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又听朱明风说园子重修,心中一动,当下相邀着一同去那园子。
朱明风推辞今日还有国事在身,抽身不便,让朱明彬先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午膳后进宫,再同他一起前去。
朱明彬喜不自胜,酒兴大发,拉着朱明风连干了几杯,这就告退回府。
柳旭扶着自家主子就近回书房先歇着,路上不解道,皇上,您为什么骗王爷今天不能去啊?
下了套又不让人钻,什么意图?柳旭是真没能明白。
朱明风瞅了眼柳旭,打趣道,你还是笨,你也不想想,太后老人家这阵子盯多紧,朕想今日召平阳王的事,没准儿她老人家现已经知道了,若朕今日就同平阳王一块出了宫,自是给太后疑心打了幌子,朕也难做不是,索性让平阳王明日自个儿进宫,这样朕也好推说,难拒平阳王美意啦。
柳旭听了,直摇头,嘴上不敢说,这皇帝当得真呛,将朱明风扶上卧榻,唤外头候着的竹云进来伺候。
竹云抱了床丝被替朱明风盖上,怕将主子吵醒了,动作极轻。
朱明风昏沈间只觉有人在塌前走动,替他盖被,小心翼翼,那丝被盖上来好生冰凉,却不知是谁。
几度不安了起来,空白里却是渐渐浮了张心心念念的脸,朱明风迷迷糊糊往前一捞,顿时将竹云捞在怀里,惊得竹云浑身僵硬,又不敢动。
他说话带着清酒的香。
我想你了。
第十九章
你是说,皇帝是和平阳王一块出的宫?
千真万确。
平阳王来约了?
回太后的话,期间并没见皇上让人前去传召,显然是平阳王自己进的宫,约了皇上出去。
太后将修剪花枝的剪子搁下,端详起成果来,并不上心。
哀家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皇上一回宫,马上来通报。
君不忘收到张条子,送的人正是柳旭。
仔细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是跟在朱明风身边的随从,二话不说当着他的面就将条子打开了。
申时望春园南门见。
君不忘随手揉成一团扔桌上,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种小事口传就行了。
柳旭回去之后把话带给朱明风,朱明风想了想,做法还真是有些蠢。
都派柳旭这么个大活人去了,还写张条子做什么?
柳旭只当朱明风去了几趟青楼,人都跟着有点傻了。
望春园可谓是京城老字号风景,善修筑观景台,其风光潋滟让世人无从赞起,只道得在那望春园能看见山峰延绵,湖面泛舟,枫树晚林,数不尽数,几十年沧桑依旧美不胜收,年初朱明风来时一时兴起,下令照着原来的模样重修,原就热闹的园子徒添了愈发多的游客。
朱明彬平日里游乐惯了,玩心一起就收不住,两人刚进望春园不多会,便同朱明风分了两条道,说是去瞅瞅幼年常去的猴儿山。
朱明风称想去枫晚林,与朱明彬在夜来亭道了别,相约日落在园门口见,一同回宫。
这倒也妥当,朱明彬应允之后就带着侍从先走一步去了。
申时已到。
柳旭陪着去往南门的路上便在找能安静坐着等人的地方,离南门不远,一处凉亭,连着木桥,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
柳旭一眼就相中了,道他在那等着就是。
识趣这门学问,朱明风自有他不菲的回报,加了多少俸禄柳旭觉着不必要说了。
望春园的南门口是去枫晚林的必经之路,树木葱郁,灌木丛给细心修剪成矮墩儿蹲在路旁,整条道儿都铺了鹅卵石,古径幽深的模样。
走到尽头,门旁早已立了个身影,一身素装,执扇张望。
正是君不忘。
朱明风觉着刚还能平静如水的心情就这么给搅出波纹荡漾了。
只因为见上了一面。
当时君不忘站在青葱翠绿的林间,素色相称,形若修竹,一眼瞅见站不远处盯着自己的朱明风,止步不前,心中疑惑,第一遭开口唤了他的名字。
明风?
这一声,便叫朱明风日跌进情丝网里再爬不出来。
君不忘见朱明风仍是站着不动,索性几步凑上前,怎么了?
