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直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喘气。他想努力否定自己的判断,但是那些巧合那些证据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内心。他努力地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边自言自语,边拿出手机不停地拨打于晴的电话:“快接啊,快接啊,告诉我你没事,告诉我那个混蛋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暴戾着,颤抖着打开那天已拒电话的名单,当再次看到于晴的名字是,他顿时瘫坐在地上。就是衣然对他表白的那一天,自己无情的把于晴的救命电话给按死了,这太残忍了。明天的脑海中出现了于晴的笑脸:“明天,从今天开始,我的紧急求助键永远是你的电话号码,这样打电话就方便多了,遇到不好的事,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哈哈……”
曾经的爽朗笑声现在在脑海中回荡却是那么的刺耳。
衣然和郝男在明天的家门口守了一晚上,就要打电话报警了,看到明天晃晃悠悠、精神恍惚的走了过来。
衣然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明天:“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郝男也跟了上来,两个人几乎是拉拉扯扯地把明天抬回了家。
郝男把明天放倒在床上,衣然帮他盖好被子。心疼的捋了捋明天的头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约约猜到可能和于晴有关,因为明天是听到那件事才精神失控的。
郝男站起来说:“衣然,你先在这里看好他,我去买点饭回来,你们两个都还没吃饭呢。”
“恩,好。”衣然的眼眶有些发疼。
待郝男出门以后,衣然握了握明天的手,眼里满是心疼,他还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明天呢。衣然刚想起身去给明天倒杯水来喝,腰部就被死死地抱住了。明天把头贴在衣然的后背开始呜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都是我……”
衣然明白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对于晴子所遭遇的不幸他的心里也很难过,可是看到这样的明天衣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晴是个好女孩,明天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吧,明天一定是后悔和于晴分手,没有好好照顾她才发生了这样的事。虽然衣然心里明白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但是面对爱人忍不住会去比较,面对于晴,衣然一直以来心里也有愧疚,因为听明天描述过是因为爱上了自己才会和于晴分手的。衣然的心里也很乱,但他想眼下还是要先把明天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联系到于晴,问清楚现状。
“这不是你的错,乖,休息一下好吗。”衣然安慰着明天。
明天松开抱着衣然的双臂,突然把头转过去,背对着衣然冷漠的说:“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能走吗,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衣然被明天冷冰冰的语气吓到了,但是怕刺激到他就站了起来:“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好吗,不要想太多,乖,喝点水,我中午再来看你。”说着看了看把头埋到了被子里的明天,穿上外套走出了家门。
郝男拎着早饭,看到衣然在楼下静静地站着发呆,快步跑上前:“喂,怎么下来啦。”
“我们先跟学校请个假,在这守着吧,明天说想一个人静一静。”衣然回过神来说。
“恩,好吧。”两个人来到小区的长椅上坐下。
“衣然,到底怎么回事啊。”郝男忍不住心里巨大的疑问。
衣然把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向郝男讲述清楚,但衣然也不知道那天晴子是向明天打过电话求救的。
郝男听完事情的经过,有些震惊,衣然毫无保留的把他和明天的关系也告诉了郝男。因为郝男是他们最贴心的朋友。
其实听到他们在一起,郝男并没有意外,他早就猜测到两个人关系的不同寻常了,不过郝男是个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的人:“天哪,明天不会是还喜欢她吧,要不然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反常。”说完发现不对,捂住嘴,偷瞄了瞄衣然。
衣然的眼神暗淡下来:“我可以理解他,真的,可是就是心里难过害怕。”眼圈不觉得发红了,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圈圈。
“没事的,等明天冷静下来,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个叫于晴的姑娘,你们都不要自责了,这种事情谁都不想发生的。”郝男轻轻地拍了拍衣然的背。
中午的时候,衣然和郝男反复敲门没有声音,两个人在楼下保安的陪同下把房门打开了,衣然跑进屋子里,翻过明天的身子,用手一探“好烫。”
郝男见此情形说道:“别慌,衣然,明天发烧了,得赶快送医院。”说着俩人和保安七手八脚的把明天送到医院挂上了点滴。
明天三顿饭没吃,加上情绪不稳定得了急性胃炎,衣然守在明天的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他握着明天没有插着针管的一只手,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怎么会这样,明天,你不要有事。”
明天的病情来势汹汹,郝男把情况告诉了衣然他们的班主任,班主任给明天远在日本的父母打了电话,明天的父母早就和班主任打好了招呼,平时他们不在明天的身边,劳烦班主任多费心,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明天的爸妈听说一向健康的儿子居然得了急性胃炎在医院昏迷不醒,二话不说请了假搭着飞机就回国了,俩人一刻不敢耽搁地直奔医院,看到憔悴的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衣然去完洗手间回来意外的看到两个穿着高雅的大人围在明天的床边,神情紧张。衣然想到应该是明天的父母,他们从日本回来了?明天和他的妈妈长得好像啊。
明天的爸爸看到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纤细美丽的男孩,问道:“你是明天的同学?”
