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传(穿越 女变男 三)+番外——玲珑竹

作者:玲珑竹  录入:07-19

闻啸心知,自从他投军后家中只剩母亲幼弟,十分冷清。两人终日为他们父子俩提心吊胆,日子过得并不畅快。如今他虽加官进爵光耀门楣,父亲却已战死沙场。母亲在兄弟俩面前强颜欢笑,私下却常暗自垂泪。这次请客不过是想借着热闹冲淡家中抑郁沉闷的气氛,让母亲弟弟开心些罢了。

你别说,他的这个目的还真的达到了。

闻府久不宴请,闻夫人生怕在客人面前出什么差错,一大早就亲自督促家仆做大扫除,连摆设布置菜色等细节都一一问到,直忙到宾客来齐。至于闻咏,今天最开心的人就是他了,母亲打起了精神,哥哥带来许多风趣健谈的朋友,何况他还收到那么多新奇礼物!

闻啸请的这十多位客人基本都是朝中青年官员,大半是军中同袍,小半是太学同窗。大家年龄相近志趣相投,自然容易亲近。

风曜被韩琮拉去和将校们坐在一处,不多时便和那些直爽汉子打成一片。韩珍见那边已坐满便顾谦张照等人坐了一桌,边吃边逗小寿星说话,偶尔向那边瞥上一眼。

大家碍于闻夫人在场,不敢过于放肆。只是她劳累一天,简单用些饭菜便想休息了,闻家兄弟赶忙起身送母亲回去。唯一的长辈一离开,在座的年轻人立刻随便了很多。

等闻家兄弟回来,就发现那桌子武官正撸着袖子猜拳行令,吆五喝六好不闹腾,可惜闻府只提供淡酒清茶,罚起来没啥意思。也亏得如此,明早闻夫人才不至于惊疑自家厅堂是否曾有狂风过境。这桌子文官倒是浅尝慢酌,举止斯文,走近才知正在对京中艳妓评头论足。

“……牡丹阁的清仪姑娘气质冷艳,清丽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实乃一代才女。愚弟以为,这京中第一名妓非她莫数。”

“张兄此言差矣。清仪略有几分才名,便摆出目下无尘的清高样子未免可厌。不比璃绯妖媚入骨来得坦率可爱。”

“璃绯虽好,就是年龄大了些,身段皮肤都不及前两年……”

闻啸一听,立刻将弟弟推到猜拳的那桌,自己却走到韩珍身边坐下。

韩珍含笑看闻啸落座,戏谑道:“怎么,怕你弟近墨者黑?”

在那边,闻咏被韩琮扯着坐下学划拳,手势笨拙,神情稚嫩,顿时引得一桌人大笑。

闻啸听他如此问,不能答“不是”,答“是”也不好。

韩珍见他犯难,又笑,“你这哥哥怎不以身作则,也坐过去?啧啧,可见只许州官放火,古今理同!”

闻啸脸微微红,辩解道:“不是,不是。”却说不清不是什么。

韩珍见他词穷,勾唇一笑,也不再挤对他,夹了筷蘑菇慢慢嚼着。

旁边几个争不出高下,突然瞧见这两个在旁隔岸观火,一个个都不依了,纷纷要两人表明立场。

闻啸皱眉。他跟着朋友们到青楼玩乐,多是听曲观舞之类,偶尔逢场作戏心思也不在那些风尘女子身上,因此只得含糊答道:“那些女子看着都差不多。”

众人立刻嗤笑,这品位!花魁和流萤能一样儿?

轮到韩珍,他却笑说:“各花入各眼,自己喜欢哪个,哪个便是最好。我劝你们也别争什么一二了。试想大家都盯牢一个,且不说要为美人伤了兄弟情谊,想得美人倾顾也是难上加难啊。”

众人闻言大笑,滑头滑头,两边不得罪,偏生还让人觉得有理!

