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儿子?”
弘昼讽笑道:“当年大贝勒代善不还有硕托岳托那般的好儿子?就说如今,还有我那好三哥……王爷这样大张旗鼓地宠爱我四
哥,人人都知道他必定是雍亲王世子了,哪还会有不把注意打到我身上的?”
胤祈听了,吓了一跳,不曾想弘昼竟敢这样直接地说出来。雍亲王就在里头屋子里,他也不怕被雍亲王听见了。
连忙拉着人到了充作书房的耳房里,半掩着门,又拿出书本来做遮掩,胤祈这才轻声道:“你可是要小心。如今这事儿,不仅
仅是对付那边的。王爷这儿,你也要想好了,怎么解释。虽说是父子……就怕有小人挑拨。”
弘昼叹了一声,伸手覆住了胤祈放在桌上的手,道:“我知道。如今也就只有你,满心是为了我打算的。王爷那边……你当他
真不知道?他是待我越发疏远了。也不知道是做戏,还是假戏真做了。”
他语音中难掩悲伤,胤祈忍不住也觉得心疼。弘昼上个月才过了八岁生日的,这么小一个孩子……
胤祈心中也是怀疑,雍亲王是不是真的起了疑心。雍亲王被批判他的后人说是多疑又刚愎,他穿越来这几年瞧着,不能说是了
解了雍亲王,却也知道他的多疑是真的。
虽说是他自己先行定下了要扶弘历做弘昼的磨刀石甚至是挡箭牌这么个计划,可如今真的有外人拉拢弘昼,他又怎么能淡然。
特别是雍亲王是个有心病的,他还有个弘时,已经是和他貌合神离了。这会儿即便是没有跟八阿哥混在一起,可也是走得近的
。雍亲王瞧着这样一个儿子,心里哪能不恶心?
再看见安亲王那边的人想要拉拢弘昼,他心里想必是复杂得很。一边是不想破坏自己原本的计划,一边又怕弘昼毕竟年纪小,
被那边蛊惑了就坏了事了。
怪道是方才雍亲王走进来的时候,弘昼给他请安,他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一时又想起来下晌时在清溪书屋外面看见他时,雍亲王少见地对着胤祈笑了好几回,又急着将胤祈拉到了自己这边,原来还有
着用胤祈栓住弘昼的想法?
只是做父亲还束缚不住儿子,就能指望做叔叔的管束住了?
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雍亲王只怕是真的有些怀疑弘昼了。
胤祈当下却只摇头,道:“王爷心里头清明得很呢,你却当他是个昏聩的,可不是小瞧了你自己的阿玛?他心里的打算,是长
久的,你也该知道他是为了你好。”
几乎是将雍亲王的用意揭破了,弘昼虽说原本就知道,可也是第一回听胤祈这么明白地说出来,当下有些愣住了。
便听胤祈又道:“他有疑心,才是正常的。不疑心,说句难听话,那才是傻了。又听常言道,关心则乱。王爷这是心中看重你
,才这么乱了心神。即便是他瞧得清楚,却也仍旧放不下——这是关心你呢。你且好好想想。”
弘昼听了,脸色好了些,只是仍旧发愁。想了一会儿,他道:“你这么一说,好似真的是这个道理。只是如今我却也担心,王
爷一直这么疑心,总不能成一件事。我怕日后不好办。我四哥也不是个好打发的,还有我三哥呢……总不能这样下去。”
胤祈想了想,既是雍亲王也有这般想法,他们倒不如称了雍亲王的意,也让他少操心些。雍亲王是把前头的路都给铺好了,就
剩下胤祈和弘昼往上走了。横竖也不费多少工力夫,又能让雍亲王去了疑心,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回只怕要得罪好些人了。
第二十五章:做戏
第二日上到了场子里跑马,瞧见胤祈不请自到,倒是没几个人瞧着不高兴的。二十阿哥平素不怎么待见胤祈,不过也不至于翻
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了胤祈请安的话,然后便径自到一边去寻了匹模样好看的马跨了上去。
二十一阿哥似是怕胤祈沉心,两个人争执起来,大家都不好看,忙在一旁道:“今儿二十阿哥身上不舒坦,你别怪他失礼。”
胤祈笑道:“瞧二十一哥说的,我什么时候小气过?二十一哥历来和我最好,自然该知道弟弟不是那种好生气的人。”
说着话便问起来胤祜:“怎么不见二十二哥过来?”
