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猎人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像是感染了猎人的寡言,克尔德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瞪着他,身子也丝毫没有移动。
「不然你光着身子,能去哪?」猎人一针见血地说。
克尔德咬咬牙,瞪着猎人的眼光更加凶狠。
「光瞪我也没用。想要有衣服穿就过来。」
他的随身行囊里还有一、两件衣物,再怎么说,这强盗头子身上的衣物还是被自己扯烂的,提供他衣服也不为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克尔德的声音有些沙哑。
讲完这句话后,他吞了口口水。
他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何沙哑,现在他只希望那该死的猎人不要察觉他的耳根处还在微微发热。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是怎么达到高潮的,他只记得从激烈高潮的余韵中完全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像女人一样被猎人的强壮手
臂抱得紧紧的,像是怕他跑掉。
又像是在守护。
他妈的,两个大男人搞这么亲密做什么?!
他才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会为这种事情感到不好意思!
他只是觉得——很受不了!所以才会气得想拔刀杀人!
其实在潜意识里他似乎早就知道猎人能躲过这一刀,所以下手才刻意这么狠毒,有意示威,但显然猎人并不买他的帐,不但机
警地躲过他的攻击,而且还一点羞愧都没有地要施舍衣物给他。
可恶,也不想想他身上的衣服是谁扯烂的?!
这个破坏狂!
克尔德不知道自己其实气的是没有让猎人身上的衣料也受到同样待遇,现在的他看到猎人下半身的牛仔裤就一肚子火,有种想
要去一刀刀割烂的冲动。
猎人算准了克尔德不会就这样光着身子逃跑,况且他手上也没有任何具威胁性的武器,于是猎人便放心转过身往马车走去,从
马儿身上的行囊里身上掏出一件大衣和上衣,扔给克尔德。
居然没有裤子……
克尔德很不情愿地伸手接过猎人递过来的上衣和大衣,原本还等着会有件裤子也一起丢过来,但……没有。
这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他转过头想找寻自己原来穿在身上的裤子,却只在远处的泥泞地上发现几条被扯烂的黑色布料,连遮大腿都不够。
克尔德忍住愤怒,快速穿上男人的上衣,又套上大衣,属于猎人特有的成熟男性气息包裹住他,让他赤裸的下半身有一种淡淡
的异样感觉。
也许只是因为有些凉……他实在很不适应下半身没穿衣服的感觉!
但他又能有什么选择?
克尔德在穿衣服的时候,猎人一直在旁看着他,那眼神虎视眈眈,似乎想把他扑倒再从头吃到尾一次。
「看够了没?!」克尔德套上大衣后,转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猎人没作声。
衣服穿上去就是为了脱下,让他没裤子穿,倒也挺「方便」的。
「上马车。」猎人微微让开身子,示意克尔德上马车。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猎人拿出猎枪,动作优雅,枪口对着克尔德。
「凭这个。」
克尔德简直要气炸了!
为什么从遇见这个男人起他就一直处于下风,即使有几次能够扳回的机会,但总是很快又被压下。
「上也被你上过了,你到底还想把我怎么样?」克尔德冷冷地看着男人。
腰后的强烈酸疼感其实让他连站着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身体内深处被男人肆意蹂躏过的地方仍酥酥麻麻的,让他的身子忍不住
微微发颤。
但他拼命忍住,硬是装出凶狠模样,就是不想被男人看穿自己正处于弱势。
「带去领赏金。」猎人理所当然地说着。
当然,领完赏金之后,他可以把克尔德再带走。
不过,这一点不用让克尔德事先知道。
果然,克尔德听他这么一说,脸色稍微变了变。
原来自己根本就是被玩弄而已?!
