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 上+番外——小夜烛渊

作者:小夜烛渊  录入:06-04

我问小白:“你去吗?”

小白摇头:“是他骂你在先。我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多亏了你叔,不然我们现在还得罚站写检查。其实他人不错,真的。”

我僵硬地抹了一把脸,点头。

晚上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做了好几个梦,每个梦里都有陈天瑾。上铺小白被我折腾得不轻,黑灯瞎火探了颗毛蓬蓬的脑袋

下来,把我吓得不轻。

昏昏沉沉再度睡过去,却又梦见了陈天瑾。他站在床头催我穿衣服,我浑身灌了铅似的爬不起来,他找到衣服给我换上,就匆

匆把我拉出了寝室。

冷风吹过,我一个激灵,终于醒了。原来不是梦。

陈天瑾拉着我疾步出了宿舍楼,头也不回,一句话也不说。一路吵醒了不止一间寝室的学生。

chapter 17

陈天瑾紧紧拉着我,马不停蹄跑出了学农基地。感觉就像私奔,什么都顾不上,只是两个人没命地跑,仿佛回到了那个雷雨交

加的晚上,一直跑,一直跑……

路边有一辆已经发动的车,似乎恭候多时。陈天瑾上前打开后座车门,把我扔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进来。

车门一关,车就开了。

旁边陈天瑾沉默得像是万年冰山,握着我的手冰凉冰凉。我尚在云里雾里,看见顾秦通过后视镜对我点了点头,递来一个抚慰

的眼神,他温声说道:“安然,你爷爷病危,现在送你们去医院。”

“我爷爷还活着?”这话脱口而出,说完我无地自容,不敢去看陈天瑾的表情。

只听他要死不活的声音幽幽飘过来:“快死了。”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我趴在玻璃上,不时回过头看陈天瑾。他闭着眼睛,睫毛轻颤,仿佛随时会醒过来。

顾秦叹了口气,对我说:“安然,你不该对天瑾说那样的话。”

“他也不该那样对我。”

顾秦怔了怔,问道:“那样对你?你是指?”

“闭嘴!”陈天瑾不耐烦地打断我们。

车内又归于一片沉寂。不久后,陈天瑾轻声问我要不要睡一会儿。我摇头,一抬首望见他凄涩的双眼,水一样动人。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酒精的味道,也许因为我喜欢闻,而注定与医院有着不解之缘。

因为是午夜,走道里空空荡荡,昏暗的灯光打在手术室门口的一排座椅上。座椅尽头,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背靠着墙,一动不动

陈天瑾看也不看我爸,冷冷问他还有多久。

我爸在陈天瑾面前总是那么低声下气:“刚进去一个半个小时,大约还有两个小时。”

我挨着我爸坐了下来,我爸摸摸我的头发,笑得特别苦涩。似乎前一刻还在草丛里跟人家打架,现在就坐在医院手术室门口等

着一个素昧谋面的爷爷,我略微有些恍惚。

陈天瑾一言不发地走开,步履稳健,摸索着衣袋的手却显张乱。

“天瑾还是那样,喜欢把心事藏起来。”我爸望着陈天瑾消失的方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望着同一个方向,黯然问道:“爸,你明白他的心事吗?”

“安然,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触碰的好。不然总会有人受伤,血淋淋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

所以我爸选择的是逃避?陈天瑾,我怜悯你。

恰是我怜悯的那人,谈笑间令我咬牙切齿,稍稍露出心事令我心神恍惚,仅仅寂寞的眼神令我五味繁杂。

恰是顾秦在我身边说,令你咬牙切齿,说明他在你心中有地位,令你心神恍惚,说明他能左右你的情感,令你五味繁杂,说明

你危险了。

如果添上一条心痛,是不是说明我爱上了他?

我口口声声说我喜欢唐露露,但我是否会时不时地想到她?我是否会因为看不见她而感到焦虑?我是否会想要触碰她,抹去她

眉间深藏不露的忧伤?唐露露眉间没有忧伤。我喜欢她,仅仅是喜欢。

沿着走道,来到洗手间门口,我推门而入,立马置身于青云白雾中。陈天瑾靠在洗手池边的墙壁上,歪过头与我四目相对,片

刻后心虚地别开。

他用燃着的烟头点燃一支完整的烟,手指掩饰不住地颤,熄灭手里的烟头,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不用猜垃圾桶里一定躺着上

十根烟头。

不多时,烟燃了一半,他抽出一张鲜亮的一百,颤颤递过来说:“安然,帮我买一包烟。”

是不是只有在我面前,他才会这么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而在我爸面前,他却像是坚硬的冰山,不可逾越,难以靠近。

在陈天瑜面前不能表达的伤口,展露在我眼前,因为相似的容貌给了他慰藉。哪怕自欺欺人,也算得上是一颗救命的稻草。可

惜,稻草与溺水者,最终逃不过两败俱伤的局面。我就在此刻屈服了,哪怕是替代品,我也希望触碰他,扶起脆弱不堪的心。

他看我紧握着他的手,有些回不过神来。那张颤颤的一百终于飘落在地,仿佛找到了安稳的归宿。

“你在怕什么?”

