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 上——迟眠客

得小鱼要和他更亲似的。这一点，让他有些暗恼。

“没关系”他懒洋洋地把一只胳膊环过苏子非的肩，露出招牌的笑容：“不能进去，我就在外面看着好了！小

鱼你不会反对我陪着你吧，喏？”

苏子非在他的笑容中柔和了僵硬的身体，几经挣扎，还是敌不过想要亲近的渴望，张了张嘴：“好……”

乔默示威似地挑眉看了岳可文一眼。

岳可文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那好，走吧。”

岳可文带着苏子非走进病房，乔默和岳可诗站在外面，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

一路检查下来，乔默从刚开始的轻松到现在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岳可诗看了他一眼：“在想什么？”

乔默耸耸肩：“简单的身体检查的话，会这么麻烦吗？”他看着苏子非躺在病房上，被一个大型机器扫过全身

，眉头皱的更紧：“小鱼不是只是胃病吗？可是为什么要检查的这么仔细？”

“如果不是简单的胃病，你以为子非还会有什么地方不好？”岳可诗微笑：“现在才来研究子非的病情，乔先

生，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乔默敏感地看她：“岳小姐，你好像对我有敌意？”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她挑挑眉。

“不止你，那位岳医生，你的哥哥，也对我有敌意，我不会看错。”乔默也挑眉：“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得

罪了你们，可是你们的敌意，我感受的到。”

岳可诗微微一笑，有些嘲讽：“看来，乔先生并不是完全的迟钝。”

乔默有些恼：“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确不喜欢你。”她抬眼看他：“你没有看错，我，我哥，还有季唯，我们都不喜欢你。”

季唯？他皱眉。

没错，这种莫名其妙被讨厌的情况，只发生在这几个人身上。

可是——为什么？

“想知道原因？”她转过头，视线重新落到正在检查身体的人身上：“我们不喜欢你，是因为子非。”

第二十一章

“小鱼？”乔默有些诧异：“这和小鱼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们是子非的朋友”岳可诗吸了口气：“所以我们无法容忍他被伤害。而你——”她的视线瞥过他：“

作为他一直以来最信任最依赖的人，竟然从来没有仔细去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为什么会受到伤害，

他为什么会生病……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无法原谅！”

“被伤害？”乔默有些着急：“小鱼怎么被伤害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们没有告诉我？小鱼不止是胃病是不是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岳可诗淡然转开头：“我知道乔先生很看重子非，也很关心他。只是，有些事情，并不只是像你想像的那样。

而事情的答案，还是你自己去寻找吧！”

乔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底有些震惊。对于季唯对他的不友好态度，他一直不太在意，拒他了解，小鱼的这个朋友一直都像个大

孩子一样，喜好爱恶都很直接，也很简单。虽然被讨厌的莫名其妙，不过，这并不会让他感到生气。

而岳可诗刚才的话，却让他在疑惑的同时又有些烦燥。虽然对岳可诗并不了解，但通过这几次的接触，他知道

，这是一个很理智的女子，作为小鱼的女朋友，虽然没见他们多么亲腻，但是她对小鱼的关心，他也看得出来

。

而正是这个女子，刚才用那样理智的语气对他说，她讨厌他！

小鱼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丝不安慢慢浮上心头。

检查过后，乔默坚持送苏子非回家。

苏子非推却不过，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目前正住在乔家老宅，便默不作声地让他把自己送回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

车行在路上，罕见的，一向多话的乔默也没有开口。

苏子非默默打量他几次，他都微蹙着眉，似乎心事重重。

他自己也有些不安。

已经准备要慢慢疏远阿默，这一点，想必可诗也是知道的。所以，今天可诗让阿默一起去医院的时候，他就感

到很惊讶又惶恐。以至于到现在，看到阿默如此的满腹心事的样子，总是会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可诗对他说了

什么？

可诗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和阿默这样的接近，他根本没办法做到不去想他，也根本不可能保持冷漠以对。虽然逃避是最无法解决问题的

办法，可是让目前的他疏远乔默，他只有选择逃避。

他想着想着入了神，连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下来都没注意到。

乔默停下车，转头准备喊他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样的姿态。

眉头淡淡的锁着，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安，还有一些矛盾的挣扎。连一向凌厉的眼角，也有些颓败的垂着。