「威尔森,你不要欺人太甚!」克尔德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倒是猎人似乎有些无辜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怎么,难道你以为上了你一次,我就要放过你?又不是女人。」
「不是这个问题!」
「还是……」猎人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性感微笑,那模样竟带着些邪气,「你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猎人没有明说。他要让克尔德自己去思考。
「舍不得你个头!你现在不杀了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只要让他捉到机会,他一定要宰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上马车。」猎人摆摆枪,「不然又要下雨了。」
现在出发,大概快中午前可以抵达接近沙漠边缘的小镇旅店,休息一晚后他便要带着克尔德往内地出发,将他交给内地政府以
领取高额赏金。
尽管心里万般不服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克尔德知道自己暂时打不过猎人,身上这点衣物又无法逃跑,再加上现在是雨季,
大雨一直下不停要跑路也很麻烦,他为自己的不再反抗找了诸多理由。
按照常理他应该异常痛恨这个男人,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不见得有多高兴,但猎人的身上却有某种他无法预测以及掌握的力
量,让他……有些难以抗拒。
耳根处仍微微烧热着,克尔德的脑海里仍残留着两人之间激烈欢爱的画面与声音,甚至连触感都还记得,他从没有和任何一个
人如此亲密接触过,那种仿佛连身体深处的灵魂都被碰触到的震撼,让他无法释怀。
他想跟在这个男人身边,但并不是因为他对猎人有感情。
他只是想找机会杀了这个男人。
总会等到机会的。
上了马车之后,克尔德才发现苦头还有得吃。
被猎人蹂躏过的身躯不管采用什么姿势,全身都隐隐作痛。
尤其是他根本无法坐下,臀间火辣的痛感在在提醒那个男人是如何侵犯过自己的身体,让他又气又恼。
马车里的一些货品被清掉了,空间大了不少,克尔德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最后趴在马车板上,尽量减少身体后方与马车板接触
的面积。
但马车行走十分颠簸,趴在马车上没多久他就被震得头疼,腹部也一阵反胃。
昨夜被折腾得一夜没睡,克尔德双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脸色也很苍白,加上从昨夜起就一直没进食,现在几乎可说完全是
靠意志力在撑着。
他才不会输给这个男人,不会输……忍着一股欲呕的不适,克尔德还是闭上了眼,眉间紧皱地陷入极为不安稳的浅眠,在意识
朦胧与清醒之间,他似乎又听见了淅沥的雨声落下。
对了……在外面驾着马车的猎人,是没有地方避雨的,而且肩膀上还有伤口……算了,那不关他的事,那家伙爱淋雨就去淋雨
。
克尔德皱了皱眉,想换个姿势,体内肌肉被撕裂的疼痛让他差点忍不住痛骂出声。
他一定要杀了那个家伙!等着瞧!
马车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猎人掀开马车厢的帘子,就看到黑眼圈深浓的强盗头子半趴在木板上睡着,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恶梦。
难怪这么安静,原来是累了。
想想昨夜折腾他那么久,又没进食,也滴水未进,加上他身上还有伤……他正想掀开克尔德身上的大衣检查伤势,摸上大衣边
缘的那只手很快就被用力拍掉。
「你想做什么?」克尔德睁开眼瞪着他。
猎人收回手。
还这么有精神,应该没大碍。
「下车。」猎人的头退出帘子外。
克尔德老早就感觉到马车停了,只是没作声。
外头的雨声狂暴,他掀开帘子见到马车就停在一家旅店门口,这里他曾经来过,是位于沙漠边缘的小镇,有不少专门提供过路
商人休憩的旅店。过了这个地方就是内地沙漠的入口,看来猎人的确是要把他送去内地军队领取赏金。
克尔德露出无奈的表情,翻了翻白眼。
累死了,这一番颠簸快把他剩下的力气也耗尽,现在他没空想这么多,只想找个有床的地方让他好好躺几天休息,恢复元气再
说。
跳下马车,一股凉意就从脚底窜上,他再次翻了翻白眼。
可恶,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有件裤子穿?
不等猎人招呼,他就自己走进旅店里,原本四处张望想看看有没有身材与他相仿的男人能「借」条裤子来穿穿,但他前脚才踏
进旅店,造成他这副窘困模样的始作俑者便后脚跟着进来,他还来不及开口「借」裤子,大衣后领就被人一拎,整个人被扯着
带到了柜台。
「一间房,安静一点的。」牛仔帽檐压得低低的猎人低声说。
「喂!我还要吃的!」克尔德不客气地补充。
猎人没看他,只是用眼神示意老板照做。
「还要酒,我渴死了!」
「渴的话喝水就好。」
「何必那么吝啬,反正到时候你领的赏金可多了,现在先预支一点有什么关系?」克尔德呛回去。
「赏金我另有用途。」
猎人终于侧过头看着他,男人的眼神平静深邃,不知道为什么,克尔德在那一瞬间突然安静了下来,然后不太自然地转过头,
不想与他面对面。
妈的,这男人的眼神有魔力是吗?
为什么看久了会觉得这样……不自在?
而且心跳、呼吸还有点加快的错觉。
一定只是错觉而已。
「为什么我要和你住一间房?!」某人十分不悦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没有回应。
「我要自己一间房!」又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还是没有人回应,仿佛发飙的人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说话我就杀了旅店所有人!」
此话一出,在旅店厨房吃饭的过路客人全都愣了愣,倒是上菜的年轻侍者和戴着眼镜的中年老板一脸平静,像是见多或听多了
这种威胁,一点都不以为意。
送完一桌菜,年轻侍者走到老板面前时问了一句:「真的是威尔森?那个让恶徒闻之丧胆的赏金猎人?」
老板一面打着算盘,一面静静点了点头。
「他带来的那个人真是克尔德?」
老板又点点头。
年轻侍者暗暗吹了一声口哨,又说:「那有好戏看了。今天晚上还是带枪睡吧!」
不然谁知道这两个人打起来是不是真的会把全旅店的人都不小心杀光了。
一个是沙漠荒原里杀人不眨眼的头号通缉犯强盗头子,一个是冷静、从未失手过的赏金猎人,两人都是杀人、猎人的佼佼者,
但这次交手,输家很显然是……
「妈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弄条裤子给我穿?!」
克尔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年轻侍者和老板互相看了一眼,接着老板终于说话了:「你最好先去准备条裤子,免得到时候有人
生气乱杀人抢别人的裤子穿。」他看了一眼年轻侍者,又加了一句,「我看你身材和克尔德差不多,小心他半夜去找你,我可
不敢保证到时候他要的只是裤子。」
「……老板,你吓到我了。」
「这点小事就吓到你了?小伙子,你太嫩了。」
「侍者!再来两杯兰姆酒!」不远处有桌客人在喊。
老板朝那桌客人努努嘴,「去干活。」
克尔德狼吞虎咽地吃着侍者刚送上来的食物,面包屑吃得满地,汤也喝得满嘴都是渣,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实在饿坏了,而
且他才不要留下任何食物给猎人!
