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我去接点来吧。”
水瓶里烧的开水尉迟颜嫌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只喝值班室里饮水机的矿泉水。苍凌霄摇摇头,压下心中的欲望,起身拿着杯
子出去。
尉迟颜看他出去了,赶紧把压在腰下的钱包拿了出来。
翻开,只间一张自己笑得特开心的照片就插在所有银行卡会员卡的前面。嘴角咧开:“霄儿真俗!”却忘了这张是前天自己逼
着他放进去的。
左翻翻右翻翻,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情立刻落到谷底。“搞什么嘛,身份证都不随身携带!”想想不甘心,抽了一张
国内超市的会员积分卡塞枕头下,合拢钱包。
苍凌霄端着满满一杯水进来,一路上盯着杯口小步小步地移着。
尉迟颜嘴凑到杯口敷衍地喝了一口,就撇开头,若无其事地拿出钱包:“那个,霄儿啊,你刚钱包掉了。下次小心点哦!”
看着苍凌霄老老实实地又把钱包装回口袋,心里憋屈得很。
“明天你就在医院不要来送我了,今天我陪你晚点。”苍凌霄建议道。
尉迟颜不开心了:“为什么不能去啊?我叫韩越开车送我去就行了啊!他不怕麻烦的。”看看他没反应,又加上一句:“他很
乐意的,不麻烦不麻烦!”
“你啊,别像个孩子撒娇了。你爸爸照顾你也很辛苦的。你要去送,也就多几小时见面啊……”
“几小时也是好的嘛……”尉迟颜小声嘀咕。越说越觉得委屈,半晌,突然又说:“你是不是要去和那个谢什么的一起走,所
以不让我去?”
苍凌霄回头看他。只见他把头抬的老高,用下巴看着自己,嘴却撅得高过了鼻子。走上前捏住他的鼻子。他没发呼吸只能松开
嘴巴,又不想就这样认输,一口咬住苍凌霄的手指。
苍凌霄由着他咬着,因为也不疼,小舌头逗弄得还会心里痒痒的。他歪着头想了想,说:“尉迟大傻!”
八
结果苍凌霄在机场大厅的时候,还是看到了韩越推着尉迟颜出现。远远地见韩越停下来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尉迟颜扯扯他袖
子指向自己这边。
江书林下巴从他肩上伸过来,说:“这人还不错,挺有良心的。我还去上班,放心地把你交给他啦!拜拜!”说着冲向这边移
过来的两人也摆摆手,出去了。
“不是叫你别来了吗?还这样辛苦……呃……爸爸。”后面两个字说的特别小心。
韩越慈爱地笑了笑:“没事,不带他来看看你还指不定和我闹成什么样。也要半年不见,我也来送送你!”
苍凌霄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尉迟颜还是委屈地看着他,鳖着嗓子声音听得病怏怏的:“一定要走啊?”
苍凌霄忍着笑又上前捏住他鼻子。尉迟颜鼻音重重地顾自说着:“霄儿是坏人!我不理你了!”本想再补上一声重重的“哼”
,可是鼻子被捏着哼不出来,变成几声干咳。
“好,那我躲得远远的,不来让你见着生气了?”苍凌霄松开手,说道。
尉迟颜终于把那一声哼出来。
韩越说:“行了,你自己要注意照顾自己。我们就不和你父母打招呼了。”
苍凌霄点点头,却没往回走。韩越看他扭捏着,便背过身去。苍凌霄迅速俯下身吻了吻,跑开去。
到寝室的时候谢晨正在厕所里冲凉。苍凌霄边整理东西边打量着四周。谢晨出来的时候对他说:“我怎么突然觉得寝室比以前
温馨多了?”
谢晨拿毛巾擦擦头发,随手扔到床上:“傻了吧!”
苍凌霄笑笑。
谢晨眼尖看见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大叫道:“你回家结婚去啦!”
苍凌霄不好意思地用另一只手遮住这个指头:“哪有,随便买来带着玩的!”
谢晨一脸猥琐地冲他挑挑眉,转过身去捣鼓电脑去了。苍凌霄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想把戒指收起来。
手指触到金属的冰冷,他转头看了看谢晨的背影。反正也没人知道。又把空盒子塞进抽屉的最里面。
托尼交了个女朋友,是个拉小提琴的高挑女生。性格也高挑。于是托尼整天踮着脚跟在她屁股后面。谢晨看不惯,不屑地说:
“切,真恶心。以前够嚣张的,现在也有人治他了!”
苍凌霄问:“他以前不受欢迎吗?”
谢晨努努嘴:“你是一天到晚的学习!他?我们都能躲就躲的!仗着自己家有钱,败类!”
苍凌霄心里吐吐舌头。
一天看着面前女高男矮地经过,苍凌霄忍不住挪揄道:“诶,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去?”
谢晨耸耸肩:“没办法,对女人没感觉。也没男的要我。我真的就要孤苦终老了吗?”
