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一阵抽气,那多疼啊,还自己割自己,傻孩子打不过就跑呗!
却见血染红了宝剑,宝剑仿佛嗜血一样竟发出了汩汩的声音。不消片刻,宝剑就变得血红,那血仿佛全被宝剑吸进去了一样。
台上台下一阵惊呼。
“是血饮剑!血饮剑!”
传说中的魔剑。非血不饮,遇血而鸣。
月月嘴角牵起,唇畔还沾着自己的血,白衣、黑发、黑瞳、血红的宝剑之姿永远的记在了武林人士的心中。那邪魅的样子像传说中的修罗。
从此,人们心中的银月公子就成了一个旧称,饮月。饮血浸月。
“天啊,谁教他这么邪乎的东西的?该死的!”秦淮忿忿的咒骂着,“我家月月该死的美啊!那剑也帅呆了!”
东方邪瞥了他一眼,无语。真是有什么样的兄长就能培养出什么品种的弟弟啊。
柳一叶也完全呆了,惊呼:“天啊……”下回上床可别这个样子啊……
“怎么样,第一回的血是我的……真是没办法啊,没想到你练成了那个……”
“你竟然得到了血饮剑……”
“好用就行。”从小被秦淮灌输实用主义思想的他自然是非常奉行的实用主义派的,他不在乎手里的剑是正派的还是邪派的。
把剑鞘扔在地上,扬起剑,阳光下那红色晃了众人的眼。“我去了!”手中的剑仿佛化成了一团红影,笼罩在他的周身。
“地藏入狱。”
地藏菩萨曾言:非渡尽地狱中的恶鬼修罗不成真身、不列仙班。
地藏入狱,杀无赦。
台下众人都感觉到那红影缓缓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心里都打着冷颤。
曲礼却越加轮转手里的飞花非影,面上的笑容越盛。提身飞纵向月月袭去。
只见月月周身的红影越来越浓,最后甚至看不见他的身影,仿佛一团红雾在移动,发出嗡嗡的鸣声。
咣!
红影与飞花非影相交发出巨大的响声,嘭的一下激出四散的火花和雾气,只听咯吱咯吱的金属声,刺耳的仿佛心都跟着掉在了地上。红影越来越浓、空气中飘散
着血腥的味道。
“这孩子,非整这么吓人的东西……”秦淮闻到血腥味说。
台上两团光影越来越亮,红影红光大甚,体积逐渐变大,曲礼只得加手中轮转的密度让剑舞的光华更甚。忽然,嘭的一声,浓密的红雾仿佛生成了水蒸气一样,
变成了稀薄的雾气飘散在空气中,一时间,天上地上无所不红,人们全被笼罩进了红雾之中。
只听台上发出‘啊’的一声大叫,声音尖利,显然是受了伤。这时,飘散在空气中的红雾又仿佛被风婆的风袋收拢一样迅速的聚集。
月月身影显露在台上,他啪的一声扔掉手中的剑,一片红雾之中只有他最清晰的暴露在人们的实现中,整个浑沌世界唯一的清亮。
一身白衣被红雾点点星星的染上了颜色,好像红梅盛开在雪地里一样。他的长发散落在肩上,束发的带子早已不知所踪,长发不时的被风吹得飘起,黑眸是雾中
最大的明亮!
曲礼左首捂着右肩,飞花非影已经停下,右肩膀汩汩的留下血水染红了他的衣服。双眼大睁,嘴巴不住的喘息。
“地藏入狱?地藏能救我吗……”
“不,谁也救不了谁。”月月双手合拢,气运丹田。风呼呼的灌进他的白衫,吹得飒飒作响,飞扬的发露出他惊艳的面庞,红雾不断的转化成红光蕴藉在他的手
里,形成一个球状的物体在他双手间上下翻转,像一个不断跳跃壮大的小球。
曲礼忽然哇的一口吐出了鲜血,伸手一抹湿了满手。
“是啊,到最后还是自己……一人……”
迅速点下右肩膀几处穴位止住了不断流出的血,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求之不得。”
曲礼握紧手中的剑,大喝一声,气势忽涨,整个武场都能感觉到他强大的气势,他口中啊啊的大喊,手上的剑发出滋滋的响声,喳、喳几声,却见那剑仿佛被冻
住了一样全身包着冰,不断散发的寒气。
月月道:“你看起来也挺像那个样子的。”
曲礼说:“我怕你一会儿就说不出话了,要说就趁现在说吧。”
“哦?你怕我再说就是遗言?哼,那也不是你该担心的!”手中的红球越聚越大,红光暴涨,吱吱作响,仿佛酝酿的风雨。
柳一叶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情人。
李之纯仍旧抱着胸口,不羁的道:“哟,柳叶,你看看你老婆,我劝你以后可别惹他,干起来你还不一定能打过他呢……”
“哼,谁说我会和月儿吵架,月儿想怎么样我都是支持的!”