朱明风突然伸手将他一拥,紧紧扣在怀中。
嘿,没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君不忘一听,在他怀中笑道,叫叫名字总会?
朱明风松了松手臂,偏头亲他,轻轻喊了声。
不忘。
两人抱着站了会,朱明风牵着他往林子里走,路上说了关于这几日不能出宫的缘由。
君不忘静静听他说完,倒没计较,只说如果实在难以抽身,那就等时间宽裕了再出宫也不迟。
朱明风找了块空地,拉着他一同席地而坐,簇拥生长的草皮摸上去并不扎手,细细软软的触感。
君不忘想坐他身旁,朱明风不让,非得君不忘坐他面前让他搂着。
他说,我已经好几天没抱你了,睡觉都冷的慌。
君不忘调侃他三宫六院,还愁没人抱。
朱明风从背后搂着君不忘,轻声笑道,那是,当然不愁没人,就是没你抱着暖和。
嗯,我也没被人抱过。
朱明风还笑,没让君不忘瞧见,哪有女人抱男人的理儿,这不是有我了么。
你来见我前抱过女人么?
还真没有。
君不忘抬头,同他相视了会,真的?
朱明风灿烂一笑,假的。
说着轻轻啃了啃君不忘脸颊,又说,我母后的寿辰要到了。
嗯,喜事,什么时候?
这个月十八,朱明风答着,又补充,这段时间都在忙寿辰那天的节目和寿宴,不能常出来。
恩。
朱明风听他这副浅浅淡淡的调,有些不是滋味,你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
朱明风突然凑近了脸,让君不忘有些措不及防。
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有。
出乎意料的坦诚,就像那天问他是不是真没点儿意思,他也是这般坦诚地看着朱明风,声音不大却很郑重,有很多的确定与喜欢。
朱明风叫这惹得心尖一颤,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冒了嫩芽。
怎么想我的?是这样呢?还是这样?一双手开始闹腾,摸上摸下,摸到君不忘的臀下便停了手,揉捏着那几两肉。
朱明风发现最近得意的次数愈发多了。
君不忘将朱明风的手抽出来,摇头道,少打主意,幕天席地的,什么事儿都别多想。
这可不算幕天席地,朱明风朗声一笑,说道,天有林子遮着,地有草铺,怎么幕天席地?
不容易,还能想出这么不着边的说法,君不忘理了理被朱明风作乱的衣裳,有你这么不要脸皮的皇帝么?
话音刚落就给朱明风扣牢了身子,动弹不得,扭头一瞅,果真见他笑得不怀好意,脸皮这东西待会再琢磨,你刚才说想我,我还没告诉你呢。
什么?这一扭动,脖子处大片皮肤露出来,细白如玉。
我也很想你。说完便在那处细白一咬,听见君不忘疼得倒抽冷气才松开,改用舌头舔弄,直让君不忘浑身颤了几颤,敏感了起来。
拉拉扯扯好一阵,君不忘才同意不脱衣裳做,理由仍是那句老话,肥水不流外人田。
虽说少有人上枫晚林,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遇上什么较为突然的事情,穿着衣裳才好躲闪,否则平白无故让看光了去,实在扫兴。
朱明风对此怎么都忍不住笑。
君不忘瞪了眼,也不说话,索性就要走人,懒得理他,让朱明风拉着坐回去了。
我以为你是害羞,没想到你是觉得让人看了不值,你真是逗死我了。
觉得逗就别做诶……你轻点……
床事上朱明风鲜少注意过手劲,总是尽着兴耍弄,君不忘喊疼的次数一多,这才开始克制,说到底还是习武之人,劲儿要比常人更大得多。