“恩,我是明天的好朋友。”衣然回答。
“你是在照顾明天吧。”明天爸爸接着问,衣然点点头。
明天的妈妈也抬头打量着衣然:“孩子,谢谢你,你快回去上课吧,这里有我们照顾他就行了。”
衣然看到明天有爸爸妈妈照顾,放心多了,原来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是最和谐温馨的。他仔细的不舍的望了望睡着的明天,这两天他一直是这样时睡时醒昏昏沉沉的。衣然也想把时间留给久未团聚的一家三口,道了声:“叔叔,阿姨再见。”就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出了医院,回到了学校。这两天衣然都没有合过眼,他也非常的虚弱,但是对于衣然来说这点劳累和对明天的担忧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的……
16.痛苦分别
回到学校正好赶上毕业生联考三天,衣然虽然夜不能寐,白天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但因为怕父母担心,考试还是要参加的,其实心思早就飞到了医院里。
第三天考试一结束衣然就迫不及待地跑向了医院,来到病房外向里张望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衣然慌了,逮住护士就问:“这个房间的病人呢?”“昨天出院了啊。”
衣然听到又马上跑出医院搭车来到明天的家,“砰砰砰”衣然因为着急使劲的敲着门,可是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开始恐惧,害怕。“明天,明天。”衣然甚至嘶喊起来。
衣然没有办法,又跑下楼,找到电话亭开始给明天打电话“您拨叫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他几乎要晕倒了:“明天,你在哪里。”
衣然拖着沉重的身体,最后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现在只有问问老师情况了,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班主任发现这两天衣然憔悴了不少,关心的问:“衣然,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平时不要太辛苦了,注意身体啊。”
衣然强忍着泪水说:“老师,您知道明天现在怎么样了吗?”
“明天已经基本痊愈了,他的父母不放心他,再加上本来就想让他去日本读高中,所以就把他带回日本去了。”班主任回答道。
衣然听完只感到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了,这些日子的担忧、坚持、害怕种种情绪一下子变成锋利的碎片,刺痛着他已经岌岌可危的神经。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班主任办公室的,绝望的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没有告别,什么也没有。”虽然痛苦,虽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衣然却清楚地知道,明天一旦去了日本,他们可能就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可是这段美好的日子又算什么呢,他走着走着走到他们曾经互相表白的那颗大树底下,眼泪不停的流,衣然第一次知道他的眼泪原来这么多,滴在嘴里这么咸。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是一场噩梦,衣然的眼泪哭干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慢慢地踱到学校的人工湖边,看着夜晚在月亮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听着青蛙一下一下清脆的叫声,意识变得模糊……
“噗通。”衣然双腿一软,掉到了湖里。他意识到周身的冰冷,可是怎么办呢,自己不会游泳,他想起在游乐园的时候明天把自己从水里抱出来,闭上眼睛,多么想这个时候明天可以突然出现。
郝男也考完联考,担心明天,就跑到学校找衣然,快到湖边听到噗通的一声。快步跑近发现水里好像有人,他来不及思考就跳进湖里,抱住那个人拖到了岸上。两个人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郝男一惊:“衣然,天哪。你怎么掉到湖里了。”
衣然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哇的一声扑到郝男的怀里,郝男感到胸前一片潮湿,与湖水不同,是带有温度的。
“别哭,怎么了?”郝男摸了摸衣然的后脑勺。
“明天去日本了,他不会再回来了。”衣然断断续续的边抽泣边说。
郝男惊讶,短短一个星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心疼的安慰衣然说:“衣然,我真不敢相信,就算明天去日本了,你怎么可以寻短见,我知道你难受,但生命是宝贵的,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知道吗。”
衣然渐渐稳定了情绪,把头抬了起来:“我没有寻短见,我只是想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关心我,还会不会来救我,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真的不甘心,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
