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糖袋尸人

杨高高几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摩尔广场出来的公路上，这段路看起来是经常作为赛道用的，漆黑的沥青路上标注了很多东西。

杨高高单脚站在路道栏杆上，另一只脚高高抬起，做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身体一点都不摇晃，墨镜下的眼睛眯缝了起来，朝着远方遥遥看去，他现下心中有些别的思量，司谦之想要他做些什么，就算不去细想那也差不多是那种意思，只是，他该高调去做，还是低调潜行？

如果在高调和低调间思考太多，那他就不是杨高高了，看到胖子那圆滚滚的身子提着个塑料袋过来，身后还跟了几个人，杨高高一个后空翻从栏杆上下来。跟着胖子一路过来的是二丫几人。

二丫脚上还绑着石膏，手上杵着拐杖，见到杨高高，他那凶狠的脸上竟然浮起了笑意，看得杨高高一阵乱颤，只觉后悔不已，那时候不该下那么重的脚，可是要是能控制自己力道，他就真成神了，收放自如……

跟着二丫的本来是三个人，但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挑染了几率绿色头发的叫烟鬼，和他外号一样，几乎是烟不离口，而另一个一般脑袋的头发削成光头的挺俊俏的男人叫酒鬼，其实酒鬼不爱喝酒，不过他和烟鬼是一堆搭档，金影当初为了方便，也就这么叫了。

那二人跟在二丫身后也是笑嘻嘻的模样，杨高高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肿得高高的眼睛，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这是谁造成的。

太阳高高挂着，几人站在阳光下接受暴晒，杨高高把脱下的衣服顶在脑袋上，最里面还含着冰棍，到也舒服了不少：“你们跟着来干啥？”

二丫话不多，还没开口呢，酒鬼晃了晃他那半边光头脑袋说：“当然是保护老大。”

“不把老子另外一只眼睛打肿，你们不爽是吧？”杨高高哼哼两声，也没生气，不过随口说说，他在想怎么去改装米田那辆车，这次的比赛要怎么去比。

二丫抬手给酒鬼后脑勺一巴掌，说道：“大少爷派我们来偃西时间虽然不长，虽然没能帮大少爷做些什么实质性的，但在偃西，我们还是有些小势力的，既然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老大，我想当然要让你了解一下，我们现在在偃西的势力。”

杨高高摆了下手：“既然是小势力就不用说了，你们管好就是。”他有自己的事情，并不是看不起小势力，在之前他和铁球胖子三人已经做了些了解，二丫手下的势力其实并不小，他虽然成了二丫的老大，但那股势力中的分子，跟二丫他们一样，崇尚暴力和强者，杨高高虽然是个嗜血的家伙，但若是天天都要打架，那便少了一些别的乐趣，这个时候去暴露在那股势力之下，必定有人不服，就像二丫之前一样。何况他还有事情要做，现在这种情况，做个背后老大便是。

“还有就是，大少爷那边出了点事情。”烟鬼挠了挠头。

“什么事情，出了什么事情，我家大头怎么了。”杨高高几乎是整个人跳了起来，对于这突然涨高的语调和焦急的情绪，吓到烟鬼后退了一步。

“说是赤豹帮老大叫人截了大少爷的车，不要命的叫了很多人去杀大少爷……”

杨高高咔擦一声把最里面的冰柜咬碎，随后嘴巴里不断的传来冰块破碎的声音，墨镜下看不见他的双眼，那声音是忽然带着笑意，只是那笑声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大头怎么样？”

二丫说道：“大少爷身边高手如云，赤豹哪里那么容易得手，但是听说大少爷还是受了点伤，高速行驶的车子被赤豹的子弹打破了轮胎，车子撞向了路边。当时开车的是老蛇，死了。大少爷被老蛇护着，只是腰间被断了的栏杆穿破了一处，没伤到要害，只是皮肉伤。”

