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同鸭讲——寂越

小蓓有些尴尬地看看他，视线又落到秦笑身后一脸茫然还带着几分失落的TOM身上。

秦笑有些抱歉地和美人说了声“等等”，便拉着小蓓下了楼。

火烧天的余霞将两人的脸染红，小蓓有些支吾，秦笑用膝盖猜也估摸着是什么事，只是她不说，自己便也不问。

“秦笑……”

秦笑看着她，眼底一片宁静，没有波动，令小蓓有些尴尬。

“我知道我没立场没资格求你什么，可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外国人他回国了，我……”小蓓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夺眶而出。

秦笑不忍拍拍她的背，宽慰道：“早点看清楚真面目也不是坏事。”此时此刻不忍责怪，他像个大哥哥一样轻轻搂了搂她。

这一搂，小蓓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妈知道了对我又打又骂，说我怎么那么不要脸……我……还气得她住院了。后来妈妈查出来有很严重的病，要动手术，可是我们家没什么钱，你是知道的……”小蓓缩在秦笑怀里，他都能感到她的眼泪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小蓓，其实你眼光也不高明，我秦笑也是穷光蛋一个……”

小蓓为难的看着秦笑：“我知道，对不起……”

秦笑皱眉道：“放心，伯母对我很好，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小蓓感动得又哭了起来，秦笑自嘲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那么爱哭，女人果然水做的。

任凭小蓓在自己怀里不知是无助还是感动得哭得淅沥哗啦后，秦笑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拍拍她：“没事的。你等我一下。”

急急忙忙冲上楼，秦笑拿出钱包，还鬼鬼祟祟在床地下折腾半天，美人很不解，看到他对着一个红色本子露出笑颜，也只能干瞪眼。察觉到一旁美人疑问的眼神，秦笑只是抱歉地笑笑，拍拍他示意他看看电视，“等我回来，sorry。”美人露出理解却又失望的眼神，注视着秦笑的背影消失，然后冲到天台往下眺望，直到秦笑载着小蓓的摩托消失在拐角，美人也没有离开。TOM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走到这里来看秦笑和那女孩的一举一动，他的脚有点脱离大脑控制，或者说他的大脑已经脱离理智控制。

第九章

当秦笑去提款，奔医院，安顿好小蓓母女赶回家已经是午夜时分，医院一直是秦笑敬而远之的地方，那里有太多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看着东倒西歪窝在破沙发里已然睡着的美人，秦笑愣了愣，难道他在等自己？不会就因为自己那句习惯语“等我回来”吧，况且他也听不懂。看他衣服也没换，肯定澡也没洗。

“起来！”推推，对方皱皱眉，哼了一声继续睡。算了算了，不嫌弃不嫌弃。轻轻地抱起美人往床边走。

秦笑在回来的路上满脑子想的不是小蓓，而是美人，没有带他出去玩，也没准备晚餐，觉得自己实在有点不负责。回来看到此番景象更是有点过意不去。秦笑知道如果让辛辰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一定笑翻到地上去。“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是秦笑的做人原则，不过在一次次被“负”之后，也就看开了，秦笑通常喝个一杯也就痛快了。

洗洗也睡了的秦笑不会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一直盯着自己……（不是恐怖文－ －）

之后的好几天秦笑下了班就直接赶往医院，而美人也就托付给了辛辰和天誉。

“老地方”酒吧的吧台上有两人在窃窃私语。

“你说笑笑和那女孩怎么可能……”

“辛辰，你真八卦。”

“不是，我是关心，我们笑笑这命苦的孩子，就总是替别人着想，从来不想想自己。你作为大哥的，不会不了解他吧。”

“我还看不透他？不就是个外表是钢内心是铝合金的小王八羔子？”

“沈天誉，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雅俗共赏’。”

沈天誉赏他一个“过奖”的高傲眼神，辛辰摇摇头：“其实他的内心从来是对自己残忍对别人仁慈。但为什么……”

“什么？”见辛辰欲言又止，天誉接口道。

“看上去他总是那么打不败。”

“你羡慕？”

“大概。”辛辰抿了口酒，眼神游移至远方。

“还记得小时候吗？”天誉幽幽问道。

辛辰回过神来，“唔，当然。他总是帮我打架，你总是站在一旁看热闹。”

“呵，他就是那样的热血少年，冲动；我聪明，所以明哲保身。”天誉“恬不知耻”道。

辛辰笑道：“笑笑是没你精明，但你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一直是他。”

“对，你是怕我。”天誉立刻接口。

“其实你和他一样让我难以看懂。”

“别为你的笨找借口。”

“我笨，天誉，你说我笨——”辛辰暴跳如雷。

天誉眼皮也不抬地点点头：“你智商和情商呈反比。”

