气了,自己又理亏,只好说:“我……再试试
。”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庄林只要在这种身体暴露的情况下一接近他,他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身体也
开始蠢蠢欲动,其实他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失态的。
庄林看着他躺在检查床上又害怕又尴尬又努力的样子,顿时也没辙了,“那再来一次,记得放松。”
看看周围,起身从桌子上拿了几张报纸给他,说:“你拿着这个,转移一下注意力。”
艰难的孕检在庄林跟辛仲远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完成,他让辛仲远先留在这里休息,自己去尽快把检查
结果弄出来,再跟两位专家讨论一下处理办法。
辛仲远点头,呆在庄林的办公室里无聊,就开始研究起他桌上摆放的小东小西,大部分是小型的盆栽
,只需定时浇浇水就再也不用搭理的那种,旁边放了一个陶瓷艺术品,是个很可爱的娃娃抱了个大大
的爱心在胸前,爱心上写了一行字:送给白衣天使庄叔叔,祝您天天快乐!十分稚嫩的笔画,一看就
知道出自小孩子的手。
不久后庄林回来,手上拿着一叠打印纸,先是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才说:“无论孕妇还是孕夫,到
了孕晚期都会很辛苦,而由于每个人体质不同,辛苦程度也会不同。你知道,男性生子计划是科学研
究成果,男人天生并没有这种能力,所以如果说孕妇是自然生理反应,那么孕夫就不仅仅是生理反应
,还包括对这个身体内部改造计划的一些不良反应……”
眼看着他又开始滔滔不绝,辛仲远打断他,说:“你能直接点儿说我到底怎么了吗?”
“嗯,好,简单说,就是你的身体对怀孕生子这个过程产生的排斥反应比较大,孕早期的时候容易流
产,孕晚期会比较难熬。”
“可是我当时做了全面检查,医生说我没问题我才怀的孕。”
“没问题也有一个范围,你大概正好处在那个没问题跟有问题的边缘。”
“很严重吗?孩子会不会有事?”
“我们给你开了一些稳定身体环境的药,虽然是调节性的保健品,但既然有孩子,药就不该多吃,主
要还是你自己平时要多注意,相关的调养办法都在这里。”
庄林给辛仲远递过去一张纸,辛仲远一看,上面详详细细地列出了从早上起床开始的几乎每一项活动
的注意事项,以及不良生活习惯的纠正,还有一些保健的运动。但他发现,这里面有很多项目都需要
人配合,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庄林没等他看完就又说:“还有一个事,你准备自然生产还是剖腹产?”
辛仲远一愣,“现在问这个有点儿早了吧?”
“你先回答我。剖腹产的话基本等同于外科手术,安全系数高,当时也没什么痛苦,恢复期伤口会比
较疼,当然如果你用止疼药也没什么问题,但术后两年之内不适合再怀孩子。如果自然生的话,那就
比较辛苦了。你准备怎么办?”
辛仲远想了想,“听说剖腹产对孩子不好,是不是?”
“理论上是这样的。”他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那还是自己生吧,我没问题。”
“好,”庄林点点头,“既然你选了自然生,那我要给你看个东西。”
辛仲远看着庄林神秘兮兮地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在他面前打开,他探头一看,愣
住了。
29.这波平了那波起
辛仲远只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就立刻把头抽了回来,脸色泛红,好像突然被人欺负了,甚至有些不敢看
庄林的眼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林就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扣上盒盖,说:“你别这么紧张,这是每一位孕夫到了晚期都逃不过的
东西。女人分娩时还会出现撕裂情况,更何况是男人?你既然选择自己生,在后期就需要每天做一些
扩张和润滑。本来呢……”庄林顿了顿,眼神垂了下去,“用自然的方法最好,但显然你现在没这个
条件,所以只能用工具了。”
说到那个“自然的方法”,辛仲远更觉得尴尬了,好像浑身上下都被庄林看光了一样。
“这个可以调节尺寸,还配有很好的润滑药物,具体的操作方法说明书上有,一看就懂。为了顺利分
娩,为了你跟宝宝到时候不受伤,所以……”
“我明白,我会照着做。”
辛仲远打断他,把盒子接了过来,不想再听他对这种尴尬的事多解释。
“那就好,”庄林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开始整理手边的资料,“总之要多注意,你是特殊情况中的
特殊情况,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反正我们……这么熟,”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两人的关系,只
好用了个万能词,“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晚期多做检查对孩子也好。”
停了一会儿,庄林突然站起来,“对了,你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光顾着说话,渴了吧?”
饮水机上接了杯水递过去,“慢慢喝,小心烫。”
辛仲远接过杯子放在嘴边,思绪有些浮游。好像每当庄林温柔起来的时候,他的思想就开始不受控制
。明明已经动了心,可为什么即使知道他现在跟另一个男人有那种关系,却一直气不起来?除了好像
有口气憋在胸口。
平时的相处不仅没有受影响,反而更随意了。庄林也表现的很自然,他是以为自己不知道,还是觉得
这种事根本不重要?