他摇头:“从五岁起,我就不知道怎样去怕。”

我相信他在怕。我不依不饶:“你怕少了爷爷,你和他之间又多了一层隔阂?”

“陈天瑜吗?我恨他。”

我相信他眼里流出来的是恨意,那种积怨多年,无处倾泻的恨意,像是要将一个人冲进谷底,生生淹死。一句经典的台词在我

脑中浮现,我几乎未加思考地说出了口:“爱得越深,恨得越深。不是吗?”

陈天瑾十分不屑地笑了:“对,我当初当他是我哥哥。我傻傻地……当他是哥哥。”他伸手扶过我眼前的额发,轻如片羽,用

异样的声音问道,“你尝过被背叛的痛吗?”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是被背叛过,但至少,我痛过。可能不及陈天瑾那般刻骨铭心,但是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痛楚,忍不住想要

靠近他,为他缓解痛楚,我看不得美丽的水晶中心出现凌厉的裂纹。

我伸出双手抱住陈天瑾的脖子,他猝不及防,指尖烟头瞬间落地,星火灼烧着那张可笑的耽于安逸的一百元。我轻声说道:“

你不适合痛。”

他不适合吗?他真的不适合?我想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陈天瑾这样的人如果少了痛,那还是陈天瑾吗?不过是一个喜欢胡闹

喜欢捉弄学生喜欢混吃等死的无赖老师。水墨凝聚的国画需要印上朱红刺眼的印章才算完成。陈天瑾再怎么完美,也需要那沁

入骨髓的寂寞来点缀。

我像是飞蛾,被那火光一样的寂寞引近,我需要做的是,扑灭烛火,驱散寂寞,哪怕牺牲自己。

我违心地对他说,你不适合痛。他答:“可我已经习惯了。”我想知道这样的话语,是不是只会对我一个人说。他轻抚我脑后

的头发,在我耳畔说道:“安然,你像一杯温水。”

可那时的我不会明白,如果他失去了爷爷,意味着什么。我只以为,父债子还,我该替我父亲,偿还他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的

债务。以至于他试问可不可以吻我时,我竟主动凑了上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他是不大规矩的老师,我是不大规矩的学生,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但现在是夜晚,关上门来,有黑

暗做掩饰,有冲动做盾牌,什么伦理道德,什么人伦纲常,只要渴望亲密无间的接触,纷纷作废。

陈天瑾压抑了太多太久,他需要一个发泄口,以免过多的压抑让他难以面对两小时后爷爷僵硬的身躯。

如他所说,我像一杯温水,冷却他灼热的身体,温暖他冰凉的心。我那时想,这个解释说得通。

他温柔地吻着我,如同面对至爱。洗手间的狭小隔间仿佛承载不下沉沉的阴抑,闷得我喘息不已。我们反锁着门,与世隔绝。

我相信陈天瑾是个自制的人,但是此刻,连我也堕落了。

他被我推到墙边,回应我生涩的吻,像是在接纳一只滚烫的鸡蛋,有一下没一下地终于将外壳剥得半遮半露。他抚摸着我裸露

的锁骨和肩,细细吻上去,轻舔啮咬,两手捏得我胸前两点殷红红豆般突起挺立,双唇顺着脖子移向左耳,一吹,一舔,一含

,一咬,我就彻底瘫软在他身上。

他一手扶着我的背,一手褪下腰上的裤子,灼热的手在我冰凉的臀上来回抚摩。我勾住他的脖子,一阵无力。他吻了吻我,突

然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

我惊呼一声,一手按在他身后冰冷的墙壁上,却马上失去了支点。他将我抵在侧面的隔板上,一手勾住我的腰,一手勾住我的

腿。我顺着隔板渐渐下滑,后面缓缓刺入了一根坚挺。没有任何准备,比第一次疼上数十倍。

他见我一蹙眉,立马扶紧了我,不敢再有动作。我连连摇头:“继续啊。”他脸色微红,轻轻吻了我。

我不喜欢这种偷情的感觉,尤其是我爸进洗手间的时候。开门声都没有,就听他喊了一声:“天瑾?”

chapter 18

我听我爸进来,惊得收紧双臂。陈天瑾倒泰然自若,对着隔间外说道:“我在。”声音沙哑低沉,我不禁要称赞他这个时候还

能忍得住。

我爸顿了很久才说:“你没事吧?”

“没事。”他语气仍然那么冰冷。

我没有透视眼,但我几乎能想象我爸在外面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爸也没有透视眼,但他绝对想不到隔间里面他的亲儿子和他亲弟弟在做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当然,他更看不见他儿子疼痛

难耐,欲火焚身时的表情。

陈天瑾一只手绕过我的脖子递到我嘴边,我在煎熬中费力地望向他,他示意我咬住,我便咬在口中,却不敢咬重。引来他一对

怜惜的目光。我只微笑。

我爸问:“安然在不在这里?”