顾谦笑罢,却道:“这话似乎在哪儿听过。”

张照迟疑片刻,说道:“像是风兄曾说过类似的话。”

韩珍不置可否,只轻巧地瞥了眼坐在另一桌的风曜,正巧他听见这话也看了过来。二人对视片刻,各自移开目光。

旁人均未留意的这片刻眼神交汇,却尽落于闻啸眼中。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二人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默契。闻啸被这一认知震得头昏目眩,满心惊疑,难道,难道他和他……

“东林。东林?!发什么呆呢?”

闻啸猛得回神,发觉坐在自己另一侧的张照在喊自己,旋即便见一桌子人都看向他,只得尴尬地笑笑。

“闻侯爷怎么盯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发呆?可是见我们吃得太多,只得委屈自己少吃些?来来来,我给闻侯爷布菜!若让主人饿着了,日后咱们这些恶客哪还有脸登门?”

顾谦边说边夹了一筷子鹿肉放到闻啸碗中,众人见状俱笑,一个个跟着给他夹菜,逼他吃光。

闻啸见碗中堆得小山似的,不由笑骂几句,招来仆人,吩咐再上些热菜。

一段小插曲便这么过去了。

再聊起来的时候,话题由艳妓转到了小倌身上。在座的有几人曾到清菊苑一夜风流,提起这个话题都神色暧昧,笑说,与男孩行乐比之与女子的乐趣大不相同。

有人不以为然,男人的身子有什么好抱的?

那几个交换一个眼神,齐笑道,夏虫不可语冰。即没试过怎能妄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辞闪烁,神色暧昧,直说得没去过的几人心思活动,约了一起去见识见识。

韩珍半低着头垂着眼皮,表情淡然不发一言。旁人问到他,他就笑笑含混两句。大家当他被他爹打怕了,也不敢撺掇他跟着。

“要我说,偶尔换个口味儿尝个鲜倒是无妨,可不能像那位硬将小菜当作米粮。”张照说着用手比划了个“六”的手势。

大家一看,心知肚命,他指的是排行第六的昌王。

自从这位王爷十六岁上捅出大篓子,便一心一意往那条道儿上走,任德妃娘娘百般苦劝也不肯回头。据说景岚帝也召他过去痛骂过几回。奈何昌王自小备受父母宠溺,心性已成,如今再思管束为时晚矣。帝妃二人无奈之余,只能要求他娶个王妃留下后嗣便了。

昌王耽于男色任意妄为的传闻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其他三国都有耳闻。只是大家于朝中任职,出于谨慎极少在一起谈论这些天家私事,而且平日多和宋文一处,当着昌王表兄谁好意思说他表弟的八卦?今晚偏巧宋文有事没来,又在这样放松的场合提到这类话题,大家这才说起来。

“这半年那位可是收了不少人入府,同寝同食,举止狎昵,也不大避讳人。”

“他不避讳,难道旁人就敢看吗?”

“听说他还和手下好几个校尉都有暧昧。哪怕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要考虑一下皇家体统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识得他。我行我素惯了,哪会在意旁的?”

“我刚听到个影儿,说他前天在街上看中个外地来的小商人,当下就把人掳进府。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又不是第一次,偏你当件新闻来说。”

“若是你情我愿也就罢了,不过风流浪荡。但若是仗势欺人藐视大廷律法……,听说柳师多次上奏弹劾,也不见他收敛。”

“说不定他就是要和柳师作对也未可知,在太学时他对柳师就不大恭敬。”

“你指的可是当年那些流言?本是皇上体恤下臣之意,哼,倒叫些无知妇人妄自揣测得不堪。君子坦荡,如今看来哪有什么?”

“皇上一世英明,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怎么单就纵容那位?真让人想不透。”

“呵呵,难道他就比旁的几位逊色?除了这个,你还能挑出他什么不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依我看,皇上从没打算选那位继承大统,而那位也是立意作个快活王爷,才成了这样。”

“咳咳!咱们私下聊聊,别说深了啊。”

“……这样恣意妄为的日子,老实说,我还真有点羡慕。”

“嘿,刚才是谁说那是仗势欺人来着?”

