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打听了才知道,把他弄伤的是演阿凡的学生,手下没轻重,彩排的时候还挺好,一上镜头兴许是紧张,就下了重手。那
学生也来和夏明晗道歉,看样子挺诚心的。夏明晗没放在心上,让他也别有压力,还自嘲般地说,“多亏你是弄伤我,要是伤
了宋海他们,那可得小心着了,以后夜路都别一个人走。”
学生被他说笑了,summer看两人气氛轻松歪着头笑了。叶非见他伤口处理得差不多,打个响指,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拍摄工作
继续进行。
天色越暗,外面冷风越劲,这场打架的戏从下午拍到黄昏才算结束,晚上那场戏是夏明晗和叶非演对手戏,要去河岸和公路上
取景。夏明晗看天色已晚,他扒着盒饭让summer先回去,他自己一人能应付得来。summer不放心,总担心他要出什么岔子。夏
明晗被她这忧国忧民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不惹麻烦不舒服,你就信我这次吧,能出什么问题。”
summer坚持要陪他,夏明晗拿她没办法,说她敬职敬业,下次他去曾晓文那里给她申请个年度最佳员工去。
摄制组开两辆大车去附近河岸,河是贯穿整个城市的渔水河,一天里来往货轮不断。这里这场戏紧接上一场,说得是薛寒和
ADAM他们打了人,背着器材跑散了。
叶非饰演的乐评人一开始围观他们打架,后来阿凡叫的一班兄弟来了,他便拽着薛寒跑到河岸边上。两人沿着河岸走,说些没
头没脑的事,薛寒拿背着的木吉他唱歌给他听,他们在路口分手。薛寒一个人在公路上走,走累了便睡在路旁的草地上。
正好是晚上的戏,剧组到时还有晚霞未散,叶非让化妆师发型师赶紧给演员弄好造型,他则和马豪商量起了摄像的位置。
summer看着剧本,觉得这场戏挺悲,特别是收尾时草地上那段。她担心夏明晗没这份无家可归的悲哀情绪,夏明晗却说,“哪
有那么悲,他不过是累了随便找个地方睡觉,第二天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
summer努努嘴,叶非笑着朝他们走过来,说是要和夏明晗说戏。夏明晗笑了,“巧了,刚才还在和summer说呢,她觉得这戏悲
,我可不觉得。”
叶非让他说下去,夏明晗便继续道:“薛寒这个人是个混蛋,过个一天算一天,明天那么远,他才不会去想。再说他有家,他
要回去自然会回去,只是要走那么远才能回家他不愿意,他累了,想在草地上躺一躺,看看星星也好。”
叶非认真听着,偶尔颔首,待夏明晗说完了便接下去说道:“恩,对,就是这种心态,他不会计较太多,有饭就吃,与水就喝
,有地方就睡。他比较会关注那些细小的东西,用作灵感的来源。”
夏明晗感慨道:“怎么说着说着觉得这家伙还挺浪漫的。”
“他可以抱着他的吉他一起睡,他的世界里他真正关心的东西只有音乐。”叶非看着夏明晗,“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又都可
以拥有,就像他和乐评人,他们素未谋面却可以相处得愉快,那是因为他对他有好奇。但是为什么在乐评人邀请他去喝酒时拒
绝了呢?因为他对未知的东西想尝个鲜,但又害怕会触到什么底线。”
夏明晗补充道:“他有人格缺陷。”
叶非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这一点就好。”
夏明晗又说,“他就是个混蛋,别人对他好他不会去珍惜,他以为所有人都是绕着他转,真正是无耻。”
叶非却不以为然,“我倒不这么觉得,他是混蛋没错,不会去顾及别人感受,活得随性,对什么都放得开。不过那多半是因为
他胆小,人太多变,只有音乐不会。”
