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车就见穆总管在门口恭迎着,阿丑跟在殷子湮身后,只听了穆总管说了什么,还想还提了楚大人什么的,
没听得仔细。
进了王府的大门,殷子湮吩咐了穆总管让大夫为阿丑瞧瞧,穆总管一听,心道王爷真对他上心了。除了楚大人
,王爷还不曾带谁这样好过。
阿丑被穆总管请着回屋了,又让大夫来为阿丑看伤,他以为阿丑伤了别处,谁知阿丑只是喉咙干渴发炎了。只
开一副药方子,煎些药吃就行了,再来就是吃些润喉的食物,少吃辛辣的东西。两三日后,就好了,这本是小
事,实在不必请大夫,可王爷既是吩咐了,他还得照做。
“王爷说了,放你几日空闲,这几日也不用你伺候,你好生歇着罢!”穆总管言罢,就出了房门,留了阿丑一
人呆着。
这没伤没病的,叫阿丑闲着,真是比什么都难受,浑身焦躁着,不是该去干什么。他是闲不住的,本来穆总管
说了让一丫鬟为他煎药,他只在屋里等着就是了。可现下他闲不住,只好去了厨房,让帮他煎药的丫鬟回去了
,自个儿守着火炉子。
从军营回来,马车比去的那日还行得慢,回来的时候午时早过了,穆总管让人做了些清淡的食物给阿丑,阿丑
吃了一些。现在天色渐晚,阿丑腹中饥饿了,厨房里开始有人做饭。诱人的香味儿一阵阵飘来,真是勾了人的
食欲。
阿丑蹲在厨房外,端着手里的药碗,凑近闻了苦涩的药味儿,这药纵然苦涩,可还得喝了。
喝了药,嘴里全是苦味儿,阿丑又喝了一口清水,嘴里才好过了些。放了药碗,准备收了煎药的罐子进厨房去
,才跨进门槛,没想厨房出来了几人,手里端着一盘一盘的菜肴。几人走得急,阿丑也没注意了她们,拿着的
药碗和煎药的罐子,就这么撞上了她们。
一时间,有清脆的碎声极为刺耳,还伴了女子的惊呼声。
阿丑一看汤菜洒了女子的一身,那衣裙已是脏了,地上是破碎的盘子,还有落了地上的菜肴。自不止一些碎盘
汤菜了,阿丑手里的药碗药罐子也摔碎了,落下时还砸了他的脚尖,疼痛无比。
阿丑没顾上脚痛,忙掏出布巾子给那丫鬟擦了衣上的赃物,丫鬟正恼怒训斥,看了递过来的布巾子,又看了是
个丑面的男子,刚半张的双唇就闭着了。
“我本不是有意的,姑娘可伤着了么?”阿丑急切道,心里责怪自己今日怎这般没神儿,眼也恍惚了,竟没看
到前方来人。
阿丑担忧着怕热腾腾的汤菜烫伤了这丫鬟,丫鬟只说是不碍事,换身衣就行了。这丫鬟是认得阿丑的,也知阿
丑在王爷身边伺候,刚刚不知何人撞上来,正要怒言,一见了是王爷身边伺候的,才收了话。
烫伤不烫伤的,她且不要紧,只是如今手里的菜没了,该怎生是好?这道菜是穆总管吩咐了的,特地为楚大人
做的,楚大人每回来王府,厨房都会做这道菜,今日菜没了要怎的向上头交代?
