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门外似乎有人来了,阿丑抬头一看,竟是太子。跟随太子而来的还有一人,阿丑记得这人来过王府,
王爷说是他的兄长,阿丑也只在皇上寿宴见过,而后也不怎么见。
这位王爷还是这般,面容温和,俊美优雅。着一身华服,显着贵气,阿丑一见他踏进门槛的靴子,自动退开了
,为他让道。
他倒没睁眼瞧着阿丑,只是那太子一见阿丑眼神就冷了,阿丑得罪过太子。上回虽受了罚,而他心知太子还是
没放过他,若是有机会还是想要了他的命。
“太子见着一丑奴怎不转眼了?”太子的目光落在阿丑的面上,一直不转眼,一旁的华服男子轻言着,也来了
阿丑的面前。
“原是他身边的奴……”男子笑容温润,看似柔和,可阿丑就觉着这男子若是心狠起来也不差太子。
那次他来王府,王爷就告诫过他,也离他远些。今日竟遇着他与太子一道进来,已是远离了,怎奈这两人还是
来了他跟前。
“你家王爷敢带你到此,真不想留你了?”太子冷峻的面容无任何神色,这话语倒是冰冷如寒霜。
言罢,太子上前一步,正要做什么,里头出来一宫人。说是皇上等着多时,让太子与琛王进到里间去。
琛王没有言语,跟着宫人进去了,太子冷冷睨了阿丑一眼,拂袖而去。
那两人离去,阿丑才松了一口气,并非怕太子寻他的不是,是怕太子引来王爷。到时太子又要与王爷对峙,吃
亏的还是王爷,就怕太子对王爷不利。怎么个不利,阿丑也说不清,只蓦然想起那日在猎场,心里就不痛快。
也是此时,出来的两名宫人只有一人进去,而另一人来了阿丑跟前,小声与他说了什么。阿丑面上露着不愿的
神色,那名宫人再同邢风说着什么,邢风沉静着,看了阿丑一眼,还是来了阿丑身旁。
阿丑见那宫人进去了,沉下心,就是不愿听从什么。
“王爷即吩咐了,莫留在此。”邢风直神色严谨,直言说一句,就闭口不言了。
邢风见阿丑不动身形,只得再说:“你在此地,王爷还得担忧了你。”
阿丑一听,再望望里间,心里沉下了,可又不愿离开王爷。
“王爷吩咐的邢风不敢不从。”邢风话落,阿丑只觉身子酸痛一时,被邢风点了穴道,身子动弹不得。
“邢侍卫!”阿丑是被邢风环抱着的,腰上一只强健的臂膀紧环着,也不知邢风要带他到何处去。
邢风沉着面,只管带着阿丑出宫,阿丑说什么一切装着不知。等到了来时的宫门口,才放下阿丑。
“王爷让你在此等候。”邢风说完,身形速移,就不见了他。
天也有些亮了,这里不知是何处,僻静得很,也不见谁来此。阿丑不见了邢风的身影,可也不记得到皇上寝宫
的路,来时天黑,只跟着穆总管走,他哪里记得清什么路。
想着穆总管,阿丑一时清醒了,穆总管没跟着他们进皇上的寝宫,那是到何处去了?
阿丑面上无神情,心中是焦急的,即便是邢风回到王爷身边,可还是担忧着王爷。一想到太子,那等待的焦急
又加重一分。
身上的穴道冲不开,就是他记得去的路,也是走不了。
阿丑也有些黯然,学武几年,身子强健灵活了,可也只是防身有用。刚才若他灵敏些也不会被邢风制住,若是
他有邢风这般身手,王爷便不会担忧他什么了,定也让他时刻跟随外出了。
阿丑想着回府还是得加紧练武,就算没那点天赋,可也得勤奋些。若是遇事,总不能时刻让人护着,就他这点
本事还让人担忧,何时才能护着王爷?