李之纯耸耸肩,无语。
台上,一直不动的两人动了。
两人仿佛乘风的速度,脚不沾地,全身急速的前进。
月月手中的红球噼噼啪啪的闪着红光,曲礼手中剑上的寒气仿佛把空气都能冻结。
在台下众人眨眼间,两人携着最后的必杀技随着震天的响声嘭的相撞!
一阵阵红雾夹带着冰凉寒气扑脸袭来。
台上激起千堆尘。
众人一阵惊呼。
烟尘散去,只见月月屈身跪着,曲礼斜躺在他身前,嘴里不断冒出鲜血,可他已无暇去擦拭。
吧嗒,他手里的剑掉在地上,寒气也随着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
他的胸口被凿出一个洞,血呼呼啦啦的淌在他的身下,染红了武场。
“没……有为什么……”
“你……想自杀?”
“不,”曲礼像缺氧的鱼一样大口的喘气,说话很费尽。“月儿……你恨我吗……”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曲礼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凉,胸口已经没了知觉。“……月儿……下辈子……我不想错过了……”
月月的眼睛筱的睁大,默默的盘身坐在他身边,说:“嗯,下辈子,你会遇到你不会错过的那个人的……”
原来下辈子他还是没有机会吗?连下辈子的承诺都不愿许给他吗?
“……下辈子……我还可以见你么……”
他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久到身子早就没了知觉,只觉得越来越累,累得想闭眼睛睡觉。
原来,他和他连下辈子也不可能了。
是啊,放开的和放不开的,他们不能再纠缠了。
他闭上了眼睛,累。
月月的手搭上他的双眼,瞑目吧。
声音飘散进风里:“可以,下辈子,我们还可以再见面的……”
下辈子,我们仍然有不能错过的人。
86.
曲礼死了。
死在月月身边。
月月在房间里呆了很久了。
柳一叶没有去打扰过他。
有些事情是非得自己想明白的,旁人就是再怎么明白也不能全理解。
秦淮走到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折回了自己屋。
“你说得对,自己的过去自己面对。”
东方抬头,看他有些失意。
“哎,小鸟大了,能飞了,自己也老喽……”
“没关系,我总是比你老。”
“切,别拿我和你比,我还年轻貌美好不好?走出去还是能迷倒一片滴。”
“你说的是银子吧?”
钱么,人见人爱。
秦淮白他一眼:“拜托,我说的话可是申请了专利的。”
东方早习惯了他偶出不明的词汇,所以也不惊讶。
“哎,你忙吧,我出去溜达溜达,晚上回来吃饭。”
东方道:“曲礼的事……”曲礼已死,线索断了。
秦淮走出书房,留给东方背影,摆摆手:“嗯,我去看看。”没说别的,走了。
……
明天就是月月和楚天阔的比赛了。前五名的争霸采取了抽签淘汰制的规则,曲礼VS月月,柳一叶VS李之纯,楚天阔的地位特殊,只等着和两外胜出的两个人分别
争前三的排名。
柳一叶为了月月使了个劲,打败了李之纯,然后在他和月月的比赛中弃权。这样就只剩下一场,就是月月对楚天阔了。
秦淮乘马车来到武林盟,扣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管家带他穿过武林盟的院子,走进盟主楚天阔的书房。
管家恭敬的关好门,退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楚天阔背对着他,副手而立。他身材高挑,一头漆黑的发仿佛最黑的夜那样的纯,眼睛也深沉如星夜。一身黑丝的长衫腰间系了一条宽腰带,衬得他的腰身出奇
的劲干。
“你来了。”声音低低沉沉,带着醉人的磁性。
“嗯。”秦淮捡了一张最近的椅子,不请自坐。
楚天阔道:“我们进里面说话吧。”
“无妨,我想以你的功力也能保证没人能靠近十米偷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着,推开书架,露出一堵土墙。伸手扣墙,发出长长短短的声音后,墙静静的向里敞开。
又是一条秘道。
秦淮慢慢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
喳的一声,门慢慢合上。楚天阔端着烛台走近。
烛光下,他坚挺的线条像刀刻那样的深邃。
移开眼,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走进一间石室,里面摆放着一个大架子和一副桌椅。
楚天阔放好蜡烛,躬身行礼,道:“参见公子。”
“起来吧,说了多少次不用这么多礼你还这样,说吧,这几日怎么样了?”
