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 下——迟眠客

“贫嘴！”乔母笑着一巴掌拍了过去！

苏子非笑着躲开，一抬眼看到走进客厅的人，却是愣了。

乔默也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

苏子非微微白了脸。

乔母看到乔默，本来已经消失的怒气再次回来，冷哼一声：“怎么，不是说不在这儿住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

乔默有些讪讪：“我来拿些东西。”

在理清自己的情感之前，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鱼，所以才决定暂时不回来住。这次回来，的确是要拿些

必须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间，小鱼会在家里。

乔母一听他的回答，真是觉得要被气死了：“你这个不孝子！滚、滚、滚，拿了东西就滚！滚了就再也不要回

来了！”

“妈！”乔默很无力地喊了一声。他知道搬出去住会让妈生气，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面对这种情况

，他真的觉得很无奈！

乔言咳了咳：“阿默，今天就先留下来吧！明天小鱼也要离开，你们今天就再陪爸妈一晚，他们也是好不容易

回来一次。”

“小鱼要走？”乔默一惊，飞快地看了苏子非一眼。

第三十三章

简单地收拾一些必须的行装，苏子非打开电脑，想写一些东西，可半天过后，文档中还是一片空白。

虽然说只是去S市举行读者见面会，也答应过乔妈妈，忙完就马上回来。可是他自己知道，纵然见面会结束，

他也不会立刻回来。

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放开就放开，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面对阿默，他也做不到；对他微笑着说祝福，

他更做不到！

他揉揉眉心，想了想，还是把电脑关了：这个状态的自己，就是脑子里有东西，也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情节。

有些口渴，他起身找来水杯，来到楼下的厨房，从水壶里倒了些热水，边吹气边往回走。

没想到会在自己的房门前不远处，看到穿着睡衣的乔默。

他心里倏然一紧，垂下眼，打算绕过去。

“为什么要走？”乔默在他经过身边时沉声开口：“你要走去哪里？”

白天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本来就不安定的心情更是焦躁不安，有好几次他都想冲过来找他问个清楚，但都被

自己压了下来。不过，这样忐忑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深夜，睡不着的他，终于决定要找小鱼问个清楚。推开

门的时候，他正好看到小鱼下楼。想了想，他便来到他的门口等他。

虽然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鱼，所以自己选择了暂时搬出去住。可是不管再怎么别扭，他也清楚地知道，自

己不希望小鱼离开。

苏子非的动作一顿，吸了口气：“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乔默转头看他，神情严肃：“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你是因为我才选择离开的，对不对

？”

“不是！”苏子非没有看他：“我离开是我自己的事！”

“苏子非！”乔默有些恼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离开是你自己的事，明明你表白的对象是我——”

他忽然哑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苏子非终于转头与他对视，眉宇间一片凛然：“没错，我表白的对象是你！我甚至可以再说一遍：阿默，我是

同性恋，我爱你！”

他咬了咬牙：“可是这又怎么样？你是怎么想的？恶心吗？讨厌吗？可以接受吗？”

“我……”乔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苏子非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模样，内心一阵酸楚。他拼命压抑住，冷笑一声：“你根本无法接受对不对？所以你

才会选择搬出去！”

“我……”

“你不用搬出去！”苏子非别过头，压低声音：“这里是你的家，被讨厌的是我，该离开的当然也是我！”

“我根本没有讨厌你！”乔默忍不住喊：“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恶心！小鱼，不管怎样，我们的感情总是不一

样的！”

“是吗？”苏子非有些哽咽，内心既悲又喜：“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他抬起头，泪眼与乔默对视：“阿

默，如果是以前，我可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和你保持一直以来的兄弟关系。可是，在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的

现在，我做不到！”

他低喊：“我受不了你对我微笑着谈论的却永远是你身边的女人！受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她们亲热！受不了

你有一天会和她们中的一个结婚生子，建立一个家庭！我更加不能忍受，明明爱着你，却要违心地对你的新生

活说祝福！阿默，我自私，我小气，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大度！”