郝男望着衣然哭肿的双眼,心里也非常的难过:“衣然,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千万不要伤害自己。”说完使劲的抱住衣然,想传递给他一些温度。
明天已经离开两个星期了,虽然郝男每天都要鼓励安慰衣然,可是衣然依旧没有办法忘记明天的一颦一笑,晚上也时常会被噩梦惊醒。衣然觉得自己的胸腔被掏空了,明天挖了他的心逃走了。他根本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学习听课了,但是好在以往衣然都是年级第一的成绩,早就被内定直升本校高中了,他有时候想如果不是保送,自己可能哪也去不了了,他的父母该有多么失望。可是好在老天对自己残忍了一回,但也会弥补一些回来。可是衣然还是会常常发呆,他时常手握着那块白玉,可还是怀疑到底明天这个人是不是存在过,他一直思考了好几个月也得不出结论……
——第一卷·明天,衣然爱你·完——
第二卷:明天依然爱你。
17.新入大学
有的时候打击会把人彻底摧毁,但有的时候却能让人成长、变得更加强大。衣然在混沌中度过几个月,痛苦、思念、自责、迷惑,种种情绪反复纠缠、冲击、折磨着他的内心。但时间在一刻不停地行走,不容人们停滞不前。
从混沌中清醒后,衣然要面对现实和未来。他需要振作,因为他没有一蹶不振的资本,只有辛劳的父母和慈祥的老师的期许和关爱,生命虽短,爱却绵长,这些爱都是支撑他从痛苦中脱离出来的力量。
升入高中后他只选择担任班级的学习委员,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钻研学问中来。平时课余时间基本泡在图书馆,渐渐的,书中的黄金渐渐将他原本空虚的心灵填满。
郝男也顺利考入衣然学校的高中部,班级毗邻。听说于晴家后来搬去了北京,再无音讯。现在只有郝男了解那些往事,能读懂衣然隐藏的伤痛,他们是最知心的朋友。
明天在衣然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总是时不时的牵扯着衣然的神经,隐隐作痛。但渐渐地,这个烙印会结下难看的痂。虽然疼痛感在慢慢消失,但却无法消亡。
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去刻意的遗忘,但在无意之中有些故事却变得不再重要,也许这才是最残忍的遗忘方式。
这三年过的非常平静,波澜不惊。衣然偶尔恍然还会想起三年前的那场梦,但太美好的梦往往不堪一击,成为美丽的易碎品。现在这样的生活更适合自己,经过艰苦的高三奋战,他顺利地考上了首都的名牌大学,实力能证明一切。郝男也顺利地拿到了本省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衣然的身高窜到了一七八,已经从三年前那个瘦小纤细的秀气男孩变成了一个挺拔、俊美的男生,改变是自内而外的。他的性格还是很温和,但却多了份沉静和内敛。所谓夜无明月花独赏,腹有诗书气自华。
拒绝了父母好友的陪同要求,衣然一个人乘上火车,踏着轻快的步伐开始迎接自己人生新的征途,他需要独立。独立的人格、独立的生活、独立的承受一切好的坏的。
衣然独自拖着两大箱行李寻找自己专业的接待人员,最终在国际贸易的横幅前驻足下来。一个长卷发大眼睛的女生,马上眼尖的注意到这个帅气纤瘦的小学弟,马上笑脸相迎:“嗨,小学弟,是国际贸易专业的吗”
“恩,学姐你好。”衣然露出六颗洁白的小牙齿。
“来,在这里登记,我叫李菲儿,是大二的年级主席,欢迎来到经济学院。”李菲儿见到如此讨人喜欢的小学弟心中窃喜,自然格外热情。
“好的,谢谢学姐。”衣然遇到这么亲切热情的学姐也很开心。
填完登记表,李菲儿向远处正向着这边走来的男生招了招手:“白桦,小白~~快来。”
那个男生迅速跑近,衣然这才看清,身材比较高大,但戴了副眼睛就显得非常斯文,也是一个耐看的帅男生。
“赶快帮我们的小学弟抬行李,找寝室。”李菲儿用一种半命令半调侃的语气说。
“知道了,菲儿妈妈,成天跟妈妈桑似的,看你的皱纹比我妈还多呢,啊哈哈。”白桦从来不放过奚落菲儿的机会。
“今天不跟你吵,办正事要紧。衣然啊,这个是白桦,也是大二的是外联部的部长,虽然脑子不太好,但是很有力气,你把行李都给他拿着就行了。”菲儿自然不甘示弱。
“呵呵,知道,不过我自己能拿的动,谢谢学姐学长。”衣然站起来。
白桦抢过衣然的行李:“还是我来吧,从小就是干苦力的命,我不抬会憋死的,哈哈,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寝室。”白桦开朗幽默的言谈举止让衣然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郝男,也是这样一个阳光的大男孩。
“你长得真可爱,怪不得菲儿妈妈桑看到你都快把你吃了,那眼神里充满了邪恶啊,你要小心她哦。”白桦边走边好笑的说着。
衣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就随便问问:“学长,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我是金融系的,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先来找我,不要去找菲儿妈妈哦,她一天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还到处勾搭无知少年。”白桦拖着行李走的还非常快,体力还真不是盖的。
很快就到寝室了,白桦帮衣然把行李抬进了屋子:“明天下午有个新生大会,不要忘记哦,我要走了,回去还要继续接别的人,我的电话你存一下吧,有事儿别客气,尽管找我哈。”白桦虽然一向活泼健谈,但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感兴趣,他觉得衣然给人的感觉非常纯净自然,不仅仅是像李菲儿那样的女孩会对衣然垂涎三尺,就连像自己这样的男生都会情不自禁的对衣然产生一种独特的好感。他暗自思量道这真是一个有蛊惑力的魅力小学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