瘫倒——

辛辰一直看不透天誉的感情波动，有时很激烈，有时很平静，难以捉摸；而秦笑，他的举动从来都那么直率，但，总是让人会很担心。

“秦笑真是重感情，放着佳人不顾，跑去照顾前女友……”

“你不觉得很难得吗？”

“我觉得难得的是你没有嘲笑他。”辛辰坦白道。

天誉不言语，两人沉浸在美人的钢琴声中，各怀心事。

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每次回来美人总是在沙发上睡着，秦笑每次想和他说不用等自己了，可是都找不到机会。早上醒来已经很晚，两人匆匆梳洗一下就要去工作，连饭都没机会吃，更不要说交流了，而且两人交流颇为费力，不辅助其他工具恐怖很难进行。

“喂，辛辰，你今天有空吗？”

“没，你忙个魂啊你！”

“我说话一直很文明的。”

“天誉他走不开。你妈的就死在报告里算了！”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原本想让好友陪着美人游游上海，毕竟自己最近实在忙得没时间，为了帮小蓓自己又多打了两份工，几乎将时间都填满了。尽管如此有时凌晨三点多回家，美人依旧是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愤愤地看着手机，秦笑无奈，和美人挥了下手就赶往下一个打工地点。

回到家，一开门一股热浪席卷而来，秦笑差点招架不住。

搞什么，居然不开空调！秦笑已经七荤八素的神经此刻更是混沌，当打开灯看到没有穿上衣并且只穿了条平脚裤就倒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美人，脑门上的神经开始突突直跳。

这样会着凉的——秦笑叹了口气，真是哪里都不得闲。蹑手蹑脚靠近目标，锁定，执行命令——抱起，目的地：床，ACTION。

怀里人身体热热的，秦笑侧目看着他，怎么最近流行减肥？

猛地，美人睁开了眼，还无准备的秦笑浑身一抽，尴尬笑笑。挣扎着要起来的美人不管此刻姿势多暧昧一把勾着秦笑的脖子，跳了下来。两人就在这湿热的空气里紧紧挨着站着。

感觉到彼此呼出的温热呼吸，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窗外的蝉鸣隐去了声响，只有彼此的存在那么深刻。

周遭的温度持续攀升，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对劲，秦笑一下子推开美人，慌乱地找了件T恤往他怀里塞，“穿上。”然后去找空调遥控器。

两人今晚都挺精神，秦笑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笑本想和他解释当下的情况，转念一想没必要，还是让他以后自个儿早点休息的好，不然自己可是很有负罪感的。

“Don’t wait me。”秦笑想想应该没错。

美人不解，眼神怀疑地看着秦笑：“让你早点睡就早点睡！”

将电子词典推到美人面前，先是early，然后又是sleep。

美人面带愠色，打了什么字就推到秦笑面前。

NO！

秦笑似能感觉到美人强烈的意志，轻轻叹了口气，“你拗什么呢？”

“我知道你现在为了那个女孩的事所以很忙，但是为什么连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事都要剥夺呢？我真的，只是想能帮助你，只是……”美人一股脑流利至极，秦笑一愣一愣只知道眼前的美人气急败坏，估计是有理说不清。

秦笑苦笑，这里这个有话说不清，医院那个是无话可说。

“睡吧，明天还要工作。Work！tomorrow！Now go to bed！”说罢提着他的脖子往床上一丢。

赤日炎炎似火烧，今天秦笑在西餐厅的工作从晚上开始，所以早上送完报纸就来工地打零工，没想到临近中午的太阳如此毒辣。

“小秦，你把这个推到后面那楼去。”一个较年长的工人将推车摆到秦笑面前自己找阴凉地去了。

工地上就是这样，反正秦笑也只是想多赚点，吃力点没事。可这堆砖头还真沉。

好不容易推到指定地点，秦笑还要搬砖，重重喘了口气，他又准备一鼓作气。

当秦笑准备搬第一块砖的时候，突然另一双手出现他的旁边，秦笑猛地扭头，没想到却对上一双由于兴奋而荡漾开的湖水似的眼。美人冲他嫣然一笑，屁颠屁颠地搬着砖头转身欲走，秦笑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死命拖回来，双眼盯着他白皙的手，原本应该在黑白琴键上驰骋的手指怎么可以……秦笑几乎是粗暴地夺过他手里的砖头，这手指万一受伤了他可赔不起。

“你妈的来这里找死？”对上美人似笑非笑的眼睛，秦笑破口开骂。

美人一怔，“我想帮你，操你凶什么凶！”可惜秦笑听不懂，不过语气中还是明显感觉到美人的不爽和愤愤之情。

“你本事不小，怎么进来的？”

“告诉你我要进来还花了很大力气。看那里，有个小洞，钻进来的。”秦笑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个类似狗洞的地方，还真是委屈他了！难怪灰头土脸的！

秦笑突然想起这还是工地，危险得很：“我送你回去！”

感觉秦笑要赶自己回去，美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也可以帮忙，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工作。”

