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克说:“首领,今夜我们就去也小猫给端了吧!等我把他们的牙齿和指甲都拔了,看他们还嚣张!”
利西亚似笑非笑地说:“行啊,你要多少人?”
克尔克算了算,“小部落的不算,小猫有三四百只呢,我不要那么多人,给我两百个人够了。”
利西亚伸出食指和中指,“给你两个人。”
克尔克:“……”
“你和你的小弟弟。”
蛇族人顿时笑翻,克尔克的脸胀成了猪肝色。
利西亚不想和虎族有正面冲突,和虎族交手,他自信能赢,但不会赢得漂亮。
双方都必会有打损伤。
他不在乎敌方会损失多少人,但他在乎己方的。
利西亚要的是保存战斗力,坐观虎族和狮族的争斗,以及远在北方的他的父亲和哥哥们与熊族的大战。他是耐心的渔翁,坐享胜利的果实。
利西亚对蛇族的战士们说道:“你们既然都跟着我南下了,那就是承认我是你们的首领。都给我听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与虎族有冲突!”
有人不服道:“那虎族人打上门来我们还要坐以待毙吗?!”
“是啊是啊。”不少人跟着附和。
利西亚起身,他的身形高大,在一群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蛇族人中鹤立鸡群,“虎族若上门了,那就让他们永远也走不掉!”
杨笑被圈养了,天天都在那一亩三分地里晃悠——利西亚的帐篷。
没有利西亚的允许,他不准外出,别人也不准进,他的吃喝拉撒利西亚一手包办了。
这是变相的软禁!
杨笑闲得蛋疼,但又无可奈何。
虎族的人一天没打上蛇族的大本营,杨笑就得按兵不动,和利西亚虚与委蛇。
利西亚时常对着杨笑发情,拱一拱,蹭一蹭,撸个管什么的,但也仅止于此了。
有一次杨笑被利西亚骚扰得烦了,给他做了次手活,在这方面,杨笑是个中老手,那熟练度甩了利西亚半个大陆,把人撸得爽翻了天,都快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
男人在高潮时是最不设防的,强烈的快感会驱散他们脑中的杂念,把一个精明的汉子变成一个傻子。那时,杨笑动了杀心,他的手抚上了利西亚脆弱的动脉,以他的手劲,不用费多大力,一掐,就能掐死这个将来会统治大陆的枭雄,结束他苦逼的幻境之旅。
但莫名的,杨笑心软了,也就是那零点零一秒的心软,让他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杨笑自我劝解道,不是他下不去手,是利西亚时候未到罢了。
利西亚进了帐篷,对杨笑道:“你跟我去北方吧。”
“去北方?”杨笑半眯了眼,“南方正打得火热,你要扔下这块肥肉回北方?”
利西亚说:“回了北方,我才能吃得下这块肥肉,双倍的。”
杨笑说:“我不去。”
利西亚没问杨笑原因,他很强硬地说:“白琉蒂亚,我没问你的意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杨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利西亚跟他来硬的,他也不会客气,他呛道:“我凭什么要去?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死也要死在南方。”
利西亚说:“你是我的人,我去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他强势地捏住杨笑的下颚,迫使对方仰视他,“你想死在南方,也要问我同不同意!”
杨笑捏住利西亚的脉门,“利西亚,你太高估自己了,我白琉蒂亚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我。”
利西亚说:“我利西亚要做事,也没有做不到的!”
两人气鼓鼓地对视,视线在空中碰撞出浓烈的火花。
“要快!”白琉蒂亚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没有休整的时间,要尽快对蛇族发动下一轮的进攻!”
默宁西不赞同,他们才经过一场战斗,虽不是很激烈,但也有所损耗。
默宁西说:“不成,勇士们都太劳累了。”
白琉蒂亚说:“我们劳累,蛇族的人更劳累!我们的人可比他们多得多!”
默宁西不吭声。
依照白琉蒂亚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利西亚是极力避免和虎族的交战的,而当狮族和虎族的战况胶着时,利西亚就会拔营走人了。但白琉蒂亚不能明说,他要是说利西亚要走,恐怕默宁西会比利西亚走得更快更早。
当狮族越过雪山攻入虎族的消息传来时,翼虎勇士们都骚乱了,他们想要回去,回去保卫自己的家园,自己的家人,而不是长途跋涉地支援别人却讨不到好。
默宁西也在动摇,他是提米亚的贴身侍卫,他最大的职责是保护提米亚的安危,这个职责甚至在保护部落之上。
人心躁动,是白琉蒂亚挺身而出,把焦躁不安的人们给劝住的。
白琉蒂亚说:“我们打退了蛇族,就是救了我们自己的族人。你们想想,沿途的小部落哪一个会是蛇族的对手,当蛇族把他们都消灭了,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我们翼虎族了。到时,我们会更惨,蛇族和狮族对我们前后夹击,那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的一席话抚慰了众人,但这并没能凑效太久,征战的儿郎都想回到家乡,特别是在自己的家乡遭受到入侵时。
白琉蒂亚再下一剂猛药,“默宁西,你想回到族里吗?勇士们想回到族里吗?”
