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又一曲跳完,傅云飞借口有些疲惫,干脆坐到了一边。
这时一个和傅云飞交好的老大走了过来,对方拿着酒杯,看样子已经喝得醉醺醺了。
“傅爷!干得好啊!”
“噢,原来是豹哥,我什么干得好了?”傅云飞投以了一个惯有的微笑,眼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豹哥举着酒杯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笑得龇牙咧嘴,却又有几分神秘。
“我听说那个卖你肾的陈朗青死了,这小子真是活该啊!他胆子怎么那么大敢这样对你!”
一听人提到陈朗青,傅云飞的脸色顿时一沈,他感到心口有什么东西尖锐的疼痛了起来,痛得他坐立不安。
“死都死了,就别提他了。”
“嘿嘿,还别提他了,傅爷,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那点手段我还不知道?是你派人把他搞死的吧,这年头在看守所里弄死个人跟弄死只猫那么容易,人命不值钱啊……”豹哥打着酒嗝,一脸得意的和傅云飞套起了近乎。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傅云飞心里的愤怒,抑或是悲伤。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他!”傅云飞激动地大叫了一声,想也不想就一拳打了过去。
场面热烈的酒会因为傅云飞突如其来的冲动而被迫打断。
豹哥捂着脸倒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挣扎了半天也没站起来。
傅云飞则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眶已经红了,双拳紧握在身边,那身合体的西服在此时也变成了一种拘束。
最后他根本不管过来劝架的人,径自就冲出了大厅。
傅云飞的手下看老大不对劲,也赶紧都跟了出去。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傅云飞只觉得一路上自己的头都好痛。
陈朗青的死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对方的死与他无关,他没有叫人害死陈朗青,他没有。
对方是病死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我没有杀他。”傅云飞在躺上床的一刻,兀自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后极度疲惫和憔悴的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寂寞的站在远处,不管他怎么走,无法追上对方的脚步。
第二天李越就过来了,他知道傅云飞已经接到了陈朗青的死讯,自己如果想瞒下去的话可谓下策。
反正对方说让自己看着办的,虽然没叫自己杀了陈朗青,可也没叫自己放过陈朗青,至于陈朗青的“病死”就当做意外来看好了。
“傅爷,您也别太难过了,怎么说都是那小子对不起您在先。”
傅云飞缓缓地抬头看了眼李越,黯淡的眼神看得对方心头一惊。
“他埋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呃,我听说那小子进去后就签订了什么捐献遗体协议,尸体估计给那些医院什么的了吧。”
李越一边回答,一边偷看着傅云飞的表情,他看到傅云飞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眉毛微微一扬,然后眉心拧得更紧了。
“这样吗……那他还有什么遗物吗?”
“这我得托人找找了。”
到最后,傅云飞什么都没得到,陈朗青因为是病死的,他的衣物怕有病菌,被看守所那边的人干脆一把火烧了,连再次利用都省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傅云飞有些难过的放下了以前和陈朗青一起拍的照片,他挥了挥手,撵走了手下。
虽然他已经知道陈朗青的尸体就在当地医学院里面,可他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一眼那个变得皱巴巴的爱人。
虽然他没有追问过陈朗青的具体死因,可他比谁都清楚要不是自己当初冷漠的默许,或许陈朗青也不会死在看守所里。
摸着自己依旧酸痛的腰,傅云飞慢慢走到了阳台上。
一切都结束了,就好像一场梦终究要醒来。
后来的日子里,傅云飞消失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他也渐渐记起了在自己落难的日子里,陈朗青是怎么欺侮自己,又怎么照顾自己,以及自己到底有多么依恋对方。
每个月,傅云飞都会叫人悄悄的以陈朗青的名义给陈朗青的家人汇款。
有空的时候,他也会把车开到存放着陈朗青尸体的那间医学院,在外面久久的停驻,却始终不敢进去。
傅云飞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少,可脾性却变得越来越温和宽容。
“原谅别人,也是原谅自己。”
他经常对朋友和手下人说这句话,可是却很少有人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A市的冬天总是会下雪的,每次下雪之后,傅云飞都会在院里亲手堆出一个雪人,以前都是他和陈朗青两个人一起堆的。
看着院子里孤零零的雪人,傅云飞微微抬起了头,他想阿青这会儿应该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吧。
夜空深邃,星河璀璨,一地寂寞都被照亮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