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色倾城 上——王然婷

“疯子！”

“和我走吧，女儿，你在这世界上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我也只有你啊？”

“你别做梦了！你杀了颜伯伯，害了颜伯母，还导致我成为颜府灭门的工具！你不是我娘，我不会认你的，我娘三年前就死了！”

吴清影一只手迅速的卡在了漫的脖子上，漫瞪着那双眼睛，满是仇恨的看着，突然吴清影那只闲下来的手向上一挥，一股白烟扑向漫的脸，漫就这样昏了过去。

十六

国丈府内，大批的西容国进贡物品都堆进了偌大的后花园，唯天在后花园里面溜达着，看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无不金碧辉煌，水中红白相间的大锦鲤欢腾跳跃着，想必那皇宫里也不过如此。他看着湖中间那八角金亭里坐着的绯，心中不是滋味，停滞在岸上，不觉眼里泛起了泪光。

而对于亭子里的一身披挂大红的女子来说，除了纠缠着精致的手指外，就只能含着泪光，看着对岸的唯天，心中暗想：唯天说过，只是献舞而已，国丈高兴将两座城池给了西容，自己就可以走了，唯天不会骗自己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所以要相信唯天……

一行侍女走了过来，搀扶着绯走上水中浮桥，与唯天擦肩而过，却看到唯天没有看自己，当时心里凉了半截，但仍然不愿意相信唯天会牺牲了自己。

进到主室，绯没有抬眼，透过薄莎能看到主室里地面上的金砖，凭她的聪明才智，不免心中有些喜悦，看来国丈迟早要毁掉天朝，就算不是毁在他手里，也被他毁的差不多了。

音乐响起，绯猛的抬起双眼，她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仍然努力露出妩媚的笑容，开始扭动腰支，红莎飘舞。对于俞敬之来说，见过的女人多的是，什么小家碧玉，大家闺秀，青楼妓女，都已经厌倦了，听说西容送了美女进贡，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也就是多了几分异国风情，不是说他们都是绿色的眼睛么？那伐蛇自己又不是没见过，而且这次进贡的目的他自己也清楚，就为了那两座城池。

但现在看来，尤其是透着红莎，他从没见过火红的长发，还有那红色的眼睛，他从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女人，也没见过这么异域风情的女人，顿时来了精神，走下坐椅，跟着绯一起扭动了起来，绯露着笑，和刚才完全不同，那妩媚一直透到了骨子里，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多情，俞敬之握着那葱尖般的手指，撅起那张大嘴就亲，绯心里觉得恶心，但又不能发作，只是笑着抽回了手，俞敬之见绯已经舞必要离开，顺手扯了绯的头巾，放在鼻子上闻着，绯一惊，回哞一看，就这一眼，立刻将俞敬之的魂给勾走了，原来勾人的不是妩媚的眼神，而是惊恐的楚楚可人的眼神。

三日后，西容国队伍要返回西容了，俞敬之这三天来一直等着唯天和自己谈那两座城池的事情，但是这三天来除了和自己聊天喝茶，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什么，心中不免嘀咕，难道就只是送自己礼物，那么美女呢？也要带回去？

“唯军师啊，三日就要走，还是多住些日子吧？”俞敬之乐呵呵的在唯天的房间里说道。

“俞国丈啊……”唯天笑着作揖道，“出来有些日子了，国王还等着回去呢。”正说着对侍女说，“去叫小姐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绯在隔壁听到声音，心中高兴，她知道，唯天决不会不要她，于是开心的收拾起东西。

“原来这位绯姑娘是军师的女儿啊。”

“是啊，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那么……老夫有意和军师结为亲家，不知道……”

“哈哈，听说您这府里已经有8位夫人了，我这小女……”唯天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脸上露着些许成功的喜悦。

“哎，我知道，你此次来的目的是要那两座城池，那么这两座城池就当聘礼了。”俞敬之仰着脸说道。

唯天嘿嘿的笑着，然后开口道：“只是，我和我这女儿都是西容国人，两国战事吃紧，这算不算通敌卖国啊？”

“所以不能明媒正娶啊，不过老夫自会好好照顾绯姑娘，不让人欺负她便是，好好的金屋藏娇。”说罢拿出金印在两座城池的地图上盖了章，接着派人送唯天一行人出城。

都走了……

绯一下子坐在了床上，身边是自己收拾好的包裹，眼泪掉了下来。自己还是个工具啊，原来唯天就是当自己是工具。

那年，西容国进攻临国西夜城，西夜城的人都是褐色头发，红色的眼睛，结果那天，西容国屠杀了所以西夜人，而自己就在那血泊中挣扎了半个多月，直到西容国的最后军队来搜索城中最后的珍宝，带队的正是唯天。

天色暗，无日，军队四处搜索剩下的值钱的东西和掩埋屠城后的尸体。就在死人堆里，唯天看见有东西在动，心中一凛，毕竟屠杀整个西夜城的主张是自己提的，按说只要投降就该放过城中所有百姓，但是他怕，怕这些人抱负，西容当时没有那个实力四面楚歌，只能斩尽杀绝。

