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绝对的有钱多败家,富贵必然淫啊!
这么多钱……要知道这么多钱,几乎都够他在Z大一个学期的学费!够他在北一读高中时的一学年学费!!够他们一家子,在小县村里生活时的大半年伙食费了……好不好!?
啊真是是受不了……有钱人的世界实在是,太、“肤”、浅、了!
庄景玉一边默默感受着手掌下,这一架肥胖症越来越严重的变形高达,一边在脑子里,凭借记忆快速心算着,黎唯哲迄今为止所买的全部货物的总消费额(但请注意黎唯哲庄景玉至今都还没能逛到,他们俩今天原本打算要买的主力,蔬菜果肉米面——的栏架旁)。
几分钟以后,庄景玉对着脑子里那个刚刚计算完的,就快要突破四位数大关的总消费额,愣愣乎乎地发了一小会儿呆(因为可想而知,等到待会儿逛完超市,那么总消费额必然是会突破四位数大关——无疑的了)。于是庄景玉不禁腹诽,黎唯哲活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把他们黎家给败光破产,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奇迹啊……
嗯,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大概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知(或者说是觉悟……)的缘故吧,所以后来再逛的时候,无论黎唯哲再往推车里放什么东西,庄景玉都抱着一种,“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和,“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的淡然态度,遂君之意,任君为之。
哪怕周围的人(尤其是年轻女生)路过他们时,对着他俩叽叽喳喳嘻嘻笑笑,发出的某些……嗯……显得非常诡异的指点议论声,庄景玉都会努力全当成,“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鸵鸟式的消极逃避方法,倒的确令庄景玉,获得了一小段时间的轻松空闲。
然而它毕竟并没有万能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十分钟以后,当庄景玉看见黎唯哲变得愈发有加无已,变本加厉,居然开始往车里,一盒一盒地丢起了……价格昂贵的男用护脸面膜的时候——他终于,hold不住了。
“面、面膜……?”
! ! !
一瞬间,庄景玉感到自己身为一个男生……哦不,是男性——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性别观!——遭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冲击!
不能再hold下去了……再hold下去,庄景玉真怕黎唯哲就要伸出魔爪……去拿卫生巾了!
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了一下那个画面……庄景玉霎时被羞到一身冷汗。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哪怕只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于是深深吸进一口气,庄景玉再也顾不上时机合不合适,这样做会不会显得不大礼貌,而自己的下场又会不会落得很惨——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成功,便成仁!
只见庄景玉猛地将车撒手一放,急急忙拽住黎唯哲的衣角后摆——此动作成功阻止掉了对方将第N盒面膜丢进推车里的计划动作。然后他红着脸憋着气闷着声音,口气不稳地跟黎唯哲打起商量来:“诶,黎、黎唯哲啊……你看咱们今天的安排不主要是……我给你做饭来着的吗?唔……这些东西,你完全可以以后……呃……以后,再来买……不着急的嘛!嘿、嘿嘿,你说是……是吧?所以我觉得咱们不如,还是快快去买菜比较好哦……”
说完庄景玉好像接受最终审判一般地,抬起头无比紧张,却也无比期待地,看向黎唯哲。
只见黎唯哲一边用手掌心慢悠悠地掂量着印有shiseido字母的面膜盒,一边半歪过脑袋,神情略显惫懒地回望着某只,正撇着双脚站在自己面前(庄景玉一紧张就内八字),局促不安的小笨蛋。
啊……黎唯哲不禁扶额。他真的是服了——服了庄景玉的智商,也服了庄景玉的情商。
手心一转毫不犹豫地将盒子倒进推车里,黎唯哲终于再也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指头半狠半柔地,戳了戳庄景玉的小瘦脸。天知道他就快要无语得,几乎连再翻一次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哎……这么跟你说吧庄景玉,事实上如果我真要在这儿买东西,那其实根本就可以不用来,想要什么,直接打个电话就可以的,”顿了顿,“……可是你今晚就得回宿舍了,不是吗?”
“……嗯?什么?”
