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深。可是有一些人,是怎么也无法恨起来的,因为爱得太深,便无法说出口恨。
那么苏烈之于他,是哪一种?
洛烯荼站起来,朝外走去,上朝之前,他想先回去看看苏烈。
苏烈全身蜷缩成一团躺在角落里,被子只盖住了他一半的身体,还有一半裸露在外面,曝露在烛光下的红色瘀痕已经慢慢转青
,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洛烯荼看到他这副独自舔舐伤口的模样,很是心疼,可是苏烈太过倔强了,他若不逼他,这辈子都休想再近他的身,更遑论是
想让他重燃对他的情意了。
洛烯荼倾身替苏烈盖好了被子,发觉他的脚有些冰冷,于是爬上去坐到他脚后,将他的双脚放进自己的怀中,可能是感觉到了
暖意,苏烈呜咽了一声,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
洛烯荼抚摸着那双雪一样白的玉足,强压下心中的邪念,轻声说:“烈儿,安心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再也不会发生籁潇
离那样的事情了。那个凶手,我一定会替你抓到,交给你处置。烈儿,为你,我宁负天下。”
“墨青色的石碑上刻了谁的名字,预示着三生的爱情由谁来诠释……”洛烯荼轻轻哼起了那一首歌,苏烈的眉头终于完全舒展
开了,第一次安心地睡去,仿佛梦见了小时候,娘亲把他抱在怀中,轻轻哼着歌哄他入睡。
“娘……”苏烈扬起笑意,呓语。
洛烯荼疼宠地揉揉苏烈的额头,站起来恋恋不舍地离开。
今天的早朝恐怕又要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了。
宫女丽春将地上的碎衣片捡起,低声嘀咕了一句:“皇上每天晚上撕毁一件衣服,一年下来不知道要多少添置多少衣服了……
唉,主子的日子过得真舒坦,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哪怕是一小半也可以了。”
转头,丽春惊呼了一声,跪下惶惶不安地说:“奴婢嘴贱,请七皇子恕罪。”
苏烈坐在床头,呆呆地看着她,随后无奈地说了一句:“没事,今早的衣服还没送来吗?”
丽春从偷瞄他的视线里看到,他露出一半的身子上都是红色的印子,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明显。丽春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说:“七皇子,皇上吩咐,今早上的衣服就穿召安宫衣柜里的,布庄来不及把衣服送过来。”
苏烈又问:“那里有什么颜色的?”
丽春道:“有红色,白色,紫色,绿色和黑色。”
苏烈点点头,说:“拿黑色的过来。”
丽春有些为难:“可是……可是黑色的衣服除了皇上以外,其他人不能在召安宫穿上,否则会不吉利的。”
苏烈哼了一声,说:“怎么,难道皇上的侍郎连穿一件衣服都要看宫人的脸色吗?不吉利?皇上能穿,为什么我就不能穿?你
的意思是,我是个不祥的人吧?那我这不祥的人侍候了皇上,皇上是不是也成了不祥的人呢?”
丽春没想到七皇子会生气,她以为这个七皇子就像是刘公公说的那样是个软柿子呢,赶忙磕头认罪:“奴婢知错,求七皇子恕
罪,奴婢再也不敢说这些话了。”
“那还不快把衣服拿过来?”苏烈低吼。
丽春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拿出黑色的衣服,替苏烈套上。
苏烈整个人苍白无神,嘴唇却因为洛烯荼晚上毫不留情的啃噬而红肿得发紫,穿上黑色的衣服,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吓得一边的丽春不敢再看他。
早膳很丰富,洛烯荼说一天他只能吃一顿民间饭,他只能在晚上来陪他吃饭,所以就悬在了晚上,其他两餐都按照正常的膳食
安排。
苏烈看着那些华丽的食物,心没来由地变得很沉重。
昨晚上,他是不是睡得太安稳了?
第二零二六章:不堪疲惫
吃了早膳,苏烈习惯性地坐到床边,那里有一张书桌,是洛烯荼特意为他准备的,因为苏烈喜欢画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迷恋上了将心中所想通过画笔在纸上表现出来的行径,那让他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妙不可言的轻松中。
洛烯荼走进来,俊美刚毅的脸上写满疲倦,他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整副身心都陶醉在画中的苏烈,不言语。
苏烈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刚才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大片木槿花的景象,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提笔将它们画下来,不一会儿
,那张白纸上就铺满了锦簇的木槿花。
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他从中回过神来,扭头看到了洛烯荼,先是一怔,随后淡笑:“皇上今天看来兴致很高,可是请恕苏烈
现在不便,还请皇上忍耐片时。”
洛烯荼眨眨酸涩的眼睛,低低地说:“朕今天什么也不想做。”
苏烈又是一愣。一大早跑回来告诉他什么都不想做?他不相信。
接触到苏烈不信任的眼神,洛烯荼苦笑了一下,说:“过来。”
苏烈立刻摆出“就知道你骗人”的表情,警惕地看着他,道:“皇上,苏烈说了,苏烈现在不方便,而且这种事情不该是晚上
才能做的吗?传出去对皇上的声誉不太好。”
洛烯荼没有被他的话激怒,伸出了一只手,说:“过来。”还是两个字,这次却加重了语气。
苏烈于是一步一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去,就在洛烯荼的手碰到他的一刹那,他叫了出来:“皇上。”
洛烯荼疑惑地抬头看他:“什么?”