阿丑的神色是黯然的,眼中也是淡色一片,他只盯着远处的宫殿看,也不知那是不是皇上的寝宫。
天大亮了,天边丝丝红光穿透薄云,照射而来。光线暖柔着,可阿丑就觉着这光线刺眼,刺着人的眼球,湿润
了眼底。恍惚间有人来了他面前他也不知,只晓得一道人影身姿修长,待那人抬起他的面庞,他睁着湿润的眼
望着那人,开口喊着王爷。
被喊的人凑到他脸边,唇印在他的眼帘上,舌尖轻柔着,吸去咸湿的水泽。
“怎不解开他的穴道?若是被人捉了想跑都难了。”低沉的男音就在阿丑耳旁,阿丑只见有一人下跪,转头看
了原来是邢侍卫。
“罢了!起来吧!”殷子湮轻叹一声,让邢风起身,随后解开阿丑的穴道。
回宫的路上,阿丑也不见穆总管,心道这穆总管怎没同他们一道回府呢?到何处去了?
殷子湮瞧着阿丑神色不对,一会儿落寞,一会儿黯然,一会儿又沉思着。拉过了阿丑,长指托着阿丑的下巴,
盯着他乌黑润泽的眼睛,就忍不住压了他在身下,吻着他的嘴唇。
阿丑承受王爷的温情,努力回应着,身子也贴了过去,一时间两人纠缠在一处了。
温情过后,殷子湮摸着阿丑的眼眸,问道:“方才怎落了泪?”
阿丑倏然抬头,面上就红了,他哪里是落泪了,不过是被艳阳的光刺得眼睛发疼。眼里就湿润了,也怪他盯着
远处太久,艳阳升起也没收回眼,还看着高出的宫殿,才弄了这般。
“就是光线烈了些,眼里就发疼,才湿了眼。”阿丑笑得憨厚,陪着他那张有着一大块胎记的面容,实在是没
什么好看的。可在王爷眼里就不同了,王爷看着就是顺眼的。
“下回莫瞧着高处了。”殷子湮再看看阿丑的眼睛,白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阿丑的眼皮,手下的皮肉有些肿,
怕是盯得光线太久了才这般的。回去清凉的药物也就好了,倒不是什么大事。
王爷的话传来阿丑耳中,阿丑胸口里的东西就跳动得厉害,面更红了,也不知为何。王爷这样说话,他就欣喜
,就是喜欢着的。
“王爷!太子今日可有说了什么?”阿丑记着太子冷寒的眼神,如刀锋一样锐利着,那样的太子只让人感到阴
狠。
“你怕太子为难了本王?”殷子湮轻轻笑着,放下抚在阿丑眼上的手,接着言道:“父皇病重,本王进宫探望
,太子何来为难?”
“王爷无事且好了。”这样说来太子并没为难王爷,或是太子没找到时机,若是时机对了,太子怕是会对王爷
不利。
“太子还不敢为难本王,即便是他做了皇帝。”殷子湮晓得阿丑担忧他了,面上笑意深浓,声音低沉魅惑着。
阿丑又靠近了王爷,主动亲了王爷的血色的唇,跟着王爷的唇舌纠缠,学着王爷的舌尖那样,道出滑动,勾着
王爷的软柔不放开。
到王府之时,殷子湮只在阿丑耳边语道:“哪日真该让人调教调教了,倒是学得快。”
阿丑不知王爷何出此言,等王爷下了马车,他还呆着。还是邢风出声让他下车,他方回神了,跟着下车去。
一进王府,穆总管就在厅里等着了,阿丑见了他,心中真是诧异了,穆总管何时回来的?
“王爷!”
