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里是没有法治的地方,强盗横行,杀人无数。
强盗头子克尔德,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疯狂邪恶,杀人不眨眼,遇上他的商队从没有活口留下。
唯一能制服他的,只有赏金猎人威尔森,高大沉默的男人不断追寻着克尔德的身影,慢慢察觉自己的心情开始起了变化……
这里是终年干旱的沙漠边缘,一年只有两个星期的雨季。
他们相遇在雨季开始的那一夜,在暴浊的大雨中撕扯着对方的灵魂,又爱又恨。
猎人捕捉到的猎物,野性难驯,总是想要逃脱、想要自由。
而猎人紧握着手上的链子,不肯放开自己的猎物。
即使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序曲
——悬赏
这是一处位于新大陆的边缘地带,终年干热,沙尘四扬,雨季只集中在秋季结尾的两个星期,是以根本无法生产作物。
这里虽然离海洋不远,但与潮湿的海洋中间却隔着连绵高山山脉,不但阻挡了来自海洋的水气,也隔绝了内陆边缘通往海洋港
口、前往新世界的主要道路。
许久以来,这里的人们便靠着黑市交易生活,总有人能越过高山带来新货物,和内地的居民交易。黑市里应有尽有,几乎能想
到的货品,甚至是奴隶,在这里都可以买得到。
大笔的现金夜夜在黑市交易流动,自然引起不肖之徒的觊觎。
有人单枪匹马一个人当小偷,到处偷点无伤大雅的小零钱糊口。
有人想捞大的,便找几个伙伴组成队伍,专干抢钱生意,是黑市里恶名昭彰的盗贼集团。
有强盗就有官兵,虽然因为地处偏僻,内地军队无法管到这么远,但黑市商家们自己出资雇用一批人来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些
人个个人高马大,面貌凶恶,每天晚上的任务就是背着一身弓箭弹药武器四处巡逻,确保商家们的安全。
也有人不屑接受那微薄的佣金,宁愿玩大的。
这种人想的可不是劫财害命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是抱着以最少努力换得最大酬劳的利益心态,以另外一种方式讨生活。
那就是赏金猎人。
他们专门靠着猎捕内地政府发布的通缉要犯,交给驻守边境的官兵押回内地大牢审判后,得到巨额赏金。
说是驻守边境,其实也离此地有一段不算远的距离,而且因为燃料稀少,人们多半以马匹为运输工具,要到达官兵们驻守的地
方,骑马至少要半个月以上,这还是一路顺畅的情况。
要是在横越沙漠时遇到沙漠风暴,或是刚好碰到秋季结尾的雨季,起码还要再多上半个月。
而且一路上人烟稀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一抓到的犯人逃跑了,或是反过来偷袭你,又该怎么办?
所以愿意做这种苦差事的人并不多,能叫得出名字的大概不到三个人。
第一个因为年纪太大,已经退休了。
第二个则在押解一名强盗头子横越沙漠的时候,被强盗的伙伴们杀害。
还有一个。
这一个人进入「赏金猎人」行业已经有五年,他专挑恶行重大、赏金特高的通缉犯下手,至今被他逮到送入内地大牢的大头目
,至少也有八、九个。其他偶尔缺钱花用而随性逮捕的小偷盗贼则不计其数。
黑市里大家都听过他的名字,却很少有人看过他的长相,因为他行事低调,出手极快,常让人来不及看到事发经过,他便已经
带着捉到的倒霉鬼潇洒走人。
大家最常见到的就是他的背影。
那高大魁梧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背影,总是在肩上扛着一把猎枪,手边常拖着的倒霉鬼,不是已经被他揍得昏死过去,就是全
身五花大绑,想逃也逃不掉。
杰尔·尤金·威尔森,暴徒强盗闻之丧胆的赏金猎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只知道五年前的某一天,他骑着马,跨越山头而来,便定居在这儿从事赏金猎
人的职业。
人们已经习惯见到他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布告栏前,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撕下悬赏通缉要犯的公告,然后转身而去。
人们总是自动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来给他。
因为畏惧,还有崇拜。
第一章
今夜的月亮大得不像话,也亮得不像话,黑市边缘甚至可以不用点灯,人们便能清楚以肉眼在黑夜里见到一切。
雨季来临前的月亮总是这样,又大又圆,在秋季第二轮满月之后的隔天,便是雨季的正式开始。
天空里一丝乌云都没有,连风似乎都消失了,凝滞的空气让人有些不安。
一个男人站在一座山丘上,明亮月色将他的脸庞照得清清楚楚,那双状似慵懒与冷漠的眼神里闪着一丝邪气与疯狂,如同嗜血
的野兽在等待猎物。
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坏人们都喜欢挑月黑风高的日子出袭,他却喜欢挑这种干净无风的夜晚,明亮的月光可以让他见到美丽的鲜血飞溅,也能让他
看清楚那些人死去时的惊慌神情。
想到这些他就全身忍不住一阵兴奋战栗,他抢杀劫财并不是因为缺钱或生活过不下去。
纯粹就是喜欢而已。
喜欢那些人垂死挣扎的表情和哭喊,越凄惨他就越有一种病态的兴奋,越挣扎他就杀得越凶,直到那些温热的血液溅满自己的
双手和刀子。
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似乎很期待等一下会发生的事情。
不远处的山丘已经出现隐约的马队踪影,男人转转脖子,脸上恢复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手上简单挥了个动作,后方同时便有几
个高大人影迅速出现,然后消失。
以马匹运货的商队领队正喝着酒,高兴地唱着歌。
今夜月亮这么亮,替他壮了不少胆子,心想总不会有盗贼挑这么亮的夜晚下手吧?瞧,这月亮简直亮得就像太阳一样了!月光
照在眼睛上还有些刺眼呢!
