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林也笑了,“别总拿我当靶子行吗?我说你呢。”
“找个能让自己安定下来的人难啊,在你遇见辛仲远之前,不是也标榜独身主义?这事儿得看缘分,
缘分不够,急死你也没办法。再说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能静下来的人。”
庄林看看他的侧脸,在夜色和烟圈中有些模糊,他说他静不下来,其实是因为一旦静下来,就会感到
孤独寂寞。他为了不把自己空虚受伤的心显示出来,只好把外表弄得浮华,让人看不清本质。
辛仲远则是筑起坚实的堡垒不让别人靠近,其实,他们是异曲同工的。
薛子尧把头探出窗外,深深吸了吸夜晚的空气,笑说:“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深谈吧,今后你要把
精力全放在辛仲远身上,努力做个好男人,好爸爸,我们要走不一样的路了。”
庄林听得出他玩笑语气中暗含的苦涩,劝道:“说什么呢,我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吊在中间难受得不
得了,别看我屡败屡战锲而不舍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直很忐忑。”
“忐忑什么?”薛子尧不屑地说,“经过最近的事,我相信辛仲远已经看清了他对你的感情,也不会
再逃避了。你要做的只有一点,就是解除误会。”顿了顿,看到庄林正用一副好学的眼神看着他,十
分满意地继续说:“他一定对你跟我的关系,以及你的人品产生了误会,你又不能直接跟他说其实我
是故意耍你,所以要想好托词。”
庄林认真地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
辛仲远确实有很多误会和不解,但现在的他来不及想这些,因为那个必须用且很有用的黑色盒子,一
举成为了他最近生活中亟待解决的主要矛盾。
30.我用温柔融化你
庄林对辛仲远的第一印象“禁欲”,其实是非常精准的。自从辛仲远收下那个黑色盒子开始,就陷入
了深深的自我否定和无休止的羞耻感中。可以说,他的生活大部分是“禁欲”的,所以突然拿出那东
西让他躲在家里自娱自乐,或者说自作自受,即使是出于十分光明正大的目的,他也做不到,至少,
很艰难。
关起门来深呼吸几次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可每当拿起那个模型,就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只眼睛看着他,
偏偏他还要摆出双腿大张的羞耻姿势。在他看来,这跟劣质钙片中故意撩拨人欲望的低级手段没什么
区别。
再者,在以往的经验中,他总是处于被动的一方,一切由对方主导,他水到渠成地享受就好。所以如
今要他亲手把那玩意儿放进自己体内,还要按照说明书上说的有技巧地转动挤压震动已达到某种事后
体验和某种效果,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他大着肚子本身体力就不行,再加上心里火大,躺在床上撑着身体的姿势没一会儿就累了。他几乎每
次都是憋足了信心想要一举成功,可最终的结果却总是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地宣告失败,那个所谓的高
科技模型,却讽刺般的连头部都没进去。他也试过换几个轻松的姿势已达到更好的效果,比如侧躺、
跪姿甚至站姿,可结果一直很不理想。
后来,别说按计划每天一次的扩张完不成,他一看见静静躺在黑盒子里的那东西就头大,仿佛那已经
不再是一个帮助分娩的医疗工具,而是……某些特殊癖好人群的专门情趣用品。
满心的挫败感,他真的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到吗?
站在镜子前,他几乎要不认识自己了,曾经那个英俊潇洒身材颀长的外表已经走远,转而替代的是一
个大腹便便腿脚浮肿浑身虚胖的男人,而且还带有那么一点点无助和可怜。
平静下来的时候他才发觉,似乎有阵子没看见庄林和薛子尧了。在他以为自己这个处于三不管地带的
孕夫已经被曾经的追求者和伪情敌遗忘的时候,庄大医生却不请自来。
那一刻,辛仲远除了意外,更多的,则是欣喜。
“怎么突然来了?”一边说一边张罗着端茶倒水,庄林却把他拦住,反客为主。
“别忙了,我又不是来喝东西的。前几天医院大检查走不开,现在闲了,来看看你和宝宝。”
不知道为什么,庄林现在每次跟他说话时,总要有意无意地提到宝宝,好像在宣称归属权。辛仲远没
说什么,抚了抚肚子以示回应,可脑中却条件反射地出现了薛子尧的脸。他其实很想听庄林解释一下
他们之间的事情,可庄林却一直避而不谈,不知道是默认,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可他越是这样,辛仲
远就越没有理由去问。那个疙瘩就一直憋在心里上不去下来,很难受很难受。
“最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有按照单子上面写的做吗?”