殷子湮打断他的话,示意他跟着到书房去,穆总管也懂得,跟着殷子湮倒了书房。
殷子湮没让阿丑退下,阿丑自然也跟着去了,到了书房,邢风在外守候,房里就他们三人。
“王爷!”穆总管从暗格里拿处一物,递给了殷子湮,随后退到一旁。
阿丑只见那东西金黄亮泽,是个长物,没看清楚是什么,可能得王爷重视的,想必是好物。
“你退了吧!”殷子湮摸着手里的东西,这东西又回来了,父皇即将这东西交给他,这其中原由他最清楚。日
后就算太子登基,也难动他。
“王爷……宫里应当在派些人……”穆总管欲走,后又想起什么,回身说道。
“不必!”打草惊蛇不是好事,维持现状就可。
“老奴先退下了。”穆总管行了礼,退出了房门。
阿丑不知这穆总管何时回来,又到哪里得的东西交给王爷,穆总管出去后,王爷让他过去,给他看拿东西,说
是能调动兵马之物。不止太子想要它,别的人也想,可这物在了王爷手里,虽然不全,可太子也没得到。
第八十五章
君王病重,由太子监国,常人看来这大权多半落了太子手里,日后登基的不是太子还会是谁?就连朝中大臣也
是如此所想。可有些人也不这样认为,虽是太子行驶权利,可太子若不是已故皇后之子,若不是嫡长子,那这
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了。
这君王还没归天,太子还是太子,谁知君王会不会留下什么遗诏,谁知这帝位到底会落了谁头上?
阿丑知太子日后是就是帝王,连王爷也要臣服于帝王,为帝王效忠,这天下都是帝王的。他若要对王爷不利,
可比做太子之时容易多了。
阿丑一到这儿,隐约就觉着太子要是做了帝王,可真不是件好事。再者太子为人阴毒,手段也不好,这样的人
能对百姓对天下好么?
阿丑沉思着,一会儿闭眼,一会儿摇头。研磨的手慢了下来,眼神也呆着,袖口沾了墨黑也不知。
直到冰凉滑腻的触感落了手背上,手被人握住,阿丑回神了。一看袖口沾着墨汁,王爷正站他身旁,双眼含笑
着望他。阿丑脸上就热了,立马拿回浸在墨水里的袖口。
“去换身衣来。”
阿丑应了一声,出了书房的门,回了王爷的苑子里。
待他换好衣回到书房时,才踏进门,就见一男子做了椅上,手里正端着茶送到唇边。阿丑向他行了礼就退回王
爷身边,眼角扫了扫这男子,还是那般温情俊美,面容优雅,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他见了阿丑进来,挑眉笑了,那双唇也好看,可阿丑觉得那笑太过优美,是虚幻着的。
“你倒是留了他到现在。”
殷子湮唇边泛笑,眼神柔和,没那么华丽阴鸷,倒是不一样的美。难得见了殷子湮这般温情,男子也略为诧异
。
“他虽面丑,可看着顺眼,可听话得紧。”这话听着耳熟,不止男子觉得,连阿丑也是如此。
“早些时候你也如此言说,现今还是如此,只因了乖顺听话?”男子淡笑着,接着又道:“楚煜非跟在你身边
多年,你还是腻了。”
“你若想着他,只管去他府里。”楚煜非是美人,一般女子都比不了他的姿色,喜爱他的大有人在。就是眼前
的男子,从前也对他有心,只不知如今是否还同从前那样。
“他虽美可不是常人能消受的。”男子摇了摇头,转而瞧了阿丑,目光落在阿丑的面上,“这人倒是好了何处
,让你爱不释手了?”
“方才不是说了,你若不信便罢了。”殷子湮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知他是在看着阿丑,神色不变,平静如常。
男子收回了眼光,从袖口里拿出了什么,示意阿丑过去接。殷子湮见了只说让别人来,命阿丑退出去,让门外
候着奴仆进来伺候。
阿丑退出房门,同邢风守在门外,等了约个把时辰,里头有了动静。
门开了,那位琛王且出来了。
“你来送本王出府。”琛王这话分明是对着阿丑说得,那双温和的眼也盯着阿丑。
一旁的邢风本想代劳,阿丑先上前几步,为琛王引路了。
一路上两人并没话语什么,琛王也闭口不言,等到了王府门口,琛王方言道:“太子想要你的性命易如反掌,
莫以为有你家王爷护你,你就平安无事了。”
阿丑没想琛王要他跟着来是说此话,一时沉静了,太子想要他的性命他早已知了,只是从别人口中这般说来,
不像是让他警惕,倒像是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没命。
“太子若坐了帝位,只怕不止你了,就是你家王爷……”琛王没说完话,温和笑着,见阿丑神色有变,再没言
语。
“王爷走好!”阿丑也不管他走没走,关了大门就回书房了。
殷子湮见他进来,面色沉着,眼中黯然,以往漆黑亮泽,现今淡淡无光,晓得是那人同他说了什么了。
“他同你说了什么?”