丫鬟刚回完阿丑的话,穆总管就来了,说是前厅等着上菜,怎不见人来。言怒着训斥她们,又见地上落得碎盘
,只冷声着,让她们去领罚。
阿丑忙求情了,说是他撞上了她们,洒了汤菜,耽误了上菜。穆总管看了看阿丑,语道:“端菜的是她们,自
是她们去受罚,怎与你有关?楚大人和王爷还在等着用饭,她竟耽搁了时辰,还坏了这道菜,自该受罚。”
话落,不等阿丑再开口,进了厨房去,似乎还训斥着里头的人。
阿丑听了他的话,才知了楚大人今日在府里,厨房里做的好吃的,都是为楚大人做的了——
第五十七章
天色渐晚,阿丑回屋子,刚刚喝过汤药,也用清水漱口了,可喉咙里还是多了苦味儿,怎的也吞咽不下去。
夜里的风很凉,没有白日那般暖柔,凉透了心脾,令人感到寒颤。
明明是夏日,阿丑就是觉着有点冷了,刚洗过的身就穿了件单薄的亵衣,凉风袭来,就是冷的。
系好腰带,阿丑准备躺下歇息了,今日不用去伺候王爷,他倒没什么事做了。
他的屋子离王爷的寝屋也不远,就是王爷住了前面,他住了后头。他没住王爷的苑子,住了苑子的后面,隔了
一道高墙。
他在王爷身边伺候,本是要离王爷近点的,贴身着,也好使唤他。后来王爷便说也不用了麻烦,他原来住何处
,就住何处,他才没来了王爷的苑子里。
现在天晚了,今日楚大人且来了王府里,王爷又该晚歇了。明日上朝可会耽误了?阿丑想着这些,就没了睡意
,开了门往墙了那头瞧去,那苑子里亮着灯明。那就是还没歇息了,阿丑关了房门,回了床榻。
行走间脚上有些不适,拿过灯油来一照,原是脚趾肿了些。这才记起下午在厨房门口与人相撞,手里的药罐子
和药碗落下来砸了脚,当时就有点疼痛,但一直想着别的,竟是忘了脚上这痛了。
不过就这点小伤,肿了脚趾,不用几日也能消肿,他是个粗人,自不理会这些,只由着这伤了。
至于喉咙里的难受,那是王爷硬让了大夫来看,他怎敢多言呢?也由着王爷了。
睡到夜里,阿丑感到腹饿了,今日吃的都是些清淡的东西,喉咙还肿痛着,也没敢多吃。半夜里自是饿了,腹
中空空,那也只得忍了。屋里可没什么吃的,厨房现在也进不去,就是进去了,他还得偷弄些东西来吃。
他又想起下午厨房里做的好吃的了,那全是做个楚大人的么?楚大人少有留在王府用饭,多半是夜里来,天不
见亮就走,有时白日来,那也不会留下的,走得也早。
阿丑倒是有几回伺候王爷身边,没注意过那些饭菜都是什么菜,就是闻着挺香的,勾人食欲。现今一想起,厨
房门口打落的菜肴,那味道就和以往饭桌上的一样。
这样想来,也知了王爷待楚大人极好,那事与别人不同的。
想着想着,阿丑也就闭了眼,再睡了过去,腹中的饥饿被忽略了。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阿丑又醒了,忙穿衣梳洗,到了王爷的苑子。这一进苑子里,就见了一名丫鬟在门外候着
。
阿丑上前去,还没走到门口,那熟悉的呻吟就传了耳里,他立刻就红了面。
他晓得只要楚大人一来,王爷就是折腾他一整夜,好几回楚大人出了房门步子都不稳了,脚下无力,蹒跚而行
。
他不知王爷何楚大人如何亲近,就他那几次
同王爷在一处,也没这般,倒真不知楚大人怎会这样了。
他不知不打紧,这熟悉的呻吟他是听惯了的,最多就是面红了些,再没了那年少的羞意。儿那门口的丫鬟就不
同了,不仅面红着,那双手都不知如何摆放,尽量离了房门远些。
“王爷……王爷还没起身……”丫鬟说话也断续着,她本就羞涩,现在还有一男子同她一起听了里边的声音,
她更羞了。
丫鬟一说话,阿丑就清醒了,现在天还没亮,而今日是不用他来伺候王爷起身的。门口这丫鬟不就是提醒他了
?可他来了作何?
