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动不动会拔剑威胁要他好看的萧凡现在生气时也不动怒,只是轻笑的看着他……反而让他更害怕!
这人怎么看都像是记仇的个性!(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先记住你= =)突然变成这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恩……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放着不想好了。
他这样决定。
只可惜,他来到淮上茶楼时,看到外面贴的小条子,原本尚算不错的心情瞬间被打入冷宫——
因老板心情不好,淮上茶楼歇业三日。
为什么这种任性的老板可以将一家茶楼经营的有声有色而不是立刻倒闭?
目光转转转,转向相隔不远的醉梦坊。
那里进进出出,人来人往,很好,至少美人还是可以见的,琴声还是可以听的。
湛流施然走进。
坊里很热闹,太热闹了点,整个醉梦坊被围得水泄不通。
太阳还没有下山就有这么多客人着实有些诡异。虽然不排除由于最大的竞争对手风雅阁停业整顿造成一帮欲求不满的男人转战阵地的可能,但——还是太多了些。
没有多少男人会选择在大白天里发情吧?
他顺着人流的目光好奇望去,看见一个紫衣女子,紫衣的蒙面女子,遮着薄薄面纱的脸上露出一双棕色的大眼,长长地睫毛轻轻扇动着,在台上不知张望着什么。
湛流身上蓦然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偷偷的转身,逆着人流想要往门外走去——
不需要神情的第六感预警,他非常清楚此地不宜久留。
但,老天没有感知到他的觉悟,就在他离大门还有几步远的时候,有个奋不顾身往里挤的中年男子被绊倒了,巨大的身子眼见就要扑到他的身上……呵,湛流轻轻一跃,躲开男子的神来一扑,并用扇子将身后拥来的几个人给敲开了去,人也顺势跳到了离门最近的方向。
就在手即将碰上大门的时候,他听到了悦耳动听女声悠扬响起,声音不大,却奇异的让满场静默,“我的夫婿,就是他了。”
纤纤玉指指向了湛流。
啪,他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场内静的一瞬间只听见湛流落地的声音。
满场的焦点都凝聚在了他的身上,湛流笑眯眯的爬起来,摸了摸鼻子,“那个……告辞!”转身便向溜。
门“呯”的一声在他面前关上,承受着满场熊熊燃烧的怒火,湛流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女子已经起身,并拉下了面上罩着的面纱。
面纱底下是一张冷若冰霜,又倾国倾城的脸。
如果说红袖添香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的话,那么此时这个女子就可谓是空谷幽兰,绝世而雅丽。
满场都是抽气的声音。
湛流当然也不例外,只不过,美人兮美人兮,远观欣赏是最好滴,不管是无道纣王还是懦弱夫差,不管是帝君玄宗还是猛将吕布,凡是和‘绝世’美人勾搭上的人,最后的下场都是直接离开人世,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湛流想要长命百岁,不想陪红颜一起薄命。
“妾身欢喜,”女子慢悠悠的开口,声音如腊月寒冰,带着醉人的冷意,“见过夫君。”
25.淮上茶楼唐老板
就在全场被美人的一句夫君震得神魂出窍的时候,有一个人打破了沉默,忽然从半空中跳了下来,半膝着地,长及脚踝的黑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随着男人抬头的动作,那长长的发也柔软的垂落下来,众人看到一张极为端正的脸,是那种一看就可以归类为大侠的正气长相。
但,这张正气的脸蛋上却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男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想娶走欢喜美人,先过我这关再说。”
满场都轻轻的“啊”了一声。
就好像没有人会不认得风雅阁里的风老板一样,在洛阳,也不会有认不出淮上茶楼唐老板的人。
要说他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丰功伟绩,似乎也没有,只是身在洛阳的人都知道,洛阳有一家茶楼,茶楼老板姓唐名上淮,每日卯时准时会到茶楼报道,一旦看到长得顺眼的美人,不论男女,一律免费。
这条深入人心?的规定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致使淮上茶楼不仅总是高朋满座,而且坐的都是俊男美女,是个养眼养心的好地方。
湛流当然也认识他,换句话说,他也去过淮上茶楼,并有幸享受过唐老板的免费招待。
“咳,既然唐老板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告辞了。”湛流重重咳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少爷又想丢下自己可怜的未婚妻一走了之么?”冰冷的女声质问声响起,伴随着十二道羽扇扇出的劲风,唰唰唰直扫向湛流面门。
不得不说,如果湛流是他丈夫的话,她现在的行为就叫谋杀亲夫。
湛流手上不停,满场子的人,随便拉了来挡,同时脚下也飞快的蹿向了大门口。
“想逃?在拒绝了美人之后又想懦弱的跑走吗?”