阿丑没答话,来了殷子湮身边,才开口了,“太子若是皇帝,王爷就得听他的了?”
“他若为帝,本王是臣,他是君,你说本王该不该听他的?”殷子湮扬起双唇,拉过阿丑,仍是见那眼中没有
光彩,再道:“是怕了什么?”
“他若为帝,就会对王爷不利了。”阿丑并不怕死,也不怕死在太子手里,就怕太子对王爷不利。
“真真呆傻了,殷丞筠说什么你就信了?”殷子湮轻轻一笑,勾着阿丑的下巴,凝视他沉默的双眼。
“我……只怕太子对王爷不利。”阿丑抬了眼,望着王爷幽暗妖柔的眸子,轻声说道。
“太子对本王不利?”
阿丑看了一眼殷子湮,沉默一刻,再语道:“王爷若为帝,就不怕太子了。”
殷子湮眼神一转,捏紧他的下巴,低声笑道:“可知这话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杀头阿丑也不怕。”
“本王要为帝,谈何容易?就是那殷丞筠也觊觎帝位,可知那能调动兵马的的东西还有一半在别人手里。”殷
子湮轻语着,放开了阿丑,起身拿了那东西,叹息道:“还有一半在老将军手中,可知那老将军是谁?”
老将军不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么?他还有何身份?阿丑当然是不知了,只能摇头。
“他可是琛王的外公。”殷子湮说完,阿丑就明白了一些道理了,再不言语。
殷子湮放好了东西,只道:“他们想争便让他们争去。”
阿丑看着王爷这么随随便便放了东西,心里隐约有些担忧,若是别人得去,那可怎生是好?
夜里两人欢爱过后,阿丑喘着气,老老实实在王爷怀里呆着。
殷子湮的手摩挲着他的后颈,手指滑动着,只感到手下的皮肉紧实着,韧性
极好。没有白命人炖汤给阿丑补身。手下的皮肤也好多了,伤疤渐渐淡了,不用几日,就光滑平坦了。
“白日可有上药?”白日他忙于公务,少有闲着,上药之事都是夜里才为阿丑做。
“白日也有,腿上也不见伤疤了。”阿丑上药之时没忘记后腿,还有以前的一些伤痕都抹了药,那些伤疤也不
大,比后背和胸膛的浅多了,消退得也快。
殷子湮点点头,小声道:“睡吧!”
同王爷在一处,阿丑没有睡不着的,以往睡得不安稳,渐渐地习惯了与王爷相拥而眠。睡得越发好了,除了沉
思什么没闭眼之外,他一向睡得踏实。
今夜也不例外,睡得好,梦里回到了五年前,少年的美颜就在他眼前。他想摸摸那容色,可又不敢,只见一会
儿少年冷面了离他远去。
他追赶不上,只喊着远去的少年,前方暗黑一片,哪里有少年的身影?
朦朦胧胧地,那少年又在他眼中,容色依旧,只是少年的声音低沉了,没那么清柔。是成年男子的嗓音,阿丑
伸手抚上眼前的面容,正要说什么。那人先说话了,“怎这样看着本王?”
阿丑一听这声音,眼里也不朦胧了,头也不昏沉了,只是手还放在这人的面上。
“本王不就在你身边,还到哪里去喊?”殷子湮的笑声低沉了,拉下阿丑的手,亲了亲阿丑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