陈天瑾定定看着我双眼,回道:“刚才来过,又走了。”

我爸哦了一声,似乎准备走了。很久之后,又传来他平静的声音:“天瑾,上一代的恩怨,不要连累下一代。”

我笑了。爸,你可知我在为你还债?

洗手间关门声刚落,我就被陈天瑾放回了地面。他捧着我的脸粗略吻了两下,将我翻了过来。我伏在隔板上,只觉得下身被撕

裂一般,痛得所有声音都哽咽在喉中,化作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陈天瑾一次次深入,就像是掠夺,抽走了我全部的力气,却还不满足一般地扭过我的头,深入更兼深吻。

我看见他虚张的双眼。迷离的色彩,纷乱的情感,汹涌的占有欲……最后不过是凝成一双惝恍的眸子,美得心碎。

他是在诱惑我,还是在爱我?

事后陈天瑾坐在地上,我坐在他腿上。看见隔板上我恬不知耻射上去的淫猥液体,我就抬不起头。

陈天瑾把我的头按在胸前,一遍又一遍地抚过我的眼睛,如同对待爱人一般轻柔——让我姑且如此自居吧。

“安然,安然,安然……”他如此一遍遍地重复,低声在我耳边问道,“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别再对我说那样的话,好吗?”

我埋着头,含含糊糊道:“你可以把称呼改成陈天瑜,我不会介意。”

他猛然坐起身。我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无措地抚着我的脸颊,期期艾艾道:“安、安然,你是不是、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一个于我概念不明的词……

他苦笑:“你以为我会爱一个眼看着母亲把弟弟赶出家门,却掩上窗帘,置之不理的哥哥?”

误会……

“一个虚情假意请你去他家,却特意带你去受你最恨的人的凌辱的哥哥?”

误会……

“一个亲口对你说绝交的哥哥?”

上回在医院,我问陈天瑾是不是讨厌我爸。陈天瑾说:我怎么会讨厌他呢?没错,他只是恨他。

冷眼旁观,虚情假意,绝然无情……陈天瑾儿时究竟受了多少苦?如今又承载了多少恨?原来那恨,不是因爱而生。真的错怪

他了,将近半年时间,我是罪人。

陈天瑾再度将我拥入怀中,柔声说道:“误会这么深,你都愿意陪我吗?”

我心痛。

几年之后,回想今天。我不禁自嘲:这点痛算TM屁啊!

明明是素昧谋面,却还觉得似曾相识。老人被推出手术室时,已经气若游丝,满脸岁月的痕迹,看去不像七十,倒像八十。虚

弱憔悴的外貌掩不住高雅的气质,条条皱纹遮不住熟稔的面孔。

我迟疑许久,才想起陈天瑾床边相框里的那个人。年轻,清隽,忧郁,果真是音乐家的优雅不俗。

陈天瑾毫不保留地传承了他的气质,而我爸仅仅继承了外貌。毕竟前者是他养大,甚至可以说是他的成就。如此看来,他两个

儿子的幸与不幸,究竟该如何评定?

灯光照得病房惨淡而耀眼,周围尽是闻讯赶来的朋友和同行。到场的亲人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孙子。

陈天瑜站在床尾,陈天瑾站在床头。老人无力的手被陈天瑾轻轻握住,他环视一圈,似乎因看不到什么人而有些失落。他的视

线在陈天瑜身上稍作停顿,片刻又转到我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慈爱。老人双唇翕动,陈天瑾立刻将耳朵凑过去。

除了啜泣声和老人极不平畅的呼吸声,周围静得出奇,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陈天瑾让我走到老人床边。

我跪下身,伏在床头,恰能看见老人一双沧桑的眼睛,像是一口古井,浮游着杂乱无章的情绪。我想起他是我爷爷,是陈天瑾

依赖多年的父亲,不禁有些退却。他却那样温柔地看着我,与陈天瑾的眼神如出一辙。

我受了蛊惑一般,凑上前,听见爷爷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安然?”他这样轻轻叫我。

我点头。瞥见陈天瑾抚慰的眼神。

“天瑾……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出国了。我放他……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他停下艰难地喘息两声,又继续道,“从

小到大……他一直是……是一个人。我们……对不起他。”爷爷浑浊的眼睛湿润了。

他眼中那刻入骨髓的歉疚与不舍,像石块一样压在我心头,心底的防线碾得粉碎。

他的眼神近乎哀求,“安然,你要答应爷爷。”似是临终的遗言,我不由揪紧了被单,只听他断断续续道,“不管……不管天

瑾做了什么……你要在……在他身边……陪着他。”

我没心思去想爷爷是否知道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爷爷望着我微笑,含着泪的微笑,他满足了,便可以撒手人寰,而我

从此背负着卸不下的使命。

chapter 19

爷爷说累了,大家便陆陆续续退出了病房。陈天瑾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我看他轻轻关上门,眼中不见一丝波澜。

陈天瑾一转身,差点撞上陈天瑜。陈天瑜支支吾吾道:“天瑾……妈今天——”

“我去天台吹吹风。”陈天瑾满不在乎地转身离去。

空留我爸一个左右为难地站在门口。看他被冷落这么多次,次次觉得他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这做儿子的还

有什么可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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