辛仲远点点头,“一些单人就能完成的运动,我都按上面说的做了,饮食上也忌了口,该补的东西都
在补,作息时间也调整过来了,而且我现在除非必要,一般都不用电脑。”
“是吗,难得你这么听话。”庄林笑着说,丝毫不掩饰欣慰并且兴奋的神色,“我还以为你又要找一
大堆工作太忙的借口来搪塞呢。”
“老总给我开了绿灯,公司的事我最近管的少多了,身体不舒服还可以不上班,人懒了好多。而且,
我早已决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了,”辛仲远低头幸福地抚着高挺圆隆肚子,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这一句话,让两人都回到了那个堪称甜蜜的夜晚,庄林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每一分每一秒,以及辛仲
远的每一个表情。他也很清楚地记得,他对他说,“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跟宝宝,不再
拿身体开玩笑,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这样死皮懒脸的缠着你”。
正是有了这句话做前提,他才换来了那来之不易的一晚。此时,辛仲远脑中回放的也是这句话,可笑
又讽刺的是,庄林规规矩矩地按这句话做,可他,却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嗯……那,”庄林清了清嗓子,将两人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扩张进行的怎么样了?”
辛仲远一愣,连忙答道:“嗯,每天都在做,挺,挺好的。”
他确实每天都在做不假,可问题是,他没有一次做成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辛仲远去卫生间,庄林就在房里转悠,其实他是有目的的。果然,辛仲远从卫生
间出来一进客厅,就发现茶几上多了个该死的黑色盒子,而且,是打开了的。
只见庄林从盒子里抽出来那个黄瓜般的东西,冷声质问:“你不是说你每天都在做吗?为什么这个还
是原始尺寸?数据记录里也全是空白?你到底在干什么,随便扯谎敷衍我吗?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又
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辛仲远答话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反应怪怪的,现在一看,还真是在撒谎。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孕夫
是不是需要好言相劝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记得他对自己无数次的不重视。其实他是不明白,甚
至是害怕,为什么到了现在,辛仲远还是这样对他?
然而面对庄林的厉声质问,辛仲远突然发觉,好像薛子尧出现后,庄林对他的温柔就变了,再加上近
来的种种委屈以及每次扩张不成的无力和挫败,他一下子火了。
眼看着那股很久不见冷漠和疏离再次出现在辛仲远脸上,庄林心里有些慌,其实此时,他已经后悔自
己刚才的冲动了。可辛仲远的怒气,却越积越多。
“庄医生,这毕竟是在我家里,你私自乱翻我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我……”庄林连忙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个字,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辛仲远上前几步,那强大的冰冷气场环绕在周围,最近的相处让庄林几乎快要忘记,他其实是这样的
一个人。“庄医生,说白了你只是我的医生而已,我从没有拖欠过你的医疗费,换句话说,我是在购
买你的服务,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辛仲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庄林一时解释不清,上去捉住辛仲远的双肩,脸上那急切地想要表明自己清白无辜的表情,无意间让
辛仲远的火气一点点降了下去。他心里暗暗感慨,人在脆弱的时候,果然连愤怒都坚持不了多久。但
此时此刻,他必须坚持。至少他要让庄林知道,他真的很生气。
“庄医生请你放手!”
“我不放!”庄林坚定地说,硬是扳回辛仲远意图逃开的身体。庄林知道,他现在行动不便,自己在
近身搏斗中很容易占据上风,也只有利用这一点,他才能让辛仲远冷静下来。两只手分别紧紧箍住辛
仲远的后腰和胳膊,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几乎是贴着辛仲远的耳朵说:“是我不对,我不该用那种语
气跟你说话,你别生气了,听我解释好吗?”
辛仲远仍在挣扎,但无奈庄林把身位卡得很死,他每次一动又怕撞到肚子,顾此失彼,终究没能挣脱
钳制。可同时,这种亲昵的拥抱,也让他感觉很好、很不真实。
“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是担心你又像以前那样无视自己的身体无视宝宝的健康,而且想到你
明明什么都没做,还故意骗我,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辛仲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知道被人骗很难受,我就不知道吗?
“所以我只是想听你解释,我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你不做呢?你在医院答应过我的。”
庄林牢牢地抱着她,手放不开,就探头过去追踪他的眼神,但辛仲远一直在躲,后来被他弄得烦了,
就冷冷地说:“我不想解释,没什么好说的。”
庄林一怔,后来干脆双手捧着他的脸,语气几乎恳求,“你别这样好吗?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知道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你想对孩子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定会帮你,好不好?”
辛仲远苦笑,凭什么我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而你对我却什么都不说?