“……”湛流脚步轻顿,片刻后没好气的抬头,看着以大字型趴在横梁上躲避欢喜劲气的人,“唐老板,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我么”
“这是战略转移,你是不会懂的,”唐上淮稍稍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的脑袋探出来更多,“虽然你也是美人,但我不会原谅你对欢喜美人造成的伤害。”
“你不觉得……这种话下来说会更有气势吗?”湛流默默黑线。
“唐老板,”收起手中羽扇,欢喜淡淡喊了一声,“可以下来吗?”
“当然。”伴随着一阵衣袍摆动的声音,刚才唐上淮唐公子现身的场面又重复了一遍,因为这次是直接落在了美人面前,唐公子还露出了分外潇洒的笑容,“欢喜美人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不能原谅他对我的伤害么?”欢喜用带笑的口气轻轻说道,“那这样吧,你替我杀了他,我就嫁给你,你若杀不了他,就自刎如何?”
“如果这是美人的心愿,本君乐意之至。”自信满满的露出微笑,“请相信,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一个转身,直接向湛流走去。
“我和你比猜拳,我输了,我罚酒,你输了,你自刎,比赛一直到你输了为止。”
湛流直接扑倒。
欢喜露出绝色的笑容,轻轻将手中的折扇给拗断了。
“看来我只有一个选择了……”他忽而正经起来,用无比认真无比严肃的语气对湛流说道,“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我们还是快逃吧。”
湛流再次扑倒。
恩……老实说,大病初愈就被追杀的感觉实在是很难形容,眼前一个脚步生风跑的欢快无比的人,身后一顶坐着美得倾国倾城让人屏息的美人直追而来的轿子……另外,还有不时飞过来的劲气、杀气、暗器……
真是水生火热啊……
“少爷,为什么你有这样的美人未婚妻,却要拒绝呢?”旁边的人还有心八卦。
“不要叫我少爷,如果你有这样的未婚妻,你要么?”湛流指了指身后散发出雄厚杀意的轿子,轻问。
“所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那真是太好了,”湛流忽然停住脚步,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知用扇子在他哪个穴位上打了一下,唐上淮只觉得身上一软,继而被湛流屁股一踢到了后面,“请替我在花下死吧,多谢了。”
只不过在转身的同时,他的脚步也不由得刹住了,“啧,看来我是逃不了了。”
眼前整整齐齐站了一排持短弩的人,目标对准自己,似乎只要他敢动上一动,他们就会立刻发射。
“妾身灵音欢喜,奉公子命令,恭请少爷回府。”
冷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绝色女子从轿子里走出,看着湛流。
湛流回过身,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不是无奈,“欢喜,你到了现在还不肯放过我么?”
“放过?”欢喜浅笑,“明明是公子……”
“灵音欢喜,到底是公子派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突然气势万钧的发问,一瞬间,就连欢喜也忍不住愣住了。
“是谁允许你擅自调用暗影的力量的?又是谁让你来捉我的?”
“我……”
“就算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还是不肯原谅我么?即使我已经从那个地方逃开,即使我已经放弃了你,你却依然不肯原谅我么?”
没有注意到湛流的靠近,欢喜声音里既然带了几丝颤抖,“我没有……”
然而湛流却没有让她说完,突然一个纵跃跳起,脚尖一点飞向她身后停放的轿子,同时旁边的唐上淮也飞快的出手撒了把白色的粉末,“看我的唐氏毒粉!”众人都是一惊,疯狂后退了两步用袖子掩住脸。
“我出手了我竟然对美人出手了我竟然做了伤害美人的事……”
一阵尘烟飞扬而起,湛流拖着自怨自艾的某人以光速逃离现场,“只是一些面粉而已,给我闭嘴!!”
眼看着两人迅速逃离的欢喜闻言放下袖子,不怒反笑,“两人竟然合谋演戏骗我,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会躲去哪里么?奴儿,让弓箭手准备。”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轻易放过他了。
刚刚整修完毕的风雅楼在竣工两个小时后,伴随着轰得一声巨响,再一次被砸了。
听到声音赶出来的风钱鼠看着刚刚换过,如今又摇摇欲坠的大门,沉默了片刻,然后有礼地轻柔的问道,“我可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整张脸温柔的几乎要沁出蜜来。
“跟我没有关系,这次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抽空回来整理情报的顾越一脸瞠目结舌的看着伤痕累累的墙面,拼命挥手撇清嫌疑。
话音刚落,数不清的短箭就如同瞬间蓬勃而出的暴雨哗哗的飞射进来,要不是风钱鼠反应极快,拽着一旁的顾越往旁边躲了一躲,此刻的顾越已经是刺猬了。
萧凡拔剑扫落了飞至眼前的箭支后,右手一挥,一招风卷残云将剩余的全吹偏了位置,人则瞬息之间落到外面,见着将整个风雅楼团团包围的短弩人以及捂住肩膀半跪在地上的湛流,目光不由冷了三分,问了个与风钱鼠一模一样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位少爷的未婚妻……”
“待会再跟你解释。”湛流迅速的打断了开口的唐上淮,轻咳两声,“阿凡,先扶我起来。”
萧凡皱了皱眉,透过湛流捂住肩膀的手隐约可以看见短箭的羽翎,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却看到湛流一脸严肃的看向人群中那一抹浅紫色的丽影,“欢喜,你在箭上涂了什么?”