苍凌霄没忍住笑出声来。谢晨又搬出他桌上照片里的人说事。苍凌霄笑着没否认。另一边又有人在文绉绉感叹苍天无眼,妒其
英俊。
苍凌霄说:“看不出来你中文也还不太差!”谢晨翻个白眼:“你文字玩弄够了来玩弄我了是吧?”
谢晨玩游戏玩到大半夜,伸个懒腰准备睡觉,却见苍凌霄的床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隔壁床上黑人小男生鼾声大作。他敲敲他
床边问:“睡不着吗?”
苍凌霄转过身。手机屏幕的灯光照到脸上吓了谢晨一跳。他摇摇头说:“没事,在聊天。”
谢晨“嗯”一声,又说:“你下来和我玩不?”
“玩什么?”
他招招手,小声地说:“下来下来!”然后在他耳朵边嘀咕一阵。
苍凌霄犹豫了一会:“要做什么啊?”
谢晨拍着胸脯:“哎,你照做就是,等会就知道了!”
苍凌霄点点头,还是没想明白,却照着他说的站到厕所的镜子前点亮手机屏幕放到下巴下。
谢晨跑去推醒托尼:“喂喂,醒醒。去看看厕所里那件衣服是你的吗?”
托尼迷迷糊糊地就往厕所走。抬起眼皮,面前一鬼身着白衣盯着自己。他大叫一声冲回床上钻进被子里。
黑人小男生被一声叫的一阵哆嗦,没了鼾声,依旧安稳地睡着。
谢晨冲苍凌霄吐吐舌头:“可算整他一顿了!”
苍凌霄不安地问:“不会出什么事吧?”
“放心放心,什么事我担着。啊!真解气!”
苍凌霄回到床上把刚刚的事发给尉迟颜。
尉迟颜回消息说:“跟那谢什么的玩的很开心是吧?我今天也和那个郑希肴玩的很开心哦!”
苍凌霄想想郑希肴应该早去英国了,忍不住发笑。“行啦,我睡了,晚安。”
对面床铺上的谢晨咳嗽两声,让他头转过来,用唇语说:“小鬼别阴笑。”
学期最后,一群人说要和隔壁专业的女生搞联谊,兴冲冲地冲进酒吧。苍凌霄推攘着最终也去了。
意外地见到了那个尉迟颜的歌迷。她一见就拉着叽叽喳喳地不停地说着尉迟颜的这个那个,激动得不行。苍凌霄笑着听着,心
里把尉迟颜的电力无限念了个彻底。
后来女生喝醉了,不着调地唱起了一首英文歌,还唱得超大声。
“At a corner of the huge world
It’s marvelous to meet you here
Now the light feels like your hand
I can recognize nothing else there”
没唱完就趴到桌子上没动静了。
苍凌霄心里默默地继续唱着,脑中出现尉迟颜低着头专心拨弄吉他的样子。额前的头发会在中途挂下,唱完还会不禁意地舔一
下下唇。
谢晨走过来狠狠拍一下他的后背:“小子……嗝……被女生表白了?”
苍凌霄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大眼睛鹅蛋脸的小男孩跑过来。苍凌霄揣摩着他大概是隔壁专业硬要跟过来的那个男孩子吧。只
听他说:“那个……谢……谢晨,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请你一定不要拒绝我!”水蓝色的眼睛期待地看向谢晨。
苍凌霄看着他张得忘记合上的嘴,差点笑背过气去。
几人相互留了以后的联系方式。苍凌霄还是把托尼递上来的名片放入名片夹。谢晨也心照不宣地这样做了。
最后谢晨还是没答应那个男孩。他说父母观念封建,又是独生子,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女生吧。
两年时光,记忆与行李一同打包。欢笑与泪水,都会铭记。
九
一路上兴奋过头,十几小时后下了飞机的时候早已觉得腰酸背痛的。
在取行李的皮带轮边翘首以盼,终于看到自己的箱子一点点移到面前。刚想将它拎下来,一只手却先于他做了。
“爸爸,你怎么来了?”苍凌霄一脸吃惊。自己事先并没有告诉父母回来的时间。
“臭小子真是忘了家了。要不是你那个朋友告诉我让我来接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苍凌霄一听心下了然,必是尉迟颜说的。只是他自己没出现,不免让他心中略略失落。
“那,赶紧回去睡一觉去,醒来了带你出去吃大餐。咱家也出一个海归了,怎能不犒劳?”
苍云轩自豪地将他的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箱,熟练地发动。
“小子,有没有想过学车啊?”高架上车少,苍云轩开得顺畅,开始有闲地聊起来。
苍凌霄却已经躺倒在后座睡了过去。
苍云轩匆匆回头扫了一眼:“这小子,本来还想说把老爸的这辆宝贝车给他练练手呢!”
