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父皇越来越频繁得出入人间,在这停留的日子也越来越短,最后父皇说,等我,珏,就一个月。我原本已放下了一
切,准备与他同去那片桃园别景,然后我要对着那满山的桃花,对着殷红的朝阳,大声告诉他,我爱他,是情人间的爱。
一个月,我以为我可以等,我都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一个月算什么,可是,我的身体却日渐虚弱,生命的精元已流失大半。
孤飞雁告诉我,历代魔君都要过一个坎,那个坎攸关性命,攸关国运,极其凶险。我避开了孤飞雁的目光,他只是告诉了我父
皇的去向,他却不知道父皇在做什么,是谁曾笑着对我说,你忘了,我们已经同命了。父皇,是你忘了吧,你耗费自己的力量
去助他,是你忘了我们已经同命了还是我和他之间,你又一次选择了他?手掌心中那朵扶兰耀日越来越暗淡,麒麟镯也失去了
光泽,父皇,你可知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可知,这样下去我也会死的?
等,我一直被动地等待着,这一回,就让我主动一回,让我亲自验证一下,我的猜测是对是错。
拖着疲惫的身体,踏上去往魔天国的道路,身边只有孤飞雁这个恨着我欲置我于死地的侍卫。
“父皇,你一直对我很好,而我还想着要你的性命,父皇,你讨厌我吗还是恨我?”是什么样的坎让这个天之骄子如此虚弱,
让这么两个高手束手无策?
“我不讨厌你也不恨你,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会让他有事,所以你只能让我有事。
千里奔波,原来只是为了看到这一幕,只是为了听到这些话,父慈子孝。胸口疼痛,是因为父皇发动了幽冥术还是因为胸口裂
了一大块?
“喂,你没事吧?”
“你在关心我?”
“切,谁会关心你啊。”孤飞雁的无心之语却是在我的伤口上涂上了辣椒水,是啊,谁会关心我啊。
幽冥术,起死回生,却是以命换命,在这样下去,三个人都是必死无疑的。长叹一口气,父皇,就让我最后再帮你一回吧。
“孤飞雁,”正色看着他,“人间凤凰山内有个溶洞,那里有块巨大的紫晶石,溶洞口左侧有个按钮,你把我放到那里,然后
出去按下那个按钮,在人间布下的结界便会启动。”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我的命吗,你马上就可以如愿了。”
孤飞雁恨恨地瞪着我,“那么想死,去死啊,现在马上立刻死啊!”
我笑了,你其实已经不恨我了,是不是?“孤飞雁,结界启动后一炷香的时间,人间在这浮云大陆就是彻彻底底与外界隔绝了
,不仅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去,所以你是去是留都要有所准备。”
我看着远方,那个雪域摩崖的方向,想了想最后道,“我只是沉睡了,我的记忆碎片会洒落在浮云大陆的某些个地方,只要凑
集它们,我还是能醒过来的。”将魂魄封印入记忆中,在发动九转术时趁势让他们脱离母体,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存活下来的
方法。
“你早就预知了今日是吧……好。”
我没有问他,好什么。一切已不重要。
残阳似血,风如刀割。九转术,九死一生,百年魂离。天地间顿时尘烟飞起,一片混沌,万物被尘埃包裹,灰色布满大陆,孤
飞雁看见那朵扶兰耀日从他掌中脱离,幻化成形,片片凋落,花瓣裹住了那个奄奄一息的瘦小,渗透入体,刹时他觉得风的呼
啸都成了悲鸣,哭泣那个人的离去。
终于天空出现了一个漩涡,吸入了这满世的尘土与灰暗,化成一朵水晶扶兰耀日,噌,碎裂,四散,浮云大陆的各个角落同时
出现了一个亮点。
这方,祈焰已将大半的力量传给了祈凌天,支持着他突破圣魔关,在他以为不行了的时候,感觉从天而降一股神力,化掉了所
有危险,看着脱离险境安然无恙的祈凌天,祈焰甚感欣慰,他终究有一点是没有负列祖列宗的,起身离去,不知道他的珏是不
是在门口等着他的归期,想着以后两人可以神仙眷侣,无人打扰,祈焰心中一片欢喜,脚步轻盈。
而人间,已不在。祈焰怔怔地站在人间入口处,前方若隐若现,朦胧一片,只感受到一层薄薄的屏障,将他阻隔在外。怎么,
回事?祈焰疯了似地用魔法朝着那层结界劈去,不停地,疯狂地……珏……怎么回事?
孤飞雁冷眼看着这个疯狂着的人,这个君王,一如他的父皇,爱已成疯,最终还是将一条符咒递了上去。
祈焰终于疲惫着安静下来,盯着突然出现的孤飞雁,看着那条他的珏专用的符咒,所有不好的预感渐渐变成了真实。
久久的,符咒燃起。
“父皇,还是没有等到你。我想我真的是个不被上苍祝福着的人,永远得不到最想要最需要的。第一次见到父皇,便被父皇那
邪魅的容颜吸引,不由自主。第一次心跳得不可遏制毫无规律,是在那个天戒院的深夜,父皇轻声叫唤我的名字,对我说,夜
凉,早些回去。第一次和一个人同榻而眠,第一次费心为一个人准备生辰,第一次为一个人下厨,第一次有种家的感觉,第一
次想要和一个人过一生,第一次愿意给那个人我的全世界,可惜父皇,你并不稀罕……
你不稀罕,所以可以把我推给别人,你不稀罕,所以才能枉顾我的性命救别人,你不稀罕,所以你能将对我所说的承诺化成一
纸空谈,你不稀罕,那些夹杂着辛酸的幸福却是我唯一的珍藏……
父皇,可是即使你从不稀罕,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爱你,疲惫而绝望地爱着,父皇,我爱你……”
孤飞雁看着一代君王颓废坐倒在地,听着那个人失声痛哭,迈步向着西方那个微弱的亮光行进。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