“就昨天晚上的事，这消息本来是被封锁了，但街上发生车祸枪战，可不是小事，今天西区报纸有报道，但具体是哪个黑帮老大并没有明说，不过只要想想就知道了，跟金影别的人证实了一下，确实是老大没错，听说二少爷抓狂了。”

二丫话刚说完，就看杨高高不紧不慢的穿上了外套，那身上忽然散发的冷意让旁边几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铁球像是恍悟了什么一般，上前抓住杨高高的手臂：“老大，不管怎么样，先打个电话问问大少？”

杨高高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那脸上堆着的笑意，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呀，我正考虑要怎么改装米田的车，现在好了，我家大头那儿有一辆极品跑车。”

胖子和铁球对视一眼，暗道不好，不忘用眼神埋怨二丫几人，怎么把这个事儿给老大说了，而这边杨高高左右摆动脑袋，天真的问胖子：“车赛还有三天对吧？”

“是是、是这样没错。”

“来得及。”杨高高嘿嘿一笑：“饿了，就要吃热狗，嘿嘿，嘿喂狗！”

最后，他不忘对着在场几人做了个噤声动作，笑道：“嘘，这个可不能告诉我家大头。”

——

司家主宅。

一位美妇人正坐在床边削着苹果，那美妇正是司谦之母亲，司毅豪结发妻子林苇宜。

司谦之半躺半坐在床上，他上身赤裸，腰腹间缠了整整一圈的绷带，纱布上还有些血红的痕迹，当时那断掉的栏杆还好不是穿膛而过，只是从腰侧穿了过去，的确只是皮肉伤，要是那栏杆在粗点，估计腰得穿个洞。

“儿子，来吃苹果。”林苇宜用手拿了一小块苹果递到司谦之面前，忽然又想到什么一样，司谦之正要张口，林苇宜收回手苹果放进了自己嘴里：“你伤口不能动，吃苹果怕扯到，妈去给你煮点粥。”

司谦之伸手抓住她手：“好了妈，你才回来，先去休息，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严重的伤，妈都快给你吓死了。”林苇宜给司谦之理了理被子：“老蛇一定是要厚葬的，人已经死了，也没办法，但这救命的恩惠，我们不能忘，你要好好处理他家人的事情，知道吗？”

司谦之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其实也并不用老妈亲自来提，他也会处理得很好，但老妈既然说了，他就更要处理到最好了。

“那赤豹胆子真够大的。”林苇宜想到那伤了自己儿子的人，又是一阵愤怒，但她年纪也大了，哪里像以前，若是以前，她肯定提着刀就去找那小子算账。

“是我太大意，端了赤豹帮的时候让他给跑了，原以为断了他后路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没想到他穷途末路反而找我拼死，倒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只是权利手段都还不够。”司谦之淡淡的说道。

“那人现在还没找到？”

“当时太乱，都以为我受了重伤，也没去管他，又给他跑掉了。说是躲到了平野村去了，小鱼已经过去了。”司谦之语气平淡，倒也不怎么在意那人又逃掉了：“妈。”

“嗯？”

“我饿了。”

林苇宜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妈去给你煮，想吃什么粥。”

“瘦肉粥，妈，我不要肉。”

林苇宜刚走出房间，司谦之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伸手去够电话，伤口一阵撕扯，疼得他满头是汗。

“什么事？”

“大少爷，杨高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西区，他、他把赤豹原先那酒吧给炸了，没找到赤豹，听说赤豹躲平野村去了，杨高高也追过去了。”

第13章：所谓情敌出现

先不说赤豹那酒吧几天前已经被他拿下，杨高高怎么会回来？

司谦之将另一只手捂在伤口处，那里现在正火辣辣的疼，疼的他现在感觉睁眼都费力，他小心翼翼的深吸了口气：“告诉二少爷，找到杨高高，把他送回去。”