“曲礼死后,帝都方面没有任何动静。”
“跳梁小丑而已,能激起什么浪?”秦淮从架子上抽出一个卷抽,被上面落满的灰呛得直咳嗽。
“明天你就和月月比武了……”
楚天阔立刻道:“我会……”
话没说完,秦淮就截住,道:“不需要,你必须做盟主,所以还要把他打败。”
“是,就怕刀剑无眼,伤了他。”
秦淮看了看卷抽上几个金帛的字,没有打开又放回原地,说:“我看你们未必能比起来呢。”
看来公子是想让月公子弃权了。
“他很有实力,从昨天杀死曲礼的功力看,他真的很强。”
秦淮淡淡的道:“强不强,也不会叫他淌上这混水,难道你忘了,盟主必须是李家的人才能当么?”
安王府的人掌管青衣楼和武林盟,为皇帝稳定江湖武林,这是从兰朝开国就定下的祖训。
“是。”楚天阔道。
秦淮慢慢踱到石凳边,坐下。
“其实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看呢。”
“公子若是喜欢我就不会再易容。”楚天阔的声音一如平常,没有变调。
“说什么傻话呢,你能这个样子呆在我身边么?让人知道了那还不得了。”
武林盟主给他当保镖,让人知道了,江湖又掀起一片风雨。
楚天阔说:“我不介意。”
秦淮说:“我介意。”他可不想麻烦死。
楚天阔沉默。
拿起着上摆放的白玉镇纸,手指轻轻的抚摸白玉豹子滑顺美丽的腰肢,说:“怎么还把这个东西拿这来了?”
看着眼熟,其实跟了自己很久。
当时一眼就喜欢上了,从东方漠的桌上狠狠的要过来,软磨硬泡的。
摆在自己的桌上也喜欢得紧。
后来自己走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想起来拿,白丁楼付之一炬也无从寻找,没想到在他这了。
看,其实人生总是兜兜转转的。
“那次在废墟中找到就拿了回来,忘了给你。”
“哦。”
其实,这个原来是一对的。
“你不用还给我了,”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直接说道。“既然你从那里找到的,那就是你的。”
一个,有什么意义。
不如散了。
楚天阔说:“好。”
秦淮抬头看他,密室里昏昏暗暗的光像给他坚挺的线条着了调子一样,更显得性感。
他知道,不管任何要求,只要是他说的,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自己,实在很自私呢。
轻轻的叹息。
说:“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给你起天阔这个名字吗?”
“你是说希望像天空那样的广阔吗?”
秦淮吟道:“念念去,暮霭沉沉楚天阔。”
希望盟主这个位置能让你的视野开阔,不拘语一格,你呀就是太死心眼,楚冥,你知道吗?
你就是太死心塌地,楚冥。
我不好,我真的不好。
我会伤了你的。
你太好。
我不配。
你太好了,好得我不配用我千疮百孔的心去接受你全无保留的爱。
我和东方两个人陷在自己的死结里,非一个人死去,另一个无法解脱的。
所以,我不配。
你的爱美好的像初升太阳下第一滴闪光的露珠,纯洁、美丽。
你该有你自己的那朵花啊。
“楚冥,这次的事了了,你就去天西身边吧。”
楚冥忽的抬头,盯着他看。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他问。
摇头。“不,是我,天西是世子,他才是指挥你和李之纯的那个人,我不能再占据武林盟的势力了。”
“公子!”
“我主意已定,你勿要多说。”
“公子,你讨厌我是吗?”
“不,楚冥,我只是在布置,这件事情结了之后,我不会再涉及安王府的事情,你身为武林盟主自然得跟在正牌主人的身边,不能总跟在我身边,搞得府里的人
以为我要争夺世子的地位,搞分裂呢。”
“我可以不当盟主!”
“不行,父王没有培养另一个可以随时代替你的人,你是公认的盟主,这个不能有变动。”秦淮公事的说。
“公子……”
秦淮面无表情,说:“勿要多说,我已经决定了。”
楚冥身子绷直,像一张蓄满的弓。双手垂在腿侧,紧紧的握着又松开又握紧,指甲扎进肉里也不知。
血珠顺着指缝流淌下来,沾湿了袍子。
秦淮漫不经心的抚摸着白玉镇纸,青葱一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着白玉的豹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狭小的密室里,衬托着两个沉默各有心思的人。
然后,秦淮静静的起身,慢慢走出密室。
漆黑的秘道里传来他一阵阵的脚步声,开门,关门。
密室里的蜡烛光线越来越弱,跳闪的光照在楚冥英俊的脸上,模糊的看不见表情。
默默的,连呼吸声都没了。
蜡油滴答滴答的落在桌子上,由点汇聚会片。烛光也更昏暗,终于,那微弱的烛光在黑暗里挣扎跳跃之后,熄灭了。
黑暗里,看不见人影。
漆黑的他溶进了黑暗。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消失后,密室里又陷入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