领队又喝了一口酒,但这口酒还没吞下,突然一声枪声响起!
他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酒瓶跟着倾斜,流了他一身的酒。
妈的!该死的!领队伸手想掏枪,却发现流了他满身的酒为什么是温热的……低头一看,发现流淌在身体上的不光是酒,还有
……血。
他喉咙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是一枪响起,他吭也没吭一声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女人与小孩的尖叫。
「有强盗!强盗出现了!」
商队雇用的保镖拿出枪来自卫,四面八方很快就涌来杀人不眨眼的盗贼,因为异常明亮的月光,他们都能看见强盗脸上那狰狞
的邪笑与嗜血的杀意,完全毫不掩饰。
保镖与强盗手下很快就厮杀起来,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落,孩子们最先遭殃,跑也跑不快,个子太小也无法抵挡攻击,很快就
死于刀枪下。
一个穿着华美衣裳的女人一面拼命跑着一面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她一不小心撞上一个男人,惊慌地抬起头,然后放声尖
叫。
「呀啊——呀啊啊啊——」已经歇斯底里的女人根本无法吐出话语,一开口就是不断尖声喊叫。
男人脸上出现不耐的神情,下一秒女人的尖叫便中断了,她的身子软软滑落在沙地上,惊恐的双眼仍旧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
男人甩了甩沾满血的刀,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上演的屠杀场面。
真无聊,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些人请的保镖怎么这么差劲?没几下就死光了。
他抬起一只穿着黑色马靴的脚,正想往前去收拾剩下的场面时,整个人突然停住,抬起的一只脚就那样停在空中,没有放下。
有人在他身后!
仅仅只是那零点几秒的时间,男人一只手拔枪上膛,另外一只手抽出刚收起的刀子往后利落一扔,人同时往左滑动并且转身,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快速得让人眼花。
刀子落在地上,直没入沙地,只留下刀柄在地面上。
刀子的前方有一双同样穿着马靴的脚,脚尖和刀子只差几公分,但马靴的主人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到,他一步都没有
后退,也没有慌张地想掩饰自己的踪迹。
强盗头子马上开枪,不速之客躲过了子弹,身影突然消失。
男人愣了一下。
刚刚是自己眼花还是……
他的手下们还在忙着处理仍在苟延残喘的商队保镖,并没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也不需要那群蠢蛋的帮忙。
带着点暗灰色的蓝色双眸眯了起来,全身感受到危险的男人又伸手从腰后掏出另外一把枪,双枪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处,眼神
一面四处张望搜寻。
一定有人。
他可以感觉得到,有人正在看着他。
但那混蛋居然能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好?
男人往前踏了一步,丝毫不敢松懈,整个人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好发动攻击!
突然他听见一声轻微的金属撞击,轻微得比风吹过的声响还要轻……起风了?
秋季尾端满月夜的起风,只代表着一件事。
果然,随着风而来的,起先只是细细绵长的几滴雨丝,之后雨丝越飘越急、越落越大,变成点点雨珠落在枯渴已久的沙地上。
突来的雨让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但强盗头子克尔德仍全身警戒着,倾听藏在雨声之外的所有声息。
听到了!在那里!
