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先生,我们公司真的很需要高档翡翠原料,你出个价吧,只要不太过分的我们金福珠宝都能满足你。”
韦立诚感到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五百万还不是上限,他还能往上叫?
不过——
“我跟舍弟商量商量,行吗?”
程中和做了个“请便”的动作,就带着助手站到几步开外的地方。
“小舒,你看——?”
“你们傻啊,卖啊,不卖这石头难道还能当饭吃?”不等舒心回答,王国强已经心急地催着韦立诚同意将石头卖给程中和。
“我说了,小绿说随你处置的。”这是舒心的回答。
韦立诚要晕了,什麽时候了,还小绿小绿的!
“那你帮问问小绿愿不愿意跟那人走吧?”好吧,你要说小绿,我就跟你说小绿,对待特殊的人要用特殊的办法。
闻言,舒心还真的认真地静静摸着石头好一会,才抬头说:“小绿说,那人既然那麽有诚意,就卖给他吧,但要八百万,因为他弟弟在三月份的缅甸公盘就卖了八百万,他弟弟个头还比它小一点。”
韦立诚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忍住不伸手去摸舒心的额头,看他是不是高烧不退。石头也有弟弟,天方夜谭啊!还有,五百万他已经认为很高很高很高了,舒心居然要他卖八百万?他怕他一开口就被程中和身边人高马壮的保镖殴飞了。
见他们这边的商量似乎告一段落,程中和走了过来,“怎麽样?有结果了吗?”
“——呃,我弟弟说,要八、八百万。”这价钱,韦立诚自己都觉得高得离谱,对面的人会不会听到报价後脸色马上变成猪肝色?
没想到——
“嗯,如果真是帝王绿玻璃种,八百万也不算贵。不知韦先生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翡翠?”出乎韦立诚的意外,程中和很平静,没有暴跳如雷没有破口大骂,还很镇定地要求验货。
其实,这是韦立诚用一般的商业准则来看待翡翠买卖。在赌石圈子,历来是漫天开价落地还价,值不值,由买卖双方衡量。黄金有价玉无价,只要卖家喜欢,看对眼了,狗屎地的毛料也能卖出不可思议的天价。
“当然可以,给。”韦立诚将手中的塑料袋递过去。
接过塑料袋的人不是程中和,而是他身後一名五十多岁的干瘦男子,那是金福珠宝的首席赌石顾问。
只见干瘦男子掏出放大镜,手电筒等工具将“小绿”看了个遍後,面带喜色地对程中和说:“的确是玻璃种,绿色很纯正高雅,浓而不俗,是帝王绿不假。而且,要是於老出手的话,这块料子出一只手镯,几个蛋面,应该是没问题的。”
蛋面可以拿来做戒面,做胸针,也可以拿来镶钻後做成项链,这样算下来,一套成套的首饰套装雏形就出来了!
给那富豪看过後,要是满意,这一套翡翠首饰起码卖两千万;要是还不满意,没事,放店里卖,极品玻璃种翡翠成品还怕卖不出去不成?
不贵,八百万真不算贵!就算韦立诚要一千万他也照样二话不说直接开支票。
佳士得拍卖行现在拍出的极品翡翠动辄上千万,还只是一件,如果是套装,四五千万都不稀奇!
一招手,助手将早准备好的支票本递上来。
“给!”
韦立诚傻眼了。这就成交了?连价都不用还?这可是八百万,不是八百块啊!
助手接过翡翠後,从保镖手上拿过一个保险箱,一番复杂的密码输入後,保险箱打开。将翡翠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合上保险箱,将保险箱给程中和过目确认无异常後,再递回到保镖手上。
看见对方如此郑重,韦立诚三人汗颜。十分锺前,那块翡翠还躺在一个宾馆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里面……
“对了,韦先生有没有兴趣去赌一下暗标?”临走前,程中和状似随意地向韦立诚建议道。
“不了,我这次来就是带舍弟见识见识的,现在连着赌涨两块毛料,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我想明天就带弟弟回去了。”暗标?我疯了才会去跟你们这些疯子去赌!
见韦立诚没这方面的意向,程中和失望地摇摇头。他还想拉拢韦立诚进他们的赌石顾问团呢!别管韦立诚对赌石在不在行,只看他接连赌中,就知道他运气正旺,这麽旺运气的人要是能加入他的团队,说不定能给他这次腾冲之行带来意外收获。
可惜韦立诚并无此意。
韦立诚说明天要离开,并不是在敷衍程中和。按照他的行程安排,他和王国强是明天晚上的飞机飞回A市。
他不是专职赌石的人,会来腾冲,只是想长长见识。现在见识长了,还很幸运地遇到个神奇的舒心,让他本来以为三十万会血本无归的假想不仅没实现,还用五万零两百块赌回来九百万,分一半给舒心也还剩四百五十万。这样的回报率,他还有什麽不满意的?他完全可以潇潇洒洒衣锦还乡了!
至於後面的暗标,那是程中和这种级别的有钱人的游戏,他才不奉陪!
