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拓死死地盯着他,声调平缓决绝。“这不是要求,是命令。”
……命令?越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忽然冷笑了一声:“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这样命令我?”
“凭什么……”南宫拓喃喃重复了句,缓缓贴近他的脸,一字一顿道,“就凭你是我的人。”
越时吃惊地看着他,愣愣地说:“我……是你的……人?”
南宫拓松开一只手,捧起了他精致的面孔,深深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抹隐忍的悲伤。
“越时,说你爱我。”他带着略微颤抖的声音命令道。
越时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说你爱我。”他提高了声音,焦急地看他。
越时仍然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说你爱我!说啊!”第三遍,南宫拓突然吼了起来,捏住越时的下巴,强行吻入了他仍带着酒气的嘴巴。
越时挣扎了起来,握紧拳头,狠狠地用尽全力一拳砸在了南宫拓的脸上,南宫拓猝不及防,踉跄了一步,跌倒在地上。
“神经病!”越时厌恶地擦了擦嘴巴,看着跌坐在地上像丢了魂似的南宫拓,冷冷地说了句,“再有下次的话,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还有,我不喜欢被人命令,我也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我只属于我自己。”
说完,便冷漠地转身离开了。留下南宫拓独自一人,呆坐在地上,愣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回过神来。这还是他的越时么?还是曾经百分百属于他的越时么?还是曾经那个无论他做错任何事都会原谅他包容他的越时么?还是曾经那个总是温柔地笑望着他,害羞地红着脸对他说“我爱你”的那个越时么?为什么他感觉那一幅幅温馨的画面就像发生在昨天,可是此时此刻,曾经的美好却如同一面被击碎的镜子,刹那间支离破碎,伤痕累累。
越时曾经等他的那句话等了足足六年,现在,他可以每天都对他说一遍“我爱你”,但是,越时已经不需要了。
在曾经的那段日子里,他几乎每天都可以感受到越时对他忠贞不渝的爱,每天都可以听到越时娇羞地伏在他耳边,甜蜜地喃喃:“拓,我爱你……”,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次听到越时对他说,“我爱你”三个字。
南宫拓失魂落魄地靠在墙壁上,两眼无神地定定地直视着前方,脸上笼罩着一层透明的悲伤,良久,他闭起眼睛,颤抖着声音轻声呢喃:“越时,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章
上午十点。群英会总部。
水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走到南宫拓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南宫拓低着头,正在处理手边的一份合同。
“会长,上次你要我查的那个人,已经得到确切的资料了。”水野把一份文件递到办公桌上。
南宫拓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头,拿起文件夹,打开。
“骆沙,男,今年三十一岁,父母离异,十九岁时留学日本,直到三年前刚回国,开了家名叫LOST HEAVEN的快餐店。以上这些,都是他对外宣称的身份,而实际上,骆沙原名叫鸿安,是鸿兴会的少主,十二年前因为走私毒品的证据落到了警方手里而潜逃国外避风。这次回国是为了准备明年开始正式接任鸿兴会。”说到这里,水野停顿了下,“另外,在日本期间,鸿安还曾经入狱六个月,罪名是猥亵男童。”
“猥亵男童?”南宫拓皱了皱眉,看着手里的档案。
“会长,我们与鸿兴会向来没有瓜葛,会长为什么会想到要调查这个人呢?”水野疑惑地看看南宫拓。南宫拓没有作声,冷冷地说了句:“你可以出去了。”
水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其实骆沙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太大地出乎他的意料,因为那天晚上在飙车时,他显得相当沉着冷静,甚至面对枪口都没有惊慌失措,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弃车而逃了。
南宫拓轻声叹了口气,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越时再和黑道有牵扯,但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傍晚六点,正是LOST HEAVEN生意最繁忙的高峰时段,整家餐厅的客流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今天当班的服务生依然是蓝羽,山泽,润,还有越时。
越时穿着一身非常熨帖合身的白色西服在客区忙碌着。工作了一个多星期,他已经对于工作流程和内容非常熟悉,并且凭籍着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美面孔和天使般的温柔笑容,获得了众多女性客人的青睐。甚至有些以前是蓝羽的忠实客人都纷纷转向了越时。大家对于这个新来的服务生都非常感兴趣,通常在指名要他点单的同时都还喜欢拉着他聊天,围着他问长问短。越时甚至已经收到了好几个客人的礼物和情书。
