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宇文沐欣

“帅哥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你为什么不给他做女朋友？”

“我为什么要给他做女朋友？”

“你嫌弃他？”

“我为什么要嫌弃他？”

“……”

小新看着吕方窘迫的脸，恍然大悟，“帅哥，你不要那么敏感。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家三少了，然后又觉得他是个男的很郁闷

？”

吕方继续脸红，“别叫我帅哥，叫我吕方吧。”

他觉得佐佑人很好，总是想起他，是喜欢么？

小新看吕方的表情就明白了大半，却还想逗逗他，“不要岔开话题，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家三少，你就不用知道这事了，你要是

喜欢他，那我就告诉你一天大的好消息。”

“是什么？”

“你喜不喜欢他？”

“……”

小木看不下去了，“吕方，其实这种事情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主要是怕你接受不了。三少他……不

喜欢女人的……”

吕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只想马上逃走……

直到站到公交站台上，被冷风一吹，右臂的残端针扎似的疼，他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到其他商场随便买了条围巾，就赶

着回家了。

接到小新电话的时候，吕方正在家里的床上辗转反侧。家人知道天冷他的残肢会疼，对他大白天窝在床上也见怪不怪，是以，

他可以一个星期都能安静地自己纠结，再纠结……

弟弟只问了句“哥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就被他赶走了，“小屁孩懂什么？”

弟弟出门前对他说：“哥，我都十五了，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跟我商量，我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吕方不禁感叹，老了……

吕方听到手机响，拿起来看，是陌生号码，“喂，您好？”

“吕方，我是小新，你别挂电话听我说。”

吕方叹了口气，“你说。”

“我要跟你谈谈，就我跟你——我在广场东边那个蛋糕店等你，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了。吕方想了想，还是打算去赴约。

赶到咖啡厅的时候，小新正在跟一个巨大的香蕉船作斗争，看到吕方，招手示意他过来。

“要点什么？”

“随便。”他来不是为了吃东西的。

“服务员，给这位帅哥来杯柳橙汁。”

听到“柳橙汁”三个字，吕方抖了一下，小新看在眼里。蛋糕店很安静，他们坐在角落里，并不引人注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吕方问。

“放心，不是从三少那弄来的，三少不知道我见过你。”

“……”

“我想弄到什么很容易……我叫宇文沐欣，我妈姓骆。”

骆氏的小姐？作为全市数一数二的资本家，弄到个把电话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找我来什么事？”吕方眯起眼睛。

小新笑，“为了你的幸福……我不信你对三少没感觉。”

吕方不说话。

“在你眼里，同性恋是不是乱搞和什么什么病的代名词？”

吕方不说话。

小新急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的人思想这么老派！”

吕方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

小新一笑，“很多gay都以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然后看到一个人，然后就沦陷了……关键是，要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要遵循自

己的心……”

“……”

“你放心，三少是天生的gay，他还一点经验都没有过，感情和身体都是干净的哦……”

吕方的脸“腾”地就红了，小新大笑，继续高高兴兴地对付她的香蕉船。吕方喝了一口柳橙汁，那人喜欢的就是这种酸酸甜甜

的感觉么……

佐佑……三少……

第四章：演唱会

小年那天，吕方又接到小新电话，一接通她就叫：“今天我们乐队演出，来听么？”

吕方说：“我弟弟今天过生日。”

“那刚好，送他份礼物。今天晚上七点，八里这边的声音酒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雷厉风行的女孩子，吕方想。

七点的时候，吕方还是带着吕元到了酒吧，吕元一听“乐队”就兴奋了。

小新正在吧台前调戏调酒师，看到吕方进来，迎了上来，“来的刚好，马上就开始了。”

吕元看看小新，她穿件宽松毛衣，披条波西米亚风的大披肩，紧身牛仔裤，平底长靴，化了烟熏妆，就问：“姐姐，你玩乐队

？”

小新捏捏吕元的脸，“小弟弟，姐姐是主唱。”

吕元做出惊讶的表情，“姐姐，你不是看上我哥哥了吧？”

小新说：“不是，不过女人大都有做红娘的业余爱好。”

吕元做恍然大悟装，小新笑，“弟弟你很上道哦。”

小新把他们领到一张桌子前，替他们点了饮料，没有理会吕元喝酒的要求，她临走前，在吕方耳边说了句“相信我，三少对你

有感觉的。”

吕方回味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男声从音响里传来，“Ladies＆gentlemen，让我们欢迎——左声道！鼓手winter，keyboard狗狗

