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转身准备向检票口走去。
“付盛昱!”张启霖突然又喊住他,见付盛昱回头看着自己,心里的很多话都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拣哪一
句讲才好。犹豫了一会儿,张启霖最终只说了淡淡的两个字:“加油。”
付盛昱朝张启霖微微一笑,“嗯,你也是。”低头想了一下,付盛昱突然对张启霖说:“你之前问我,能不能
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等我回来就给你答案。”
目送着付盛昱和付朋子,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张启霖慢慢走出机场,惊喜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了好几日
的天,居然已经放晴了。
第一百章
之后的每一天,张启霖都忙碌于在大量的工作中,“梦之谷”的招标、申耽个人品牌的打造、以及其他一些零
散的设计工作,工作室的每个成员都进入了连轴转的工作状态,张启霖更是干脆住在了办公室里,除了睡觉,
就是工作,连吃饭都是在电脑前匆匆完成。
至于余琳,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地疯了,张启霖在把付盛昱和付朋子送出国后就去看了她,卸了妆的她面色憔悴
,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她不愿与任何人说话,好几次都自杀未遂,打听到她的母亲还健在,张启霖也不
愿再与她计较什么,直接让人把她送回外地老家,和她母亲团聚。
大约一周后,张启霖收到了一个匿名信封,里面装的是一家大型设计公司搞权钱交易和恶意竞争的证据,那家
公司的老板就是张启霖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Loop的叔叔。张启霖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纸诉状将那家公
司告上了法庭。这件事情对于国内的设计业来说,堪称一场轩然大波,张启霖这个名字,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以
后,再次成为业界关注的焦点,也引起了不少媒体的兴趣。
经过一番接洽后,张启霖接受了国内最著名的一家时尚杂志的专访,在被问到感情的话题时,他正正身子、眼
神坚定地告诉记者:“我和我爱的人经历过分分合合,经历过很多挫折和考验,因为痛过,才真正学会了怎样
去爱。虽然现在我们不在一起,但我会等他,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到我身边,然后我们会长相厮守,美满一生
。”
这篇报道登出来后,引发了网上的一番热议,“好男人都名草有主了”之类的感叹呈哀鸿遍野状,连申耽都拨
了个电话来打趣他:“你这个深情款款的样子,连我都动心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真可惜,若是没有付盛昱,我一定会答应你的。”张启霖故意用遗憾的语气说道,两人随即笑开,煲了好久
的电话粥,在八卦和工作间绕了好几个来回,直到申耽被助理催着去上通稿。
“张启霖,真心祝福你和付盛昱。”申耽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戏谑,变得严肃起来。张启霖谢了她一声,挂了电
话后,盯着桌面上那个抱着电脑盘着腿的付盛昱看了一会儿,然后点开软件,继续工作。
对于张启霖来说,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上午十点左右付盛昱打来的那通电话。看不见那个人,思念让张启霖觉
得,仅仅听到付盛昱的声音,心里就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的舒服。虽然每天的电话内容也都平淡得很,付盛昱
通常会先絮絮叨叨说一大通付朋子的恢复情况,再说说自己在美国的见闻,最后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你还好
吗?”但张启霖每次都会带着浅笑,认真地听付盛昱说,尽管付盛昱看不到,他还是会用力地点头,告诉付盛
昱:“我很好。”
除了很好,别的事情,付盛昱都不用知道,那些黑暗的、忙碌的、繁琐的事情,张启霖都一并扛下来。他默默
地处理每一件事情,希望等付盛昱回来的时候,一切都重新走上正轨,付盛昱和付朋子只要享受安逸平和的生
活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设计室的成员慢慢地增加了,工作量也逐渐地变少了,设计室成功地拿下了“梦之谷”的
项目,申耽个人品牌的设计方案也已经敲定了。张启霖的生活开始空起来,他开始四五天回一趟家,过了两个
礼拜变成两三天回一趟,到最后变成天天回去。那座郊外的别墅被他亲自收拾得干干净净,付朋子的房间里被
堆满了他心血来潮买下的各种玩具,而自己的房间……他从意大利定制了一张超级大床,打算一到货就把卧室
里原来的床换掉。
在第四个月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张启霖终于等到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付盛昱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下周一
晚上的飞机,周二上午到达这里的机场。放下电话,张启霖惊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来,一想到再过几
天就能见到付盛昱了,他竟有种既渴望又害怕的心情,倒像是……像个刚刚怀春的小子。
付盛昱回来的那一天,张启霖为了选西装就耗费了半个多小时,最后选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配上昨天刚理的
发型,整个人都显得精神清爽。对着镜子摸摸头发摸摸脸,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张启霖终于带着忐忑不安
的心情出了门。
为了防止自己由于心情过于激动而发生任何事故,张启霖理智地选择让史吟盛来开车。可是坐在副驾驶座上,
手里空落落的,除了看风景发呆没别的事做,张启霖也觉得怪难受的,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再看看后视镜
里的自己,张启霖问出了让史吟盛几乎要吐血的问题——“你看我今天帅吗?”