苏烈面上不自觉地一红,惴惴地说:“皇上,不要再撕破衣服了,衣服……很贵。”
洛烯荼哈哈大笑,笑得整个人都打颤,他将苏烈拉进怀里,双腿夹住他的脚,说:“我说过,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你好
好地陪着我。”说完,将头枕在苏烈的胸前。
苏烈往后缩了缩,却没有挣扎,只要不是做那种事,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自己人在他手上。
洛烯荼真的一直靠在他的胸前,没有做任何其他过分的事情,片刻功夫,轻微的呼噜声从他胸前传来,洛烯荼睡着了。
苏烈心下觉得奇怪,洛烯荼今天的确很不对劲,难道是在朝堂受了气?可是以他凶残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受那些大臣的气呢?
谁那么大胆敢得罪他?忽然发觉自己在关心洛烯荼,苏烈连忙喝令自己不准再想,今天就算洛烯荼被他们气死了也不关自己的
事情,他已经对他断情绝爱,还为他担这份心做什么?他有些不满自己地动了动。
洛烯荼一向很浅眠,苏烈一动他就醒了,只是他不想让苏烈知道。
今天朝堂上,他的确是受够了气了,那些该死的老顽固一个劲地要他把苏烈送出宫,说到后来竟然骂苏烈是狐狸精,不知廉耻
地勾引男人,他气得当场发飙,可是那些老顽固是前朝的臣子,根本不畏惧他的怒气,一副“宁上断头台,也不改谏言”的样
子。洛烯荼登基不久,就算他的手段再狠厉,如果因为苏烈怒斩老臣子,恐怕会引起公愤,使得他们群起而杀烈,在他没有足
够的能力保护好苏烈之前,他还不能那么做。
所以他只能忍,只能忍着怒气,听他们一句句数落苏烈的不是,听他们捏造虚假的罪名安在苏烈的头上,听他们骂难听的话,
听他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苦求自己不要再沉迷下去。
他也曾试图说服那些老顽固,可是那些老顽固一个接着一个,他还没说完一句,就被第二个打断,然后是第三个,看他们苦口
婆心地劝诫自己,洛烯荼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回到召安宫,听到苏烈的暗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觉得很累,觉得不知道自己长期以来到底在坚持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长期以来的坚持是对还是错,苏烈,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果然是纠缠了他千百年不变的爱吗?所以他才能那么
执着地为一个人而活着,而夺取着。
有点倦怠,可是听到苏烈那一句“皇上,不要再撕破衣服了,衣服……很贵”时,却又忍不住笑了,罢了罢了,苏烈注定是他
生生世世的劫,是他躲不掉避不开的劫,只要还在他身边,前路再困难他也会坚持下去的,任何人休想动摇他想要苏烈的决心
。
第二零二七章:绝非关心
胸口有些麻了,可是洛烯荼还没有醒,苏烈暗骂自己不懂得反抗,为什么不趁这个时候用力推他一把把他推到地上狼狈地跌一
跤呢?可是想象着他摔在地上的姿势,苏烈实在笑不出来,只好继续忍耐。
好在洛烯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抬起头来,歉意地说:“烈儿,我睡着了?一夜未睡,加上和那些老顽固周旋,有些累了
,你的胸膛软软的,很舒服,所以我就睡着了,累吗?”
苏烈偷咬着下唇,说:“皇上,如果皇上的睡意已经不在了的话,可以放开苏烈了吗?苏烈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皇上实在太
累的话,床上有软枕,比起苏烈的胸膛不知道舒服多少,皇上请吧。”
洛烯荼不舍地松开手,苏烈立刻避如蛇蝎般退开几步远,恭敬地垂首立着。
洛烯荼的眼神转过瞬间的忧伤,随即说:“烈儿,你知道洛音霏逃走了吗?”
苏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歪着头看他。
洛烯荼说:“洛音霏本来被我囚禁在音霏宫,我派了很多大内侍卫看着他,可是刚才下朝后不久,有人来报,音霏宫前的侍卫
全被迷晕在地,洛音霏不知去向。你知道,洛音霏会变成今天这样,一般原因在我,我担心他对你会不利,所以回来看看,我
不在的时候,多找几个人陪陪你,不要一个人落单。”
苏烈漠然一笑,说:“皇上是担心洛音霏会用我要挟皇上吗?大可不必,因为我在皇上的眼中只是一个低等的小倌,洛音霏怎
么会想到用没有什么价值的人做人质呢?”