“嘶呃……”
两个人正僵持着,辛仲远肚子里的宝宝却不满地闹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没办法再维持什么形
象,抱着肚子弯下了腰。庄林一看,立刻把人抱到卧室床上。辛仲远咬着牙硬忍着,脸色泛白,好像
疼得不轻。刚伸手去床头拿药,却被庄林夺了过来。
“别吃这个,应急的吃多了不好,我有办法,你闭上眼睛,保持平稳的呼吸。”
说着,庄林一手托起他的腰,一手放在他的腹底,前后同时按摩。辛仲远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很快,就觉得原本沉重酸痛的后腰渐渐舒展了,肚子的重量也被人托了起来,浑身轻松,即使孩子
在里面伸胳膊伸腿,也不觉得疼,反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拳头打在海绵上。
他微微张开眼睛,庄林还在那儿低着头努力,头发盖住了一般的眼睛,但阴影下面,是他熟悉的认真
的脸。身体的不适渐渐散去,人窝在柔软的被褥里,浑身轻松,懒惰袭来,那些怨气怒气早就没了。
他很惊叹,庄林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
不久后,庄林停了下来,静静地、认真地看着他。那看不到真实目的却非常执着的眼神,紧紧的吸附
着辛仲远的目光和思绪。
然后,好像做梦般的,庄林扣住他的脖子,倾身上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柔声
说:“我不介意,以后只做你一个人的医生,告诉我究竟怎么了,好吗?”
那时,辛仲远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全身都动不了了,无处可逃。
31.我现在更喜欢你
庄林温柔如水的眼神和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深情的嗓音让辛仲远着了魔,脆弱的身体和心灵同时被牢牢
制住,额头上仿佛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吻痕,力道和温度都在一遍遍重复。他知道,再这么对视下去,
他就彻底败了。趁着头脑还有几分清醒,他偏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刘海下,却是泄气的表情。他并
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强大和冷漠,只要有人肯真心对他好,他就没辙了。以前面对宋家声的霸道是这
样,如今庄林的温柔,却似乎比霸道更管用。
庄林毫不留情地步步紧逼,左手从后腰挪到肩上,侧身轻轻揽住,右手仍在他肚子上缓缓打圈——作
为医生他很清楚,肚子是孕夫最容易被攻陷的地方。他身体上前,用下巴去蹭对方的耳根,耐心地询
问:“别怕,都告诉我好吗?”
看辛仲远的样子他就已经猜中了大半,但他必须要让他亲口说出来,做到身体和心理的完胜。
辛仲远还是不说话,他就一直耐心等着。用眼神、鼻息和身体的小动作,甚至卧室里的空气一点点占
有他的神经,一点点磨灭他的意志。这种安静舒适的气氛和温柔的人像一张巨网,将辛仲远困在里面
,并在他没注意的时候,缓缓拉紧绳索,将他越锁越
果然,没过多久辛仲远就受不了了,他此时就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布娃娃,所依靠的,只有庄林。他几
乎是靠在庄林怀里,尴尬地小声说:“试过很多次,但我一个人……做不到。”
庄林心里抽痛了一下,低下头,看着那又红又烫的脸,几乎立刻就想咬上去,忍了半天,还是决定先
办正事。他笑着揉了揉辛仲远的头发,说:“别担心,我会帮你。”
他把枕头放在辛仲远身后,让他舒舒服服的靠着,又说:“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立刻就来
。”走前,他回头看看床上低垂着脸样子无助的辛仲远,突然间很有成就感:只要把大冰块的一角打
破,剩下的,就很好融化了。暴怒的时候很可怕,可一旦温顺起来,就像只可怜的小猫,只要你稍微
哄一哄他,他就会对你笑,对你摇尾巴。
庄林知道这么评价辛仲远很不对,可是真的很喜欢他现在的样子,害羞可怜又无辜,让人心疼,让人
忍不住想要对他好,这样,才是自己的宝贝。
庄林很快就回来了,在卧室撑了个躺椅,像哄小孩子吃药一样,说:“扩张是一定要做的,我帮你,
好不好?”
辛仲远一怔,他当然知道这句“我帮你”是什么意思,每次孕检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现在还要拿着那根东西再来,实在是消受不了。可偏偏自己不争气搞不定,不做又不行。一晃神,还
没想好对策,庄林就已经把他抱上了躺椅。
“你躺好,一切有我,最专业的服务。”
辛仲远只好手足无措地躺在那儿,看着庄林准备好热水毛巾,还有那个他看见就心烦的黑色盒子。突
然想起电视上一有分娩情节,尤其是古装片,经典台词就是“快准备热水剪刀”,此时此刻,竟有种
身临其境的感觉。不过更多的则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戚。他有点儿害怕,虽然知道庄林要做
什么,可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以及在做的过程中,会不会出现突发状况。
庄林把他的长睡袍的下摆掀上去,碰了一下他肌肉紧张的腿,笑了,“都做过那么多次检查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