这样的小鱼，在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

小时候的小鱼，调皮捣蛋的本事和自己不相上下，常常让双方的父母又气又无奈；父母刚去世的小鱼，变得沉

默而倔强，但是骨子里的凌厉从来不曾褪去；而出国回来以后的小鱼，伶牙俐齿，骄傲任性，是他一贯熟悉的

模样。

他从来不知道，小鱼还有这样颓唐不安的一面。

是小鱼在慢慢的改变，还是自己从未看清楚过他？

心里的不安在扩大，慢慢沾染上一丝焦躁的情绪。

“小鱼！”他用力抓住苏子非的一只手臂，有些急切地想把他唤醒：“小鱼！”

苏子非蓦然惊醒过来：“呃……怎么了？”

乔默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这个，毫无疑问的，是他熟悉的小鱼，不会有错。

“没事。”他摇摇头：“到你家了。”

“噢”苏子非应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下车。

乔默也走了出来：“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苏子非很快地摇头：“我又不是不认识自己的家，干嘛要你送？”

乔默顿了下，再开口时已经带上疑问：“小鱼，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苏子非有些愕然：“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是不是？”乔默坚持。

苏子非咬了咬唇：“……是！”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什么？”苏子非大惊。可诗真的告诉阿默了？

“身体的事！”乔默脸色很严肃：“如果不是今天陪你去医院，如果不是岳可诗告诉我，我根本还在以为你只

是简单的胃病！”

他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逼他与自己对视：“小鱼，为什么不告诉我真正的情况？你的心里，真的把我当成很

重要的朋友了吗？”

“可诗她……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乔默道：“看你检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向她求证时，她承认你不止是胃病那么简单。

可是我再追问，她就什么也不说了。小鱼，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确定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苏子非暗暗松了一口气。在乔默的追问下，他扬眉，摆出自己贯有的任性：“你

才病的很严重呢！乔默，你真是个大笨蛋！”

乔默一头雾水：“不是病得很严重？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干嘛不告诉我？”

苏子非拍开他的手：“如果让你知道我写书也能把身体写出毛病来，岂不是让你有机会天天笑话我？我才不想

给你这个机会呢！”

他的声音中透出不甘：“不过没办法，最后还是被你知道了！真气人！”

乔默愣：“只是这样？”

苏子非瞪他：“你还想怎样？真的让我得了绝症你才开心哪？”

“没有没有！”乔默连忙摆手，心里放轻松的同时脸上也恢复了笑容：“原来只是死要面子，害得我乱想了半

天！你说要怎么罚吧！”

苏子非撇嘴：“罚什么？想让我陪你喝酒啊？好啊，我奉陪！改天我们一起去P？T好了！”

“哈哈，好！”乔默笑的开怀：“不过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我喝酒你喝饮料！”

苏子非“嘁”了一声，道：“好了，我要上去了。改天有空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OK！那我先走了！”

笔直地往公寓楼里走，直到听到车子渐渐远去的声音，苏子非才按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放松下来才发现，已经出了一身汗。

手机忽然响起来。

他拿出来，看到来电者的姓名时顿了一下，然后按下接听键，举到耳旁。

“……乔大哥”

“小鱼，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乔大哥，我想回我家住一段时间……”

“……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苏子非连忙解释：“吴导不是说，确定角色后的拍戏过程，希望我有空去看看吗？所以……我想暂

时留在这儿。”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乔大哥？”

“……好，你自己小心些。”

松了一口气，苏子非连忙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姓名时，岳可诗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端着的水杯。热水洒了出来，有几滴溅在

她的手上。

“怎么了？”岳可文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打翻的杯子，有些紧张地欲走过来看。

“大哥，我没事！”她笑笑：“不小心打翻杯子而已！你忙吧，我接个电话。”

看着她拿着手机走到窗台，岳可文摇摇头，重新走回房间。

“乔先生。”

“岳小姐，希望没打扰到你。”

“乔先生有什么事吗？”

乔言顿了一下：“今天你应该和子非见了面。我想向岳小姐求证一下，是不是还发生了其它的事？例如，见到

了什么人？”

岳可诗低下头：“乔先生的心里，已经有定论了吧？”

