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今天中午拒绝我的时候,就放弃了最后的一次机会,你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说到这里,她看
向张启霖:“张启霖,我只能说你真是好运,我不知道Loop那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就突然失去了联系,为
什么付盛昱会那么轻易地回到你身边,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付盛昱宁可不见儿子也不肯伤害你。事情到
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承认我输了,但既然你把我逼上绝路,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余琳手里的匕首往里面推
了一点,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加焦灼,勾着嘴角说:“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死掉,你大概会
做一辈子噩梦吧?”
“余琳,我求你体谅一个父亲的心情,如果我失去了付朋子,会像你失去妹妹那样痛,我求你别让天下再多一
个可怜人了!”付盛昱“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腿被粗糙的泥沙石粒硌得生疼,可付盛昱一点都不在
乎,这点点皮肉上的疼痛,又怎及得上他心里的恐惧和苦楚。
第九十八章
“我换他!”张启霖向前跨了一步,抬着头大喊道:“你恨得是我,只要你肯放过付朋子,我可以立刻在你面
前自杀。”说罢,他从腰间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顶着自己的太阳穴。
付盛昱定睛一看,张启霖手里的竟是一把手枪,不由得面色一白,扑过去拉张启霖握枪的那只手,哭着求他:
“你别这样,快把枪放下来,你和付朋子都不能有事情……”张启霖把枪换到另一边,用空下来的手握住付盛
昱的两只手,保持着那个让付盛昱看得胆战心惊的姿势,和余琳无声地对峙着。
余琳却并没有因张启霖的话而动摇,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启霖,冷冷地说:“活着的人永远比死掉的人痛苦,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
“余琳姐——”朱嘉苑站在她身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焦虑,哽咽着跪了下来:“我不要钱了,可你答应过要
帮我抢付朋子的,他是张启霖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付朋子好不好?你就当
是为你妹妹积德好不好?”
“不许提我妹妹!”余琳的情绪更加激动了,她的声音几近嘶吼:“我妹妹有什么错,她的命就不是命吗,你
们每个人都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这个小孩子,而我妹妹呢,她为什么就要那么可怜那么凄凉地死掉?”
张启霖摇摇头,说:“余琳,你冷静一点,我用自己的命和你换付朋子,只是因为我担心付朋子,并非因为我
问心有愧。你妹妹是余璟吧?她的事情,你到底了解多少,我想这里面也许有些误会。”
余琳冷哼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她,你竟然还有脸记得她?事到如今,你还要说你问心无愧?那我就把事情原
原本本地讲出来,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该有愧!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她为了向你告白,认认真真地做了好几
天的准备,还逼着我听她反反复复练告白词,终于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目送着她欢欣鼓舞地离开家去找你,
结果她第二天早上,穿着被撕破的衣服,身上还有不少痕迹,一看就是……她整个人却失魂落魄的,问她什么
都不答应,更是绝口不提你。整整半年,她的情绪就没好过,还常常看着你的照片哭,最终还是趁我不注意,
割了腕……你说,难道不是你占了便宜后翻脸不认人吗?这里面还能有什么误会?”
这是真的吗?付盛昱看向张启霖,虽然内心告诉自己在这种关键时刻要相信张启霖,可付盛昱的心里却还是忍
不住猜测起来,毕竟张启霖也有过这样吃干抹净就走人的前科,虽然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张启霖怎么还不开
口解释呢,难道被余琳说中了,付盛昱的心跳再次加快,看向张启霖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哀求。
张启霖突然迅速地看了付盛昱一眼,给他一个“你安心”的眼神,随后转过头,脸上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说
:“余琳,余璟那件事情并不是我做的,如果是我做的,我绝不会不承认。那天她的确是来向我告白了,我当
场就拒绝了她,我和她说得很清楚,我还没能从过去的恋情里走出来,没有重新恋爱的心思。”
听到张启霖那句“还没能从过去的恋情里走出来”,付盛昱的心口微微一荡,看着张启霖高高昂起的侧脸,一
股热流顿时涌上眼眶。他赶紧仰起头来,看着天上那轮明晃晃的刺眼日头,让眼眶里的水快些蒸发掉。
张启霖还在继续往下说:“当时她并没有纠缠,脸色也并没有很难看,还笑着让我别在意,然后就离开了。如
果我有错的话,大概就错在不应该让她晚上一个人回家。可我当时又怎么知道,她回家的路上,会路过一片治
安混乱的贫民区,会有两个黑人混混冲出来把她强暴。”
“你骗人!”听到了与自己的认知完全不相符的事实,余琳的脑子一时混乱起来:“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怎么
会不告诉我?你又怎么会知道?”她拿刀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付朋子已经哭得无力了,靠在余琳身上徒睁着
两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把刀,突然觉得腿上湿湿的,才发现自己竟然尿裤子了。
“你把刀拿远一点!”张启霖焦急地喊了一声:“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怕你太担心,才刻意不告诉你。我
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某一天她实在憋得难受了,喝了一点酒后跑来敲我公寓的门,哭着告诉我的。我可以
对天发誓,我要是有一个字是骗你的,就让我……永失吾爱、不得好死!”