君子如玉12
“你真的不跟我去昆明?”头疼的是,他好说歹说,口水都说干了,舒心还是摇头。
“爷爷说,我不能离开这里。”舒心也很烦恼。韦立诚说去昆明给他买电脑,买手机,买游戏机,说得他好心动啊!他昨晚玩了一晚上游戏,现在还心心念念惦着他的魔兽,如果有电脑,他就可以加入王哥他们的公会,跟他们下副本打装备,呜,好想要一台电脑啊……
但是,爷爷去世前,嘱咐过他,不到危急时刻,不得离开小山村。他一直很听爷爷的话,安安分分地生活在小山村里,无欲无求。没想到,出来县城一趟,他竟变成了贪心的小孩,差点就为了电脑答应韦立诚去昆明了。
韦立诚没有办法了,他见舒心身边没了亲人,说带他去昆明不过是跳板,到了昆明他就直接将人带回A市了。这两天的相处,他很清楚,舒心就是一个很单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但保护他的家人已经去世,在社会的这个大染缸里,他以後还能保有那份单纯吗?所以韦立诚想把他一起带回A市,当家人一样照顾。不过现在舒心死都不愿离开腾冲,韦立诚的打算也就无法实现了。从腾冲到昆明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如果舒心不是自愿跟他走,他真怕半路被人当他是拐子抓起来送去派出所。
“那好吧,电脑什麽的,我在昆明买了给你寄过来,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後有空我再来看你。”
站在宾馆的前厅,韦立诚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家庭电话住址等一些联系方式写在便签上递给舒心,看着他放进口袋里才放心。
和舒心相处了两天,虽然舒心口风很严没说什麽,但他就是知道舒心在看石上绝对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诀,才能一再地帮他赌中有翡翠的毛料。
昨天下午舒心被王国强缠得实在受不了,不得不为王国强指了一块毛料,结果切开一看,是最常见的豆种,但却是玉质相对细腻的细豆种,而且绿色清淡均匀。有人当场给到十倍的价钱,王国强也没舍得卖,说是他第一次赌石就赌涨很有纪念意义,要拿回家去收藏。
一次可以说是运气,那麽两次、三次呢?加上王国强这次,舒心一共出手三次,次次赌中,开出的翡翠质量都在中等以上,甚至还出了帝王绿玻璃种这样的极品翡翠。这样的人,留在赌石最狂热的地方,安全吗?
韦立诚想,可能是舒心和他还不是太熟,才不愿跟他走。那他以後就经常来腾冲,等和舒心再熟络一点,到时候舒心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本想着一个月後抽空再来腾冲一次,劝劝舒心跟他回A市,但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才离开腾冲不到半天的韦立诚不得不让王国强先回A市,自己则急匆匆地赶回腾冲。
本来他在回昆明的大巴车上闭目休息,脑子里将这几天的神奇经历倒带般地回忆了一遍,兜里揣着的卡上本来只有三十万,短短的两天时间,卡上的金额激增到四百多万。以前他一直以为世界上最赚钱的是军火和毒品,现在嘛——哼哼,要是再有人问他世界上什麽行业最赚钱,他肯定会很鄙视提问者:小样,没赌过石吧?和赌石相比,军火毒品又算得了什麽!
不过前提是——赌到好翡翠!
赌石有多容易让人一夜暴富,就有多容易让人一贫如洗。
呵呵,他能有这样的收益,还是多亏了舒心。想到舒心,韦立诚不由有点担心。刚开始还以为他是个倨傲的富二代,後来相处下来才发现,那小子纯粹就是个没出过大山的孩子,什麽都不懂,像张白纸一样单纯。唉,其实他也是个苦孩子啊,才十九岁,相依为命的爷爷就去世了,留下这个太过单纯的孙子。
舒心爷爷对他过於保护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如果老爷子还在,舒心就可以继续过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但老爷子一去世,留下舒心一个人面对这凶恶的社会,这叫单纯的舒心怎麽应对?还有,看舒心的行为举止,家境应该很不错,怎麽会人丁单薄到就剩爷孙两人?
正在不停猜测舒心来历的韦立诚被蓦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思绪。
“您好,请问是韦立诚韦先生吗?”电话那边,光听声音就知道是绝对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女子的嗓音。
“我是,请问你是?”号码很陌生,声音也很陌生,但却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韦立诚纳闷,谁啊?
“不好意思打扰您,我们是××医院。”对方直接就自报家门。
韦立诚本来是懒懒地瘫坐在大巴车的座位上,一听说对方是医院,不由坐直身体,脸色有着轻微的紧张。
这世上,有几个地方的来电总是让人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比如说,医院,又比如说,警察局——
“请问你找我什麽事呢?”韦立诚心里惴惴,很怕对方说出让他心脏承受不了的消息。
“是这样子的,我们医院急诊部刚才收到一名患者,是一个受到歹徒打劫,被打伤头部的患者。这名患者由於头部被打伤,加上受惊过度,从入院到现在都在昏迷中,我们无法得知他的身份。但是我们从他的裤子口袋里发现写有您姓名与手机号码的纸条,所以打电话问问你认不认识患者。如果认识,能不能过来办一下住院手续。”
舒心?!