“所以！”他最后咬牙说道：“我爱你，但是选择离开，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

几乎是一夜未睡，苏子非敲了敲有些痛的额头，快速地洗脸刷牙，然后提着笔记本和行李往楼下走。

这个时候时间还早，他不想再来一次告别，便打算早早的离开。

但是，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乔妈妈，却让他愣住了。

他忽然有些不安：乔母的神情很憔悴，也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更令他不安的是，看到他，乔母一反他们平时

相处的样子，只是冷淡地朝他点了点头，并示意他过去。

他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行李，在她对面坐下。

“乔妈妈……”

他想说些什么，乔母举了举手，打断了他。

“小鱼”乔母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这次我和你乔爸爸回国的目的，想必你们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吧？”

苏子非没有说话。

乔母也没等他开口，接着说了下去：“没错，我们这次回来呢，就是想看到你们三个都能安定下来，毕竟你们

的年龄也不小了，尤其是你大哥。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们两个啊，也老了！”

她轻轻叹一口气：“老了啊！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孩子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组建一个新家庭，当然了，这

样就可以给我们生个孙子！”

苏子非的脸色开始发白。

乔母接着说道：“你们这三个啊，都是极有主见的人！我本来就已经预想到，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会有不小

的阻挠。只是我没想到，会是眼下的情况。”

她看着低着头的苏子非，道：“小鱼，昨天晚上你和阿默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虽然已经隐约有这个认知，可是听到她说出来，苏子非还是觉得心口一阵惊悸。他仓皇地抬起眼：“乔妈妈，

我……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一出口，他就再也说不出话来。闭上眼，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惶恐和绝望。这对一直以

来被自己当成亲人的老人，也要失去了吗？

乔母看着面前满脸惶恐的孩子，忍不住一阵心疼。这个孩子，自己也算是从小看到大，虽然骄傲倔强了点，但

是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自己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我从来没有想到，小鱼你竟然会是同性恋，而且爱上了阿默。”乔母捂了捂脸，说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

夜，得出一个结论：虽然我不歧视同性恋，但是让我接受自己的儿子被同性爱上的事实，很难。”

苏子非睁开眼，眼里已是一片灰色。扯出一抹笑，他的声音只剩破碎：“您……放心，我这就……离开……”

他颤抖地去摸自己的行李，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他抬眼看去，对上乔母温柔慈爱的眼神。

“乔妈妈……”

“小鱼”乔母叹了口气：“你听我说完：虽然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同性爱上，可是”她握紧他的手：“小鱼

，你也是我的孩子。”

她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不希望我的儿子阿默不幸福，同样的，我也不希望，同样是我的孩子的你，不幸福

。”

“乔妈妈……”苏子非哽咽地呼唤一声，泪水迅速地盈上眼眶。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乔母，像是抱住自己的母

亲一样，深深地把自己埋在她的怀里：“乔妈妈……谢谢您……”

乔母抚了抚他的背，任他发泄自己的激动情绪。过了一会儿，苏子非退出她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

睛。

乔母笑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又严肃起来：“小鱼，我这样的表态，并不是代表支持你的感情。”

苏子非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只是作为一个母亲，不希望我的孩子得不到幸福。”她顿了顿，接着道：“我不清楚你们目前的状态，但

是据我了解，阿默他，对同性恋一向没有好感。”

苏子非继续沉默着。

“或许对他来说，你是特殊的。”乔母再叹一口气，眉眼之间却已有决意：“小鱼，我只能向你承诺，你们两

个，我都不会劝解，也不会阻挠。如果阿默可以接受你，那么，你们的感情，我便不会阻拦。”

想到乔默，苏子非只觉得满心苦涩。不过，乔母这样的表态，已经让他觉得如在梦中，幸福得不像话。其它的

事情，并不是他能作主。

“我明白”他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对乔母道：“总之，谢谢您！”

……

待苏子非离开后，乔母方轻轻说了一句：“下来吧！”

乔言从楼梯口处走出来，下楼来到苏子非刚才的位置坐下。

他脸上带着沉静的笑容，对乔母点点头：“谢谢您，妈！”