君不忘的背贴着朱明风的胸膛,能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落在胸腔,鲜活雀跃。一时前所未有的心安涌向四肢百骸,将身子放软了任他动作。
朱明风见状更是撒开了手做,一路挑弄下来君不忘喘息迭起,沙哑朦胧,几次朱明风问他舒服吗都给闷里闷气的呻吟堵了回来,君不忘是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见把君不忘的欲望挑得火烧一样旺,朱明风满意里又觉着让他太舒坦了没点儿乐趣,隔着衣襟将他乳尖狠狠一掐,握着他欲望的手登时多了几分力气,君不忘一声闷哼,疼痛里并着快乐,给折腾得汗水淋漓,胸腔起伏得厉害。
朱明风瞅着时机不错,舔着君不忘细嫩的耳垂,示意他别太绷着,扶着君不忘的腰身就往自个儿已然勃发的东西压将下去,一没到底。
这姿势插得深,君不忘直觉着捅上了肚子里,有些难受,正想挣扎,朱明风已是受不住,按着君不忘的臀狠命抽插了起来。
两人厮磨了个把时辰,念着回宫的时限,朱明风没敢多弄,加上期间不顾君不忘阻止,两次泄在他体内,也不敢接着造次。
搂着亲亲啃啃约莫一盏茶,朱明风才尤有不舍地捏着君不忘手掌贴在心头,说道,我得回宫里头去了,今儿出来还是借我皇弟的名义出来的,不能多留,等我母后寿辰过了,我马上就来找你。
君不忘听了,想想能叫当今天子出宫都不容易的人,不言自知。
面上不答,只点了点头,嘱咐几句好生照顾身体,别太操劳,见面一事不急。
那我回宫这几天,你还得想着我。朱明风最后一次拥了拥君不忘,又说,我也会想着你。
君不忘扑哧一声就笑了。
第二十章
朱明风和朱明彬日落前一同回的宫,听太后差遣的小太监看清楚了,这就回永喜宫通报了声。
如朱明风意料,太后对此并无多作干涉,也没特意问过,显然平阳王这幌子还打得不错。
想想觉着和平阳王人格上的落差挺大,自个儿母亲反倒更相信平阳王。
不知是喜是悲了。
回宫之后仍是不见任何一个妃嫔,扎书房里就没再出来过,晚膳都是在书房里用,就连夜里就寝都管书房里一块解决了。
次日起早朝,进来伺候的宫女却不是竹云。
竹云呢?
回皇上,奴婢不知,是王公公吩咐奴婢们前来伺候的。
朱明风让当中一个把王公公叫了来,人都还没跪下呢,劈头盖脸直问,朕前几天指名的梳洗女婢,可是你安排走了?
王公公为奴几十年,喊冤的本事不在话下。
朱明风刚起,火气正大着,听了几句就不耐烦,朕没工夫听你说这些,就说竹云哪儿去了吧。
启禀皇上,竹云自昨儿下午就给德清贵人带走了。
恩?朱明风顿时醒了几分,你说给德清贵人带走了?
正是德清贵人,昨儿下午似乎是竹云那丫头冒犯到了贵人,贵人一气之下便带走了,说是要带回去惩治。
朱明风听了,琢磨琢磨,又问,当着你的面带走的?
回皇上话,奴才当时并不在,是听同竹云在一起的女婢说的,昨儿午时左右,德清贵人来找皇上,但是皇上已经同平阳王出宫去了,之后奴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女婢说是竹云将贵人冒犯了,惹贵人生了大气,这才给带走的。
你倒能推得干净,听了这么些,朱明风心里也明了个八九,朕倒想知道,是怎么个惩治需要带人回宫偷偷摸摸啊。
王公公面露难色,这……奴才就真不知了。
行了,下去吧。
再过七日便是太后寿辰,期间百官不约而同选了报喜不报忧的路子,这手法一使就是皇帝都没辙。
托百官之福,寿辰前朱明风算是空当了,没什么政事可忙,烦的全是后宫里头那档子破事。
早朝一散,一改这些日子不见妃嫔的规矩,在水榭园设了宴,差王公公去将兰妃和宁妃传来,说什么许久未叙,一同来说说话。
王公公犹豫着提个醒,皇上,德清贵人,是不是也一块传了?