洛烯荼叹了口气,说:“烈儿,很多事情你现在还不知道,等你放下心结的时候就会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苏烈抬手,说:“敬谢不敏。皇上,您的关心在乎还是花在找太子妃的事情上吧。苏烈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少了和多了没
有任何区别。”
洛烯荼说:“烈儿,我只希望你小心。”
苏烈反唇相讥:“我该小心的是你吧?”忽然顿住,他转了个话题问,“皇上,如果抓到洛音霏,你会怎么处置他?”
洛烯荼本还在为他前一句话皱眉,听到后一句,说:“不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本是阶下囚,我念他是弟弟,又为母妃
所蒙骗,所以不曾将他收押在监,他却不知好歹,敢私自逃离囚禁,抓回来少不得要好好教训教训。”
苏烈轻笑出声,不无讽刺地说:“皇上,这教训还不如死罪痛快。听说血都军惩罚人的手段可不一般的狠辣。”
洛烯荼望向他的眼眸,问:“烈儿,你不喜欢血都军的存在吗?”
苏烈好不忸怩,直率地说:“对,这个组织只会给人带来恐惧和伤害,跟你的人一样让人心生恨意。”
洛烯荼的眼神一暗,说:“既然烈儿不喜欢,等过段日子我就将它解散了。”
苏烈听了,不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毛骨悚然,越发警惕地说:“皇上,你要苏烈做什么尽管开口,不需要讲一些好话来应承我
,血都军对皇上而言是一道安全的屏障,解散了意味着有很多对皇上心怀不满的人打算出手了,皇上的性命堪忧,又怎么会真
的解散血都军呢?再恶心的事情苏烈都做了,皇上还有什么就吩咐吧,免得两个人都难受。”
洛烯荼站起来,刻意地看了苏烈一眼,自嘲地一笑,说:“是啊,血都军能保住我的命,而你什么都做不了,我怎么会傻得答
应你解散血都军呢?烈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不知道是不是过几天,连我都不是烈儿的对手了。”
苏烈道:“皇上请放心,要苏烈学会皇上的残忍手段,苏烈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到半点皮毛。”
洛烯荼轻声说:“谁说学不到呢?这会儿不正在凌迟我的心吗?呵呵……世间人都是如此可笑的,只看得到别人的恶,却从未
见到自己的态度有多伤人。”
苏烈被他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别过头不再说话。
洛烯荼说:“我先走了,今晚上我要留宿御书房,你洗洗早点睡,如果冷就叫小刘子多拿几床被子过来,于是沉默寡言,就越
会被他们这些势利的小人欺负。”
说完,洛烯荼抬脚走出了召安宫。
苏烈愣在原地,刘公公和那些宫女的闲话想必他是听到了吧,所以会来关心他……苏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子,暗骂:“想什么
呢?他一定是想看你难堪才这么说的,不准再想了!不准再想了!”
第二零二八章:尚书献计
洛烯荼回到御书房,看着桌子上小山一般的奏折,苦笑了又苦笑,坐到另一侧,随手从书架子上抽了一本经书躺在躺椅上翻阅
。看奏折气死自己,还不如读一些无聊的书籍。不知从前有没有帝皇碰到过这种事情,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皇上,复中书大人求见。”门外有侍卫来报。
洛烯荼换了个姿势,点点头,说:“宣。”
复中书走进来,跪下磕头道:“臣叩见皇上,打扰了皇上闲情,臣罪该万死。”
洛烯荼头也不抬地说:“那爱卿就去死吧。”
“啊?”复中书傻眼,他只是客套地说了几句官腔罢了,怎么皇上还当真了?他讪讪一笑,说:“皇上,若是老臣被砍了头,
就没有人能与皇上分担心中所愁了。”
洛烯荼的书啪地一声合上,直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问:“你有办法?”
复中书但笑不语。
洛烯荼脑中精光一闪:“文大人?”
是了,当初无意之间发现复中书和文安贤二人之间不单纯,心中就有疑惑,现在复中书来找他商量对策,那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了。如此甚好,朝中只要有人支持他,很快形势就会一面倒,那几个老顽固看在复中书和文安贤的面上,也不会再让他太难堪
的。
复中书点点头,说:“安贤总是担心被同朝为官的人知道我们两人的私情,入夜以前不敢与我见面,入夜了还要等到三更,老
臣也很烦恼,老臣与安贤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恨不得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为好,可是安贤怕东怕西,所以老臣只
好来找皇上相商了。皇上,如果老臣能替皇上解决了皇上和七皇子之间的事情,也请皇上为老臣和安贤解决了这桩事情。”
洛烯荼道:“如果爱卿能替朕解决,朕又怎么会吝于替爱卿解决呢?”
复中书满意地点头抱拳:“老臣先谢过皇上了。”
洛烯荼问:“爱卿有什么主意吗?”
复中书娓娓道来:“皇上,夏骋国男风盛行,那些老臣子不是不知道,皇上有一个男宠……对不起,老臣说错话了,皇上爱上
了一个男子,如今在夏骋国来说是天经地义,就算皇上想要将那个男子纳为妃子继而册封为皇后也无可厚非,那些老臣子不过
是想找个借口给皇上一个下马威罢了,而皇上顾忌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所以才一再相让,但长此以往下去,恐怕那些老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