默宁西说:“这是当然。”
白琉蒂亚说:“那就打败蛇族!唯有把他们都杀光了,我们才能回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默宁西定定地望着白琉蒂亚,他被说动了。
默宁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大道理他都懂,只是担忧的情绪主宰他的思考,让他考虑不那么周全。
白琉蒂亚步步紧逼,“干吗?灭了蛇族,我们回家!”
默宁西说:“干!”
这是一个骚乱而血腥的夜晚。
翼虎族和爬蛇族的战火点燃了夜空。
肉搏生,嘶喊声,悲鸣声,充斥在山林遍野。
翼虎族的勇士个个士气高昂,他们都憋着一股气,这是场只能胜不能败的战役。
爬蛇族的战士全都训练有素,他们有条不紊地反击,不骄不躁。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翼虎族气势如虹,一气拿下蛇族大本营,将他们逼退数里。
利西亚并不懊丧,仿佛这次的失利早在他的计算之中。
杨笑是跟着利西亚撤离的,他们身边的人不多,三分之二的蛇族都跟着克尔克去抵御虎族了,剩下的是充当利西亚的护卫。
杨笑挑起眉梢,说道:“还退?再退你就没路了。”
利西亚说:“我的路暂时不在南方。”
“你想退回北方了?”
“如果小猫儿们的攻势不是这么猛的话,我已经在回北方的路上了。”
杨笑不置可否。
利西亚变成半人半蛇,没骨头似的缠绕着杨笑,“你的真名是什么?”
杨笑神色一凝,肌肉绷紧,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孤狼。
杨笑说:“白琉蒂亚啊。”
利西亚嘴角倾斜,张狂的笑容掺杂着不为察觉的残暴,“小猫儿里的一个小头目,就叫做白琉蒂亚,他可勇猛呢,就他杀我蛇族人杀得最多。”他吮吸杨笑的耳垂,“这可不是个常见的名字,白琉蒂亚。”
杨笑淡然道:“那是我的伴侣。”
“你的伴侣不是死了吗?”
“我可从没说过他死了,只是失踪了。”
“你失踪的伴侣是虎族的勇士并带人来攻打我蛇族!”利西亚的红发因愤怒而愈加鲜亮,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焰,“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到底是谁?!”
利西亚锁住杨笑的关节,这是万无一失的捆缚。但杨笑却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钻出利西亚的桎梏,他反手掐住利西亚的脖子,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石片——这石片是打磨过的,开了刃,锋利程度不下于钢铁所铸造的冷兵器。
杨笑说:“我是来杀你的人。”
16
作为王者,即使是被人用刀抵住了要害,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利西亚冷淡而漠然地盯着杨笑,这种盯是有力度的,他的视线化为一把把来自雪原的冰刀,一刀刀凌迟着杨笑的血肉。
“你从最初就在骗我。”这是陈述句。
杨笑大方承认,“是的。”
“你连名字都是假的。”
“是的。”
“有什么是真的?”
杨笑眼尾上挑,风情万种,“给你撸管是真的。”
利西亚:“……”
两人都沉默了,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背叛与被背叛,都不是好滋味儿。
杨笑的手很稳,他持刀的手连小幅度的抖动都没有,而负责守卫利西亚的蛇族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杨笑说:“你让他们都退下吧。”
利西亚说:“他们退下与不退下,我都死定了,不是吗?”
杨笑说:“嗯,有自知之明。”
“那你还在等什么?”利西亚冷笑,“等你的相好来接你吗?”
杨笑说:“可不是吗,你们人太多,我双拳难敌四手,不敢托大啊。”
两人可着劲地扯淡,他们相处了这几日,此时倒是最真诚无掩饰的一场对话。
利西亚自嘲道:“我自诩聪明一世,强悍无匹,即便哪天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却不想,要死在一个雌性手里了。”
杨笑说:“若不是情势所迫,我是挺想和你交个朋友。”
“朋友?”利西亚乜斜杨笑,“互相解决欲望的朋友吗?”
“那就是炮友了。”
当事的两人在谈笑风生,围观的众人却是心惊胆战。
蛇族的人一边在担心他们的首领的安全,一边在担心虎族的人追上来了该怎么办。
杨笑明摆着是在等虎族人的,到时,虎族一来,他们的首领又在对方手上,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了么。
利西亚突然说道:“你们都走吧。”
这话是对他的部下说的。
蛇族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个儿听岔了,直到利西亚再重复了一遍,他们才确信了这是利西亚在让他们走人呢。
有利西亚的嫡系说道:“我们不走,首领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余人纷纷应和。
利西亚声色俱厉地吼道:“都走!你们走了我才有命可活,你们留下,我就必死无疑!都给我听着,你们集结前线退下的人,回到北方,别回头!”