很任性又有点幼稚的报复方法。
只可惜猎人完全不受影响,他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用着小酒杯饮着白兰地,似乎并不急着填饱口腹之欲。
克尔德突然咳嗽起来,他吃得太快,一块面包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猎人本来想伸手帮忙,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手,任由克尔德咳得面红耳赤之后,再对他投过来忿恨的眼光。
「咳、咳咳,看什么看!想死啊!」
「……」
克尔德赌气地抓起汤盘一口喝下,面孔扭曲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吐出一口气,脸色也轻松一些了。
「吃饱了?」
克尔德又瞪了他一眼。
「没有。这点食物哪够?我要喝酒!」
他伸手想去抢猎人手上的酒杯,猎人也由着他抢过去一饮而尽,然后克尔德又咳嗽起来。
这酒太烈了,不适合这样大口饮用。
克尔德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猎人脸上的表情一定充满嘲笑与轻蔑。
妈的,不管怎么做都输,他讨厌这种感觉!
克尔德推开小桌子站了起来,大摇大摆走到床边,往柔软的床上躺下,连脚上的马靴都没脱下,鞋子上的泥泞弄脏了干净的被
单,但他并不在意。
他大爷只要有床能让他舒服躺着睡觉就行了,管它干不干净。
猎人也站起身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正大方躺在床上的克尔德,男人依旧沉默着,双眼却将床上的克尔德从头到脚打量
了一次,最后眼光落在仅被大衣边缘危险遮住的大腿。
「看什么?这张床我要了,你要就去睡其他房间,怕我跑掉的话,就睡地板,我才不会和你分享同一张床!」讲着讲着克尔德
突然耳朵又微微热了起来。
奇怪,他怎么觉得自己讲这种话,好像和老公吵架的妻子一样?
听见这话的猎人扬起一边好看的眉毛,看来这么想的不只是克尔德。
「腿张开。」
克尔德愣了一下。
「你的伤口。」猎人指指克尔德大腿上松脱一半的绷带,「要重新处理。」
「不用你多事!」
这时房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侍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先生,您要的热水和干净毛巾已经送来了,还有消炎用的药膏与干净纱
布。」
克尔德一听见门外有人便跳下床,瞪了猎人一眼后便转身站在角落,不想惹人注意。
侍者进房,乖趣地放下东西就走,眼神没有乱晃,也没有问不该问的问题。
侍者离开后,猎人拿起毛巾放入热水里,克尔德没好气地看着,原本以为猎人会先替他料理伤口,但猎人却是先脱下了自己的
上衣,处理肩膀上的枪伤。
伤口附近红肿得很严重,猎人先用湿毛巾将伤口附近处理干净,又用刚刚的白兰地消毒,然后抹上药膏,重新用纱布包扎好。
猎人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克尔德无趣地又回到床上,背部靠着床头,双腿随意地开着,脚上的马靴还是没有脱下。
克尔德不否认猎人有一副健壮的好身材,比自己高大的男人其实很少见,但猎人却不是那种空有夸张肌肉的蠢蛋,从他全身的
身形线条可以看得出那是长期利落身手锻炼出来的结果,线条优雅的背部隐隐藏着不轻易露出的肌肉,麦色皮肤上尽是大小伤
痕,其中一道更是触目惊心从右肩处横跨整个背部,像是被刀子砍过似的。
看来这家伙的赏金猎人生涯也不是那么好过。
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后,猎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大方躺在床上的克尔德。
「看什么?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克尔德白了他一眼。
「腿张开。」
克尔德忍住想骂人的冲动。
这家伙这么说到底是真心想替他治伤,还是又想上他一次?
猎人爬上了床,手里拿着另外一条浸过热水的湿毛巾,渐渐逼近。
「腿张开。」
猎人又说了一次,克尔德瞪着他,双腿依然没有动作。
男人没有失去耐心。
猎人这种职业,最重要的就是耐心,等待他的猎物入网,或是用时间去让他的猎物乖乖臣服、听话。
威尔森跪在克尔德面前,一只手捉住还穿着黑色马靴的脚踝,要往外扯开的时候如预料中的遇到了阻力,他的手不断用劲,克
尔德的脚踝处几乎要被抓出瘀青,但克尔德吭都没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