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我和阿凡也要。”湛流笑眯眯的比了三根手指,“最好是温过的。”
“你们这群混蛋,老子不是服务生!”
没有理他的抱怨,湛流继续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虽然知道她和大哥相爱,不过因为我也喜欢她,所以就设计把她抢了过来。”
湛流眉梢眼角依旧带着笑意,那是一种叫人看不懂的,艰涩而哀悯的笑容。
“你喜欢她?”
“是啊,喜欢,”竖起右膝靠坐在椅背上,湛流懒懒的用手搭着膝盖,“就好像小孩子喜欢玩具那样的喜欢,因为想要,就开口索取,要不到的时候就把玩具弄坏,然后抢过来。”
“哟,你把她先X后杀了?”端着温酒过来的顾越眨着大眼问道。
“叩!”一颗花生直接敲在他脑袋上,顾越哎哟一声,回头,看见一直闲闲在旁边嗑花生的风钱鼠优雅的扬了扬红唇。
取过顾越手上的温酒浅酌了一口,湛流眯着眼微笑,“我只是骗她去做了一些大哥最厌恶的事,我大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只要做错了事的人都要受到惩罚,欢喜的惩罚,就是被许配给我。”
“为什么这么说?”萧凡的语气冷峻起来。
“啊,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啦,因为我也是个罪人啊。”
“是像捉老鼠的猫那样吗,因为错食了主人养的小仓鼠,所以被拔了爪子和牙齿?”唐上淮闭上眼沉醉在酒香之中,“少爷现在看起来就像只没有利爪的猫,只能用柔软的肉蹼去挠痒痒哦。”
“是啊,吃惯了老鼠的猫,突然变得只能啃一些煮烂的鱼肉,真是悲哀啊,”湛流轻笑,“猫啊……”
“什么意思?”顾越忍不住发问,为什么话题能突然跳到猫身上?
“就是那个意思哟,美人,少爷现在就像只猫。”
“我就是问你他为什么会像猫啊?”
“为什么?你不觉得猫很可爱吗?”
“靠!”顾越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比了个中指。
萧凡抓住湛流放在膝上的手,这一次,不是摸向他的脉门,而是直接扣住了他的手指,将他拉了过来,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他废了你的武功?”
“不是,”湛流挣开他的钳制,只是摇了摇头,“还是继续说欢喜吧,因为用的是这种卑鄙的手段,她当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并且非常恨我,虽然我后来没有和她成亲,并且向大哥解释了一切,不过,她一直都没有原谅我。”
“为嘛我会想到那个懦夫司机写的《杯具是怎样炼成的》?老大,你实在太适合去拍狗血八点档了。”顾越无语,“那今天是怎样,你跑了不是刚好,她干嘛还来抓你回去?”
“欢喜美人已经来了三天喽,一直在醉梦坊,为什么没有直接来风雅阁找少爷?”
湛流用手支着脑袋,“怎么说呢,在找到我之前,她无法动用暗影的力量,暗影是我大哥布置在各地的眼线及暗流力量,所以我想,她应该只知道我在洛阳的某家青楼里,因为风雅楼整修的缘故,所以她去了醉梦坊……但在找到我后,她便可以用发现凶嫌,公子命令捉拿的理由动用暗流力量啦。”
“你很闲嘛,在我们忙得连眼皮子都合不上的时候,你给我去别家青楼?钱都让被别人赚去了啊混蛋,你说一声我给你找红袖添香啊。”
“金钱与美人怎可相提并论?”唐上淮摇了摇头,“我给你金子,你现在可以替我找红袖添香吗?”
“钱拿来,人给我去死!”
“一旦动用了暗流的力量,他在暗我在明,就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了,所以我才会与唐老板合作,先是逃跑逼出她的埋伏,再激怒她逼她发狠使用毒箭,然后假装中箭放松她的警惕,为了捉我回去,她一定不会用见血封喉的毒箭的,”湛流笑嘻嘻的说着,“欢喜太自信了,就是因为她自信我才能骗走她安排的暗流,那些质问的语气也好,道歉也好,都是为了让她相信我的无可奈何和愤怒。不过,嘿嘿……虽然说是三天,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两天后就会来找我,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赶紧逃跑才行哟。”
“那么,去京师如何?”一直没有开口的风钱鼠忽然开口了,他将剥开的花生壳准确无误的丢进纸篓里,拍拍手起身,“虽然邀请函上约的是十月底,但这并不妨碍你们去京师游玩一阵不是么?”