辛仲远突然很想问问他跟薛子尧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无意间抬头,发现庄林正
认真地盯着他,那个眼神……真是温柔得能挤出水来,甚至连眼珠都不转。辛仲远怔了几秒,立刻把
眼神避开,庄林一愣,有些尴尬,开始没事找事做,摆弄起桌上的摆设。
正想着怎么开口,不妨辛仲远突然说:“很可爱。”
“啊?”顺着辛仲远的眼神,庄林发现自己手里正拿着那个娃娃抱爱心的雕塑,便笑着说:“你知道
吗,这是我亲手接生的第一个孩子送给我的,他今年五岁了,我们一直有联系。”
“是吗,挺好的。”
庄林收住笑容,有些严肃,说:“其实这个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虽说是我把那个孩子接到了这个世上
,可同时,他也是第一个证明了我价值的人。”
看到这么认真的庄林,辛仲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感慨道:“很羡慕你。”
“嗯?”
“很羡慕你的工作,有价值有责任,可以收获幸福,不像我们,一身铜臭。”
“哪有啊,”庄林笑了,“你以为医生是好当的吗?收获幸福是不假,可有时候却要面更大的痛苦,
就说前阵子吧……”
突然间,庄林停下了,好像说漏了嘴。辛仲远立刻察觉,追问:“前阵子怎么了?”
庄林掩饰道:“没什么,扯远了,说你的事吧,孩子最近经常闹你吗?”
辛仲远疑惑地看着他,脑中高速搜索着庄林说的前阵子,发现最异常的就是给他送饭的那段时间突然
换人的事,他当时故意不理他,也是为了逼他一着急说实话,可惜未遂。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弄得
他无暇查证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到现在他仍在故意隐瞒。心里始终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到
底,还是不够交心。
“哎,问你话呢?”庄林敲了敲桌子,辛仲远回过神,抚了抚肚子,心不在焉地答道:“还好,有时
候动得挺厉害,不过习惯了。”他怕呆的太久影响庄林工作,说着就要离开。临走前犹豫来犹豫去,
终于张口,仿佛还有些羞涩,“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那一刻,庄林的感觉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受宠若惊。这么好的机会他当然恨不得马上就答应,可是
……天人斗争了半天,他却说:“不好意思,我约了人。”
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确实约了人。薛子尧早上在网上找房子准备搬出去,很快就有几套合适的,于是
让庄林下了班陪他一起去挑。薛子尧也算是被自己变相撵走的,这点小要求,要再推拒的话,就说不
过去了。
即使面临跟辛仲远单独约会的诱惑,庄林取舍了半天,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辛仲远明显有些失望,但那表情稍纵即逝,笑笑说:“那好,你先忙,下次吧。”
“嗯,”庄林也站起来,送他出门,“下次我请你……和宝宝。”
辛仲远还是笑,出了门,却觉得脸上硬生生挂着的笑容很沉重。他是约了那个人吧?不知道是约在家
里的床上,还是约在外面烛光晚餐,或者偶尔换个地方开房也是情趣?不自觉得用手撑了撑沉重的腰
,坐上车,从镜子看见自己的脸,有些怅然:再这样下去,人都要神经了。
庄林一晚上浑浑噩噩的,薛子尧跟房东商量好细节最终敲定了,他还一脸茫然。后来薛子尧看着他直
发笑,说:“我看我根本用不着租房子。”
“嗯?”
“你把你的房子让给我住,你自己住隔壁去。我这个安排,你喜欢吧?”
看着薛子尧勾起嘴角调笑的表情,庄林无力地绕过他的眼神,走快几步到他前面,“算了吧,我愿意
人家不愿意,有个屁用。”
“谁说他不愿意?”薛子尧不甘示弱地一手搭上庄林的肩膀,身子借力靠过去,“我看他已经沦陷了
百分之五十了。明天我把家一搬,你就可以大展宏图拿下剩下那百分之五十。”
扭头看着他的脸,庄林笑了,而且是嘲笑,“搬家?就你那些连一个小旅行包都装不满的东西,也叫
搬家?”说着,薛子尧的呼吸清清楚楚地打在他鼻尖,他才意识到,这种一个低头一个昂头鼻息相触
的姿势太过暧昧,他脸色变了变,薛子尧也很快就发觉了,立刻退开,神色有点儿尴尬。
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说:“那个,我以后不会的。”
庄林知道他是说以后不会再表现得这么亲密,只是从来没有跟自己见外过的人突然这样,他有点儿心
酸。看着街上如流水般人来人往的车辆行人,无边无尽的感叹又慢慢升了起来,他叹了口气,低声说
:“我真不知道你这次回来得对不对……”
薛子尧苦笑,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这句话包含了太多意思,他突然回来,对庄林来说,帮他刺激了
辛仲远,是对,但刺激得太多,就是错;对他自己来说,从复杂的“人际关系”中把一个变得清澈,
是对,可跟庄林这个唯一交心的朋友有意无意的疏远,就是错。
谁也没办法弄清楚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所以只能小心试探着,希望不让任何人落空。
两个人到了车上,庄林没急着开,而是点了根烟,一副想聊天的架势,“子尧,你这样居无定所,整
天跑来跑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尽快找个稳定的工作,再找个人安定下来吧。”
薛子尧轻笑,“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容易就把心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