这是我的老板吗?不会被什么邪物俯身了吧……史吟盛默默地腹诽着,脸上浮现谄媚的笑容:“帅!当然帅!
老板您今天真是帅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你呀,认真开车吧。”张启霖笑了一声,史吟盛的玩笑倒缓解了几分他心里的紧张。半个小时后,两人抵达
了机场,张启霖站在旅客出口处,有些紧张地翻弄了一下手机,随后便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不停地向出口张
望着,认真地看每一张走出来的面孔,生怕错过了要接的人。
史吟盛在一边劝他:“老板,你别急,付老师的那架飞机就算不晚点,现在也大概就是刚到机场,他出来还要
几十分钟呢。再说,他还带了个小孩子,目标很明显的,不会看丢的。”
张启霖苦笑着摇摇头:“我也知道,可是没办法,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不停地挠着,就是静不下来。”
大约摸又过了半个小时,张启霖始终处在站立不安的状态,有两次见到和付盛昱相似的身形,他都差点要激动
得叫出来,发现不是付盛昱后,又一脸失望。到后来,他几乎隔五秒就怨念地看一次手机,恨不得能从出口冲
进去找付盛昱。
“老板,在那里!”就在张启霖刚刚低下头打算再看一眼手机时,身上被史吟盛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抬头,远
远地看见一个微胖的男子一手托着巨大的行李箱,一手拉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快步往自己这边走来。
浑身上下的所有细胞都在一瞬间炸开,然后迅速地僵结,张启霖痴痴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却无力招手,不能
呼喊,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脱离了大脑的控制,慢慢地发起抖来,想停都停不了地颤抖着。
那人走出出口,停在张启霖面前,用和电话里无二的语气问他:“你还好吗?”
张启霖很用力地点头:“我很好。”
付盛昱亮亮的眼睛看着张启霖:“我也很好。”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张启霖突然把他抱进怀里,问出在心里憋了四个月的问题:“现在,可以给我你的答案了
吗?”
付盛昱抬手拍了拍张启霖的背,却许久都没有说话。张启霖心里一沉,以为他终是要拒绝自己,把付盛昱搂得
更紧了一些,不愿放开他。
“张爸爸,我们快点回家吧!”付朋子突然嚷道,张启霖闻言一怔,侧头看了他一眼,之间小孩伸出两只手,
像是要他抱抱。再看向付盛昱,后者的眼睛里满是温柔和包允。像是被充满了无穷的能量,张启霖的心一下子
飞得很高很高,几乎要飘到云端之上高唱哈利路亚。
脸上绽放出绚烂无比的笑容。张启霖一手把小孩抱起来,另一只手牵住付盛昱,慢慢向外走去。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正文完——
番外
对于张启霖来说,进F大读书原本是最坏的意外,却因为在F大遇见了付盛昱,变成最好的意外。
张启霖本是打算到国外去读本科的,连学校和老师都联系好了,可没想到在他即将奔赴美国的时候,他那个行
事颇有毕加索风范的导师居然闹失踪,只留下一份邮件说要闭关三年,创作一个惊世骇俗的作品。仓促之下,
张启霖的父母才会把他送到了F大,让他先随便读读书,等那位大师出关了,再出国留学。
在住校这个问题上,张启霖一家还发生过一番激烈的争执。他的母亲自然是不愿意他住校,一个狭小的宿舍要
住四个人,还没有空调,那么恶劣的环境怎么能让宝贝儿子去住。张启霖父亲一向看不惯妻子对儿子的过于宠
惯,倒是赞成他住校。张启霖自己觉得住了校就能少被人管了,自然不排斥,最后二比一,张启霖的母亲不得
不妥协,为此还给了他们父子俩好几天脸色看。
要是没去F大,就不会认识付盛昱;要是没住校,就不会和付盛昱熟起来,更不可能有后来的一切……张启霖
每每回忆起往事,总是禁不住感叹,自己与付盛昱还真是如同命中注定的一般,就那么恰好地遇上了。
张启霖对付盛昱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因为付盛昱的实在是不太符合他的审美观。个子不高也就算了,还胖
,皮肤也不怎么好,时常会冒出几颗痘痘,眼睛本来就小,被眼镜一遮更没神……总而言之,张启霖就把付盛
昱当做是一个平平庸庸的大学男生。
另两个室友住了两个礼拜后就不来寝室了,于是每天,寝室里就只有那个胖胖的身影晃来晃去,偶尔问张启霖
一句:“我买了苹果你要吃吗?”、“我想洗澡了,你要用洗手间吗?”、“现在熄灯行吗?”语气总是礼貌
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那时的张启霖,带了一堆昂贵的专业画具放在寝室里,有空的时候就会随时涂上几张。在把寝室里的静物画腻
