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天点点头,盯着他身边侍卫的这张“新”脸,“面具的戴法记住了吗?”
那小伙子用力的点点头,“将军请放心,盗命大人已经把摘卸的方法告诉小人了,小人全都记住了!”
慕容封天叹口气,“事情结束之前,就难为你这样活下去了!身上的钱若是不够,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若我一日不离开沧城,你便要一直这样活下去!”
小伙子一听,立刻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着急地说道:“是小的无能,还要将军费心,小的只要不连累将军,做什么都行!”
……只怕是我连累了你!
慕容封天无声的叹气,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兵,他孤独一人,父母早忘,离开了军队也没地方可以去,然而逼得他不得不离开军队的原因,正是自己——
……他不知此刻还能做什么,最后只是转过身,挥挥手,“走吧——!”
那小伙子却忽然跪下来,面色激动,“将军你心地善良,对小的的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小的无才无能,不能继续留在将军身边为将军分忧解劳,若有来世,小的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将军!”他说完,双手俯地,郑重的对着慕容封天磕下三个响头,慕容封天只觉得受之有愧,还不等那小兵说完,就骑着马离开了。
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官道,那跪在地上的小伙子才站起来,直直的盯着慕容封天离去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激动的神色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
他静静的站立在白雪之中,神色平静,久久,忽然一扬手,一张面目普通的人皮面具被扯下来,露出一张白碧无暇温文雅治的脸。
慢慢地,他勾起嘴角。
封天盗命50(上)
慕容封天回去的时候,盗命已经从水里出来了,穿戴好了坐在山洞旁边的一座石亭里,一脸无聊的盯着雪山,慕容封天把手上的牛皮袋子仍给他,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另一个人。
“景然还睡着?”
“就快醒了!”盗命接住扔过来的东西,掂了掂,还挺沈的样子,“这里面是什么?”
“补品。”
“补品?”盗命从袋子里摸出一个软绵绵温忽忽的东西,“——包子?”他瞪着眼睛,仿佛不能相信,“你就拿这个慰劳我的辛苦?”
“牛肉馅的呢,我平时也就吃白菜萝卜,你比我吃的好多了!”
盗命夸着脸,不满的噘着嘴,盯着手中的包子看了半晌,憋出一句——
“封天,你真小气!”
不过虽然这么说,还是咬了一口,慕容封天笑笑,拿起托盘上的酒壶晃了晃,没听见酒水声,想起来上次在青莲房中的酒会,盗命可算个名副其实的酒鬼,便转身走进山洞,又倒了一壶酒,出来之前顺便看了看陆景然,呼吸沉沉的,一副深眠的样子,慕容封天把被子揶了揶,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去。
走进石亭,盗命已是一脸的不耐烦,见慕容封天过来了,一把夺过酒壶,到出一杯酒一饮而尽,末了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语气不悦,“你做什么在里面这么长时间!”
慕容封天老实回答,“我看看人什么时候会醒。”
“哼!”盗命冷哼一声,沉着脸,“你明知道我昨天要回来,做什么还要答应他来泡温泉!”
醋意浓浓,慕容封天淡淡一笑,“最近也实在有些累了,刚好这两天没事,景然又安排好了,所以就顺道来了。”
听了慕容封天的话,盗命依然哼着,显然对这说法不甚满意,但抬眼瞧见眼前人消瘦的面容,终是忍了忍,狠狠地咬了几口包子,不再发难,慕容封天也不在意,只是笑笑倒了一杯酒,浅浅啜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突然想起身边侍卫的那张普通的“脸”,歪着头盯着这个有些孩子气的人,颇为感慨,“算来你装我已经有好几回了,我到今天才见了你易容的技术……果真是厉害,一点都看不出来破绽。”
“易容?”盗命咬着包子口齿不清的嘟囔着,“你今天看到了?从哪里看到的?”
“咦?”慕容封天微微诧异,“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小李,你知道的,你昨天不是替他做了两张面具?”
“没啊!”盗命咽下包子,有些莫名的看着慕容封天,“你在说什么——”
盗命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慕容封天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你昨天没见到小李?”
“你那个侍卫?”盗命一脸的糊涂,“昨天回来天都黑了,你的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又没人看到你去哪了,所以我就直接跑去陆景然那儿找你去了,然后听说你跟他两人泡温泉来了,就马上捉了个认路的侍卫直接上山了,我没见到那个小李,更别说做面具了!——”说到这里才好象觉得有些不对,盗命盯着慕容封天,有些疑惑,“……你说面具?做什么面具?”