夏明晗没听完便笑出声,赞叶非对角色定位厉害,作导演和作演员一样前途似锦。叶非被他这么当面夸奖倒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我和编剧讨论很多,做电影就要认真做嘛,随便拉堆明星写个本子把他们往镜头前面放,那有什么意思,浪费胶片又
浪费生命。”
叶非也礼尚往来似 地表扬夏明晗,“你也不错啊,没把角色理解错,薛寒这个人挺有意思,我觉得你有时间得和池芳好好聊聊
。”
等到正式开拍,也没遇到什么大问题,顺利进到公路戏。夏明晗在拍戏时,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响了。summer瞥了眼来电显示,
是曾晓文打来,她迟疑了会儿还是帮夏明晗接了,没等对方开口,她便抢先道:“夏明晗正在拍戏。”
曾晓文听是她声音便回道:“那你们继续忙吧。”
晚上剧组一行人又去到公路上继续影,趁着间隙,summer和夏明晗提了下曾晓文打电话来这事,夏明晗却没当回事,还调侃了
句,“他找不到我自然会去找别人。”
薛寒背着吉他在公路上默默走,身边的汽车唰唰的跑过,那些灯光近了又远,远了又近。他手里有烟,偶尔嘬上一口。他看上
去一点都没因为行单影只而寂寞,甚至还有心思关心路边的花花草草,他走得累了,一脚跨到草地上,便躺倒在了草地上。他
望着星空,星星们也望着他,几千万光年之前的闪耀似乎比一个憩息的家还要来得重要。
收工时,所人脸上都写满疲倦,已是凌晨三点,明早七点又要接着工作,互道再见时都是没精打采。summer带着夏明晗要走,
叶非喊住他们,说现在这个点打车不方便,他可以载他们回去。
夏明晗喜笑颜开,立即答应下来。叶非先送了summer,夏明晗说他要回平湖酒店。叶非起先还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佳人有约。
夏明晗摇头,“我住在那里,平时老板不找我,我就住那里。”
“你家不在这里?”
“我家在这里啊,酒店套房就是我家,我觉得挺好,每天有人帮你打扫,给你煮饭,帮你洗衣服,要是我自己租房子住还没这
么好。”
叶非提起现在进度比他预想要快,下个星期他们就要去个海滨城市拍外景。夏明晗不是很关心,说句“知道了”就没声了。
“伤口没事吧?”
夏明晗摸了摸额头,对后视镜里看到的叶非笑,“没事,小擦伤而已。”
叶非也抬眼看着后视镜,说道:“不是那里的伤,上回我看你烫伤了,没事了吧?”
夏明晗笑了,“那个啊,没事,已经结好了,就等那层痂掉了。”
叶非叮嘱他以后要小心,别弄残了身体没法拍戏。夏明晗说以后一定加倍小心,保证不影响拍摄进度。他看车到平湖酒店,对
叶非道声谢,抱紧胳膊迎着冷风就下车了。
叶非看着他进了酒店才驱车离开,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时,车上忽然传来女人歌声。唱得是首英文歌,咬字不很清楚。他把车
停到路边,仔细听了会儿,原来声音是从后座传来。他下车去找声源,一开车门就看到后排地毯上躺着只手机,正在嗡嗡震动
伴随女声轻唱。叶非拿起手机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曾晓文”。
他还在犹豫接还是不接,音乐戛然而止,电话被挂断了。八成是夏明晗落在他车上,他大约也是困了,稀里糊涂就下了车,叶
非心想还是得给他还回去。他正要发动汽车,手机又响了,依旧是从曾晓文那里打来。他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还是按下了通话
键。
他说“喂”,对方没声响,他又问,“是曾老板吗?”
电话那头才终于传出声音,带质问口气道:“夏明晗呢?”
“他手机落在我车上,我正要给他送回去……”没等叶非解释完,曾晓文又问,“他人在哪里?”