，贝斯cattle，吉他三少，还有，主唱小新！”

一束追光打到舞台上，五个人已经各就各位。人群一片欢呼，吕元大叫：“左声道诶哥，全市最有名的新民谣乐队，好强的哥

，你连他们的人都认识……”

吕方大脑一片空白，佐佑站在台上，穿着卡其色工装裤，橘红色长T，头发染成金黄色，笑容张扬明亮。吕方看看自己，真的可

以遵循自己的心么？

小新在台上说：“今天是一位小朋友的生日，所以，开始之前先唱首生日歌吧。”

小新声音本来清亮，音域又宽，唱什么都好听。

人群在欢呼，吕方看着台上那个橘红色的身影，佐佑看到了吕方，点了下头。

小新连着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了下来，人群散开继续喝他们的酒聊他们的天。

佐佑和小新来到吕方桌前，吕元几乎要扑上来，“姐姐，好强的，给我签名好不好……”

小新拿出个包好的礼物，“不仅是签名哦。”

吕元拆开礼物，是一张CD和一张海报，海报上是左声道全体成员的签名。小新说：“我们自己做着玩的，市面上没有卖的。”

小新也递过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堆圆盒。小新说：“彩色发泥，学校不让染发的话可以用这个过瘾，水一洗就掉了。三少跑了

好几家店才凑出十五种颜色的呢。”

吕元在佐佑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说：“三少我真是爱死你了。”

佐佑笑笑。小新说：“小弟弟要不要见见其他人？可以合影的哦。”

吕元屁颠屁颠地跟着小新走了，留下佐佑和吕方。佐佑掏纸笔，吕方说：“我最近学了点手语……”

佐佑点了点拇指。

吕方说：“我那天遇见小新了。”

佐佑看着吕方，画了个问号。小新没有告诉他。

吕方说：“她跟我说，你……你是……”

“同性恋”佐佑比，“对不起。”

佐佑站起来要走，吕方一把拉住他，“她还跟我说……要遵循自己的心……”

佐佑站住，看着吕方。

吕方有点急，“我……我还欠你一顿饭……”

佐佑笑着拍拍吕方的头，吕方梗着脖子说：“我不是吕元……”

小新带着吕元回来，说：“三少，送这哥俩回家，我要跟老板算账。”

佐佑点点头，比手势，“注意安全。”

小新笑，“你都打不过我，怕什么。”

佐佑笑笑，去拿东西了。吕元对吕方说：“哥，小新姐说三少什么都会，好强的，你就跟了他呗。”

吕方无语，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俩都是男人的问题……

佐佑开一辆黑色雷克萨斯RX，他指指旁边一辆银色卡宴，“小新的车。”

吕元率先蹦上了副驾驶，吕方只好坐后面。

佐佑把车开出来，吕元问：“三少，小新姐说你什么乐器都会，真的么？”

佐佑想了想，点头。

“能教我吉他么？”

佐佑看了吕元一眼，点头。

吕元兴奋地上蹿下跳，吕方说：“学吉他去女生楼下勾引小姑娘吧。”

佐佑点头表示赞同，吕元说：“我就年轻那么一回……”

车终于停在吕方家门口，吕方对佐佑说：“今天挺晚了，明天……来吃饭吧……中午饭。”

佐佑点头。

吕方，你的手语，不是学了一点吧……

第五章：货真价实的帅哥

第二天佐佑的RX开到吕方家门口的时候还引起了一小阵骚动，邻里见惯了有好车来到吕方家，可那些小黑车里装的的都是些大

腹便便的当官的。这次来的不仅车大，人也漂亮，引得好几家的闺女从自家门口引颈张望，之后还一个劲打听……

吕方听见车响，早迎了出去。佐佑今天老老实实套了件米色风衣，头发也变回了黑色，倒像个乖乖男的样子。

佐佑拿了把吉他，递给吕方。吕方笑，“你还真打算教他啊？”

佐佑郑重其事地点头，又从车里拿了个盒子。

吕方的父母也迎了出来，儿子头天晚上就说今天有个朋友要来家里吃饭，没想到是这么个人物，儿子什么时候结交富家子弟了

？

佐佑见到吕方的父母，地上手中的茶叶，规规矩矩鞠了个躬，把二老倒吓了一跳。吕方说：“这是我学弟，叫钟佐佑，他……

不会说话。”

吕方妈妈说：“这么乖的孩子……你也是打乒乓球的？多大了？”

佐佑打手势，吕方翻译：“是学计算机的，今年大二，十八岁”