“阿默？”

“没错”岳可诗回答：“我和子非在咖啡厅里遇到令弟，然后我邀请他陪同子非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身体检查？”

“是的。子非在出院的时候，我哥有要求他每个星期去体检一次，子非没有应约。”

乔言有短暂的沉默。

岳可诗也没有说话。

“……那么，岳小姐为什么会提出让阿默陪同小鱼去检查？岳小姐应该知道，小鱼现在在努力地疏远他！”

虽然早就料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可是，像这样类似质问的语气，还是让她的心有些微微发凉。

深吸一口气，她答道：“仅有的几次见面，我都看到乔默对子非情况的不了解而造成的伤害，不管是作为心理

医生还是朋友，我都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乔先生，我们之所以希望子非疏远乔默，是因为我们希望

他借由疏远而慢慢适应。可是乔先生，你应该也发现了，事情并没有朝我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乔言没有说话。

“对子非的极端，我们都有所了解。今天他和乔默短暂的相处，我可以看出他既努力地想疏远却又拼命的想接

近的惶恐挣扎。当时我就想，或许我们最开始的想法，是错误的。”

“岳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子非越是强迫自己疏远乔默，感情上越是想要亲近。这样下去，不但不会达到让他适应的目的，反而会让他

陷入更加难以自拨的境地中。乔先生，子非的性子你应该要比我了解，你认为，依他现在的情况，要过多久，

他才能接受乔默会和另外一个女人组建家庭的事实？”

多久？乔言无意识地握紧拳头，坚毅的神情有些动摇。

是的，不用朝夕相处，他对小鱼也有足够的了解。骄傲倔强，性子别扭，还有不知承袭自谁的，过分极端的执

着。

无法否认，其实自己一开始，都不相信小鱼可以放弃这段感情吧？

“那么岳小姐打算怎么做？无法疏远，就让他们继续以前的状态吗？岳小姐有没有想过，小鱼的身体可能会再

次承受不住？”

“想过”岳可诗闭上眼睛，声音有些低沉：“而且我承认，对于这一点，我并不能保证。”

“不能保证？”乔言的声音凌厉：“岳小姐，你这是在赌博！”

“乔先生不也是吗？”她反问，声音镇定：“乔先生，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希望子非能健康的生活。但是我

们都无法确定，究竟哪一种状态可以保证这一目的！所以我们只有赌，赌子非纵然放不下这段感情，也可以开

始自己的生活！”

两人之中，又有一段时间的沉寂。

最后，乔言开口，声音中带了某种坚定：“我无法否认你是对的，但是——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拿小鱼的身体开

玩笑！岳小姐，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用大哥的身份站在小鱼身边。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因为小鱼只把我当

大哥！他可以极端的爱，也可以极端的不爱！我不会奢望他放弃阿默，但我也绝对不会允许这份感情让他陷入

绝望！我不会否决你的做法，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

岳可诗忽然说不出话来。

这一瞬间，某种感情在体内喷薄欲出，眼泪迅速地模糊的视线，让她分不清自己是该对自己的这份感情绝望还

是欣喜。

乔言，你用这样坚决的方式去扞卫自己的坚持，姿态决绝得仿若扞卫梦想的骑士。可是为什么，偏偏让我看到

这样的你？

挂断电话，她冲到岳可文的房里，扑倒在他腿上，掩住自己满眼的泪水。

“可诗？”岳可文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失态的妹妹，不禁有些着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哥！”她抬起头，泪眼迷朦中神情似悲又喜：“哥，我完了！我……爱上乔言了！”

岳可文先是一怔，继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们兄妹俩，注定要栽在他们乔家兄弟手里吗？

第二十二章

《雾色弥漫》正式开始拍摄了。

不出苏子非意料的，聂薇最终被定下饰演曾云。真正让他又惊又喜的是，饰演范文轩的，正是沈墨白。

苏子非走进片场的时候，正好是拍摄中间的短暂休息。在被当作休息室的棚子一角，他看到坐在那里，安静的

喝茶的沈墨白。

走上前，他伸出拿着手帕的手：“还给你！”

沈墨白微讶地抬起头，表情有些茫然地看了他几秒钟，终于露出一个想起来的笑容：“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