庄景玉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出黎唯哲这句话的个中深意。
幸好对其“两商”彻底服了的黎唯哲,本来也没对此多做指望。
“好吧,你听好了。简单来讲就是,庄景玉,厨房用具以后所有放进这辆推车里面的东西——对,就是连刚刚的面膜也包括在内的,这些所有的基本生活用品,护肤品,保养品——全部,都是你必须带回宿舍里去,给我认认真真,一点一滴,用完的。”
庄景玉:“……”
“我猜你刚刚应该瞟到过这些东西的价格的吧?嗯,所以老规矩,跟衣服一样,要怎么处置它们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但就看这么贵重的东西……呵呵,你究竟舍得不舍得了。”
庄景玉:“……”
“哦对了,有种特殊情况我必须要事先提醒你一下。如果有别人想用你的这些东西……嗯,不管是谁,哪怕是你的室友,那个叫魏嘉的,也不行。”
庄景玉:“……”(心里道,得了吧!魏嘉虽然可爱但绝不至于这么变态!估计他四十岁的妈妈都没把保养品用得这么齐全过!)
“当然,如果真有人胆大包天敢随便乱动我送给你的东西,而你又不好意思拒绝——啊算了,我在假设什么,就你这种老好人的性格,别人一旦提出要求你是绝对不好意思拒绝的。可是我要在此敬告你庄景玉,如果真有人胆敢那样做,我倒宁愿你把它们全扔了,也别让那种家伙得逞。”
庄景玉:“……”(表面持续无语,心里依旧默道:这叫什么?浪费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可是,对着我这么一个平庸无能的小人物,你黎唯哲都舍得送出这么贵重的东西了,而且还是连续不断地送,怎么就对别人如此小气呢?记得黎唯哲以前不是这样儿的啊,他的那些后宫美少年们,互相穿戴黎唯哲送的东西,黎唯哲看见了,总是一副笑得很厉害的样子啊!)
“别想高中!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忽然黎唯哲低吼一句,随即稍嫌粗暴地扣住扳过了庄景玉的的下巴,逼迫他只能牢牢注视着自己,“……不管那时候我的心情怎样,但现在,如果有人要和你共用分享我送给你的东西,我只会觉得不爽——”
“我还会觉得恶心。”
“……”
庄景玉张张嘴,愣住了。整齐如贝雪白细致的上下两排牙齿,非常可爱地,从浅粉色的双唇间,露出来了三四颗。他一向觉得形容一个人烦,坏,烂,蠢,龌龊,下流,卑鄙,甚至贱……什么的,其实都还不是,最严重, 最过分,最伤人的字词。
而是恶心。
他没想到黎唯哲对于这种事,竟然会用到如此严重的词。
一时间庄景玉忽然觉得自己耳鸣头晕得厉害,整颗心也跟着摇晃跳动,汹涌澎湃。被迫望向的黎唯哲的那一双眼睛,漆黑如夜,幽昧如潭,缭烟如谷,深邃如渊——明明该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穹,可自己却又偏偏,就站在那个所谓尽头的一处。
是的。庄景玉无比清晰地看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正站在黎唯哲的眼睛里,那一片最深,最亮,以为是距离得最近,但反而,却是相隔得最远的地方。
恍惚到仿佛不真实。因为真实总是,令人难以置信。
“啊……可、可是……这是为、为什……么呢?”
终于,庄景玉好像梦游一般地向黎唯哲提出了这个问题。一如既往的结巴。并且最令他感到好奇纳闷的是,自己居然会在等待黎唯哲回答的时候,蓦地从心底深处,涌出了许许多多,巨大绵长的期待与忐忑。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海浪拍打沙滩,流水侵蚀河岸。你永远知道下一秒会有东西将你的身体包围覆盖,但你永远没办法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会是轻缓的吗,还是迅疾的呢?会是温柔的吗,还是粗暴的呢?会是细水长流润物无声的那一种吗,还是辽阔浩大铺天盖地的那一种呢?——你不知道,除非当你真的,听到答案。
然而黎唯哲却迅速将头别回了前方去。
他一手拽着高达的胸口大步往前走,速度快得差点儿让庄景玉赶不上,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牢。而这样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不禁让人产生一种,他似乎是在掩饰尴尬,又或者是因为不好意思……的错觉(当然庄景玉倒宁愿相信,这真的就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大约再往前走了二十来米远,左拐右拐七弯八绕地,也不知道到底是停在了哪一排栏架旁,黎唯哲这才终于微微顿下脚步,但却仍然,没有转回头来。
“……我的话你只要照做就是了,管那么多为什么做什么!”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开口,不禁令庄景玉感到一阵惊慌失措,无所适从。黎唯哲顿了顿,光从庄景玉那个身后偏身侧的,角度绝佳的位置看过去,似乎……咦?黎唯哲的脖子和耳根,居然……隐约有些泛红!?
吓!!!这、这一次……该是绝对的错觉吧!?