他抬起左手开了一枪,右手跟着转往左边又开了一枪,接连两枪都差点打中一个男人,第二枪甚至从男人戴着的牛仔帽边缘险
险擦过。
杰尔·尤金·威尔森按耐住想吹声口哨的冲动,想着通缉排行榜上第一名的强盗头子,实力果然比那些杂碎强多了。
他特地挑了雨季来临的夜晚,还把自己隐藏得这么好,那个强盗头子还是能发现他的踪迹,果然厉害。
威尔森舔舔唇,很好,他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男人一向喜欢互较高下,越是强劲的敌手,斗志越旺盛,并且越想征服对方。
克尔德,恶名昭彰的强盗头子,杀人不眨眼不说,对老弱妇孺更完全没有同情心,作风狠辣,抢劫过的地方几乎不留活口。
据说他来自前政府遗留下的暗杀军队,接受过严格战斗与求生训练,前政府瓦解之后,这批暗杀军队也遭到解散,大部分的队
员归顺了现任政府,但也有少部份冒死逃离,却被昔日同袍追杀,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克尔德在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来到这个地方,那天晚上,他杀了七个人,从此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一些无所事事的混混马上
跟了他,围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俨然自成一个帮派,专干杀人抢钱的坏事,居民们也无可奈何。
他们都见过,或是听说过克尔德那一夜在七具尸体前嚣张狂笑的恐怖画面,比起被那个疯子用残忍的手段杀死或凌虐到死,怕
事的居民们宁愿采取姑息的态度,只求克尔德不要找他们的麻烦。
雨越下越大了。
雨季的雨水总是来得又猛又急,像是要在短短两个星期内,将一年的雨水份量全部下足够。
藏身在一处隐蔽大石后的猎人,嘴角泛起微笑。
很好,他今夜有十足的把握能逮到这只通缉名单上的大肥羊,只要捉住克尔德,得到的赏金就能让他足足好几年不愁吃穿,他
正好也可以收手休息一阵子。天天这样费尽心思追捕犯人,也是会有职业倦怠的一天哪。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也不用过这种生活。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不想去回想那件事,决定先专注在眼前。
雨水浸湿了克尔德略成深棕色的头发,月光隐去,他略带邪气的英俊面孔上雨水缓缓流淌,冰冷的雨水不但没有浇熄他的疯狂
,反而让他的身子更热。
杀气。
而且敌暗我明,尽管他刚刚开了一枪,但敌人却完全没有动静,看来对方并不是好惹的角色。
会是谁在这时候来搅局?
「老大!人都杀完了!」远方有个盗贼喊了一声,但他才喊完没多久就突然听到其他同伴的惨叫声。
伴随着那声惨叫而来的是突如其来的枪声,那枪声每响一次,雨夜里还站着的人影便有一人倒下,大雨滂沱,他们根本看不见
也分不清敌人在哪里,也万万没想到这批看来毫不起眼的商队里,居然会有一号这么厉害的人物。
「有种就现身出来!」
「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胆小鬼!啊!」这个才喊完就中枪倒地。
克尔德连忙跑回手下身边,但并不是因为关心部下的伤势,他一脚踢向中了枪而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手下,把他整个人踢翻过来
,厉声问:「子弹从哪来的?」
「痛……」
「要喊痛等下再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克尔德突然一脚踩在倒霉手下的枪伤上,那人差点没口吐白沫当场晕过去,「我再
问你一次!子弹从哪来的?!」
「老大,从那里!」唯一一个还没倒下的手下神色惊慌跑了过来,伸手遥指一个方向,「老大,我们中了埋伏!对方来了好多
人!」
「你白痴啊!什么中了埋伏,对方只有一个人!」克尔德不耐烦地瞪了这白痴手下一眼。
想也知道那人擅长远距离狙击,一定是躲在隐密的高处,完全掌握住他们的一举一动。
会是刚刚那个人吗?
他的速度有那么快?还是自己一开始就错估情势?
「只有一个?!」手下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克尔德唯一还剩下的手下,就那样张大着嘴,在雨中倒下。
克尔德心里暗骂:可恶,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
先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料理完,最后再对付他,玩这种心理游戏,以为他会像其他胆小鬼一样,见到别人死在自己眼前就怕得
直发抖?
笑话。
他见过的死人可多了,又不缺这几个白痴。
克尔德心里很明白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
妈的。
他举起双枪胡乱对着手下刚刚指着的地方开了几枪掩护自己,一面开枪一面跑到商队的马队前,开了一枪射断拴着马匹的绳子
,一个翻身跨上马,决定先逃再说。
在马背上还没坐稳,后头又是一发子弹直朝他而来,他机敏地闪身躲过,一股淡淡的火药味涌上鼻尖。
糟糕,看来埋伏不只是……
轰然一声,前方通往城镇的山谷小路突然爆炸,火光冲天,烟雾弥漫。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后方是内地沙漠,随便贸然闯进去,能否能活着走出来都是问题!
但现在克尔德可没什么时间考虑,尽管他痛恨被人追杀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他更痛恨自己落入别人手上!过去那段惨痛的经
验让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如果落在了别人手上,那他宁愿去死!
而死在沙漠里至少比死在其他人手里好。
他两腿一夹马肚,一手拉扯缰绳要马转头,另外一只手同时举枪往后射击掩护自己,那在马背上帅气旋身、扭腰拔枪射击的挺
拔身姿在朦胧视线下犹如天神降临般充满力道与美感,那双在黑暗中一直观察着男人一举一动的眼眸,突然绽放出光芒。
那一向深邃不容易流露感情的双眸中的光芒,带着激赏、微微的讶异,以及不易察觉的纯粹欲望。
充满力与美的野兽,总是让猎人涌起强烈的征服欲望。
即使现在雨越下越大,气温却似乎丝毫不见降低,赏金猎人开始觉得喉咙有些干燥,身体深处也似乎有某种燥热,让他不太能
专心。
好不容易设下的陷阱,他等待多时的猎物却没有中计,而且眼看就要逃跑了,威尔森此时也只好现身,骑上快马追在克尔德的
身后。
雨声、马蹄声、不时响起的枪声与男人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