挂掉电话，司谦之忙拨通杨高高电话，那头传来的怪异的彩铃声，如果是平时司谦之一定会笑出来，但现在实在没那心思。

好不容易铃声停止，那边传来一听就很是兴奋的声音：“大头，你又想我了吗？”

司谦之懒的跟他扯：“你在哪里？不要跟我胡扯，现在立刻滚回偃西。”

杨高高那边顿了顿，随即语气欢快的说道：“大头拜拜，我这边有点急事。”

“你不听我的话吗？”司谦之语气平淡，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就像说着一句简单平常不过的话一样。

“……”杨高高一时间无言，不知道为什么，方才那句话，让他幻觉般的看到了脆弱的司谦之：“我饿了，我要吃热狗。”

司谦之呵呵一笑：“会给你吃的，别忘记你答应过我，听我话的。”

“我最听的就是你的话。”那头话音刚落，电话就断了。

司谦之看着手里面的电话，他面色惨白，双唇有些发抖，那伤口虽然并不严重，但因为药的原因，现在火辣辣的疼，疼的他呼吸都觉得费力。杨高高言语之间很正常，但敢挂他的电话，说明那人愤怒到一个极点了，要让他听话，没多大的可能，他就像个疯子一样，红了眼之后，谁都不认识。

杨高高怎么会回来找赤豹，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受伤了吗？可是不应该啊，这消息早封锁了，一些报纸或是新闻的报道，也不敢明说是司家大少爷。

饶是司谦之怎么去想，也想象不出杨高高会怎么做。想要下床，但实在觉得累极，好像忍痛就耗费了太多的力气，现在累的只想睡觉。

林苇宜来的时候就看见儿子昏昏欲睡的样子，虽然想让儿子睡觉，但儿子到现在还一点东西都没吃：“儿子，粥来了。”

“妈，听辜伯伯以前说过，你有次也因为被报复差点丢了性命，爸爸那个时候疯了，屠了一个帮会，后来差点被判了死刑。”司谦之双颊发红，神色有些发懒，嘴唇干裂得开裂了几条，话语间都在喘着粗气，林苇宜知道他在发高烧，精神也有些不好，也不知道儿子怎么想到以前的事情，但自己回想起来，也不由得心中一甜。

林苇宜笑得温柔，风华绝代，她本就生得美貌，以前是混道上的，虽然是女人，但很张狂，而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妇人：“是啊，那时候被一枪打中这里。”

林苇宜指了指自己心脏旁边继续说道：“你老爸那时候到医院，走错了病房，看见了一个医生正在给刚过世的病人盖上白布，以为是我死了，他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双眼通红，满脸的泪水，整张脸也是红的，一声一声的哭吼吓到医院还流传了鬼故事呢，一些比较远的病房说是听到医院大白天的鬼哭……后来你老爸颓废了几个小时，听到有人说杀我的人是红蚂蚁帮会的，提着冲锋枪就去了，一个人硬是杀了一片人……”

“爸爸很爱你。”

“你老爸就是个笨蛋，他说，那时候就是想给我报仇，然后下地狱去陪我。”

“所以妈妈嫁给了爸爸。”

“早就爱上他了，他不那么做，也会嫁给他的。后来他那么做了，觉得这人真的就是个疯子，对我好得过分的疯子，为了我能做到这么一步，我还能有什么不满的。”林苇宜笑着喂儿子喝粥。

司谦之张口吞下吹得温了的粥，说道：“妈妈那时候觉不觉得爸爸的行为很奇怪。”

“是很奇怪，但是疯子的想法，哪里是正常人懂的。”林苇宜哈哈笑了笑，好像背后偷偷说自家老公的坏话，非常的有趣一般：“人都死了，报仇我又不能活过来。他当时愤怒到极点了，你爸爸的性格你也知道，他那种人愤怒之后，根本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不过回头想想，如果那时候是你爸爸受伤，我估计也会那么做，就像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了那么一个人，那我有什么好管好顾忌的，恨不得毁掉全世界呢。”