“张启霖……”付盛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抽出一只手捂着嘴,牙齿重重地咬在手背上,想止住自己没用
的抽泣。刚才张启霖说到“永失吾爱”的时候,分明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他明白的,张启霖是在告诉他,那
个“吾爱”指的就是他。
“我不信,我不信……”余琳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声音却一遍比一遍弱,张启霖的话并非毫无说服力,现在
想来,当时的不少细节都是疑点。可是……如果张启霖是无辜的,自己这番苦心经营又是为了什么?恨了张启
霖这么多年,从筹集资金到寻找盟友,如今自己走到了这个地步,却突然得知张启霖或许并非自己要报复的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生在瞬间崩塌了一般,让余琳难以接受。
“你也是可怜人,只要你放了付朋子,就可以自由地离开,去报复真正的仇人也好,去过自己的新生活也好,
我保证不会再追究这件事情。”张启霖见余琳有些动摇,情绪也不似刚才那么歇斯底里,放柔了语气劝说她。
余琳看看身前的付朋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刀刃擦到了付朋子的脖子,已经沾上了几丝
血痕……猛地把匕首扔到一边,余琳突然似癫狂般朝天大笑:“好,我把孩子还给你们,你们要是有能耐,就
来领吧。”话音刚落,她就两手搭在付朋子后肩上一用力,硬生生将付朋子从天台上推了下去!
“朋朋——”好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吼同时响起,付盛昱拖着已经跪麻了的腿想要站起来扑过去,却立刻重重地
摔在了地上。一记闷闷的撞击声在不远处传来,让付盛昱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连大地都被撞得震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一章真的好难写啊,大家都会觉得余琳很变态吧,其实作乱想说的是,一个把恨放在心
里那么多年的人,的确是会有些变态的,即使她知道张启霖不是害她妹妹的人,但内心的恨意还是会转化为对
社会的报复,比如说在这里的伤害朋朋,因为对于她来说,张启霖是不是仇人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想看别人
的不幸福。
这篇文写到这里,也很快要完结了,之后打算写几个番外,目前计划有甜蜜的大学时光,大家还有什么想看的
吗?可以点播哟~~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九十九章
一切都结束了。
世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一小块地方,鲜红的血液在地上慢慢渗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
上前,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血腥,也太过震撼。
“妈妈——”突然之间,一声嫩嫩的尖叫打破了这片无比荒凉的寂静,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慢地坐起来,不
停地用手抹脸,另一只手拼命推拉着身下的人。
“朋朋……”付盛昱的唇嚅动了几下,勉强用手撑着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走去。把付朋子从已经毫无
意识的朱嘉苑身上抱开,付盛昱伸手探了探朱嘉苑的鼻息,继而浑身一颤,心瞬间沉到最底处——朱嘉苑已经
完全没有了呼吸。
看着自己的妈妈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那双曾经慈爱地看着自己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付朋子生平第一次这样近
距离地接触到“死”这个字。“妈妈,妈妈……”他反反复复地叫着这个词,一声比一声凄厉,他多希望这个
才认识了几天的妈妈能够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能够再对自己笑笑。
“妈妈——”付朋子扑到在朱嘉苑身上,已然哭得声嘶力竭,张启霖走上去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
慰他。他的肩膀很快被付朋子的眼泪打湿了,张启霖听着小孩儿一抽一抽的哭声,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为什么?为什么是朱嘉苑?为什么朱嘉苑要这么做?在张启霖的印象里,朱嘉苑是一个极其自我的女人,她喜
欢钱,喜欢地位,喜欢做强者,为此她可以付出美貌、付出温柔,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可是牺牲自己的生命去
救人,张启霖绝对无法相信这是朱嘉苑会做的事情。
但是她却偏偏就在他眼前做了,还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不假思索。若是她有任何的犹豫,必然不可能在付朋
子被推下去的那一刻就抱住他,也更不可能以自己的身体为肉垫护住了付朋子的安全。若是那样的话,现在躺
在那里的……就会是付朋子了吧。
张启霖生平第一次对朱嘉苑产生了那种名为敬重的感情,而他身边的付盛昱,此时正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向