阿丑没回丫鬟的话,沉思着,转身走了。
回了屋子,阿丑换了身衣,就到外去练武了。天渐亮了,阿丑就到了后院去,跟着别的奴一同干活了。
就这样,阿丑没到王爷跟前去,到了后院干活了。
阿丑实在闲不住,才去了后院干活,刚去的前一日也还好,没多大劳累,就是干些杂活。可到了第二日,穆总
管见了他在后院干活,也不好训斥他,就对他说了让他回屋去,要不就到外面转转也行。王爷吩咐下来了,他
闲不住可到街市逛逛,银子可到账房去取。
穆总管来说了,阿丑倒是没到后院干活了,先空了一日,只练练武艺,别的什么也没做。
这日早晨,起身练了练拳脚,下午且没什么事做了。穆总管不让他到后院去干活,他也只得听从了,没有违逆
。
下午的天好得很,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天也蓝,纯净一片,叫人心神向往。
吃过午饭,阿丑真是闲着没事做了,蓦然地想起了穆总管的话,王爷说放他到外头去逛逛。他是想去来着,就
是一人去也没什么意思,也不知该去哪里逛逛。
时辰一点点过去,在屋里呆了片刻,阿丑动身了,他每到账房去支银子,就这么出了王府去。其实不是他不想
去,他自个儿也有月钱,便是不用再到账房里取了。
街市上是热闹的,阿丑没好生逛过街市,以往都是来来去去,匆忙得很。好玩儿的,好吃的,他一样不懂,只
晓得看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去。
一路走来,看得阿丑眼花缭乱,他没有在街市这么闲逛过,自然没细看这些好玩的。经过一摊贩前,阿丑停了
脚,转身拿起个小玩意儿,这些不过是孩童玩耍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阿丑拿了个鞠球,圆圆的,小小的
,比不大,适合孩童玩耍。
幼时三少爷也喜欢抱着鞠球玩耍,好多次都是拉着他去帮他捡球,但自从那次挨了打,三少爷再没玩鞠球了。
后来夏府里也没了鞠球,阿丑也不晓得那个鞠球去了何处,三少爷平时喜爱鞠球,阿丑不知他怎么没抱着玩耍
了。
摊子上还有好些小巧的玩意儿,阿丑是想买了,可身上
没多少银子,就买了手里的鞠球。
从摊贩前走开,阿丑看着前方的茶楼热闹,便朝着茶馆去了。
这茶馆不是专门开了卖茶水的,里面主要是说书的,阿丑晓得这样的茶馆,就是没进去过。平时听了王府里的
人说了外头听了什么小段子,多有味儿,刚刚问了旁人也晓得了,那茶馆里就有说段子的。
就是一间普通的茶馆,里面什么人都有,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多半是平常百姓。
阿丑进去时,说书人刚好说完了一民间小故事,换了个野史来说。
说书人开始说了一段,阿丑没听得明白,说的什么君王,什么朝臣宠幸,还什么祸国。
他正疑惑着,想不明白,这时身旁有几人侃侃而谈了。
“若是美得过那花楼里的头牌,那也是勾人了,怪不得有人好那口了。”
“再勾人也是个带把儿的,怎有女人软柔,且不说了硬邦邦的身子,就是玩弄那后庭之处,也是极脏了。”
“听说那后庭之处不比女人差,更销魂几分。”
“你便是想试,可到那南馆去……”
阿丑只听着,没转眼望这几人,他晓知男子与男子可以在一处的,以前不知。在夏府的时候知了点,来了王府
又知了点,现在更是知道得多了。
他听了几人不时调笑言语,也听了他们说什么走后庭,走后庭是什么他当然听不懂了。心里想知可又不敢问,
等了好一会儿,他转了眼,看了那几人。
那几人也没料到阿丑转了头来看他们,正呆着,阿丑就憋出一句话了。
阿丑好不容易憋出的话,不仅没人答他,还惹得他们笑闹起来。
“这……敢问各位兄台……何为走后庭……这是何意?”阿丑见他们不搭理,又问着,他是真不知这走后庭是
何意了。
阿丑说的也不大声,但也有别的人听到了,则带了嘲讽之意打量他,而后小声议论着,不时朝他看看。
阿丑以为是声大了,吵了别人听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丑面扬着,又憨又丑。