这番提醒不是没有道理,德清贵人是块什么料见过的都心知肚明,虽说只是个贵人身份,但终归是奴才的主子,妒心又强,想来会寻女婢出气,也这段日子连着吃朱明风太多遭闭门羹,彻底恼了。
王公公先前跟在先皇身边伺候,之后换了主子,同朱明风十几年的主仆,后宫里头有些话,还真只有王公公能开得了口。
朱明风将王公公话里的意思听了个明白,不以为然,说,你只管去传,朕自有用意,最好给朕传得大张旗鼓些。
王公公领了命,这就照办。
不出半日,朱明风欲从宁兰二人当中册封一个为贵妃的消息就吹进了德清贵人的耳朵里。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可不敢撒谎,千真万确呀。
德清贵人怔在原地,半晌,将手里头鞭子一丢,开了门出去。
高挂的太阳,照不进的小房。
角落里缩着个人,头发散乱,皮开肉绽的伤口一道挨着一道,生生看不见块完整的肤色。
朱明风当晚便从王公公那听来消息,戌时德清贵人已经差人知会他,去将竹云领回来,现在人都安置妥当了。
验过伤了么?
验过了,常见的鞭伤,比较严重的是额头,想是撞的,伤到脑子里了,人刚吃了药,睡下了。
撞伤?朱明风正画着松山老林,笔尖描路边碎石,这一停顿顿时将纸面透出块墨迹,算是作废了,朕怎么不记得后宫刑法里头有这条啊?
王公公尴尬一笑,说道,这主子要惩处奴才,天经地义不是。
天经地义?朱明风画笔一扔,冷笑了声,吩咐下去,传宁妃同朕摆驾贤方阁。
德清贵人惶惶接驾,心知朱明风这番来所为何事。
只是三人坐一块话了半天家常,也不见朱明风有所动静,心中忐忑,揣不透朱明风的心思,只想若是朱明风不说,那便不提。
宁妃瞅着德清贵人心不在焉,调笑道,妹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哪儿话,这几天都挺好,谢姐姐关心。
没有就好,听说昨日有女婢胆大妄为,冒犯了妹妹,叫妹妹生了气,还让妹妹亲自带回去管教,我还担心妹妹气过头,伤了身呐。
好一个听说,能听说女婢得罪贵人,还听说不来是哪个宫的女婢。
德清贵人心里一沈,一时竟不敢正眼看朱明风了。
宁妃这戏做足了像样,脸上的关切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德清贵人答也不是,沉默也不是,碍着朱明风的面,就怕宁妃没完没了追着问下去。
朱明风这会才开口,看似解围,宁儿这么说朕可就难堪了,那胆大妄为的女婢正是伺候朕梳洗的竹云。
咦?宁妃惊讶了一把,问道,皇上向来只让伶俐的女婢伺候,怎的这次是看走眼了?
这朕就不知了,不如你问问德清,看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一搭一唱,德清贵人如当头泼下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趾头。
妹妹脸色怎如此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德清贵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起来了,没……没有的事,其实那个竹云只是……只是不知规矩,言语顶撞了,偏巧当时心情……不佳,这才会生气,亲自带回宫管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朱明风笑笑,倒安慰起德清贵人来了,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不提也罢,朕是见那宫女给带回来时浑身找不着处好地方,头也撞破了,伤得挺重,还以为什么事叫你如此生气,朕是希望,德清下回就莫为些小事动怒了,打了奴才是其次,伤身就不值了。
一番好劝搁常人耳朵里那叫体贴入微,朱明风不温不火说完,瞧了她两眼。
这两眼意思藏得深,直把德清贵人瞧得如坐针毡,听闻竹云连头也撞破了,心底一惊,脚底阵阵虚软,就快坐不住。
宁妃想了想,张口问道,恕臣妾直言,这后宫里头的刑罚,臣妾怎么不记得有撞头一说?
宁儿这么一说,朕也想起确有其事,不过想是那宫女受不住鞭子,躲闪里自个儿撞的。
这围解的实打实的真,德清贵人一颗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暗地舒了口气,说道,皇上圣明,德清日后一定会戒躁,不那么冲动了。
见朱明风一笔带了话题,宁妃顿时会意,正所谓点到为止。
扯了些琐碎的茬,又将话头绕回原先的家常,就像方才的言论不曾提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