但此时，看到一个3——5岁的赤裸的孩子正在死人堆里爬出来，浑身的血，像个恶魔，唯天吓的差点从马上坠落下来，那血红色的瞳孔，那血红色的头发，正趴在死尸身上舔血，唯天像着了魔是的走了过去，伸手抱了起来，那红色的孩子就好象是西夜城所有人民的灵魂所化。

把孩子洗干净，穿好衣服，又给了些吃的，原本以为头发洗完就会恢复褐色却没想到依然是血红色的，而且面目清秀，从小便是个美人坯子。

于是唯天由于愧疚，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取名为绯，倾其所有的培养这个孩子。

绯不清楚自己在被收养前是谁的孩子，她也不关心，就算全城人都死了又能怎么样，如果不是唯天救了自己，自己早就死了，再者说，就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刺杀唯天？她不忍。刺杀伐戈？她没这个力量。于是安心的做唯天的女儿，或者直接点说努力的听唯天的话，等着唯天娶自己为妻的那天。

唯天从没有过女人，唯一和他亲近的就只有绯，所以绯也一直一相情愿的为了自己的愿望努力着，直到今天，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个棋子，在唯天收养自己的时候，唯天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的身份，看来自己这辈子要为了西容牺牲了，她笑着，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行径——真傻啊。

于是，她起身对着铜镜开始了梳妆，既然唯天要自己为西容牺牲，那么自己就该听话吧，她有些迷惑却依然对着镜子化妆，换了衣服，然后有侍女进来告诉她晚上要服侍国丈大人。

她开始希望西容早一天进攻天朝，天朝早一天毁灭，帮助唯天，然后呢？她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天朝毁了之后呢？自己该如何？

十七

一只暗色的狼，瞪着一双闪着金色光的眼睛，慢步走过来，后面的身影是灰色的长袍，菊一文从小到大没经历过如此场面，将近20年的生活里一直都被众人当成掌上明珠、风流才子，而这一路上已经有太多的追杀事件发生，而以前总是斗来斗去的墨非，已经无数次救过自己的人，现在正倒在自己的怀里，他紧紧的搂着昏迷的墨非，另一只手拿起墨非的配剑。

那只狼越走越近，开始时，因为夜色黑暗，菊一文以为那两个金色的灯笼属于一只大型猛兽的，走近后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只冲他呲牙的小狼，但是他依然觉得这是一只大狼，一只凶猛的大狼，可能是狼身上的气息，菊一文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狼却散发着跟狼中之王一般的气息。

“九虚！不要吓唬人。”

菊一文听到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安稳了一些，因为那声音没有低气，也没有杀气，就好象虚无缥缈的在夜色里传来。

此人是个道士，一身灰袍，下摆刺了太极图案，长发披肩，两边编了辫子束在脑后，使得长发一丝不乱，面色有些白中透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慈眉善目，看不出年纪，或许二十岁，或许三十岁，那双眼睛在黑夜里如同平静的水，没有任何的波澜，菊一文想或许这就是得了道的仙人……

道士低头给墨非把脉，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想撬开墨非的嘴。

“你要干吗？”菊一文警惕的看着道士。

“救人。”

“那你也不能这样撬他的嘴啊，他都昏迷了！”

“那你喂为他。”道士的每句话都轻描淡写。

菊一文拿了小瓶，发现瓶里是一颗一颗的小颗粒，他用手去捏墨非的嘴，却发现捏不开，于是干脆将药丸放进自己嘴里，用舌头去撬开墨非的嘴……

道士伸手拔出了墨非身上的暗器，黑色的血留了出来，吓的菊一文面无血色：“你这药是解药么？”

“不是。”

“那你不要了墨非的命啊！”菊一文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个能救人的大夫还没有解药，“你给他吃的是什么啊？！”

“还阳丹。要是没有这个，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道士头都没抬，伸手召唤来了那只叫做九虚的狼。九虚见墨非手臂上的黑色毒血，伸出舌头去舔。

“你疯了，让你的狗离我们远点！”菊一文是抱不动墨非，不然一定抱着他跳起来。

“九虚是狼王……”

“狼王就能百毒不侵啊！治不了墨非就算了，你竟然让只狼来舔，去，去……”菊一文边伸手哄赶九虚，边激动的叫唤着，但那小狼冲他一呲牙，他立刻把手收回来了。

“施主听我说完，九虚虽然小，现在的年龄却也有10岁左右，且是狼中之王，它之所以一直没有生长，是因为它以毒为食，也就是说它的唾液可以化解毒药。”

菊一文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神奇的动物，更确定这名道士是位仙人了：“不只道长的尊号是什么？”

“贫道没有尊号，只有名字，石沧谰。”道长边说边拾了些柴和生起火来，坐在了菊一文对面，“看施主的打扮，象是朝廷中人吧。”