“京师吗?”湛流摸了摸下巴。
“因为这次出行与逍遥庄庄主的请托有关,我已经和司空庄主谈妥,这次的马匹行李食宿费用一切都由逍遥庄承担,你们大可以在路上多玩些日子,银两的问题,有这个的话,你可以在逍遥庄的任何分支钱庄提取现银。”
将一颗小小的印章丢了过去,湛流接过,看着印章底部印的“通宝逍遥”四字,顿时无语,通宝逍遥鉴这东西,应该是逍遥庄庄主才可以使用的东西吧?!这种可以随意在钱庄提取银两的东西为什么风钱鼠可以要来啊???
“当然有提取上限总额,不过,只要你们不是试图把整个钱庄搬空的话,这些钱应该还是够花的。”
将整个钱庄搬空……谁搬得空啊?!!!
“另外,这个是给你的。”又将一块半透明的东西丢给萧凡,触手的冰软以及那四周莹莹闪烁的夺目光芒让他立刻认出了手中的物品,“七彩玄冰玉?”
“你的武功杀气太重了,长久使用恐怕会影响心性,有这个对你比较好,放心吧,这是你们这次旅行的报酬之一,我只是提前替你们要来了而已。”
风钱鼠微微一笑。
这人是鬼,这人绝对是鬼!!!
他们已经无法想象失去印鉴又失去宝玉的逍遥庄主的可悲样子了。
“既然要提前出行,一切从速,我就不多准备了,行李以轻便为主就好,至于马匹,因为欢喜姑娘的问题,出了城再购置吧。”
顿了顿,“因为我答应了司空庄主会帮他一起处理逍遥庄的一些杂事,这趟行程我暂不同行,不过,我应该会赶在武斗会前赶到京师,请不用在意。”
可以请你不要来么?众人在心中默喊。
“你们是要去参加京师的武斗会么?”唐上淮突兀的插口问道。
“唐老板有什么建议吗?”风钱鼠微笑的看着唐上淮。
“哦,我也一起去吧。”面对齐刷刷扫过来的疑惑目光,他害羞的低下头,将长长长的头发向后一拨,“我也有收到请柬哟。”
“你?!”
“如果我不参加他们会逼我剪掉头发,没办法,我必须去,所以才会心情不好到关店呀。”唐上淮摊手。
“……”
“不过现在有少爷和美人相伴,我想,我的头发一定可以保住的,那位长相不美的,”他看向萧凡,“虽然不美,但武功还是很不错的,本君对你们有信心。”
“……”
27.长疤鬼众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踏着清晨的朝露,几人穿过平行路,从东城门悄悄离开了洛阳城。
“你们有没有觉得怪怪的?”路上,有人突然问道。
“是非常不对劲。”另一人摸了摸下巴,“我总觉得疯子的态度有问题。”
“你们是在说风老板吗,那样美貌又温和的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美貌什么的就算了,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出他的温和的?两人齐刷刷的对唐上淮报以了鄙视的视线。
“不,或许就是太温和了……”萧凡沉声说道。
“这么说的话,”顾越抓抓脑袋,“我好像没看到他拿账本出来。”
“并且,对风雅楼被砸的事情一字也没有提……”湛流转转眼珠,看着眼前的几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洛阳,越快越好。”
“走官道的话,快马兼程也要一天半的时间哦。”
“近路的话我倒是知道一条,你们要走么?貌似蛮偏的。”
“走吧。”
“走。”
“走官道美人比较多。”
“既然大家都决定走近路,那就走吧。”
“美人君,我的意见呢?并不是‘都’啊~~~”
“……你是哪位,老子认识你吗?”
“美人君,我的心碎了……呜呜……”
“……”
于是事情回到了早前的那一幕,走小路的几人很快迷失在那条迷宫式的小路上,说是迷失,但几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因为,那条路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直向前的,他们还以为自己已经离开洛阳老远了,实际上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当然,风钱鼠不会无聊到把他们引进迷宫里玩。
不做没有利益的事情,这是他的原则。
所以小路的问题很快就出现了。
众人眼看着黑压压一片奔来的人群奔来,来不及做出反应,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深紫色衣服已经扑过来了,牢牢抱住站在最前面的顾越,
“不好啦,本君发现了大量的敌人,非常危险,大家还是快跑吧!”