利西亚平日里积威甚重,他发了话,无人敢违抗。
有蛇族的战士掉了眼泪,大部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待蛇族全部走远,杨笑才说,“你很明智,让他们保住了一命。”
利西亚说:“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们?你用我的性命威胁的话,他们一个都不敢走,小猫儿们一来,就能把我这点残余部队一网打尽了。”
杨笑说:“没必要。”
的确是没必要。
这是真正的战争,但是发生在百年前,输赢早已有了定论。
若非是误入幻境,这事儿和杨笑没半毛钱干系。
杨笑要的,仅是利西亚的命。
利西亚说:“你要和我打一场吗?”他补充道,“一场公平的决斗,我用人形和你打。”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无法拒绝来自另一个男人的决斗邀请。
杨笑说:“好。”
杨笑和利西亚像是来擂台上的拳击手,他们礼貌而克制地分站两头。
当裁判的哨声吹响,就是他们殊死搏斗之时。
风吹落了一地的树叶,两个人都动了。
杨笑不如利西亚高壮,硬拼是没胜算的。他如一条灵蛇,躲闪过利西亚猛烈的攻击,但他面对的,是一条货真价实的蛇。
杨笑躬身钻过利西亚的胳肢窝,同时用肘部打向利西亚的肋下,利西亚的腰向旁一扭,扭出不可思议的角度,不仅避开了杨笑并顺势扯住了杨笑的小臂,把人抡起一丢。
杨笑暗道不妙,他以利西亚为支点,以力卸力,一个后空翻避免了被摔成两半的命运。
利西亚诚心赞叹道:“你很不错。”
杨笑说:“你也不赖。”
两人你来我往地缠斗,你打了我一下,我必定还你一下更狠的。
双方都用了全力,一时间谁也拿不下谁。这明明是场赌上性命的格斗,却让两人给弄得更像是在切磋。
杨笑打得身心舒畅,他很就没这么痛快过了。
在翼虎族时,不会有人来当杨笑的对手,不仅是因为雌雄有别,更因为杨笑王妃的身份,哪个雄性会不开眼地和他打?!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是丢人丢到外大陆。
至于白琉蒂亚和谢泽尔,这两个人都能算是杨笑的学生。杨笑一招一式地把自己的搏斗技能教授给他们,但学了这几年,也没谁能青出于蓝,在他手下通常走不到五十招。必赢的对战,是毫无乐趣的。
可与利西亚的这一架,真正是棋逢对手了。
利西亚从不把杨笑与一般的雌性相提并论,他把杨笑视为是和自己平等的,因此,在交手时,他不会留手。杨笑则更别提了,他要的就是利西亚死,出手更是百无禁忌。
如果他不是利西亚,如果这不是该死的幻境,那该多好。
杨笑如此想着。
利西亚一拳打掉了杨笑一颗牙,杨笑立马还以颜色,打裂了利西亚的眼眶。
“爽!”利西亚大吼,神采飞扬。
杨笑大笑不止,“好!”
天空下起了雨。
倾盆的大雨打打在皮肤上,像是要钻出一个坑,扯动着神经末梢的疼痛。
杨笑滑倒在地,利西亚骑坐在他的小腹上,大拳头犹如铁锤般重重砸下,却是砸在杨笑的颈侧,砸得泥土四溅,弄脏了杨笑的发丝。
杨笑的膝盖则顶在利西亚的小兄弟上,他笑得邪肆,“咱俩这是谁赢谁输啊。”
利西亚说:“你赢了。”
男人,可以没命,不能没有命根子。
利西亚说:“我的命是你的了。”
杨笑垂下眼睑,低笑,“真可惜,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
利西亚低下头,在杨笑的唇上碰了下,“是啊,真可惜。”
杨笑的石刀在利西亚的喉咙上划出了一道艳丽的血痕,鲜血和在雨水中滴落进杨笑的眼睛,再从眼角流下,像是他哭出了血泪。
利西亚的身躯压着杨笑,渐渐没了呼吸,没了体温,成了一具尸体。
世界核死亡,幻境无法维持。
天空是破碎成几瓣的镜子,树木是被扯碎的破布,大地也成了被抛弃的画纸。
一切,烟消云散。
杨笑躺在黄沙上,刺目的日光令他晕眩。他举起手臂,挡在眼前,为自己制造一片阴暗。
“笑笑!”白琉蒂亚惊喜的喊叫由远而近,他跪在杨笑的身边,小猫小狗般趴在杨笑的胸前,一连叫了好几声“笑笑”。
杨笑揉了揉白琉蒂亚的翘毛,把那一头金黄的发揉成乱糟糟的鸟窝,“叫魂啊。”
白琉蒂亚说:“不叫魂,叫笑笑。”
“切。”杨笑嗤笑,“塞缪呢?”
白琉蒂亚说:“在那边呢。”
塞缪在两人的左后方,隔着老远,知趣地空间留给这对小别重逢的夫夫。
白琉蒂亚崇拜地说:“笑笑,你杀了利西亚对吗?太厉害了!我和虎族的勇士才赶到呢,正巧看见你给了利西亚致命的一刀,没来得及叫你呢,咱们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