乔母看着他：“你不用谢我。小鱼是我看着长大，我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虽然他的选择我一

时无法接受，不过如果有选择，我并不想成为阻拦他的那个人。”

乔言再次一笑，神情诚恳：“妈，我之所以谢谢您，并不只因为您对这件事的表态，更因为我认为，您是一个

伟大的母亲。”

乔母笑了笑，神情却忽然一凛，看向乔言的目光也变得严厉：“阿言，你对小鱼的事情这么关心，只是因为把

他当弟弟一样照顾？”

“不止如此”乔言安静地与母亲对视一眼，在母亲的脸微微失色时又道：“不过，也仅止于此。”

乔母一愣，看了他半晌，悠悠叹出一口气：“阿言，你从小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让人担心。可是正是这样

的性子，我真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不放心！”

“您请放心！”乔言道：“正如您所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母再叹一口气，转移了话题：“你所说的岳小姐，什么时候带来让我看看？”

乔言点点头：“我会尽快征得她的同意。妈，她是一个好女子，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第三十四章

“可诗，明天我要去S市参加陆展铭教授的医学坐谈会，过两天才能回来……可诗！”岳可文飞快地冲上前，

一把抢过岳可诗削水果皮却差点削到自己手上的水果刀，既生气又担心地低喊：“你在想什么？差点伤到自己

知不知道？”

岳可诗愣愣地看着手上削了一半的水果，半天才反应过来：“……哥，对不起。”

“……可诗，你怎么了？”岳可文皱着眉坐在她身边：“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岳可诗沉默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他：“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在和乔言交往。”

“什么？”岳可文一惊，倏地抓住她的手：“你说什么？”

“我在和乔言交往”岳可诗重复了一遍：“而且，是以结婚为前提的。”

“可诗！”岳可文震惊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他……”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你们是怎么开始

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刚开始。”岳可诗咬了咬唇：“是他提出来的，还让我好好考虑。就在昨天，我答应了他。”

“那个混蛋！”岳可文大怒：“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玩弄你的感情吗？他明明就——”喜欢子非啊！

“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岳可诗攥紧手指：“我也知道，这是事实。只是……”

乔言向她提出这个意愿时，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的很清楚，没有任何欺瞒。

“这件事情，或许会让岳小姐为难，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具体是这样的：我希望能和岳小姐交往

，并且是以结婚为前提。”

岳可诗倏然睁大眼睛！

“岳小姐，我知道我的这个提议很过分，甚至会让你认为，我在玩弄你的感情。”乔言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沉静

：“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是认真的。”

在他说出提议的那一刻就惊呆了的岳可诗这才缓了过来，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为什么，会选我？”

乔言诚恳地与她对视：“因为，你最适合。”他道：“我并不是单纯的同性恋，对于小鱼，是我这一生当中，

最为纯粹地爱与守护。虽然站在我这个位置，会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但我的私生活并不复杂。只所以选择岳小

姐你来当我的人生伴侣，是因为，我很欣赏岳小姐的睿智与善解人意，也相信与你成为夫妻，会是我最正确的

选择。”

岳可诗下意识地握紧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静：“乔先生，你知、道我……爱着你吗？”

乔言沉吟一下，选择了实话实说：“有些察觉。”

岳可诗苦涩一笑：“是因为这个原因，乔先生确定您这个提议，我一定会答应吗？”

“不，我并不确定。”乔言摇摇头，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尊重的神色：“岳小姐，虽然我们真正认识的时间不

长，但我相信，我们两个，彼此了解。我之所以向你提出这个提议，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了解我，知道我为

什么会这么做，一直以来，也正是因为你的帮助，我才可以继续我的守护。”

他朝她点点头：“我相信你了解我的为人，所以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当然，不管你是否答应，我都会尊重你

的选择。”

“……给我时间考虑。”

“当然！”乔言道。

……

“可诗！”岳可文看她的神色，眉头皱得更紧：“可诗，你对待事情向来理智，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面前如此

草率！你虽然爱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他，你会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