胤禧道:“他额娘身上不舒坦呢,他赶回宫里陪他额娘了。”
谨嫔这些年也算是得宠的,胤祈原先常在太后身边见到的,此时听闻她病了,便忙道:“可是瞧着严重么?如今正是要冷的时
候呢,病了这一冬可是有得受了。”
胤禧道:“昨儿下晌胤祜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了,瞧着心急火燎的模样。不过来传话的那个奴才瞧着倒不是很着急,我想着谨嫔
娘娘大约没什么大碍的。”
胤祈听了,便念佛道:“还好还好,佛祖保佑。”
胤禧笑道:“你倒是好心的,胤祜知道你替他念佛,也得谢你呢。”
胤祈放下了摸着胸前血玉的手,道:“早些年我在太后宫中住着的时候,也常见谨嫔娘娘,她却是个极和善的人。她蒙语好,
又时常肯来和太后讲讲古,说些闲话,倒是给太后解闷儿。我是心中一直记着的,感激她呢。”
胤禧便点了点头,道:“原来还有这一回,我却是不知道。我和胤祜平常也不常去见太后,现下想想,倒是后悔。那时候当真
是不孝。”
一旁弘昼站着,听了便笑道:“人谁能看到以后的事儿?二十一叔约莫着也只是想着等蒙语学好了,再去和太后说话,哪能料
到太后过世得早……”
胤祈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道:“别说了!你还不知道尊卑了!竟是这么编排起太后了!”
弘昼脸色讪讪,胤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胤祈是养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听见有人说起太后,他不高兴,也没人能说什么。
只是这么训斥弘昼,弘昼脸上也颇不好看。胤祈声音又大,旁人还注意不到,只是那个昨天强邀了弘昼的克明,本就时时看着
他们,哪里就看不到了。
克明便笑着凑了过来,道:“二十三叔,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侄儿替叔叔教训他去!”
说着,伸手就要把弘昼拉过去,脸上摆着一副为人兄长的模样。
胤祈却挡在了弘昼前面,毫不客气地道:“用不着四阿哥替我教训了。我的侄子我自然会自己教训。”
又对弘昼道:“你跟我过来这边。”
不由分说便拉着弘昼的衣袖往马场旁边走。
胤禧一脸担忧,瞧着他俩走了,道:“哎呀,却是我先挑起来了话头,惹得二十三弟不高兴了,还让弘昼替我受累。这原是我
说错了话,怎么二十三弟……唉,我还是跟过去瞧瞧。”
便对克明道:“我先过去,你们自己好耍。”
克明不好阻拦,只好笑着看着胤禧走了。等胤禧走得远了,他才脸色一沉,狠狠一跺脚,往回走去。
才转过身,便瞧见那边一群贵族公子们都陆陆续续围到了马场门口。克明张望了一下,也连忙往那边跑过去。
被人围在中间奉承的,却不像是场中众人,都是少年。那却是个二十五六,腰系黄带的青年。克明忙凑上去,笑道:“二阿哥
来了?”
那二阿哥点了点头,瞧了一圈,然后便拉着克明从人堆里出来,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问道:“怎么,就这些人?”
克明听了,想起来刚才拉着弘昼走了的胤祈,和跟着他俩一道走了的胤禧,顿时脸色一沉,咬牙道:“雍亲王的五阿哥也来了
,不过被二阿哥的二十三叔拽走了,说是要教训他规矩呢!二十一阿哥放心不下,也跟去了。”
一听见胤祈也到了,那二阿哥脸上也颇不好看,也没了好声气,斥问道:“是谁教你请二十三阿哥来的?”