对于这些,曾经是LOST HEAVEN头号招牌的蓝羽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在人前,他总是对越时客客气气笑脸相迎,但是人后,见到越时,他总喜欢有意无意地做些带有威胁性的事情。
比如此时此刻,当越时点单完毕抱着菜单从客区走回无人的休息室准备喝口水的时候,他端着一杯滚荡的咖啡走了进来。故意从越时身边撞过去,一松手,咖啡杯掉落下来,滚烫的液体打翻在了越时的手背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蓝羽假惺惺地抓过他的手,焦急地问。
越时不动声色地看看他,甩开他的手,说:“没事。”
“没事就好。”蓝羽推了推眼镜,笑得很阴险,“那么地上的碎片就麻烦你清理一下了。”他指了指摔碎的咖啡杯。
“好的。”
越时找来垃圾桶,蹲下身,刚伸手准备捡起玻璃碎片却被蓝羽用力一脚踩在了手背上,锋利的碎玻璃刺进了越时的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痛。
“啊,真是对不起,我不小心踩到你了。”蓝羽笑呵呵地说着,脚下却仍然没有挪开的意思,反而还加重了力道。
越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蓝羽抬了抬眉毛,俯身盯着越时,一手托起了他的下巴,近距离地看了半晌,幽幽笑了起来,“还真是一张标志的脸,难怪店长会喜欢你。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和店长上过床了?感觉如何?”
越时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别装了。”蓝羽冷笑着说,“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跟我争,你还太嫩了点。”
越时不耐烦地看看蓝羽,冷不防地抬起了被踩在地上的手,蓝羽一个不留神,向后仰面跌倒了下去,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他惊叫了一声,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越时,他不知道越时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这时,正好骆沙走了进来,他看看翻倒的桌子和地上的蓝羽,问:“怎么回事?”
蓝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微笑着说:“哦,没事,刚才越时不小心撞了我一下而已。”
越时笑了笑,没有解释。
骆沙却惊讶看着他受伤的手,关切地说:“呀,你的手流血了。”
越时抬手看看,说:“皮外伤,没事。”
“唉,怎么那么不当心啊。”骆沙一脸担忧地抓起越时的手,看了看,然后把他流血的手指含进了嘴里,用舌头舔去了血迹。
越时一惊,赶紧抽回了手,说:“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骆沙看着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以后自己小心点,别再让我担心了。”
越时尴尬地笑笑。
而一旁的蓝羽,却早已气得脸色发白。
第十一章
午夜十二点。
越时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打开房门,发现客厅里一片漆黑。南宫拓还没有回家么,或者还是已经睡了?他看了看,然后扔下钥匙,没有开灯,直接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倒了杯冰水,刚喝到一半,忽然听到黑暗中扬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为什么那么晚?”
越时吓了一跳,差点被水呛到。透过冰箱里照射出来的黄亮的灯光,他看到南宫拓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交叠着腿,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你还没睡啊,怎么不开灯?”
“回答我。”南宫拓的声音听上去好像在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越时忽然感到有点心虚,他沉默了下,说:“今天餐厅客人多,所以加班晚了。”
话音刚落下,便看到南宫拓“腾”地一下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越时面前。越时被他的气势所迫,不由地倒退了一步,靠在背后的墙壁上。
“你竟然对我撒谎?”他失望痛心地看着他,“越时,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撒谎的。”
“我……”
“你刚才明明就和那个骆沙去了西区的秋之港吃晚饭!”南宫拓吼了起来。
越时忽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你竟然跟踪我?!”
南宫拓看着他,没有作声。是的,这半个月以来,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时跟踪越时,并且只要是他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必须每隔一小时便向他报告最新情况。所以,他几乎时时刻刻地掌握了越时的任何行动,所有他去过的地方,所有他接触过的人,所有他做过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越时愤怒地看着他,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低声咆哮起来:“你究竟有什么资格这样处处干涉我的私生活?!”
