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小子的血散满了冷沐尚的衣服,此时很是虚弱的慢慢爬起,趴在冷沐尚的胸前。
“我爱你。”鄂小子虚弱的念叨着,“可是我这一生注定短暂吧,所以你,一定要替我活着。”
冷沐尚扶起鄂小子,快速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系在鄂小子的脖子上,可是血依旧在快速的流着,止不住的流。
“尧儿!”此时此刻,他才真的感到绝望,那不是来自于死亡的恐惧,而是那种无能为力的自责,冷沐尚大声的哭着,他觉得鄂小子的身体在慢慢的变冷,“尧儿,我错了,你别走,别走,你等等我,好不好?”
鄂小子忽然觉得暖暖的,他把冷沐尚的头压在自己流血的伤口,轻轻的说:“让我,留在你的身体里,让你,替我好好的活着。”
冷沐尚用力的摇头,更紧的抱着怀中的人。
“时间不多了,我挺不了多久,不能都死了对不对?”鄂小子更加虚弱,他觉得自己眼前有一团雾,仿佛看见了二叔正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然后还有记忆早已模糊了的爹娘和爷爷的身影,“我看见我二叔了。”
冷沐尚一怔,松开鄂小子慌张的看着他的脸,那两行血泪已经被封吹干,可是眼睛却空洞无神的看着远方,“尧儿,你别吓我。”
“沐尚,我很不幸,可是我又很庆幸,老天夺走了我的家人,却把你带给了我……我真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没有了声音。
冷沐尚觉得喉咙处泛起一阵腥甜,轻轻一咳,又是吐出血来,却依旧死死的抱着鄂尧,满头的白发在这冬季的山谷中更显凄凉,他口中喃喃的低语着:“我们回祀毒谷,以后哪儿都不去了,哪儿都不去,就在谷里,就在谷里……好尧儿,我的好尧儿……”
周围有鸟鸣,又风声,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低语着,却再听不见那人的声音。
一年后。
只见净园山庄外一人策马奔腾,来到庄前对看门的侍卫说:“这封信是给你家米庄主的。”
待下人把信送到米天皓的手中时,米天皓正哄着自己未满一岁的女儿米林涵,小家伙在亲爹的怀里笑的开心极了。
“庄主,刚刚用人送信过来。”
米天皓将女儿交给茹薇,接过信展开一瞧,顿时笑出声来。
“怎么了?”茹薇见米天皓看信之后笑了,很是不解。
“哎呀,这个祀毒谷谷主真是个小心眼,竟然要我献上一份大礼。”米天皓坐到椅子上看着茹薇说,“冷沐尚和鄂尧要行结拜之礼,让我们去祀毒谷赴宴。”
“啊?真的?”茹薇笑着凑过来看了看信,果不其然,真的如夫君所说,“而且就在下个月呢,那真的准备一份大礼,我们怎么也算是鄂尧的半个娘家。”
正巧5岁的米豆走了进来,奇怪的问:“爹娘何是这样开心?”
米天皓一把抱起儿子亲了亲,“想不想你干爹?”
“想!”米豆虽然一年多未见干爹,小小年纪却也一直挂念着。
“那下个月你就能见到他了。”
“真的?太好啦!”小小的手掌因为兴奋,不停的在挥舞着。
冷沐尚和鄂小子都没有死。
那日,冷沐尚疯了似得紧紧地抱着鄂小子的身体不撒手,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虽然身体现在气息紊乱,但是还是被他觉察到了,他快速的回头望去,发现来者竟是公孙正图。
“你要是想救他,就别抱得那么死,快松开。”公孙正图看了看冷沐尚现在的惨状,摇了摇头。
冷沐尚连忙松开了鄂小子,然后慌张的问:“公孙前辈能救他?”
公孙正图蹲下身探了探鄂小子的气息和脉象说道:“你知道我是谁,看来这小子都跟你说了。”
“前辈能救他是么?”冷沐尚由于抓住了最后
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又急忙问了一遍。
“你自己伤的也不轻,倒是还挂念着他。”
“我无所谓生死,但请前辈一定要救他。”冷沐尚忽然跪在地上,他放下了所有的自尊,竟然这样做。
公孙正图连忙一摆手:“老夫可受不起,我权当是为了这小子和给我那半个徒弟赎罪罢了。”
冷沐尚依旧没有起身,他忍着体内乱混乱带来的剧痛静静的跪在旁边没有再出声。
公孙正图封住鄂小子的穴道,又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丸递给冷沐尚:“也不知道救人时候先封住穴道止血,你们这帮年轻人头脑一发热就啥事儿不记着。喏,你把这药丸服了,先稳定一下气力。”
冷沐尚一愣,伸手接过瓶子,然后紧紧握在手里。
公孙正图看冷沐尚没有吃,笑道:“咋的?不信任老夫我?不信也罢,那我连这小子的命也别救了。”说完起身就要走。
冷沐尚忽然拉住他,连忙打开瓶口,将瓶内的药丸全部倒入口中咽下。
公孙正图这才坐下来,拉起鄂小子的身体,将掌心对准鄂小子颈部的伤口,快速的给他输送真气。
冷沐尚服下药丸,身体里的剧痛顿时得到了缓解,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公孙正图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脸继续输入真气,缓缓的说:“我就说我不会害你的,雪宁是我徒儿,这就算是老夫我替他还债了。”
“那你知道他就是我亲兄长吧。”冷沐尚也盘腿而坐,开始调理体内的气息。