克明忙道:“不是我要请他的,是他自己跟着来了。我瞧弘昼阿哥也有些不情愿的模样,只是二十三阿哥紧跟着他呢。”
那二阿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罢了,不过是个小孩子,还能翻起来什么浪头不成。今儿还按着咱们说的,该怎么着,就
怎么着。他还能去皇上面前告状?”
克明却又带着忧色,道:“可我瞧着,二十三阿哥却是黏紧了弘昼阿哥了。这可是不好办。听说昨晚上二十三阿哥帮着十三阿
哥把九阿哥气走了,他是不是……”
二阿哥挥了挥手,道:“既是他黏紧了弘昼,那就更好办了。你把弘昼拉了过来,二十三阿哥不也跟着过来了么?他在皇上面
前说得上话,又是日日伴君的,用处可是大着呢。”
克明四下看了看,才小声道:“可是我瞧着,总觉得悬。二阿哥,弘昼毕竟是雍亲王的儿子,二十三阿哥,又历来跟咱们没什
么交情……”
那二阿哥不耐道:“弘时不还是雍亲王的亲儿子么?怎么就跟八阿哥混在一起了?二十三阿哥跟咱们没交情,可也不止是和咱
们。他和谁都没交情。你当是他气走了九阿哥,他跟雍亲王就亲近了?你既是自己跟我揽了这个事儿,你也要有本事把事儿给
我办成了。要不行你先知应一声,我趁早找别人,也不跟你耗这个工力夫。”
克明听了,忙急道:“二阿哥,我不过是白担心一回罢了,还是能应付的。”
二阿哥嗯了一声,道:“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胤禧走到跟前的时候,胤祈正搓手。弘昼瞧着他一双手青青白白的,怎么也搓不暖,便伸手把他的手合在了手掌里,替他暖着
。
瞧见胤禧过来,胤祈便笑道:“二十一哥,你也过来避风?”
胤禧琢磨了一回避风这个词,便笑道:“都说二十三弟汉学不好,我瞧着呀,那些个人都是瞎子聋子。”
胤祈淡淡地道:“我是当真把二十一哥看做哥哥待的,才这么说话。二十一哥要是不乐意听我这么随便说话,胤祈也不是不知
礼数的。”
胤禧苦笑道:“我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句,弟弟你值当这么刺我?唉唉,日后我是一定要在你面前做个实诚人的。”
胤祈这才又笑道:“二十一哥自然是和我亲的,我就知道。”
他这才是得了便宜卖乖,胤禧无奈。又瞧着弘昼给胤祈暖手,他便笑道:“你这叔叔,做的倒是逸得。弘昼对雍亲王,也没有
这么孝顺的罢?”
胤祈听了,只咯咯地笑,看着弘昼的手,道:“弘昼要是想给雍亲王暖手,那得先有多大一个暖炉在后边搁着给他暖和呀。”
胤禧听了,初时一愣,然后便明白过来,也忍不住笑。笑完了才叹道:“你呀,也就是你,连雍亲王也敢编排笑话儿说。”
弘昼也道:“他是真敢呢。当着王爷的面儿,也敢调侃王爷,还跟王爷说谎话。”
胤祈才想反驳,转念一想,自己仗着康熙在身后,也调笑过四阿哥,无关紧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对雍亲王说过谎,便嘻嘻笑
着,没有说话。
胤禧却是吃惊了,连声问道:“这可是真的?说笑也就罢了,你当真敢对着雍亲王打谎?”
“哪儿有呢。”胤祈一边将自己暖热的手抽回来,一边道,“二十一哥可别听弘昼胡说。我哪里敢对雍亲王撒谎?只瞧着他那
张脸,就不敢说瞎话。要我说呀,王爷他不该去户部,去刑部多好呀。他往那些个人犯面前一站,脸儿一板,人犯就什么都交
待啦。再有什么疑难杂案,也都迎刃而解。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说,包青天算得了什么?雍王爷才是断案如神!”