南宫拓愣了一下,迎着越时怒火燃烧的陌生的目光,忽然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刺痛,他嘴唇哆嗦了下,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静默了半晌,越时松开了他的衣襟,板着面孔转身走开,却被南宫拓忽然拉住了手。
“越时,我只是想保护你……”他低声下气地说。
越时没有理睬,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今天越时原本就没有打算和骆沙去吃晚饭,只是恰好弄伤了手,骆沙死活拉着他一起去了医院,从医院出来后便顺理成章地邀请了越时共同进餐,越时推脱不了就只能答应了。况且,这段日子以来,骆沙一直都对越时呵护有加,尤其是工作上,在被蓝羽欺侮的时候,他处处都维护着越时。所以这让越时更加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
越时不明白南宫拓为什么会为了这种事情那么生气,他只是觉得他太过蛮不讲理,并且态度强硬专制,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而此时此刻的南宫拓,却感到了强烈的恐惧,他觉得自己正在失去越时,他觉得越时正离他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陌生。明明心爱的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无论怎么伸手去抓都抓不住。黑暗中,南宫拓陷落在沙发里,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无法忍受看到越时投入别人的怀抱,越时,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永生永世都是。
过了一会儿,从二楼的淋浴房响起了花洒的声音,劈劈啪啪响亮的水声久久回荡在一片黑暗中。
南宫拓怔怔地抬头看了看,鬼使神差般地站了起来,走到浴室门口,“哗啦”一声,用力拉开了淋浴房的玻璃移门。正在淋浴的越时一惊,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一丝不挂地站在花洒下,密集的水珠撒落在他耀眼白皙的身体上。
南宫拓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眼前赤身裸体的越时,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地漂亮,那么地吸引人。
“越时,我想要你。”他看着他,声音平缓。
越时退了一步,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他压低了声音再次重复。
“神经病!”越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关掉龙头,正准备抓起一旁的浴巾,却被猛冲上来的南宫拓抓住了双手。
“放开我!”他低吼。
可是南宫拓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把越时压到后面的瓷砖上,疯狂的啃咬着他带着淡淡浴液香气的身体,这个充满魅惑力光鲜诱人的身体是他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他抚摸过舔噬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知道他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在哪里,他也知道什么部位最能让他达到兴奋的高潮。他洞悉他的一切。然而,此时,这个曾经喜欢迎合着他一起疯狂的身体,却在拼命挣扎,拼命抗拒着他。
南宫拓的一只大手同时抓住了越时双手手腕,高高举起抵在了瓷砖上,另一只手在不停地抚弄着他的下身,而嘴巴,含住了他的胸部,用舌尖在来回挑逗着他的性欲。越时的身体轻轻震颤了起来,因为兴奋,也因为恐惧。
“……放手。”越时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声音颤抖,“……放手……求你……”
南宫拓仍然没有理会,一点一点地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他知道什么样的轻重缓急是越时最喜欢的。果然,不多久,越时的下身便在他手里迅速膨胀挺立起来。
“……放手……快放……手……求求你……不要……”越时竭力忍着越来越无可抑制的兴奋的快感,喘息着哽咽着哀求,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眼角滚落下来。
南宫拓抬头看看他,心痛地吻去了他的泪水,一边保持着手里的速度,一边埋首在他的颈窝:“越时,你想起来了么?想起来我是谁了么?”
“……放开我。”越时哭着恳求。
南宫拓紧贴着他微微发烫的脸颊,声音里充满悲伤凄凉:“越时,你看,就算你的记忆中忘却了我是谁,可是你的身体还记得我啊……越时,求求你,快点想起来……”
越时拼命地抵制着身体里即将喷涌而出的欲望之火,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我求你放手……求你……”
“越时……”南宫拓的眼泪忍不住地掉落了下来,滴在越时白皙的颈项上,他颤动着肩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心里像被利剑刺穿般地疼痛,“越时……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越时……只要你能回忆起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越时闭起了眼睛,泪流满面,喘息一声急过一声,胸口起伏,身体剧烈颤抖。“……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南宫拓伏在他的肩头,呜咽着哭泣起来。“越时……你的身体已经想起来了……你呢……想起来了么……”
这时,越时一声轻呼,一道温暖的液体射出,流过南宫拓的手背。他哀伤地看着他,缓缓松开了手。越时顿时瘫软了下来,他抱住他的身体一起跪了下来。
“我不想再看到你!”越时流着眼泪狠狠地盯着他。
南宫拓却紧紧抱着他的身体不放,堵在胸口的那种令人窒息的荒芜和钝痛使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越时用力把他推开,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挣扎着爬起来,离开了浴室。
南宫拓始终跪坐在潮湿冰冷的地砖上,低垂着目光,一言不发,良久,突然蜷缩起身体,抱紧自己的双肩,绝望地凄声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