至于刚刚谈论的那几人,静了下来,一人朝他招了手。
“兄台……”
“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小声说了且行,怎有你这样的。”
其中一人说了话,接着另一人道:“你要知这后庭之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人说罢,再看了阿丑一眼,小声道:“这男子与男子……”
那人说得也不多,可是精细,每句都说到要处。阿丑听着听着便是懂了,以往不知的一些东西,今日是明白了
。
原来男子与男子不是只有亲嘴而已,还有更亲近的事可以做,那更亲近的事就是旁人说的走后庭了。
男子和男子也可行那周公之礼,像和女子在一处一样,只是走的不是一个地儿罢了。只是那处不比女子好入,
可也不比女子差,似乎还更销魂极乐,就是难弄了些。
阿丑听了最后几句,面滚烫了,销魂极乐什么的,说的是快活么?他和王爷在一处也是快活的,就是没走后庭
罢了——
第五十八章
从茶馆出来,夕阳西下了,天边云霞红彤彤的,火光自云层穿透,照映远处的高山。,朦朦胧胧的红罩着山林
,带着些艳柔,一些暖和,那景致有些美。
阿丑拿着鞠球,收回了眺望远处的双眼,往街上行去了。
今日出府,也没到何处逛逛,就是买了个鞠球,到茶馆听了说书。现在天就晚了,一晃眼的功夫就过这么些时
辰,现在该是回王府了。
阿丑是白日出来的,现在天晚了,夜临了,路过一家酒楼,看着门口站了好些穿着单薄衣衫,打扮得妖娆的女
子在迎客着。阿丑一看那露出的白皙肤色,忙转了眼,不敢看了。他可从来没看过女子穿得这样,这样不检点
的,衣衫遮了没多少,白白的肌肤都露出来了。
白日路过这家酒楼,也没见开门,怎这会儿就在迎客了,那门口的姑娘还怕客人不进了,拉拉扯扯的。这如此
的装扮,如此与男人拉扯,真是有些不规矩。
阿丑摇了摇头,心中倏然晃过一人的面,那张绝丽的面孔温温柔柔的,只是那温柔淡了,那女子也离他远着了
。
那般女子端庄高贵,温柔贤淑,美貌倾城,自不是平常人能配得上的。所以,那女子进了皇宫,寻得个配得上
她的夫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
夜暗黑了,灯火照了街市,阿丑觉着腹中饿了,想到街边吃碗馄饨再回了王府。这刚要走,没想衣衫被定住了
,转头一看,一娇柔女子正扯着他的衣衫,娇声语着,让他跟着进去喝杯水酒,解解闷。
阿丑没感应过来,下意识地答着话,说了不闷,不用进去了,到街边吃碗混沌就回了家了。
那女子可不管他,拉扯他就要他跟着进了酒楼里,阿丑没与陌生女子这般亲近过,想要拨开她扯着自个儿衣衫
的手,又怎么也不敢伸过手去。这男女授受不亲,这位姑娘怎不知呢?
“在下不便久留,姑娘还请放开在下。”阿丑不好推开她,怕碰着她的身,只得急声着推托。
“大爷站了这处也好些时辰了,不是要寻乐子还是什么,你且同奴家进去。奴家定会好生伺候您,陪你喝酒唱
曲儿,给您解闷儿……”说着就拉扯着阿丑往前走,阿丑不知该如何办,只好伸手去了,拨开那女子抓着他衣
衫的手。
那女子被推拒了,也没怒,还是娇媚笑着,又拉了阿丑的手臂,紧紧抓住了。也不多说,攀附在阿丑身边,硬
要进去。
其实阿丑站了花楼前看了好一会儿,她就注意到,起先以为是个丑陋的穷鬼。可仔细一瞧他那身衣衫,料子好
着呢!没个十两八两的,是买不来的。再者见阿丑呆傻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儿,一看就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儿
,定能在他身上掏些银子,这才上前去拉了阿丑。
“姑娘……在下……”阿丑挣脱不开她,是不敢用大力,怕伤着她。
这一不留神儿,就被拉上了门槛,抬眼往里一看,就眼花缭乱了。这酒楼装扮得可真花俏。里面人多笑闹,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