几个人又是一通笑,胤禧擦着眼角,道:“这两句笑话儿我可得记着了,等胤祜回来,我跟他说一遍——他平常最怕雍亲王,
听了这笑话,下回在雍亲王面前笑出来了,让雍亲王问他笑什么,到时候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胤祈哎哟一声,道:“二十一哥想说就说,却不能说这话是我说的。不然二十二哥被雍亲王一审,什么都招认了,到时候倒霉
的可就是我了。唉,也不知道雍亲王要怎么收拾我呢。”
他说着,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弘昼固然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也忍不住替他父亲辩解道:“二十三叔这可就是冤枉了王爷
了。他怎么也不会对你如何呀。你是不知道,王爷对你,比对着我们弟兄的时候都要和气得多了。”
胤祈道:“这原是应当的。我是他弟弟,你是他儿子,他教训我原不能像是教训你似的,不然我还做什么弟弟呀。”
胤禧又是忍不住笑,又叹道:“要说,胤祈可是真讨人喜欢的,雍亲王待你,也的确比待我们都和气呢。你没见他那次教训胤
炜(二十阿哥),真是跟教训自己的儿子似的。”
胤祈听了,眼珠转了转,又道:“那是因为我听话乖巧呀。我既是不犯错儿,王爷也没有由头教训我。”
听见他这样刻意自夸的说法,胤禧更是笑得掌不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果真你是个开心果,怪道不但是皇上,连我都忍
不住要疼你呢。”
胤祈便顺势揽住了胤禧的手,整个人都扑在了胤禧身上,笑嘻嘻地道:“这样可真是好了。二十一哥既是说了要疼我,可是要
疼我一辈子的。”
弘昼正伸手拉过胤祈,笑着对他道:“二十三叔,你也尊重些。二十一叔可是禁不起你这一扑一压的。”
话音还没落下,便听见后面有人唤道:“二十一叔,二十三叔,弘昼,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呢?怎么不去跑马?”
弘昼尚未反应过来,拉着胤祈的手便被狠狠甩开了,再瞧胤祈时,一张小脸已经面若寒霜,目光冷厉。
胤祈冷哼一声,丢开了胤禧的手。胤禧也是一脸尴尬,冲着来人笑得有些勉强。
理了理自己被胤祈抓乱了的衣袖,胤禧才道:“是弘晰阿哥呀。怎么,你今儿不忙?也来跑马来了?”
弘晰眼睛从胤祈身上溜到胤禧身上,再看低着头站在一边的弘昼,这才笑道:“是。这几日公务虽多,不过忙活了好一阵子,
也算是清整出来了,今儿却是得了空,正好克明那小子说几位叔叔和几位兄弟都在这里跑马,我便想着来凑个热闹。”
胤禧也笑道:“二阿哥却是能干的呢,我先时听人说,理藩院的事情最麻烦不过。可交到了二阿哥手里,却是顺顺当当。”
弘晰听着,脸色就有些变化。虽不明显,可在场几个人都是眼力非凡,哪能看不出来他的羞恼。胤祈虽没有刻意打探过朝政,
可日日跟在康熙身边,多少也听到了些。知道弘晰在理藩院里头,差事不过平平,没出过什么大错儿,却是理藩院里众人都担
待的缘故。
名份上是皇长孙,就算是到了如今,也还有好些人将希望寄托在弘晰身上。这样身份,他到了理藩院里,理藩院尚书虽也是八
旗亲贵,也不敢随意指使他。
有了清省的活儿,就让弘晰凑合一把;稍稍为难些的,就自然有别人去做去了。弘晰在理藩院,日子虽不能说是难过,只是心
里不舒坦可就是难免的了。
他既是想要大展鸿才,便要有机会。他自觉经天纬地的能耐,可人家就是不放手让他干活,他就算是三皇五帝投胎人间,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