然而慕容封天却好象什么也听不到了一样,他怔怔地坐在那里,脸色差到极点,如果盗命昨天没有见到小李,那么今天早上他来见他的那个人又是谁?那人又怎么会知道他写在纸条上的指令?……
难道……慕容封天突然瞪大眼睛,猛地一抬头,瞥见石桌上的牛皮袋子,忽然脸色一变。
“盗命——!”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却反而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掌心传来的温热,让他猛地一颤。
“我在这——!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
盗命的声音低低沉沈,很有一种安抚的感觉,但是慕容封天却完全稳定不下来,他颤着嗓子问到:“这包子有没有问题?”
“没有——!”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封天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盗命回答的很肯定。
“真的?”仿佛是不能放心,慕容封天又问了一次。
“真的!”依旧是肯定的回答。
呼——!
听到他这么说,慕容封天稍稍放松下来,但是却马上站了起来,“盗命,除了你,这沧城里还有谁会易容?而且还能做的毫无破绽?”
盗命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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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事,只写了这些,明天更新的时候会把下给补齐。
封天盗命50(下)
——!
慕容封天立刻转身,却被盗命狠狠一拽——
“你要做什么?”
他慕容封天头也不回的说到,“回城!”
“回城做什么?”
“我得去找他。”
“水音?”盗命问。
慕容封天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然而盗命依然不松手,“找到他你要说什么?”
“我……我只要确定小李的安全——”
“你能确定是水音对小李做了什么?”
“我……”慕容封天一僵,他没想到这点。
“冷静点!”盗命压低声音,把慕容封天按回石凳上,“就算水音会易容,也不能证明他做了什么,还是说你有证据指出他做了什么?”
“……”
“没有?……没有的话先冷静下来!”盗命到出一杯酒放到慕容封天面前,“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封天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一下灌入口中,在喉咙里烧开,他本来是喝不惯这种辣酒,平时也是一口一口的浅啜,所以刚才那么急的一灌,呛得他立刻咳嗽起来,盗命急忙凑过来,拍着他的背,“很少见你这么不冷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咳嗽止住了,慕容封天摇摇头,又倒了杯酒。
盗命眯起眼,盯着慕容封天,“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他忽然沈下脸,“还是你不想告诉我。”
话落时,慕容封天已经一口气喝完酒,这次喝的比较慢没咳起来,放下酒杯的时候正准备开口回答某人的问题,却不想在这时,山洞里忽然发出一道响声,被打断的慕容封天直觉的就抬起头向洞口看了一眼,这本来就是一个不自觉的动作,盗命却瞬间黑了大半张脸,想来是慕容封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洞口的这个动作让某人会错意了。
“你看山洞做什么!”盗命忽然凑到慕容封天面前,一脸气鼓鼓的瞪着眼,“难道你想去问那个讨厌的家伙?……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宁愿相信那个虚伪的骗子也不愿意依靠我?”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慕容封天吓了一跳,但是很快他又被盗命吹胡子瞪眼的滑稽表情逗乐了,明明时机气氛都不对,但他还是笑出来,仿佛只要有盗命在,什么紧张气氛都没了。
而且被盗命这么一搅和,慕容封天把原本要说的话都忘了,刚才借着喝酒想着该怎么说这件事比较妥当,谁想到刚想了个头就被盗命给打断了,不过慕容封天知道盗命的脾气,若是不告诉他些什么,自己肯定不会好过,于是抓紧时间,趁着盗命还在吃陆景然的飞醋时拼命转动脑子,想赶在他继续追问时想出一个不需要多完美的但至少能糊住他的说法,然而还没等他开始想呢,冷不防从山洞里传来一道不怎么友善的声音,又打断了他的思路,慕容封天转过头,看着洞口,盗命也站直了身子,一步跨到慕容封天的身边,好象老母鸡一样紧紧守着自己的宝贝。
一瞬间,空气仿佛沈了几分。
陆景然穿戴整齐的从山洞里走出来,一面阴侧侧地盯着盗命,一面冷冷地开口——
“谁是那个讨厌鬼?虚伪的骗子又说谁呢!”
“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盗命侧了侧身,半个身子挡在慕容封天面前,一脸的戒备。
说话间,空气又好象沈了些,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就好象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对方一样,慕容封天有些头疼的看着他们俩,为什么每次这俩人见面,都会变成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他记得他们在青莲房中饮酒的时候,两人虽谈不上是朋友,但相处间也不像是有恶交,究竟他们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演变成今天这种情况的?