“啊……”菊一文想了下是不是该说实情，看到这位道长面目清秀，不像坏人，而且救了墨非，决定具实相告，“不错，我就是当朝宰相菊一文，而你刚刚救的那位就是将军墨非。”

石沧谰没有任何惊讶的说道：“看两位的相貌便能知晓一二了。”

“世外高人么？”菊一文从不相信算命看相的，但是看到这个人，他开始怀疑了，“那么，不知道道长从何而来，又要往哪里去呢？”

“我从无色谷来，正在找人，不知宰相是否听说过一个只有名没有姓的人，叫做七。”道士一边说，一边开始处理九虚舔完了的伤口，而九虚则美美的躺在火堆旁取暖，一点没有恐惧的样子。

“没听说过，这人是道长的什么人呢？”

“师弟。”

“道长，无色谷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我没听说过这样的地方，难道这地方有道观么？”

“施主，世界之大，又起是我们能够统统知晓的，无色谷在西容和天朝交界处的问鼎山下，那地方人烟稀少，不适合人住，所以宰相大人没听说过是应该的。”

“那么道长的师弟又怎么会离开的呢？”

“快一年了吧，去年这个时候他离开的，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想他该来天朝，应该是去天朝的首府天府。”

“那想来他早该到天府了吧？”

“我找了一路，却没有一点音信，现在正在去往天府的路上。”

“那不如和我们一起上路吧？”菊一文的小心计连他自己都觉得太过明显了，毕竟自己和一个受了伤的人一起上路很危险，如果有道长同行说不定自己和墨非还能安全点，于是忙又补上一句：“正好我们也要回天府，人多，安全点吧，呵呵……”

“这位将军的伤势还比较严重，明天一早我们找个客栈，我再给他配些药，调养一下，半个月后就会没事了，那时候我们再一起上路不迟。”

“好啊好啊……”菊一文心里高兴，觉得自己真是幸运，低头一看那九虚正冲自己呲牙，立刻收起庆幸的表情。

十八

天明十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小镇，找到间客栈休息，由于墨菊二人一路被人追杀，所有的行李细软都已

经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还好菊一文平时好装扮，头上的紫金簪还能当几个钱，不过除去了那簪子，他就只

能披头散发的在街上闲逛了，一身衣服在笨逃中也变的破破烂烂，菊一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漫步着，心里

想着回到天府如何向皇帝交代，想那俞敬之也不会轻易放过墨菊两家，定会狠狠的皇帝面前参奏一本，还有那

来救淳于漫的人究竟是谁……事情越来越复杂，菊一文皱着双眉往客栈走。

客栈里，墨非的脸色还有些惨白，不过黑气已经退却，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到了他的眼睛上，他醒了过来，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歪过头却只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出家人，那人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长发从耳后垂

下来，他能清楚的看到出家人长长的眉毛一直延伸到太阳穴处，双目明朗，脸上透着粉色，皮肤光洁的好象在

发光，他突然觉得自己旁边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向手边一看，一只白毛绿眼的小狼正在填自己的手臂，他想

伸手赶走这只狼，却动不了。

“你现在不能动，九虚在帮你清理残余的毒汁，幸亏遇上我们，不然你早就没命了。”石沧澜平静的话语波澜

不惊，甚是飘渺，就好象阳光一样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半个月后，一行人终于上路了，一路北上，生活也过的好多了，虽然证明他们身份的印鉴都没有了，但是离天

府越进认识他们的官员越多，他们行动起来也方便的多。

一路上再也没遇到什么意外，也没有走清洲的路线，而是直接回到了天朝。却没想到天朝出了大乱子，竟然全

城戒严，说是有人趁着夜色刺王杀驾！虽然行刺未果，却惊吓了皇帝，皇帝一病不起。

两家人被责罚是在所难免了，这次好象是有始以来头一次，两家人站在了相同的战线上，当天晚上，两人各自

回家，而石沧澜则跟去了菊府，在偌大的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星星。

院子里很静，静的菊一文似乎都能听到附近将军府里墨泉的咳嗽声，似乎墨菊两家这次遇到的困难相当严重，

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淳于漫被劫之后，竟然独自一人闯进后宫，现在被抓住了，关在天牢里，现在皇帝

病重，所以没有降罪，等皇帝病好，有精力的时候，一定不会轻饶他们。

“菊宰相面沉似水，可是在想皇帝的治罪啊？”石沧澜掐着手指头，看着天象，却没有看菊一文。

“大师果然是高人。”

“我夜关天象，见皇宫处并没有黑云笼罩，相信这次皇帝定能封凶化吉。”

“哎，怎么着都一定会治罪，皇帝病好，自然治我们失职之罪，如果皇帝……我们更是罪上加罪，现在朝中已

经快是俞敬之独揽朝政了，哎……见不到皇帝，怎么说都没用，见到皇帝……也还是那个样子。”

“皇帝竟然会如此责罚两位位高权重之人，我到是没有想到，身位帝王，应该以仁厚治天下，带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