朱嘉苑磕头。付盛昱的额头早已一片青紫,他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把额头一次次用力地砸向地面。
“付盛昱,你别这样。”张启霖一手抱着付朋子,另一只手去拉付盛昱,后者甩开他的手,继续不断地磕着头
。张启霖向史吟盛使了个眼神,小史立刻跑过来,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付盛昱拦下了。
“你为什么要拦我,就让我一直这样磕下去,我心里才会好受一点。”付盛昱无力地靠在史吟盛身上,两只眼
睛里空洞洞的,脸上沾了不少尘土,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极为狼狈。而付朋子更是哭得脱力了,半闭着眼睛任
张启霖抱着他,嘴里却还在重复着那个词——“妈妈”,仿佛也知道若是今天他再不多叫几声,日后就再也没
有机会叫了
把现场交给史吟盛和侦查社的人处理,包括坐在天台山茫然无措的余琳,张启霖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付家的一大
一小离开,回到了三人曾一起住过的那栋别墅里。放好热水,帮付盛昱和付朋子各洗了一把澡,张启霖把两人
塞到同一个被窝里,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就睡了将近二十个钟头,第二天上午,张启霖正在和侦查社打电话,突然听见楼上付盛昱那间房里传来
急促的呼喊声。他刚站起来,就见那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付盛昱抱着付朋子,连鞋子都没穿就一路跑下楼来,
嘴里一边喊着:“张启霖,不好了,朋朋出事了!”
“怎么了?”张启霖看着付盛昱小心地把付朋子放到沙发上,小孩一被放下来,就立刻蜷起双腿,两条手臂圈
着膝盖,把脸埋在怀里,不肯看任何人。
“我醒过来时发现旁边没人,坐起来以后才发现,朋朋就穿着单衣,像现在这个姿势一样坐在角落里,也不知
道坐了多久,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身上都冷冰冰的……”付盛昱心急火燎地向张启霖解释,“我叫他,他也不
和我说话,甚至都不看我,我问了他很多遍,他才回答我一个词,妈妈。”
张启霖替他摸了摸湿润的眼角,说:“孩子太小了,昨天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是被吓到了,我去找个压惊的
药方来让他吃两天中药,再买点他喜欢的玩具给他,过两天就会好的,你安心。”
“朋朋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仅是受惊,八成是有心理障碍了。”付盛昱回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朱嘉苑和
付朋子温馨融洽的相处画面,摇摇头说:“我们不在付朋子身边的这些日子,都是朱嘉苑在照顾他,付朋子虽
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一直都想要一个妈妈。现在他刚刚得到了妈妈,刚刚和妈妈有了一些感情,妈妈就死在
了他面前,他心里肯定悲伤到无以复加,说不定他还会自责,觉得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妈妈就不会死了,所
以他才会选择封闭自己,这是他自我保护的方式。”为了教好孩子,付盛昱看了不少育儿书,没想到这些昔日
随便翻过的理论今天会用在付朋子身上,真是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张启霖充满怜惜地看了付朋子一眼,小孩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对他和付盛昱之间的谈话一点都没兴趣
,和以前叽叽喳喳活泼腻人的样子截然不同。把付朋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张启霖对付盛昱说:“我待会儿就去
联系这方面的心理专家,如果真的是心理问题,立刻就开始治疗。”
当天下午,付朋子就在家里接受了专业的心理医生的检查,检查结果很不乐观,医生皱着眉头向张启霖表示,
付朋子的心理障碍极为严重,并建议他们把付朋子送到美国的一家专业诊所,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治疗体
系和方法。
三天后,在墓园将朱嘉苑的骨灰入葬后,张启霖把付盛昱和付朋子直接送到机场,两个小时后,他们就要启程
去美国接受治疗。
这三天来,付朋子始终一言不发,维持着一个姿势就能坐上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过,小脸瘦了一圈,面
色也差了不少。张启霖和付盛昱看在眼里,都心焦得不得了,张启霖虽然舍不得离开父子俩,但更舍不得让付
朋子接受国内诊所以服用精神类药物为主的治疗方法,抓紧时间联系了美国的心理诊所,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了
两人的签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让付朋子早一点接受治疗,他的心才能早一刻安定。
“到了那边机场会有人来接你,我都已经安排好了,跟着那个人走就行。”张启霖把大大的行李箱递给付盛昱
,顺手帮他理了理领子,“小心一点,记得一安顿下来就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随便出门。”
付盛昱点点头,听到广播里通知自己的航班开始检票了,向张启霖道了声别,一手托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付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