慕容封天有些莫名。
紧张感再度袭来,这俩人每次见面都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本以为这次也一样会发生争吵,然而等了半天,陆景然却只是冷哼一声,然后缓缓走到温泉边,蹲下身洗了洗脸,好象并不打算多说一样,情况至此,慕容封天松下一口气,然而还不待一颗心完全落底,突然响起的声音又再度刺激了他的神经。
陆景然洗完脸,一甩手把毛巾丢进水里,发出“砰”的一声,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他看着盗命,眼神中有三分的狠厉。
“我说外面怎么这么吵,让本王不得安宁……原来是你啊!”陆景然盯着盗命,拖长音,“你不在赖米好好保护本国使官,竟然跑来泡温泉?……身负重任却玩忽职守!……你就是这样对待别人的信任的?”
一番话说的跟连珠炮一样,陆景然的脸色很差,语气也比平常两人争执时要严厉上三分,好象很生气的样子,慕容封天愣了愣,今天陆景然的心情好象很差。
挡在前面的身影动了动,然而还不等盗命有所行动时,慕容封天突然站出来,挡住两人互瞪的视线,对着站在温泉边的男子歉然一笑,“景然,抱歉……我突然有点事,不能陪你了,日后有时间一定补上!”
陆景然一挑眉,将冷冷的视线转向慕容封天。
“——因为他?”
慕容封天随口乱编,“君子默有传话,赖米国中好象有变动……”
然后不等慕容封天说完,陆景然就摆摆手,脸色缓和了些,“你说的,日后要补给我,但是我要追加天数!”
最后一句话咬字及重,像是特意说给某人听的一样,说完了他还特意看了盗命一眼,就像是……宣战一样!
……陆景然竟然也会有孩子气的时候!
四周的温度徒降,慕容封天苦笑一声,这俩人明显不对盘,好象全无和解的可能,以后还是注意点不能让这俩人对上。
在心中打消调解的念头,然后还不等盗命有所回击,慕容封天便拉住他,飞快的下了山。
封天盗命51
一路上,慕容封天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原本在他身边絮絮叨叨的盗命也渐渐安静下来,离开温泉之后,慕容封天就异常沉默,脸色沈的有些可怕。
不自觉的想要去牵住他的手,然后惊觉他指尖的冰冷,宛如夜鬼一般的渗人。
直觉的,盗命握紧了这只手,然而这手的主人却无知觉般,只是静静的看着前面。
盗命也学他一样,静静的看着前面。
两人一路再无言语,沉默地回到沧城,经过城门的时候,盗命注意到慕容封天瞟了守城的护军两眼,之后,脸色就变得更沈。
两人无声的进了城,沧城里依然冷冷清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来来回回看不见几个人,如果连风都不再呜咽,这里恐怕真的将成为一座死城。
慕容封天轻声叹了口气,手掌能感觉到盗命传来的温度,但自己只觉得冰冷的疲惫,还不到换班的时候,城门的护军却换了人,不是早上见到的那几个士兵,现在他更能确定早上见到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身边的侍卫,而早上的那几个护军,估计也是某人安排过来装装样子给自己看的。
这一切,都在仿佛在预警着有事要发生,而且是——
坏事!
再叹一口气,慕容封天缩回手,然后在身旁人还来不及发难之前快步向自己的居所走去,盗命在旁边皱了皱眉,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的跟上。
回到住处,慕容封天先在整个院子里搜寻了一遍,没有小李的身影,然后又仔细查看了自己的房间,房里的东西除了衣柜之外,再没有人动过的痕迹,衣柜中的纸条不见了,又多了一套折放好的冬衣。
一时间,脑海中浮现出数种可能的情况,慕容封天沉思片刻,把衣柜关上,然后走出房间,关好门,盗命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人又向院外走去,出了院口,向东,盗命有一丝了然,陆景然居东街,水音暂居陆景然的院子里,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猜出一二。
慕容封天向来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若是有事,必定会去找正主儿,水音虽然在一年之前曾经在慕容封天的军队里做过随行军医,但是他们一到沧城之后就立刻脱离了军队,前往赖米,严格说来,他已经不是慕容麾下的士兵,所以就算小李的失踪真的跟他有关,若要直接询问,也必须要有凭据。
只不过,慕容封天也断不是个会冒然行动之人,他若是思考之后还要直接去找水音,事情会怎么发展就不好说了。
正是知道这事情不好说,所以盗命只是静静的走在旁边,不阻止也不说话,慕容封天在来回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又在找了住所之后二话不说的就前往陆景然的住所,想来,恐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与其从阻止与逼问中得到一些可能参假的信息,他宁愿自己去挖掘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