韦立诚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人,怎麽会被打伤而且昏迷?
问了对方几个问题,确定伤者就是舒心後,韦立诚立刻要求下车。
王国强本来也想跟来,但他不放心他的茶馆生意,想了一下,嘱咐了韦立诚几句,他自己先行回A市了。
从路边拦了辆过路车,韦立诚马不停蹄地赶回他刚离开才几小时的腾冲。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懊恼得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都怪他,干嘛要站在宾馆大堂门口给钱舒心啊?当时他左想右想还是不放心舒心,临走前干脆将身上的现金几乎全部给了舒心,大概也有两三千块。没想到他居然好心办坏事,竟然就在宾馆大门口那位置将大沓钞票递给舒心,现在想想,这样做无疑是给舒心招来大祸。
都说财不露白,他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出那麽白痴的事来!
君子如玉13
舒心从医院醒来的时候,韦立诚还没赶来。
睁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的天花板,舒心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医院!
他从小到大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几次因为高烧来医院打吊瓶时,都有爷爷忙前忙後照顾着,现在——
左右看看,是个小单间,除了他以外,没有别人,连医生护士都没有。
鼻子莫名地有点发酸,好孤单,仿佛世间上就剩他一个,孤零零躺在一个白色的小房间里……
晕晕沈沈的脑子里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不过是走在路上,怎麽突然就被人从後面敲了一棍子呢?
上午他与韦立诚他们分手後,心里不知怎地觉得很难受,就像爷爷去世的那天晚上一样。自从爷爷去世後,韦立诚是第一个这麽全心全意照顾他的人,会为他买衣服,买电脑,买他喜欢吃的食物,他打游戏入了迷不去睡觉会用无奈的口气劝他去睡觉……
不知道以後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一想到以後或许没机会见面了,他的心里更难受。
以往他心里难受时,都习惯去找石头说话。他想起那个玉石大会还要举办三天,他可以去那里找石头说话解闷。於是,他就向着玉石大会的方向走去,结果——
唉,也怪他太失魂落魄了,後面跟了人都没发现!
舒心後知後觉地摸摸口袋,不意外地发现,钱全部不见了!
原来——是被打劫了!
从前只在电视报纸上出现的事,没想到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小本本没带在身上,韦立诚给他的卡好像也被一起抢走了,那医药费怎麽办?不知这里能不能赊账,等他回去拿了存折,再取钱来付钱。
舒心烦恼地挠挠头,想着医药费的问题该怎麽解决?其实他伤得也不是太重,不过因为是头部受创,所以才会昏了过去,也不知是谁那麽“好心”将他送来医院!
“小舒?”
原来脑袋被打伤不止会头晕,还会重听,他怎麽好像听见韦立诚在叫他?
“小舒,你应我一声,不要吓我啊!”韦立诚本来见到人没什麽大碍後落下来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舒心怎麽回事?眼睛开着,理论上是醒过来了,但叫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珠子都是直直的。
咦?好像真的是韦立诚的声音,他不是去昆明了吗?
舒心慢慢转过头,看到一张焦急紧张的脸。
呵,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感觉真好,以前爷爷也是这样子的!
“韦大哥,你先借我钱付医药费,行吗?我回家取了钱就还你。”不知道为什麽应该身在前往昆明路上的韦立诚怎麽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刚才他烦恼的医药费问题终於有解决的方法了。
韦立诚又气又笑,这个小傻瓜!
“钱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你安心养病吧!”韦立诚满心愧疚。如果不是我当众给你钱,你也不会被贼人觊觎而受伤住院了。
“韦大哥,我想出院,我讨厌这里。”医院特有的无机质的白色无论什麽时候看到,都让人不舒服。
韦立诚摸摸舒心的後脑勺,那里有一个鼓起的包。还好贼人只是为钱,不旨在伤人,所以舒心也就是被敲了一棍子,也没破皮不用缝针。不过也是舒心够“配合”,一棍子就晕了,方便贼人“工作”,不然的话舒心可能就不止挨一棍子那麽简单了。
“好,我去问问医生,看能不能出院。”要是拍片结果无大碍,的确无需再住院,只要定时回来复诊换药就行。
君子如玉14
本来在赌石大会期间,腾冲的酒店宾馆的房间都很紧张,不提前预订根本订不到房间。但幸好韦立诚他们是上午退的房,距离退房时间还不到半天,他们原来那间房间还没有人住进去,所以他很幸运地拿到房间,不至於要为了住房问题而在腾冲满大街乱转。
“开电脑开电脑。”被医生允许出院回家休养的舒心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开电脑,他想快点将他的人物练升级。
“王国强的电脑里才有魔兽,我的电脑没装。还有,你刚出院,不许玩游戏。现在你去洗个澡,小心不要让伤口沾水,然後好好睡个觉。”韦立诚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奶爸,他那堂兄就是用这种口气跟他五岁大的儿子说话的。
舒心不情不愿地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装个游戏程序又不用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