睡饱吃足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再醒过来,已经第二天天大亮。他匆匆整理好就招了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心想着:只怕这下
又要被怨了。
这层的许多护士都还是熟面孔,苍凌霄笑着点头,向转角处奔了去。却先听到熟悉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不出院不出院不出院!说不出就不出!”赖皮的语气让这个成熟的声音说出,只让苍凌霄摇头。
“早就说好今天出院的,东西也整理好了……哎,你啊!”这是顾时暄宠溺的声音。苍凌霄知道她一直心里有愧,所以先下对
尉迟颜倒是尽着心地惯着。想来也只有在她面前,他还能再尝尝当孩子的滋味吧。
又一粗厚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好讲的!不肯走拖出去,哪有像你这么宠孩子的!”
重重的一声“哼”。
“算了,时郝。你也忙,别跟小孩子耗了,我们在就行了。”似乎就韩越说的话还有点份量,里面一下没了声音。
韩越继续说道:“他那边刚回来也辛苦,说不定在休息呢!我们回去见他不一样吗?”
“不一样!”
尉迟颜突然激动的声音让苍凌霄吓了一跳,一抬头才看见出到门外的顾时郝正看着自己。他赶紧笑了笑:“呃……舅舅……啊
不,伯伯?呃……”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该怎么称呼。
顾时郝没理他,径自拐出去了。
听着里面越来越激烈的叫喊声,他皱皱眉头,推门进去。
尉迟颜明亮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换上了哭腔:“霄儿……我……我……”
苍凌霄冲韩越和顾时暄笑笑,走到床边问:“你不想出院了啊?早知道不来接你了。”
尉迟颜张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见得脸色阴沉。
顾时暄笑笑:“你看他,还是个孩子样,真不让人省心!”
听到这句话,尉迟颜来气了:“霄儿也不让人省心啊!你们怎么都不说他就说我?”
苍凌霄还是冲两位家长笑笑,转过来对尉迟颜说:“那,我来接你了,回家不?”
尉迟颜这才不甘心地应一声,扑通一声蹦下床,大步流星地走在一干人前面。
家中顾时暄早就备好了盛宴的食材,苍凌霄自是过去帮忙。
尉迟颜却是一到家又当起了重病号,躺在床上指挥这指挥那。看着电视背后靠着几个枕头好不惬意。
苍凌霄正在帮忙剁肉酱。厨房里“咚咚咚”地热闹不已。尉迟颜停着耐不住了,扯着嗓子喊道:“霄——儿——我——要——
喝——水——”苍凌霄赶紧放下刀接了杯温水端过去。
回来时顾时暄温和地笑着说:“你别嫌他不懂事,这次也够他折磨的了。”
苍凌霄赶紧说“不会”。
顾时暄叹口气说:“这孩子也是……性子倔,和他爸一样。本来腿骨折了,手术做好了也就罢了。偏偏打着石膏没几天,听说
公司为了避免过大的损失,制造舆论把巡演取消的责任全推到他身上,气不过吵着要去理论,一下从床上摔下来压到刚做好手
术的那条腿。医生又重新拆了石膏重新接骨。七七八八好了大半了,看到下雪了又全然不顾医生说的要保暖的嘱咐,坚持要去
堆雪人。我好说歹说让他安静下来了,结果到了晚上我一走,缠着他爸还是去了。这一冻,哎,只怕关节是要落下病根的……
”
苍凌霄听着,只觉得心里紧了又紧,到后来竟不知觉吃力地张着嘴呼吸。
顾时暄见他,赶紧拿来纸巾帮他脸上泪痕擦了去:“你看我,一说就停不下来……我……”
苍凌霄摇摇头:“没事,只是我……你们要不嫌弃我,我一定……”
顾时暄将他揽到怀中,截断了他的话:“恩!”
锅碗瓢盆,叮铃哐啷地响。屋子虽大,一顿饭却吃得颇有家的气氛。
几人围着桌子坐,菜肴丰盛,色香诱人,滋味更是暖暖的一股涌在心头。
顾时暄心疼孩子,帮尉迟颜夹了几次菜。韩越看着,也帮苍凌霄夹一大块炖鸡。尉迟颜停下筷子瞅了瞅,夹来只虾剥了壳放苍
凌霄饭上,还不忘对他美美一笑。
苍凌霄不好意思地悄声对他说:“你怎么不给爸爸妈妈夹呢?”
尉迟颜也小声地回答:“给他们夹了肯定会加倍地夹回来,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苍凌霄只觉得这样的家庭在美好不过。又心想到自己父母,一直以来受的都是国内极保守的思想影响。自己也至今没摊牌,甚
至连一点试探性的话语都没敢说过,一下焦急地不知要怎么办。
尉迟颜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桌下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又拣了只大的虾剥给他。
十
晚饭过后,韩越和顾时暄相继离去,偌大的屋子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尉迟颜坐在沙发上,细细抿着之前苍凌霄为他煮的咖啡。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嘴角勾起邪气的一笑。
“颜,水放好了,可以来洗了!”苍凌霄擦擦手,走出来。正看到尉迟颜背对着他衬衫半褪,赶紧别过眼走进卧室。
把被子铺好,床头空杯子空碗的收拾好,浴室传来声音:“霄儿,我忘拿浴巾了!”
“哦,好!”苍凌霄赶忙应一声,跑到柜子前翻出浴巾敲浴室的门:“那个……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