“我送他回了平湖酒店……”叶非还想再说什么,曾晓文已经把电话挂断,只剩下嘟嘟的忙音作为这场尴尬通话的终结。
叶非到酒店前台问夏明晗住在哪个房间,埋头整理票据的前台不肯搭理他,他再三询问下她才抬了下眼皮。见是叶非,双眼立
马放光,问叶非要了签名还不罢休,偏还要张合影才告诉他夏明晗房号。
夏明晗的房间在酒店最顶层,是间湖景套房。叶非站在门前按门铃,等了许久门才被人打开,站在门后的是挑眉看他的曾晓文
。他大约才从外面进来,眼里还带着秋风的寒意。叶非被他看得不自在,递上手机,往房间里瞧了瞧,对曾晓文露出笑脸,说
道:“他睡下了?最近拍戏很辛苦,不过他表现不错。”
曾晓文昂着下巴,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架势,对他说,“辛苦也是辛苦我的人。”
叶非觉得他这表现有趣,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连怒气都无从寻找,却不禁让人联想到被入侵者激怒,露出獠牙示威的老虎。
夏明晗听闻有说话声,躺在床上张口问是谁。曾晓文回头对他道:“快递。”
夏明晗听他语气犯冲,也不知是谁惹了他。他没敢再声张,卷起被子就睡了。曾晓文进来时敲他脑袋,让他把衣服脱了再睡,
夏明晗闭着眼谁的稀里糊涂,嘴上下意识地恩恩阿阿答应着,就是没任何行动。
曾晓文眉心聚着不满,他把手机扔到床上,掀开夏明晗的被子就扒他衣服。夏明晗立马睁眼,坐起身乖乖脱下衣服裤子,用讨
饶的可怜眼神看曾晓文,“老板,我明天七点就要开工。”
曾晓文把被子往他身上裹,嘴边却带笑,“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夏明晗说,“哪里敢,我就在这,老板还怕我跑了不成,再说了,我跑了上哪去找你这么好的金主。”
他说得嬉皮笑脸,听得曾晓文嘴角一抽一抽的,他把夏明晗的头按到枕头上让他快睡。夏明晗裹得像个白胖胖的蚕蛹,露在外
面的黑漆漆眼眸瞅着站在床侧的曾晓文,里面是掩不住的笑意。
“老板,你紧张什么?”
曾晓文拿了外面茶几上堆了几天的杂志和报纸坐到床边的单人沙发座上看,夏明晗盯着他看,曾晓文貌似专注于杂志,时不时
动一下手指翻一下页。他下巴绷着,挺直了腰杆,这姿势看上去不怎么舒服,夏明晗看着别扭,多嘴问了句,“老板你这么晚
还不睡啊?”
曾晓文甩来个锋利眼刀,对他说,“你要是不想被我干到明天爬不起来,就给我闭嘴睡觉。”
夏明晗没再接话,他知曾晓文个性,绝对是说到做到,不会有半点含糊。他翻个身,闭上眼睛却没了方才的睡意。曾晓文很是
安静,连翻书的声音都是轻细。过了会儿床头的灯和屋子角落里的灯光全都熄灭,夏明晗听到脚步声近了又远,来来回回踱了
许久才终于在床边停下。他想转头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
犹如惧暗的怪物,唯有敞亮清明时才能对人侃侃而谈,嬉笑怒骂。一入了夜,被黑暗团团包围便没了这份才能,成了哑巴,光
是觉得被人注视着,手脚都止不住颤抖。内心里的怪物在黑暗中被放大,张牙舞爪到自己都不敢直视。
他想要些酒,来根烟,太过清醒的大脑处在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兴奋状态。
曾晓文的声音忽然从上方传来,“睡不着?”
夏明晗睁开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曾晓文说不出话。曾晓文坐到床侧,说教般地,“别整天胡思乱想。”
夏明晗笑了,有月光越过曾晓文肩头,像是给他肩膀镀了层闪亮的银。
“老板,我从前就觉得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你,你说什么都能让我笑。”
曾晓文还自嘲说,“那我可以该行去说相声。”
“凭华星的影响力,老板你要是现在出道,年底就能上春晚!”夏明晗哈哈笑,曾晓文没搭理他,他笑完有些冷场,便稍微坐
起些,对曾晓文说,“老板,我们说说话吧。”
曾晓文瞪他,“你当我是知心姐姐热线?”