的时候,张启霖突然发现付盛昱竟是个很好的模特——他坐在桌前看书时,一个姿势能保持一个多小时都不变
。于是,张启霖的笔下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付盛昱,侧影、背影、脸部特写、手部特写……
就在一张张画稿完成的同时,张启霖也不断地观察着付盛昱:他看书的时候会微微蹙眉,手边会放着一支笔,
随时都可以写东西;他有时会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有时会翘起二郎腿;他打哈欠的时候喜欢先把眼镜摘了,头
略微扬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配上他那个胖嘟嘟的身躯,让张启霖总是不由得想起河马……。
寝室的床都是硬板床,铺了三层褥子还是硌人得很,张启霖在学校里总是睡得警醒,一有动静就会立刻醒来。
这天早上,他听见付盛昱那张床上有动静,知道付盛昱起床了,刚想翻个身继续睡,就听见“扑通”一记闷响
,然后是付盛昱低低的呻吟声。
张启霖坐起来往床下看了看,见付盛昱揉着脚腕坐在地上。没来得及多想,张启霖的身体已经先行动了,爬下
楼梯把灰头土脸的付盛昱扶到椅子上,再帮他看脚、冷敷,甚至打电话让人送冰箱来。事后,连张启霖自己都
觉得奇怪,自己当时怎么就这么热心呢?
这一场意外算是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付盛昱的脚好了以后,硬是拉着张启霖到外面的小饭馆去,做东请了一
顿饭。饭桌上,付盛昱喝了点小酒,油腻腻的手拍在张启霖雪白的阿玛尼衬衫上,红着脸大着舌头说:“张启
霖,虽然你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我知道,你是外冷心热,以后要是有我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说。”
张启霖原以为他这是酒醉后的胡话,没想到从第二天开始,付盛昱就对他采取了紧贴盯人战术。拉着他吃饭、
上课、自修,有什么好东西也不再客气地问他要不要了,直接放在他桌上。而更让张启霖吃惊的是,自己对付
盛昱竟然一点都没感到厌烦,甚至一看到他那憨憨的、真诚的笑容,都狠不下心说出拒绝的话。
从小到大,张启霖都没有什么朋友,他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宁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画画,就算出门也不过是
购物健身。可自从和付盛昱熟了以后,他竟然慢慢开始觉得,把时间花在和人说话聊天上面,其实也不错。
意识到自己对付盛昱的感情不一般,是在某一次吃完夜排档驱车回校的路上。在一个红灯前,张启霖停下车,
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付盛昱。付盛昱的头侧向他这边,已然累得睡着了。外面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他脸上,
为平淡的五官增添了几分光彩,尤其是嘴唇,沾了一些夜宵的油腻,看起来润泽无比。
张启霖看着看着,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而后也不是没有躲过逃避过,重新疏远付盛昱,在他兴高采烈地提出邀请时冷冷地答一句我没空,越来越少在
寝室里出现,每次看见他寂寞的神情时就匆匆撇头。张启霖自己也痛苦难受,可他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再进一
步是不对的。
可是他终究还是跨出了那一步,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自己回到寝室,发现付盛昱竟然坐在地上。旁边倒了
两个空酒瓶,他显然是喝醉了。张启霖强忍住走上去抱紧他的欲望,拿了几本书就往外走,决定到附近的旅馆
去过一夜。可就在他要坐进车内要发动车子的时候,付盛昱却突然出现在车窗外,一手拉着他的车门,一手拼
命拍着车窗,一遍遍地喊着我爱你、你别走、和我在一起。
当时的张启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渴望,打开车门把付盛昱拉进了车内,摸着他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脸,重重
地、用力地,吻了上去。
再不管了,不管什么以后未来,不管什么伦理舆论,什么都不管了,此刻,他只想抱紧眼前的人,只想尽情享
受这一刻,这生命里最好的时光。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