第十四章:纸难包火(下)

说曹操,曹操到。

这桌子正说着昌王的八卦,忽然闻府下人匆忙来报,兴昌二王亲至闻府祝贺闻小公子生辰。

众人连忙起身出迎,刚出客厅便见两位王爷一身华服美饰,翩然而至。

闻啸赶忙上前,连声告罪:“不知两位殿下屈尊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兴王笑容亲切,“哪里,小王与六弟不请自来,请闻侯爷不要见怪才是。”

昌王神色倨傲,哼了两声当作回答。

这时他突然瞥见人群中的风曜,怔了一下,扬声道:“喂,那个穿绿袍的,你过来!你不是安王的侍卫吗,怎会在这儿?”

风曜排众而出,从容施礼,笑道:“回昌王殿下的话,在下不惯拘束,从南吴回到延京之后便辞了安王府侍卫一职。今日是跟随韩将军特来拜见闻侯爷并闻小公子的。”

昌王“唔”了一声,不甚在意,又问:“你叫什么来着?本王记得你武功不错。若不是你护着,凭逸之那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好手好脚地回来?既然你现在不当安王的侍卫了,就来本王府上做事吧。”

昌王这番话说得颇为盛气凌人。韩珍腹诽道,你可知李捷当年还曾败于我手?!随即担心风曜推托不掉惹上一身麻烦,又怕他一意推托得罪了这位玉面罗刹。

闻啸听了却是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打量着风曜。

他在清阳城时,的确见到个安王府侍卫跟在韩珍左右,当时未曾留心,只隐约记得是个沉稳寡言的青年。难道竟是眼前这个挥洒自如,气韵不凡般的俊美公子?!

风曜闻言一笑,不卑不亢,“在下姓风名曜,一介江湖闲人而已,能得殿下青眼相加,实乃三生之幸。只是在下性情疏懒顽劣,不堪为殿下所用。与其日后有负殿下器重,倒不如留在府外尚能保有殿下这分赏识。”

昌王本笃定风曜会和其他人一样对他的抬举感激涕零,没料到他话锋一转竟拒绝了自己,不由怔住,随即抿紧嘴唇冷哼一声,扬起下巴不再看他。

风曜似未察觉,笑得恳切,“只是在下有一事厚颜相求,望殿下恩准。”

旁人暗叫,这姓风的日子过得太舒服还是怎的?老虎不发威,还上赶着撸虎须?!

昌王盯他一眼,冷声道:“说!”

“在下自幼好武,说是武痴也不为过,行走江湖时常向名家讨教,可惜过上几十招就发现那些人多半名不副实。半年前,在下有幸目睹殿下小试身手,内力雄浑,招式凛冽,胜出那些所谓的武林名宿良多,心中钦服已极,当下便起了讨教的心思。可惜当时情势危急加之身份悬殊,只得按下这分心思。日后每每想起,深以为憾。今日竟能有幸再见殿下,风某斗胆恳请殿下屈尊指点一二,以偿风某平生所愿。”

风曜这番话可算说到昌王心坎里去了,他当下收起怒容,定下日子地点。韩珍暗自松了口气,风曜武功高强,定能不动生色地让昌王打得尽兴,赢得满意。

闻啸要去请母亲出来拜见两位贵客,兴王连说不得惊扰老夫人,便作罢了。随后闻啸引着两位王爷重新入座,又命家仆赶紧整治新的酒菜。

正忙乎着,又一仆匆忙来报,说泰安二王并韩琦大人已驾临闻府,众人再次起身迎接。

安王韩琦在出来迎接的年轻官员中赫然发现风曜,不由对视一眼,随即把那点不自在的神色掩了去,将他引见给泰王。

泰王被闻啸先让进客厅,抬头便见兴昌二王坐着喝茶,见他进来只笑着点头却不起身。众人见状均神色古怪,几位将领更面露不渝。泰王却不见怪,朗声笑道好巧好巧,边招呼众人落座边径自坐下,不教闻啸作难。