“杨高高也是吗？”杨高高的确是个疯子，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他曾经进过精神病医院，只是后来很快出来了，杨高高嗜血而且暴力，疯狂起来根本六亲不认，司谦之有些担心。

——

平野村旧工厂。

“嘿，宝贝儿，出来啊。躲什么？”空旷的车间摆着很多大型的没用了的大型设备，回荡着的这句话听起来尤其渗人，那声音带着笑意，却仿似来自地狱。

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来没有人用，车间的光线也是怪异的让人胆寒，杨高高身上穿着一身的黑色，只是习惯的不变的宽松五分裤，连帽的短袖黑色T恤，后背一只滴血的红色大眼睛很应景，他手上拿着棒球棍，不停的东敲西打，砰砰的声音在车间听来很恐怖。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哟，出来我请你吃热狗，宝贝儿。”空闲的手从裤兜里面摸出了一颗手雷，他不紧不慢的扯掉手雷上的拉环。

一声巨响感觉整个车间楼顶都被掀翻了一般，杨高高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处还在冒着浓烟的地方，歪了脑袋：“不在这里啊。”

司瑜到的时候，那第二颗手雷正好被杨高高暴力的放进了赤豹的肚子里，杨高高跟小狼学过，那一手怪异的力道，能将厚实的猪肉连同猪皮撕开，何况是人的肚子，手雷被塞进了赤豹的肚子里，那人还来不及痛呼自己被撕破了一块的肚皮，已经被杨高高狠狠的踢了出去，大张的嘴巴发出的痛叫在手雷的爆炸声中，显得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

翻飞的血肉和夹杂着浓烈弹药味的血腥气，司瑜楞了片刻，杨高高拍着还带着血的双手，那表情如同欣赏了什么大型演出。

司瑜低声道：“疯子。”

当天，司瑜吩咐刘浩宇和谭意找了所谓的‘替死鬼’，杨高高在看到司瑜的时候就跑掉了，事后才知道，杨高高在赤豹的家投了两颗手雷，虽然没有人遇害，但行为极其的恶劣，很多人都看见了他。

——

司谦之穿着一袭黑色条纹礼服，造型绅士，优雅而卓越。

他面上带着一副华丽的面具，挡住了苍白的脸色，略显无趣的晃着手中的红酒，这种酒会最是无聊，然而却也无法，司家黑白参半，这市长新上任，邀请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大家族，这面子却也不能不给。

司谦之晃着酒杯，不敢饮酒，早上他还在床上躺着，现在却在这个地方参加这酒会，这酒会倒也不是特别无聊，现下这一阶段，竟是让来宾都戴了面具，却不知道主办方打了什么主意，搞什么有趣的花样。

华丽的礼服遮住了伤处，但没办法抑制疼痛，不过比起疼痛来说，更多的是担心，杨高高不见了，没有回偃西，也不曾与他联系，现下不知在何处，‘替死鬼’已经成为杨高高被抓了去，但很快也会被放出来。

他没办法在得知杨高高不见踪影时，还能安然的躺在床上，现在来参加这酒会，一来给新市长面子，二来，也是让自己分下神。

“司家大少爷！司谦之！”身后的声音带了些莫名的笑意，司谦之将放在原处都市夜景的视线收了回来。

来人是生面孔，面上戴着跟他颜色不同造型一样的面具，那形状好看的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那双墨眸直直的看着司谦之，与那语气中的惊讶不一样的沉静。

那人身材高大，穿着奢华，只见他向司谦之伸出手说道：“我是偃西唐傲宇，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荣幸极了。”

司谦之取下面具，笑着与那人握手，边说道：“能在东城看到偃西义祥的老大，我才是荣幸之极。

唐傲宇轻笑了两声，手上忽然用力，司谦之不得已往前走了一步，随即耳边被人吹了口气，湿热的气息让司谦之皱起了眉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小声的道：“你脸色不好哦，需要我送你去楼上房间休息会吗？”