“知道,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我是谁?半个神仙,能不知道么?”公孙正图看了看冷沐尚,接着说:“你现在稳住呼吸,万万不可动丹田之气,刚才服用了那药丸,你试着用你的那个什么神功,把体内的寒毒给逼出来。”
冷沐尚听完便闭起眼睛,慢慢的运气。
公孙正图给鄂小子输完真气,又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查看了鄂小子那不再流血的伤口继续说着:“我认识雪宁那年啊,我是从一处着火的茅草屋里发现他的,不过可惜的是当时他的脸就已经烧坏了,老夫我虽然精通医术,却无法恢复他的面容,但是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雪宁那孩子,应该也是生的俊俏的。”
冷沐尚静静的听着。
“后来他就留在我身边学习医术,我知道他之前就对这很是精通,这也算是我无法帮助他恢复到以前的一个补偿吧,毕竟既然自己插手管了这事,那必定与自己就有关联。慢慢的,我也就知道了你们之间的恩怨,可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你们
心中都有个端倪的。”
公孙正图说着,把药膏擦在鄂小子的伤口,然后轻轻的揉搓着他的胸口。
“那前辈为何屡次三番的救我们?”冷沐尚忽然睁开眼开口问道,这也是他一直都想问的。
“救你,是因为雪宁是我徒儿,即使你们都有千万般错,我作为他的师父,那时给鄂小子的那瓶药也确实对你多少有伤害,我算是补偿吧。救他嘛……”公孙正图低头看了看昏迷的鄂小子叹了口气,“我跟鄂仲霆,就是鄂小子的爷爷,是八拜之交。”
冷沐尚惊讶的看着公孙正图,完全出乎意料。
“我当时认出来是鄂尧,还是看到他带的那块玉佩,那玉佩是我送的,鄂尧的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公孙正图查看鄂小子已无大碍之后,轻轻的放下了他,“你们年轻人啊,能有多少恩怨?无非都是为了名,为了利,为了情字,何苦落得两败俱伤?人生苦短啊,珍惜眼前的才是最要紧的。”说完慢慢的站起身。
“你们暂且都无事,但是你,不可再继续修炼那个什么神功还是什么东西的,以后的日子慢慢调整吧。”
冷沐尚忽然站起身,低头看了看面色逐渐正常的鄂尧,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那雪宁……我哥呢?”
公孙正图驻足回身道:“无恨,他便活着,记恨,他便死了,反正你们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都留下个好念想吧。”
没过多久,策隆和米天皓等人就找到了二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冷沐尚的头发已经变回黑色,正轻轻的抱着鄂小子,血染红了二人的衣服,尽管这样,两个人的脸上却都挂着幸福的笑。
鄂小子摘下一朵紫色的祀情花放在鼻前深深一吸,幽香扑鼻,却也与那花精不太相同。
“大白天的来找祀情花,尧儿这是要干什么?”忽然听到身后的人说话,鄂小子转过头,却见那人一脸的坏笑。
“你笑什么?”鄂小子假装生气转过身不理他。
冷沐尚走过来搂住鄂小子的腰,将头抵在他的头顶轻声说:“尧儿觉得我在笑什么?”
“大白天就想这些事,下流……”鄂小子红着脸说。
“哦?这是你说的,我只是说大白天你就来寻花提香,好有情趣而已。”冷沐尚把鄂小子转过来正对着自己,偷偷的瞧着鄂小子变得通红的脸,忽然低头吻住了他。
“唔……”鄂小子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被抱得很紧,完全用不上力气。
冷沐尚灵巧的舌头慢慢的撬开鄂小子的唇,贪婪的舔舐着嘴里的每一寸,吮吸着,轻咬着,力气恰到好处。
唇刚一分开,鄂小子低着头大口的呼吸着,可在冷沐尚的眼里看来,确实楚楚动人。
“尧儿,我现在就想要你了,怎么办?”冷沐尚看着他笑着问。
“你还真是任何时候都能发情!!”
“还不是你身上的祀情花太香了,让我憋得难受。”
“你别骗我了,你说过那东西只在……只在……欢爱时才有催情作用的。”
“尧儿……”冷沐尚说着将那多祀情花插在鄂小子的耳旁,“尧儿,真美。”
“别乱说,我一个大男人,美什么?”
“可是在我看来就是好美。”说完,冷沐尚从怀里拿出一张有些发黄的纸条,慢慢的打开,“尧儿那时不识字,却会写我的名字,是有多爱我啊。”
鄂小子看到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顿时一阵脸红,马上伸手去抢,“你怎么会有这个,快给我!”
冷沐尚扬起手笑着说:“这是我的,为何要给你?”
鄂小子低头想了想,忽然抬起脚,轻轻的在冷沐尚的嘴上一吻,就在冷沐尚惊讶的同时,抢过那张纸条。
他将纸条捏在手里,然后快速将它撕碎。
“尧儿,那是我的……”冷沐尚皱起眉头,却发现鄂小子快步走上来牵起自己的手小声的在他耳畔说:“我人都在这儿了,你还要那个纸条干嘛?”
鄂小子牵着冷沐尚的手穿过祀情花谷,路过荷花池,忽然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蔚蓝的天空,感慨的说道:“活着真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