闻府仆人迅速撤下旧席,重新布了两桌席面。众宾客重新落座,欢声笑语再次响起,直到五更方散。

这一晚,闻小弟抱着有生以来最多最贵重的生辰礼物坠入梦乡;而那些回到家中的客人却在用过酸梅汤或消食丸之后,躺在床上揉着肚子辗转反侧……

那日安王韩琦察觉珍曜有情之后,便匆匆告辞,往安王府去了。

两人进了书房,默然对坐良久,均觉此事十分棘手。有了韩瑞的前车之鉴,这次定要稳妥处理才是。

两人商议时,首先决定要替他们隐瞒,非但不能传扬出去,更不敢让韩家长辈们有所察觉。

可是在如何将珍曜二人分开的问题上,两人却没了主意。

一则,两人单凭臆测并无实证,如何论及此事?即便硬着头皮问了,韩珍怎会承认?其实,他们更怕他真认了…… 二则,两人都怀疑韩珍爱恋男子与他在暗宫的经历有关。倘若属实,心疼还来不及,那舍得逼他?

既然不肯让韩珍难过,便只能从风曜身上下手。

他们与风曜相交已久,深知他的处事标准与世人相异。旁人看重的他偏视做粪土,加之能言善辩,要想说服他自动离开绝非易事。

至于激烈手段,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一怕催逼得急了,韩珍头脑一热与他私奔,岂不糟糕?其次,还是为了保密!事情一闹大,难免走漏风声,不但韩家蒙羞阿珠名裂,更怕几个老的一激动气出个好歹,或者一怒之下把那小的打出个好歹……

二人前思后想头痛欲裂之时,脑中都腾得冒出了一个念头:干脆趁风曜出任务时派出暗卫痛下杀手,一了百了!

随即二人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哆嗦,罪过罪过,且不说风曜武功高强,难以成事,单说风曜对韩家有恩,两人摸着良心也不能作出这样恩将仇报的事来。韩琦更是自责,他身为刑部尚书竟意图知法犯法!

二人各自压下这念头没有告诉对方,只是一想到风曜恩义,又感慨唏嘘不已,再次深悔当初不查引狼入室!

他们愈是为难,愈是心疼韩珍,便愈是痛恨风曜:恨他蛊惑阿珠引他误入歧途,更恨他辜负二人信任,陷其于不义!

琦安二人均生性谨慎,凡事谋定而思动,只因投鼠忌器才迟迟没有行动。可如今韩琮对风曜一见如故,常请他入府探讨武艺,珍曜二人便可名正言顺地见面。

二人见状只觉一阵胸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韩珍谨慎风曜精明,又有韩琮这块愣头愣脑的挡箭牌,二人再跟着打打马虎眼儿,暂无东窗事发之忧。

风曜很快察觉到安王韩琦对他的态度有着微妙的转变,一次私下问及韩珍。

韩珍笑他多心,“大哥和安王素来视你为知己良朋,还常赞你卓然不群!且不说你当年救助于我,后来你帮大哥擒了那许多江洋大盗,又在南吴出了大力,他们怎会厌你?再说,前阵子你去青州,他们还曾分别问起!我可没见他们对旁人这般关心!”

风曜见韩珍一脸得意,失笑道:“承蒙那两位贵人记挂,在下受宠若惊。只是,你怎么比我还高兴?”

“我的家人都喜欢你,我自然高兴!”

“只是你哥哥太粘人了。”

韩珍皱眉道:“他是难得一见的赤诚人,你竟敢嫌他?!”

风曜见他不乐,赶忙申辩:“大舅子器重求都求不来,怎么敢嫌?只是他整日缠着我切磋武艺害我没有时间陪你,这才小小地抱怨一下儿。”

韩珍看着他故作可怜的委屈样儿,忍俊不禁。

二人却不知风曜之所以能毫发无伤地回到京城,全赖琦安君子之念。

几日后,这班新贵朝后碰到一处。有人说起年关将到,事务日益繁忙,恐怕得等过年时才有机会一同游乐,语气颇为惋惜无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闻啸立刻提议,索性趁现在还算空闲,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旁人一听,连声称是,都道:年前最后一次聚会,任何人都不得推托,否则大刑伺候!

韩珍闻言,摇头失笑。

闻啸道:“逸之一定要来!不光你来,把风兄也一并叫来!”

顾谦等人早就和风曜熟识,又素喜他为人,连道:“是是,绝不能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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