欢喜沉默良久后,轻道,“是魑魅。”
“魑魅?”湛流微顿,半晌,苦笑起来,“你既然在箭上涂了魑魅?欢喜,你竟然如此恨我?”
淡淡的棕色眼睛轻轻眨了眨,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显现出琉璃般透明易碎的光泽,他又问了一遍,“灵音欢喜,你竟然如、此、恨、我?”
“魑魅并非无药可解,我手上有解药,如果你……”欢喜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冰凉的东西忽然贴到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她蓦地住了口。
“解药。”萧凡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人?”
“解药。”
“我凭什么要帮……呀!”脖子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萧凡淡漠的,平静的说道,“解药,不要让我问第四次。”
欢喜沉默下来,良久,冷笑,“我必须要带少爷回去,哪怕只是尸体,就算杀了我也没用,除非他跟我走。”
“那就去死吧。”萧凡手臂微振,挥剑便要斩下——
“阿凡,”锋利的剑尖被人握住,湛流摇了摇头,“不要。”
萧凡的眼中浓黑如墨,他定定看了湛流几秒,一言不发的收了剑。
“你在所有的箭上都涂了魑魅?”湛流看向欢喜。
欢喜沉默着没有回答。
“为了捉我回去,呵,好大的手笔,若今日是在闹市街头发动弓弩,你就不怕为你的公子担上一辈子骂名么?”
欢喜身子轻轻一颤,却咬牙不肯开口。
“我会跟你回去,”湛流忽然长叹一声,轻道,“但是,给我三天的时间准备,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魑魅的毒三日才会发作不是么?”
将目光转到别处,那里开着一簇紫色的向阳花,漂亮的花瓣在风吹过时轻轻舒展,空气中荡漾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湛流轻轻的,低声说道,“欢喜……原本这名字该是快乐的意思吧?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26.湛流的过往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名为沉默的气氛。
萧凡看着低着头的湛流,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刚想伸手扶住他,就看见原本颓丧的人忽然抬起头来,“他们都撤了?”
“什么?”
“埋伏在暗处的暗卫都撤退了,”肯定的点点头,湛流拉住萧凡的手朝屋里走去,“快进屋,难得能把暗卫都骗走。”
“骗?”
“真是罪恶的交易啊,少爷,用凶险的连环计欺骗追逐你的美丽少女,这种性格实在是像猫一样狡猾而卑劣呢。”
淡淡的讽刺声传来,湛流循声望去,顿时……= =!!!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可以请教一下吗,这位是哪位?!”顾越满头黑线的指着坐在木榻上左拥右抱还捧着一杯美酒的人问道。
“本君姓唐名上淮……”
“我知道你是唐上淮,重点是,你从哪儿冒出来,来干嘛的?”顾越一脚踹开那人试图搂过来的手。
“回答美人的问题,本君乐意之至,”唐上淮轻巧的躲过了顾越的飞来一踹,“是这位少爷说这里有无数的美人,我才会和他一起演戏欺骗那位欢喜美人的,虽然欢喜美人是绝色,但太危险了,本君还是喜欢温柔的……”
“演戏?”顾越斜睨着看向湛流,就见他笑眯眯的伸直了左边的胳膊,将插在上面的箭轻轻一拨拔了出来丢到地上,同时取出了一块用布包着的糕点。
“糕点是我原本准备送给欢喜美人的唷。”
“你给我闭嘴!”
“流?”萧凡轻撇了撇唇,手握在剑柄上,“你似乎,需要解释一下。”
“咳,”湛流轻咳一声,“这个,说来话长啊……”
“就从你的未婚妻说起,如何?”
“灵音欢喜是我的未婚妻,”知道隐瞒不了,湛流干脆的耸了耸肩,露出懒洋洋的笑容,“不过她喜欢的是我大哥。”
“哟,八卦,”顾越一撇嘴,“八点档什么的最需要气氛了,等我去拿些瓜子香蕉过来。”
“麻烦美人,本君需要续一杯善酿。”
“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