难道黎唯哲竟然真的会不好意思吗?难道那种人竟然真的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吗?哦不不不,这实在是太惊悚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这简直是比让他相信周云飞和唐汉两人是真的在搅基——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还要更加不靠谱……得多得多得多。
而几秒钟后庄景玉听见黎唯哲接下来的话。
“反正,你只需要给我牢牢记清楚了,只要是我黎唯哲送给你的东西,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庄景玉一个人,才能用。”
“呃……”
“呃什么呃!听明白了么?”
“啊?哦哦!……嗯。”
庄景玉听话地点头应了,模样依然乖,动作依然萌。不过他可不敢告诉黎唯哲的是,喂喂……你刚才那副粗声粗气的霸道架势,还真是像极了上世纪动乱年代里,那些个把自己的身家宝贝看管得严严实实的,吝啬土财主啊……
然而一时被二愣神附了体的庄景玉压根儿就没有想到,那个他口中的所谓宝贝,难道指的,不就正是他自己……么?
他庄景玉,就是黎唯哲这个土财主的,身家宝贝。
——这句话将会在不久的未来成为事实,然后终生以事实的形态,贯穿了一个长久的未来。
第三十二章(下)
“哦对了, 说起来……这些东西,你是多久换一次的?”
突然黎唯哲从推车里翻出几样,他刚才在逛那一路时不断往里丢进去的,什么牙刷啊毛巾啊剃须刀啊,之类的东西,这样问庄景玉。
庄景玉为如此突兀的话题转换感到一阵短暂的反应不能。
“啊?哦……嗯,这没、没什么固定频率的啊……就、就用坏了,然后就换啊……”
黎唯哲闻言,用一副“果然如此”的鄙视表情,挑眼斜睨着庄景玉。
“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着他忍不住抬起手戳了戳庄景玉的小脸窝,“啊算了算了,我就不问你多久才会用坏一次了!反正我猜,以你这种节约到令人发指的性格,无论什么东西,恐怕都是爱惜得不得了的吧?要让你用坏一次东西……恐怕也是难得很的吧?”
“呃……”庄景玉一听不禁憨厚地摸摸鼻尖,讪讪地笑了,“嘿、嘿嘿、嘿嘿嘿……”
黎唯哲:“……”——服了。
“啊……笑、笑、笑!你笑你个头啊你笑!说啊,这些东西,你一般是要用多久才换?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黎唯哲说到后来简直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些恐怖猜测给惊到了,于是他更加不遗余力地捏起庄景玉的脸蛋儿来,表情既无语又无奈还发狂:“哦天……你真的是头猪啊!这些贴身用的东西是一定要勤更勤换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唔……额、额向乃机斗喏……逼、逼拟了……”(我现在知道了,别捏了)
其实黎唯哲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所以庄景玉的哭丧并不是因为肉疼。主要是他觉得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做出这种动作(尤其他还是被欺负者!),实在是有些太……丢脸了。
然而黎唯哲却并未轻易放过他。
“呵呵,现在要我放过你了?哼,那就回去牢牢按照我说的做!这些东西,至少要一个月换一次,听到没!?”
“唔……提、提得了……”(听到了)
“保养品也必须要按时按量用!”
“唔……好……”
“还有务必记得我刚才嘱咐你的,这些东西绝对,不准,跟别人共用!哪怕再好的朋友也不行!”
“明、明白……”
“……哼。”
几番拷问压迫下来,黎唯哲最后以一声轻哼,将此话题陡然结束在了这里。
然而就在庄景玉以为自己的厄运即将过去的时候,下一秒在他耳边轰然炸响的话,便赤裸裸地嘲笑了他的天真,与愚蠢。
“哦对了还有,那内裤呢?你内裤多少天换一次?”
“……”
面对四周来来往往的围观人群和扫来扫去的偷笑目光,庄景玉现在只想像电影里常常演的那样,英勇地一头撞上黎唯哲的脑袋,与他同归于尽。
“喂,快说啊。”
想要同归于尽的对象还在苦苦相逼,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
“干嘛又哑巴了?哦……让我猜猜,你这是不好意思还是……”说到这里黎唯哲的眼神突然不受控制地往庄景玉的下体瞟去,连带着表情,也在瞬间变成了色迷迷,“还是说,你已经节约得,压根儿就不穿内裤了?”
“……”
庄景玉非常认真地琢磨着能用眼神杀死人的可能性。
“还是不肯说话?嗯……难道我刚刚猜得都不对?……啊!你别告诉我,就连这东西你也是和牙刷毛巾一样,要穿上几个月,才肯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