秦笑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坚定，心一下子被什么触碰了一下，这小子是想帮自己吧——

方才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人，秦笑一看大势不妙，忙解释道：“这个是我大笑来的交流生，对我们这里什么都好奇，我这就把他送走。我马上回来。”说着拉起美人的手就往外跑。

顶着安全帽的秦笑将帽子脱下硬摁在美人头上，“还挺合适！”冲他笑笑，拉到阴凉处，两人终于可以喘口气。

“Go home now！”秦笑命令道。

摇头，摇头！

那么执拗的脾气，真和这长相不符！秦笑顺手拦了辆车，几乎是用抱的将美人塞了进去。

“师傅，麻烦你送这个外国朋友去XX路，这钱我看够了。”说罢冲正呲牙咧嘴的美人报以一个倾国笑容。

第十章

当秦笑拖着疲惫如灌了铅的步伐走出工地大门的时候，一个惊艳的身影跳到了他面前。

“Here you are。”美人递上一瓶水，秦笑没有去接，而是一步一步逼进，后者一步步后退。

“傻瓜！”秦笑不知道自己喊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是有泪花的。

美人不气不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努力从口袋里掏着什么。

当秦笑看着一元，五角，甚至一角的硬币纸币在美人的手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妈的有点志气，当乞丐，本少爷的脸……”看着美人还在献宝似的笑脸，秦笑接过钱，在他耳边说了声：“Thank you very much。”其实他原本是怕工地太吵，秦少爷难得秀一下英语怕美人听不清岂不冤枉浪费。可谁知，当他刚打算拍拍他回家换衣服继续努力的时候，脖子被重重搂住。

这是在大马路上——秦笑只觉一群乌鸦从脑门上飞过，一会排成R字形，一会排成P字形。

“别闹了！”一把挣开他的束缚，秦笑有些狼狈地看着美人。也许是路灯灯光昏暗，秦笑错过了他眼底的一丝失落。

秦笑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就重新上路去女王的餐厅。

晚上的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终于找到个喘息的时机秦笑靠在厕所里吸烟。

“你脸色不好。”跟来的美人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有点烫，神色有些担忧。

秦笑拍掉他的手：“我很好。Very good。”原本想精神地笑笑，以示自己健壮体制，谁知还没笑，忽觉眼前一黑，秦笑下意识想抓什么，仿佛只抓住了眼前人的围裙。

美人大惊，想要去扶他却被他一同拉了下去，重重倒在秦笑身上。

头好晕，秦笑努力睁开双眼，明晃晃的阳光让人不能逼视。

“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秦笑如今已经很熟悉这声音这语言，仿佛能听懂能理解他此刻的欣喜。

感觉额头一谅，美人的手已经覆上，秦笑诧异地看了看他，“别……哭……”温柔地拍拍他，转眼看到一旁熟睡的女王，秦笑眉头拧成个麻花。

女王也被阳光唤醒，看到儿子正担忧地看着自己，有些啼笑皆非道：“你这表情敢情是我躺病床上。”

“妈，对不起。”

“傻瓜，你缺钱，也不用拿命拼，妈又不是高利贷，开口有那么难吗？”秦母心疼地摸着秦笑的脸，“瘦好多，卖了也不值钱。白养你了。”

“你女朋友的事情，妈妈会帮你，不过，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秦笑你这样的滥好人也不是到哪里都受欢迎的。”秦母严肃道，“就你那点小钱可不够她妈妈那点手术费。”

“妈，你怎么知道。”

女王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女王英明。”谄媚，谄媚。

“你躺着那会儿她来过电话，我已经处理好了，借的钱我让他们三年内还清。你不用管了。”女王摆摆手，“医生说你过劳，好好休息，妈准你带薪休假三天。小汤也是，他估计是一夜没睡。”说着眼神复杂地瞅瞅秦笑又看看美人，然后起驾回宫。

在病床上，秦笑几次欲起身都被美人摁倒，之后便会有水啊，水果啊，饼干啊递过来。秦笑感激涕零——女王陛下，你干脆收他做干儿子，我也有个体贴的好弟弟，秦笑邪恶地想着。

开开心心出院，欢欢喜喜回家。途经菜场，秦笑嘴角一扬，到他发挥的时候。

美人对这菜场的异味也不过敏，在一旁看着秦笑和小贩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的不由佩服。

今天秦笑亲自下厨。红烧肉、炒青菜、再来一个蛋花汤。

自始至终，美人都静静地斜靠在门边，眼角带笑。香气四逸，美人也食指大动。

“好厉害。”美人拍手，秦笑一手叉腰一手端着盘子粉墨登场。

看着美人为难地举着筷子，瞪着它们，一脸亚历山大大帝准备征服的表情。

秦笑忍俊不禁，抽掉他手里的筷子。

叉子，调羹武装两只手，美人愣愣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