“什么发现,这群人根本是被你引来的吧白痴!!”一脚将环住自己的人给踹开,结果力道没把握好,顾越竟然和唐上淮一起滚到了地上,直接滚到了那群人的脚底下。
“啊啊啊!看,就是他们!”唐上淮抬头,看到头顶上的十几个鼻孔,顿时大叫,“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追过来了,美人君,太危险了,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你去死,把手给我放开!”
“不,保护美人是本君的责任,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不,求求你放手吧,你这样把我抓到上面根本是送我去死啊混蛋!”
……
萧凡默默的将拔出的剑插回鞘里。
湛流站在他身旁,已经超过苦笑的程度,只剩下悲哀了。
包围他们的是一群农民装扮的男人,但却又不像普通的农夫,训练有素的以五人为一队,分成四队,从四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中年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开始一直到耳际的长疤。
“你们就是风大人介绍过来的帮手?”那人开口,声音低沉,但没有想象中那么粗犷。
“风大人?”湛流挑眉。
“洛阳的风大人,前段时间我派人去请他帮忙,他说,会有人过来帮我们的。”
“不,我们不认识什么风大人,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湛流一脸茫然的摇着头,“虽然我们是从洛阳过来的,不过没有听说过什么风大人。”
“是吗,他写信说应该就这两天到的啊。”那人挠挠头,一脸不解。
“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哦,我认错了。”那人点点头。
“那,烦请诸位让下路,我们就先告辞了。”湛流笑眯眯的开口。
“不行。”
“不行?”
“风大人说,他请的帮手都是隐世高人,因为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一定不会承认的,所以只要将这两天路过的人都抓起来就行了,他派来的人肯定会偷偷混进里面的。”为首的男人一脸认真的说道。
……
气氛一时变回了初时的剑拔弩张。
“咭咭咭……你们肯定是想杀了我们逃走,肯定……”
一个身长不过三尺的秃顶男人从身后钻了出来,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眼睛,一双眉毛又短又疏,贼眉鼠眼这个词好像就是为他而设的。
“你们逃不掉的,没有我们带路,没有人能走出不知林……不知林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要我们带路,就要帮我们,咭……”
“原来这里是不知林!”唐上淮突然大惊失色的跳起来,松开抓着顾越的手,走向湛流,“没想到这里是不知林!”
“不知林怎么了?”一旁的顾越忍不住问道。
“你们竟然不知道不知林?”
“不知道。”
“你们难道刚才没有听见吗,没有人能走出不知林。”
“所以?”
“所以不知林就是不知林啊。”
“滚!”顾越一巴掌把他给拍开。
“你们希望我们帮你做什么?”湛流看着为首的刀疤男。
“我们这里发生了怪事。”刀疤男沉吟了片刻,说道。
“怪事?”
“好像是闹鬼。”
“闹鬼?”湛流声音拔高了几分。
“咭咭,有人死掉了哦……脑袋掉了,内脏没有了……死了两个人,还会再死的,可是没有人能杀他们,太可怕了……”
“如果是发生命案的话,你们应该报官吧?”湛流很无语。
“不能报官。”
“咭咭……不能报官……”
“因为我们是强盗。”
“报案我们会被抓的……”
“会很麻烦。”
“会很麻烦。”
刀疤男说一句,老鼠男跟一句。
“所以只能拜托风大人,当初他和我们去抢其它强盗的钱……”
“抢了很多,钱多得不得了。”
“风大人是我们的恩人,他会帮我们的,我们只听他的话。”
“只听他的话……只找他帮忙……只信他……”
风钱鼠,原来你的真实身份是强盗么?
众人再次无语。
“迷失林没有你们就走不出去?”一直沉默的萧凡忽然开了口,他握着手里的剑,“如果我非要出去呢?”
“咭咭咭咭……老大,有人威胁我们了,有人威胁我们了……”那老鼠男显得很兴奋。
“你们是走不出去的,除非强迫我们给你带路。”那强盗头子眼睛似乎也微微发亮。
“你要强迫我们吗?”
“要吗要吗?”
“不,我们不用。”飞快的按住了萧凡的胳膊,湛流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很希望替你们解决困难,所以请你务必带我们回‘村’。”
“啊,”强盗头子顿时显得很失望,他咂咂舌,“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也许你们有急事必须马上离开?”
“真的不用了。”
“孩子们,”那首领顿时朝后面挥了一下手臂,“都回去吧,今天没肉吃了。”
寒……
“请问一下,如果我们刚才‘强迫’你的话,你会带我们去哪?”顾越很小心很小心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