吕方爸爸说：“你跟这查户口呢？赶紧让人进屋，这么冷的天。”

吕方妈妈拉佐佑进了屋，去张罗给佐佑倒茶，佐佑赶紧表示自己不喝茶，只喝白开水。

吕方家已经算是乡下，虽然父母头脑灵活加上吕方的工资奖金，生活还算富裕，可集中供暖的管道并没有通到这边，所以还是

用火炉取暖。

吕方在外面就看出这个少爷一点也不撑冻，早就开始打哆嗦，进屋就搬了个小板凳让佐佑坐在火炉边。佐佑欢天喜地地坐下，

拿手拨弄着火炉盖上烤着的花生

吕方看着他想吃又怕烫的样子，伸手拿了一个，单手捏开，递给佐佑，“自家种的。”

吕方妈妈从厨房端水过来看到的就是佐佑正无比快乐地从吕方手里捡花生米吃的样子，不禁感叹，到底是个孩子，给点吃的就

高兴成这样。

佐佑见吕方妈妈进来，赶紧站起来。吕方妈妈越发觉得这孩子招人疼，说：“那么客气干什么，赶紧坐下，看你瘦的那样，阿

姨给你做好吃的去，回头多吃点啊。”

吕方妈妈出去，吕元风风火火冲了进来，看到佐佑，大叫：“三少！”

佐佑一下就愣住了，他好像……把所有颜色的发泥都涂在头上了……佐佑掏纸笔写：“法国国旗是红白蓝，意大利国旗是绿白

蓝，几内亚国旗是红黄绿，你在开万国博览会么？”

吕元愣一下，出去洗头了。

吕方说：“还是你有办法，我说了他一早晨了。”

佐佑打手势：“他不过是想耍帅罢了，论耍帅，我是他祖师爷。”

吕元很快回来，头发还在滴水，却已经干净了。佐佑抿嘴一笑，指指带来的吉他。

吕元打开琴盒，是一把普通样式的民谣吉他，明显不是新的。还有几本《吉他入门教程》之类的书，也都是旧的。

佐佑写给吕元，“吉他是新姐刚开始学的时候用过的，是民谣吉他，哄小姑娘足够了。书是我的。”

吕元问：“你弹什么样的吉他？”

佐佑写：“不是电吉他就是古典吉他，你不会有耐心学的。”

吕元说：“那还是算了，谢谢三少。”

佐佑摸摸吕元的头，回去坐着了。

吕元挤过来问：“三少你为什么叫三少？”

佐佑写：“张爱玲的《倾城之恋》看过没？”

吕元说：“没有”

“看过了就知道了。”

吕方想了想，《倾城之恋》他还真看过。里面说在选美比赛里，第一名和第二名一般都是关系来的，第三名才是真正的最好的

美女，叫三小姐。佐佑，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帅哥啊……

农家都是在正屋里吃饭，吕方妈妈端了饭菜进来，招呼孩子们吃饭。吕方当时想不能因为佐佑不能吃盐就让所有人跟着吃没味

道的菜，就没告诉妈妈要少放盐。开饭的时候，佐佑的手边多了一碗白开水。

吕方妈妈递给佐佑一个馒头，说：“今年的新麦磨得面。”

当地是一年一季麦一季稻，可北方农家还是喜欢面食，大米都是用来卖掉换钱的。

佐佑看着手里有两个拳头大的馒头，咽了口唾沫，掰了小半个，把一大半给了吕方。

佐佑妈妈看到了，说：“哎呀，就吃这么点，怪不得长这么瘦，又不是女孩子，不用减肥的。”

佐佑红了脸，吕方哭笑不得，他坐在佐佑左边，佐佑挨着他空荡的衣袖，一点异样也没有。

吕方给佐佑把菜夹到碗里，说：“妈，佐佑心脏不好。”

吕方妈妈吓了一跳，说：“村头那老头说是心脏病，一年到头离不了药呢，还动不动就送医院了。”

佐佑笑，打手势让吕方翻译，“我是先天性的，不严重，小时候做过手术，平时注意点没事的。”

吕方妈妈松了口气，说：“那也要小心啊。”

佐佑笑着点头，吕方爸爸看了吕方妈妈一眼，觉得这老太婆真不会说话。

吕方妈妈又问：“佐佑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

“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医生，”佐佑想了想，接着手语，“大伯经商。”

吕方妈妈笑，“那真挺好，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佐佑点头。

吕方妈妈叹了口气，有钱有什么用，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有那么多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