夏明晗抖了抖手腕,“那给我根烟抽吧。”
曾晓问拍开他伸出被子外的手,对他动了动下巴,“叶非送你回来?”
“是啊,他送我和summer,他人不错啊,都没什么明星架子,比我想像中还好相处。”夏明晗顿了会儿,望着曾晓文那半明半
暗的脸出神,“不过,他人有些假,我不喜欢。”
曾晓文难得听他这么评价一个人,却不无意外,“圈子里有几个不是假人?”
夏明晗歪着头嘿嘿笑,他摸着自己脸,问曾晓文,“老板,我和以前是不是还一样?”
曾晓文反问他,“有什么不一样?”
夏明晗滞了会儿,垂下眼,又小心翼翼抬眼看曾晓文。曾晓文忽然下了指令,“唱首歌来听听吧。”
夏明晗立即换上笑脸问他想听什么,曾晓文让他随便唱。夏明晗捏着嗓子唱儿歌,曾晓文摇头苦笑,夏明晗停下的间隙,他凑
过去亲他额头上那小小的血块,还告诫他,“别和叶非走太近。”
夏明晗不明所以,曾晓文又说,“他不是个好人。”
夏明晗心里暗暗道,我也不是什么模范青年啊。
曾晓文揉他头发,让他快睡,夏明晗看他起身离开了便睡下。
第二天看早间新闻,最劲爆消息便是娱乐圈新宠美莎和华星老板曾晓文已秘密订婚。夏明晗当时正在漱口,听到电视里女主播
字正腔圆报这娱乐圈重磅新闻,差点把漱口水都吞下。
第十七章
这新闻在剧组里简直是炸开了锅,特别是阿森,拽着夏明晗就问个不停。夏明晗两手一摊,“我也没有内部消息啊,今天早上
才知道。”
阿森不信他,“订婚戒指呢,电视上都拍到美莎戴的订婚戒指了,曾晓文总该也有吧?”
“反正我昨天见到他时他手上挺干净,”夏明晗又说,“不就是订婚么,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吗,这种新闻报得还少,美莎电影
杀青,说不定是个假新闻用来炒作电影。”
阿森拿手掌扇风,瞅着夏明晗不怀好意地笑,“你这话听着真酸,你们老板那么多风流债,从前怎么没人编订婚这种新闻来炒
作?”
夏明晗翘着二郎腿,把剧本搁在膝上看,闲闲道:“我酸个什么劲啊,他终有一天要娶个漂亮老婆,哪里会和男人耗一辈子。
”
他话音才落,宋海带着小满进了化妆间,一瞧见悠哉悠哉看剧本的夏明晗就上前问候他,“听说你老板订婚啦?”
夏明晗对他笑,“你有什么祝福的话请打电话去华星直接和他讲。”
他这笑里带刺,宋海摸着胳膊对他挤眉弄眼,“那你以后可没人养了。”
夏明晗像武侠电影里似地与他拱手,“多谢关心,天下如此大,自有留人处。”
六六过来给宋海上妆,宋海还对夏明晗说,“你索性来我们魔教得了,我给你个右护法当当,一辈子也不愁吃喝。”
夏明晗眼珠一转,问他,“右护法平时都干什么?”
阿森笑了,说他还真当回事了。宋海嘴边勾起笑,“右护法还能干什么,当教主小弟呗。”
夏明晗摆手拒绝,让他个魔教教主好好和武林盟主血雨腥风去。他拿起剧本往外走,summer最近在忙方原的事,今天一天都脱
不开身。她早上给夏明晗去了通电话,说了不少鼓励的话,夏明晗觉得好笑,问她是不是看到那则订婚的新闻。原来华星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